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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烟岚第14部分阅读

    音好哀伤好让他想哭泣……他看著严杉的手……彷佛当年的他,也是满手鲜血。

    严杉,不要弹了,你的手很痛很痛吧!他对著严杉大吼,严杉却没听到,还是不断地不断地弹著,喊著:「出来跟我弹琴啊,岚岚。」

    严杉唤他岚岚。严杉从来没有唤过他岚岚。他瘫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忍著不想让泪水流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想,鬼魂究竟会不会流泪的问题。

    他整天都跟著严杉,严杉跟爸翻脸了--严杉坚持要跟他结婚,爸骂严杉疯了,说你就算再爱弟弟也不能这样。

    妈妈很安静,没说些什麽。但他从妈妈的眼里,看得懂妈妈做了什麽决定。

    然後他看著严杉叫他妈妈:「妈妈。」

    严杉原来都是叫他妈妈阿姨的。但严杉掉著泪,告诉他妈妈:「岚岚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妈,请接受我跟岚岚在一起。」

    他看著妈妈点头,掉著眼泪。

    严杉跟妈妈很迅速地搬了出去。他不想要那样的,但他看著妈妈对著他的方向说道:「岚岚,记得妈妈跟你说过妈妈的决定吗?就算你不在了,还是不会改变,妈妈会过得很好。」

    他更想哭了。

    妈妈和严杉在忙些事情,他看著妈妈找出好多他的旧照片,一张一张地挑,跟严杉讨论想要哪张。

    「只要是岚岚都好。」严杉这麽说著。

    「但岚岚会希望在你面前是最好看的样子。」妈妈对著严杉微笑,虽然眼角还是含著泪。

    「岚岚怎样都好看。」严杉如此回道。

    最後妈妈挑了一张照片,问严杉好不好?他看到严杉点点头。

    妈妈和严杉到底要做什麽呢?灵魂难道会变笨吗?他从头到尾没有听到妈妈和严杉聊他们究竟要做些什麽,但妈妈跟严杉好像都好清楚。

    可是他真的想不出来。

    後来有一天,他看著妈妈和严杉抱著一个罈子。他知道那是他的骨灰,是他还不熟悉自己到底要怎麽回家的时候烧的。他看著严杉开著车载著妈妈,他连忙也坐了上去──虽然他下意识地有点怕,但只要是严杉开的就没关系。

    然後他看著严杉把车开上山,山上好多杉树,旁边还围绕著山岚,很美的画面。接著他望著自己的骨灰被妈妈和严杉放进杉树之下的洞之中,又用土埋起来。

    接著,他看著严杉跟妈妈到了附近的教堂,妈妈坐在一旁,有个很慈祥的牧师在教堂的前方,严杉抱著他的照片走到教堂前。

    他有些困惑,他隐约知道要发生什麽事,但却又不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件事。

    他听到牧师问了严杉他意料中的问题,他也听到严杉很坚定地说我愿意。他甚至听到牧师问了他。

    我愿意。我什麽都愿意。但是……我想要活生生地回答你们,我愿意。严岚这麽想著,开始想掉泪。

    可是他还不知道,鬼魂到底有没有眼泪。

    在牧师宣布他们结成伴侣之後,他却看到严杉笑了,笑得很甜蜜满足,虽然眼角蕴著泪光。他还看见严杉很温柔地看著他的照片,柔声地说道:「岚岚,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回家,回我们的家。他的眼泪终於滑落。鬼魂能不能有眼泪,早已不重要了。

    作家的话: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xdddd 是因为在噗浪上讨论,觉得写个岚岚死掉的版本好像蛮有趣的,又被雷打到就写了,真33回我不确定要今天发还是明天发耶,在噗浪上聊一下再决定好了。

    ☆、山外烟岚 33

    ※这次来真的!

    严岚不知道自己真正醒过来,已经是多久以後的事了,终於能张开眼睛,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好像不是他的,全身都烧著剧烈的疼痛,尤其是胸口的地方。

    他看到妈妈正对著他笑著,却一直掉著眼泪,他想要跟妈妈微笑,安慰妈妈请妈妈不要哭。但他真正说出口的却是:「妈妈,我好痛。」

    声音微小,可是花了他极大的气力。

    「岚岚,会好的。全部都会好的。」妈妈擦去泪水,含笑地看著他,温柔地哄著。

    严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昏昏沉沉的,情绪差到只想发脾气,像孩子般地依赖妈妈……不,应该说比他孩子时期都还要依赖妈妈,嘴巴常呢喃著好痛。

    这些他都没有办法控制。

    爸爸来看他的时候,他知道是爸爸,他想对爸爸笑,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他好想睡觉,接著他就真的睡著了,事後对自己愤怒的骂脏话,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他还不想见到严杉。他看到严杉就情绪激动,不由自主地流眼泪,喊著出去。严杉被他吼了一次--当然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大,他以为他的声音应该会吵到整个医院都听得见,但是应该是连这间病房都传不出去,他似乎还说了他再也不想看到严杉,然後他真的没再见过严杉。他觉得轻松,却又好像在气别的。

    整个病房只剩妈妈和他不认识的看护。

    他想要妈妈回家休息,说出口的却一直都是妈妈我好痛、妈妈不要走……他想要住口,却又一再地说出同样的话,他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怎麽了?

    他问妈妈他怎麽了,妈妈说他遇到酒驾,还说他──脑震盪、胸骨骨折、全身好几处严重瘀血……全部听起来都好陌生,他连对这些字汇都没办法理解。真正让他熟悉的,只有痛,全身都被拆解开来的那种痛。

    模模糊糊地就这样睡睡醒醒,似乎过了好几天,他分明想要妈妈休息,却又控制不住地总是黏著妈妈,说著一些他明明不想要妈妈听到的话──要不就是他好痛,要不就是对自己一直骂脏话,他连他什麽时候会说那麽多脏话都不晓得,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停止。

    他发现自己其实很想看到严杉,可是又不想看到严杉,妈妈好几次问他要不要见严杉,他都摇摇头,跟妈妈喊著痛。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可是没有见到严杉,似乎又有别的地方在痛。但他弄不懂是哪里,痛的地方太多了,他太困惑,什麽都想不出来。

    终於,好几天过去,有回他醒过来,发现世界变得清晰,头脑好像慢慢地可以转了,那些他原来不懂的字词一个个跃入他脑海里头,化为实际,他开始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凝视著眼前的妈妈,妈妈总是守著他。

    每一次他眼睛睁开,妈妈几乎都在他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他想著上一次他有清楚的印象时的妈妈,那是在他开车出去走走的前一个晚上,妈妈是那样坚强而柔软……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妈妈苍老了好多。

    「妈妈。」严岚轻轻唤著。

    「岚岚。」妈妈仍旧对他微笑。「好吗?」

    严岚说了一声好,就算他全身上下还是都在痛。「妈妈,你回家休息好不好?我没事了,你看起来好累。」

    妈妈摇摇头,仍是严岚熟悉的,温柔的笑。「妈妈陪你。」

    「不用了,这里有看护……」严岚发现自己对这段住院期间的记忆还是有些不清楚,或许是他真的太累,他想不出看护的名字。不过算了,这不重要。「陪我,妈妈,你回去休息,我好多了。」

    说著好多了的同时,严岚感觉到一种无助的心痛蔓延到他全身,好奇怪,他的头脑终於清楚了,知道自己发生什麽事,也可以控制自己想说的话了,却又有另一些他无法控制的部份出现了。

    「岚岚,妈妈陪你。」妈妈又说了一次。

    「妈妈……家里也需要你。」严岚顿了一顿,问起家人。「家里都好吗?爸爸?」又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严杉。

    「他们都好,只是都很挂心著你。」妈妈回道。「你记得他们都来看过你吗?你爸来了好几次,严杉……」

    「一开始就在,但被我赶走了。」严岚接了下去。「妈妈……那时的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到他我就好生气好想骂人……但我又好想他……好想看著他、摸摸他……妈妈……我是不是做得很糟很差劲?」

    「岚岚……」妈妈没有碰严岚,但是目光中的那种温暖却彷佛柔抚著他。「你一点都不糟糕,你熬过了最可怕、随时可能离开我们的时候……你是我最勇敢的孩子,妈妈爱你。」

    「妈妈……」严岚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激动到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

    母子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直到妈妈对严岚笑:「岚岚,你说了好多话,会不会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好。」严岚点点头。「但妈妈,我真的没事了,你也回家休息,晚点再来?反正我真的只是睡觉,有事我请人打电话给你?这里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看护陪我。」

    妈妈点点头。「你睡著我就走。」

    「妈妈你先走我才要睡。」严岚坚持。「不然我没办法睡。」

    「岚岚……」妈妈笑著摇摇头,显然是拿严岚没办法。「你从小就是一个这麽贴心的孩子。」

    「妈妈……我好爱你。」虽然有些吃力,严岚仍是笑得温柔。「你先回去好不好?」

    看著妈妈离开,严岚又闭上眼,他是真的累了,才醒一下就觉得疲倦,不到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从意识真正清楚而且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後,严岚每回清醒可以维持的时间缓缓变长,慢慢的他可以跟妈妈多聊聊天,一开始,母子两人都聊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直到严岚好几次的欲言又止,让妈妈看穿了些什麽。

    「岚岚,你想见严杉吗?」妈妈问著严岚。

    严岚迟疑了一下,在妈妈面前,他实在很难说谎。「妈妈……我想见他……很想……但我好担心……我赶走他,又说再也不想看到他,他会不会很生气?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不会,他很少真正生我的气。我又好担心……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我很难看……妈妈,我是不是很傻?他都要结婚了,我还在烦恼这种事情。」

    「岚岚。」妈妈笑得很柔软。「这麽多年,我都不能肯定地告诉你,严杉爱你,但现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对你说,严杉爱你,只是他还无法用你想要的方式对待你。」

    「是吗……」严岚想著要确定严杉爱著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他本来以为自己付得起,但看著这样为他消瘦伤神的妈妈,他开始怀疑了。

    当然他明白车祸和严杉并没有关联,他并不是为了逃避严杉的婚约才刻意出车祸的,但如果可以,他宁愿妈妈永远不知道严杉爱著他,也不要妈妈是因为他出了这麽严重的车祸,才终於能确定严杉爱著他。

    「严杉爱你,很爱。」妈妈点了点头。「只可惜他的方法不见得是你要的。这段你在病床上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想,应该要让你们自己处理,等你真的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会找他过来。」

    「……妈妈……我想见严杉。」严岚轻轻说道。「我不知道我准备好了没有,我想见他……如果可以,我想要跑去偷偷看他一眼……就看他好好的就好了。」严岚苦笑,「可惜我动不了。」

    「我找他来吧。」妈妈轻道。「你要是不知道怎麽办,可以不要说话,岚岚,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想严杉可以接受也会懂的。」

    严岚先说了好,但很快地又改口。「他会不会很忙?会不会太累?妈你还是不要专程叫他过来好了。」

    妈妈笑了。「你啊。还是告诉你……虽然我说要让你们自己处理,但这一件事,应该没有关系?严杉……都快要住在医院里了,可以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医院里,只是不让你看到。」

    严岚愣住了,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像是有什麽东西在他心里发酵,嚐起来有些甜甜的,却又酸酸涩涩苦苦的……

    他好像有点高兴,却又觉得难过;开心严杉这样守候著他,却又不满意严杉这麽做。

    他怎麽能够这麽矛盾?

    车祸让他的脑子跟著一起撞坏了吗。

    妈妈人到外头去叫严杉,严岚的心跳急速加快,原来已经没有那麽疼的胸口又痛了起来,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他听到敲门的声音,那瞬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好想找个洞躲起来,偷偷看著严杉就好。

    明明他是这麽想著严杉。

    然後他听到严杉开门进来的声音。那一刹那他强烈地不想要让严杉看到自己此刻这种狼狈糟糕的样子。

    「停。」严岚急忙喊出声音,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却根本没有办法动。「别再走了,就留在那里、留在那里就好,好吗?」

    「严岚?」严杉的眼神凝向严岚。

    严岚飞快避开那眼神,他内心知道这跟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一样可笑,但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严杉,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

    「严岚?」严杉唤了声,却闭上了眼。

    「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就好。」严岚说道,仔细地望著严杉……好像瘦了一些、憔悴了一点……

    「你能不能转到侧面,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严岚开口央求。「但是不要看我,拜托你。」

    严杉点了点头,缓缓地侧过身,张开眼睛。

    这双眼……还是亮得随时能灼烧他的心,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被这双眼看到,虽然他比谁都还期望著这双眼里只有他。

    严岚就这样瞬也不瞬地凝视著严杉,直到晶莹的泪珠,终於从他眼中滚落,一颗,又一颗……

    ☆、山外烟岚 34

    严岚真的调适好自己,让严杉能够走到他的病床前,已经是两天之後了。

    在那期间,他几乎只能让严杉缓慢地前进一步又一步,每次让严杉多看到他一点,然後就掉著泪──他也不能克制的泪水,求著严杉出去。

    他恨死了自己,气自己又要找严杉来,想看严杉,又不想要让严杉看到自己,每次都要人来又要人走,极其恶劣的行为。

    可是他真的太想看严杉,又太怕严杉看著他的眼里出现什麽厌恶的光芒,虽然他理智上知道严杉心疼他都来不及,但他就是害怕。

    就算他内心清楚在他昏迷的时候,严杉早就把他最糟糕的样子看光了,但他就是还需要欺骗一下自己,好像慢慢让严杉适应他这麽丑陋的模样,他就能觉得严杉接受度会比较大。

    当严杉真的来到他的病床前,严岚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情绪,他明明高兴又不舍地伸手想去摸摸严杉──他知道严杉花在他身上的时间,绝对比他想像还多,但是撇开他那都是针孔而且不太能移动的手,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说出刺耳的话,也许他的力气已经全部都用在阻止自己又把严杉赶走了。

    「不是要结婚了?为什麽还要花那麽多时间在我这里?」

    严岚知道他根本不该说出这种话,但此时的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或许这场车祸大大地降低了他的自制力,又或许……他就是还没有办法看淡这一切。

    「严岚。」严杉轻唤著,静了一静。「你要不要吃苹果?我削给你吃。」

    「谢谢你,但是我不想吃。」严岚发觉自己果然矛盾地想看严杉,却又想把严杉赶走。「严杉,不需要留在我这里,回去忙你的吧。」

    严杉摇摇头,捡了颗苹果就顺手开始削皮。「我不忙。」

    「怎麽会不忙?」严岚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跟严岚订了婚约的那个女人的名字,而且还记得新闻里怎麽形容她的样貌。「不是跟人有婚约了?应该很忙,要订婚纱、看戒指、订饭店……对了,还要找伴郎,不过我现在丑得很,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变好看,恕我没有办法当你的伴郎。」

    严杉削著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谁说你不好看。」

    「这是事实。」严岚淡淡地微笑,现在这样的笑容已经不会让他觉得吃力。「你有看过人对著木乃伊说好看的吗?」他自嘲道。

    「别那样说你自己。」严杉凝视著严岚。

    严岚微微闪开了严杉专注的眼神,好像别开眼他就可以少被严杉看到一些丑态。

    「你很好看。」严杉又说道,苹果皮在他的刀下终於全掉落,他开始切著苹果。

    「不要哄我。」严岚的心一阵酸──就算严杉是哄的,听到严杉这样说,他还是好过了些。「好了,回归正题。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在这里閒閒没事的为一个明明有看护的伤患削苹果,而是去忙你的婚礼,就像我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