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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动心(下)第2部分阅读

    。她想,爸爸的作法是对的,与其让她沉溺在痛苦回忆中,不如让她放下一切。

    那次回台湾,她看完溱汸所有日记本,思颖对姐的心情释怀了,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爱妹妹,但对于妹妹,字里行间的忧虑操心,证实了她爱她。

    “再回去,姐会记得我吗?”思颖迟疑。

    “会,我记得上回你们约好再见面。”

    “好吧!我们回去。”这个决定她下得好沉重。

    “决定了,就快起床吧。”

    品帧一把抱起思颖,将她抱进浴室里,放在马桶上方,装好漱口水、挤好牙膏,打开电动牙刷开关,最后把牙刷塞进思颖手里。

    “快刷好牙下楼,今天是假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哦!”

    乖乖听话,她顺从地把牙刷放进嘴巴,回想起四年来的点点滴滴,每天,他总是这样将她叫醒,喂饱她、送她上学。

    每天夜里,再忙再累,他都会让出自己的膝盖,由著她在上面说话、诉说心情,直到她倦了累了,直到她沉沉入睡。

    她心情糟的时候他安静倾听、她快乐的时候他分享……周而复始,天天月月年年……如果是为了尽责任、为了对爸爸或姐姐的承诺,他未免做得太多。

    “品帧哥哥……”牙刷刷到一半,她带著满嘴泡泡走进房间。

    品帧正在她的衣柜里翻出外出服。对了,附带一点,每天她身上的装扮也是他一手打理。

    “做什么?”

    他放下衣服,把她推回浴室,再将漱口杯放到她嘴边,含一口、漱一漱、吐水,他拿她当智能不足儿童在照顾。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哪件事对你好?”

    “比如,你每天做早餐给我吃,为什么?”

    “嗯……在台湾时,有一次我去接你上学,你不但请我看你跳舞,还请我吃半个波萝面包和牛奶。”

    他胡乱塞个藉口,不过,他很满意思颖总算发觉,自己对她的好已经超过正常范围。

    “你为什么买那么多漂亮衣服送给我?”她随手指了指床上的衣服。

    “你也送我很多张表演门票啊!”

    礼尚往来,藉口不错吧!

    “你为什么常带我到处玩?”

    “因为……你带我参观你们学校,介绍我认识不少美女。”

    “你为什么天天陪我?”

    “你不也天天陪我?”

    “说的是,原来你对我好,是因为我也对你好,你的好纯粹是报恩。”她有一些些弄懂了。

    恩?好大的恩惠啊!不过,他不打算说破,他讲过,他可以为她解决所有困扰,唯独爱情,她必须自己想通、想透,必须自己去争取。

    “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她抛出一个好问题。

    “是啊!为什么对我好?我也很怀疑。”他想催生她的答案。

    “因为……因为……”她就这样子歪著头,想了整整五分钟。

    很奇怪的场景——在厕所;很奇怪的两个表情——一个百思不解、一个笑容可掬;很奇怪的动作——他把她圈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坐在马桶盖上,没人想到马桶会不会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爆炸,炸出两个鲜红屁股。

    在汇集一大堆奇怪之后,她给了个最无足轻重的答案。

    “我知道了,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将爱情隐藏在喜欢背后,她对他的最大限度只能是喜欢,这一点,她很明白。

    她仍然不懂?品帧想摇头长叹,他爱上一个脑容量不大的女孩,除了容忍,他还能怎样?

    至于自己的心……在他对著她一句句“可以”时,他就清楚;在义父告知他,思颖就是当年在他怀中拒吃巧克力的小女孩时,他想起自己对她再三破例,想起为了她遗失电话号码而沮丧万分时,他就明白。

    如果世上有“前世缘”这种东西,他想,他和思颖之间,存在的就是这种科学解不出的习题。

    在床间辗转反侧,她睡不著。

    今夜,她依照旧例,在他怀中入睡,但他将她抱回房里,摆上床铺时,她就醒了。

    是的,她根本睡不著,明天的飞机要将他们带回到阔别多年的土地,明天的心情,在今夜泛滥成灾。

    行李老早收拾好,装箱寄回台湾,是品帧哥哥动的手,她只是呆呆坐在床沿,看著他的一举一动。

    她在回想四年的相依、在回味他极尽所能的宠溺,一旦回去,是不是……他们将要保持距离?

    她没有他想像中的笨,她爱他,她懂!可是对于姐夫的痴恋,她只能对别人装傻、对自己装死。

    把脚缩回棉被里,温温的泪水滚进枕头,不一会工夫,温热转为冰冷。怎么办?她必须再一次对爱情死心。

    翻开棉被,她下床,抱著自己的枕头,走向走廊另一端。

    推开门,她无意惊醒品帧。悄悄的,她拉开他的棉被;悄悄的,她躲进他的胸怀。

    “今天没下雨。”他没睡,正大光明把她收进自己怀里。

    思颖是个怪小孩,只要一下雨,就会心慌,就要把自己塞进他怀中寻求安全。

    后来,知道她的身世,他猜,她之所以惧雨,是因为在多年前的雨季,她失去母亲。从此只要一下雨,她就开始害怕身边的人又要离开自己。

    是啊!又没下雨,可是明天,他们就要离开……她有分离焦虑症,四年前,他帮她克服了离开姐姐的恐慌;现在,她要到哪里找一个人,为她克服离开品帧的惶然?

    “明天就要回台湾了。”她说。

    “对,早上的飞机,你不充分休息,会没有精神。”

    “又慈打很多通电话来……”

    “对,我也接到不少通。”他附和她的话。

    “又慈很开心,我们要回去。”

    “你不开心吗?你们的感情一向很好。”

    “如果我们不是姐妹就好了。”如果不是姐妹……抢好朋友的男朋友,会比较容易原谅自己吧!

    “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不知道,大概是我太莫名其妙。”

    “假如你是在担心义母,不用怕,她不是坏女人,有阵子,她性情丕变,那是因为她生病、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溱汸的事情带给她很大的冲击,毅爵告诉过我,现在有义父在身边,她情况好很多了。”

    “我又不是白雪公主,不会害怕后母,我只是……”

    “只是近乡情怯?”他替她解答。

    “大概是。”

    好吧,就让他这样子认为,总不能告诉他,不想回台湾,是怕你的未婚妻和我抢人,到时姐妹阋墙……

    姐妹阋墙?唉……问题一定是在她自己身上,以前和溱汸姐抢毅爵哥哥,现在和又慈姐抢品帧,她怎学不会重复错误是件蠢事情?

    “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

    他在允诺?

    “不用保持距离吗?”她小心翼翼探问。

    “不用。”他回答得很乾脆。

    “要是又慈生气怎么办?”

    “我们四年来一直是这样过,不需要为了害怕谁会生气而改变。”他耐心向她解释。

    “真的可以吗?你是又慈的耶。”仰起脸,亮晶晶的眼珠子在月光下映入他的眼帘。

    “真的可以。”他失笑。

    他是又慈的?谁灌输她错误观念?的确,又慈对他相当崇拜,不过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那么我就不害怕了。”贴回他胸口,她爱上和他温存。

    “思颖,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他一直想找机会向她说明,却担心影响她的心情,所以始终没提起。

    “哪件事?”

    “毅爵订婚了,在上个月,顺利的话,过年后他们会走入礼堂。对象是个富家千金,不过你大可放心,她很聪明大方、很能干,没有千金小姐的骄气,我想你们会处得很好。”

    思颖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出现哽咽。

    “他……怎么可以,姐姐为他……”

    “溱汸和毅爵已经过去。”

    “过去了吗?姐对毅爵哥不复意义?”

    “你知道,对溱汸而言,毅爵只是复仇的一个步骤,这整件事严格说来,毅爵是个受害者。”

    “你们知道,姐是言不由衷的人,说不定,她口里说恨,其实她爱毅爵哥,很爱很爱,就像她对我一样,是不是?”

    “不管怎样,溱汸已经开始她的新生活,你不能要求毅爵停留在那段,对不对?”他试著要求她用公平态度看待毅爵。

    “姐的记忆被删除,不是她自愿的。”

    “事实上,她过得很快乐,你不能否认。”

    他没忘记溱访说过的话,她说,爱是谎言。这样的她,不会爱上毅爵吧!

    “我不知道,我觉得这样不公平。”假设强要将她头脑里面关于品帧的记忆消除,她会不甘心。

    “思颖,把那么刚烈的两个人摆在一起,不会幸福。”

    “会不会幸福应该由他们当事人决定。”

    “思颖……你不讲理了。”

    “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是……我替姐不值。”

    “傻瓜!”他将她搂进怀里,揉揉她的长发。她的心情,他懂。

    月将尽、黎明至,他们在英国的最后一天,谈话到天明。

    新的一天到了,他们的感情渗入危机。

    回到傅家,面对众亲友,思颖觉得很不自在。

    这一刻,她让又慈勾住脖子;下一分,她让爸爸抱在怀里;再一下子,她让“母亲”握住双手,他们的热烈她全接收到了,可是,她真正想握住的是品帧的手,想奔入的也是品帧的怀抱。

    “思颖,不认识我了?”

    毅爵站到她面前,严肃褪除,温和的面容是她陌生的部分。

    “毅爵哥。”讷讷地,她喊出口。

    再见面,她想不起来,当年怎会对他狂恋,因为他俊朗的长相?还是因为他待她与别人不同?

    “很好,我以为你不想认我,从刚才,你就躲我躲的远远。”

    抱住她,思颖在他怀里僵硬,是不自在,也有一分尴尬,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习惯除了品帧以外的怀抱。

    “我没有躲。”

    或许有吧!为了姐姐,她是对他有些许不满。

    “是吗?那就好。累不累?”

    毅爵是关心她的,除了她是自己的妹妹之外,还有一些他不愿意深究的原因。

    “还j。”思颖用最简单的话敷衍他。

    “听说你在学校表现很好,回国有没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帮忙?”毅爵问。

    “不用了,品帧哥哥会帮我。”她拒绝他的好意。

    很明显地,品帧哥哥在她心中,比亲哥哥来得重要,不过,见怪不怪,他两个妹妹都是这样。瞧!那个挂在品帧身上的又慈不就是一例。

    顺著毅爵眼光望去,又慈的快乐昭然若揭,她明明白白表现出自己的爱意,思颖却不行,失落在心中纷扰著,她想控制伤心,鼻酸却跑出来捣蛋。

    “你就是思颖?你好,我叫依瞳,希望我们会处得很好。”

    一个漂亮女人凑到她面前,伸手表示和善。

    思颖没握住她的手,双眼盈满疑问,由著她去尴尬。

    “她是你未来大嫂,思颖,你会喜欢她的。”江善薇走来,解除尴尬。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她们会处得很好?就因为她聪明大方、她家教好、她是女强人,她样样赢得过姐姐,所以,她会和她处得好?

    不要,她偏偏不要!思颖的任性在这个时候窜出来。

    “思颖,喊一声大嫂啊!”江善薇催促她。

    “对不起,我累了,我能先休息吗?”

    她很不礼貌,思颖自己知道。

    转身,她定往品帧的身旁,拉拉他的衣服下摆,“品帧哥哥,我累了。”

    “好,我带你上楼休息。”

    结束谈话,对他而言,思颖的事永远摆在优先。

    “对,坐那么久飞机,你们两人大概都累坏了,先上楼休息,等会儿全家一起吃饭时再叙旧。”傅易安说。

    握住思颖的手,品帧转身对毅爵说:“等会儿我去找你,你会在书房吗?”

    “我在。”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他托住思颖后腰往楼梯方向去。

    直到全家人的视线离开他们,思颖在品帧的耳边赌气。“你们都猜错了,我和依瞳不会处得好。”

    “你任性。”他回答。

    任性又如何?她在英国天天任性,他全包容下来了,所以她不怕在他面前任性。

    “人和人之间,有没有缘分是固定的事情,明明没有缘分,我为什么要将就你们的眼光?”嘟起嘴,她就是不喜欢依瞳,如何!

    “你在嫉妒?有个女人在毅爵心里比你更重要?”他调侃她。

    “不对,我是在生气,姐她……”

    “思颖,别提起溱汸,这个家好不容易才恢复秩序。”

    “原来我姐是被流放边疆人物,是罪魁祸首?是禁忌?那我和她是在九族亲内,是不是该一并诛连?”她很生气,生气姐姐居然成了界外球,不算数!

    “我要回家了,这里不是我的家。”说著,她赌气往楼梯下方走。

    “思颖,我理解你想姐姐的心情,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等安顿下来,我陪你去看溱汸好不好?”

    抱抱她、拍拍她,他及时安抚下思颖的愤怒。

    乖乖地,她随品帧上楼。

    他将思颖安排在自己房间隔壁,将她哄上床之后,他离开房间,进入毅爵书房。

    “思颖对依瞳有敌意?”毅爵直问。

    “对。”品帧不否认。

    “为什么?她对我还存有……”他担心思颖还是维持几年前的想法。

    “不对,她在为……为溱汸不平。”品帧顿了顿,作出一个危险选择。

    果然,一提到溱汸,毅爵住口不语。

    不管经过几年,溱汸始终是他的罩门。这样的毅爵怎能说是无情?

    “你从来都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品帧问。

    “不想。”冷冷地,毅爵扫除他的问题。

    “不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想知道她结婚了没有,也不想知道在那件事之后,对她……你有多少影响力?”

    影响力?不会吧!没有人对她会有影响力,她是自尊自傲的女人,从来只会是她影响别人,谁都别想影响她。

    “她和思颖有联络?”毅爵问。

    “没有,她没和任何人联络,我只是怀疑,在身无分文、身体坏到极点的情况下,她要怎么生活?”为了思颖,品帧对他透露些许当年情况。

    毅爵怔住,身体坏到极点?怎么可能?难道那两鞭……

    “品帧,话说清楚。”

    “思颖出国前,她将全部财产交给我,说会每个月把思颖的生活费存入帐户中,但她没有做到,我不晓得是什么事情让她无能为力。”他停下话,观察毅爵。

    “继续……”两道浓墨剑眉在额问交错,他的心情受影响了。

    “我们很清楚,溱汸是个自信自傲的女人,她说过的话绝对会做到,就像她答应思颖的母亲,要她站上舞台一样,拚了命她都要逼思颖实现。我怀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无能为力?”

    鼓噪在脑问烦扰,沉稳的情绪突地波涛汹涌,心在,不管四年或四十年,她还是影响了他。

    “为什么这些事我不知道?”冷冽的音调传出,他刻意漠然,不让人看见他的真心。

    “忘了吗?当时你恨她。”

    恨?是的,他恨她,他从没有这样恨过一个女人,她玩弄他的感觉,将他的尊严狠狠践踏,四年前,他恨她;四年后,他仍然恨。

    “毅爵,你还在乎她吗?”品帧试探地问。

    “不。”一口否认,他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之于溱汸,爱情是谎言;对于毅爵,爱情是伤痕,这样的爱情,在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了。

    “好吧!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和我讨论,什么事?”

    “爸爸希望你和又慈能够早一点结婚。”毅爵说。

    是默认吧!从小又慈的态度促使全家默认他们的未来,没有怀疑,也没认真的问过品帧的意愿。

    “我不会和又慈结婚。”他说得斩钉截铁。

    “因为思颖吗?”毅爵问。

    “是。”品帧实说。

    “可是……”毅爵首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