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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关山第41部分阅读

还积得几千两银子,只需在绿柳山庄附近砌上几间茅房安身即可。言公子既有秘籍相授,最好没有。若有寸进报得毁庄伤人之仇,不敢忘了言公子的恩德!”

    言成霖说道:“唐老大言重了!”遂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才回到绿柳山庄,又要去汴梁走一遭了!真个是人生如寄,身入江湖不自由了!”

    孟姣姣知道言成霖这话的意思,也知他何以要去汴梁,她说道:“言公子若去汴梁,我们自当相陪。”

    嘉木扬喇勒智要掘宋帝八陵,言成霖并不放在心上。他放心不下的,是金宣宗的陵寝。这是言成霖真正意义上的祖坟,如果嘉木扬喇勒智和黄河三鬼掘了金宣宗的陵寝,那是不共戴天之仇,言成霖必取他们的性命。宋帝八陵至于孟姣姣,也已隔了几层:她并非宋皇室中人,也不是朝廷命官,没有守陵的责任。嘉木扬喇勒智真掘了八陵,心中虽则恼恨,却并非切肤之痛切骨之恨。先前赴汴梁护八陵,也是出于毕天祥邀请。她提出也去汴梁,不是为了宋帝八陵,只是“陪”言成霖了。当然,到了汴梁,宋帝八陵也是要看看的。

    孟娟娟和鲁直虽不知言成霖是因不放心金宣宗的陵寝而去汴梁,但见孟姣姣也要去,齐说道:“愿随言公子去汴梁!”

    言成霖说道:“此去汴梁,不敢劳动大家,只鲁老伯做伴即可。孟小姐和娟娟若有事可请便,无事也可在绿柳山庄稍等几天,我们脚程快一点,有五天也可打来回了。”

    鲁直说道:“承蒙言公子看得起,老鲁我有幸相陪左右。公子只称我老鲁头便可,若称老伯,没的折了我的草料!”

    孟娟娟说道:“在绿柳山庄干等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同去,也图个路上热闹。”

    朱四达说道:“本该我随主人去汴梁,你们倒争在前头了!”

    孟娟娟说道:“你是绿柳山庄的总管,你走得掉吗?山庄里的事谁管?阿凤和小继斌谁管?”

    言成霖说道:“娟娟姑娘所言甚是,四达你还是看守山庄吧!既然孟小姐和娟娟同去汴梁,汴梁事了,若又有他事羁绊,我便不一定就回山庄了。阿凤和小继斌由你照顾,小继斌稍长大后我收他为徒,传他武功,此时便由你和阿凤扶养。我的意思,小继斌就当是你和阿凤的儿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言成霖说小继斌就当是朱四达和阿凤的儿子,这话有点含糊,但在座的都明白话中的意思。朱四达说道:“主人,这可使不得!”

    鲁直故意问道:“什么使不得?是言公子收小继斌为徒使不得,还是你把小继斌当儿子使不得?白得了一个儿子,酒不请人吃一杯,倒说什么使不得?”

    朱四达说道:“主人的徒弟,下人不当认为儿子;下人的儿子,不当请主人为师!”

    言成霖说道:“你一直跟着我经营绿柳山庄,年过四旬,尚未成家,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收徒是以后的事,可从长计议。或者由你授以武功也无不可。小继斌若无父无母,颇有不妥,此事倒也不必拘泥。”

    孟姣姣说道:“言公子早就有把阿凤配给四达之意,曾托我问阿凤之意。这原本不是急事,因要去汴梁,也就当急事办了。我这就去问过阿凤,若阿凤没有意见,四达与阿凤今晚成婚如何?我们也可吃了喜酒动身。”

    孟娟娟和鲁直连声喊好,唐文勇听了,也不觉拈须微笑。

    稍顷,孟姣姣回来,笑说道:“成啦!阿凤说,小继斌原本是她的小主人,认为儿子,恐怕僭越了。小继斌得归绿柳山庄,是他的福气;一辈子侍候小主人,是她阿凤的福气。嫁给四达,一来小继斌有父有母,二来她阿凤下半生有靠,她又是主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既是主人的美意,做下人的叩头还来不及呢!”

    鲁直笑道:“这倒是明白人说的明白话。”

    言成霖笑道:“什么僭越?从权吧!我还只当是乱点鸳鸯谱呢,既然阿凤没意见,四达呢?”

    此时朱四达竟忸怩起来,半晌才说:“全凭主人作主。”

    当天刚薄明,枝头的小鸟发出第一声鸣叫时,言成霖和孟姣姣、孟娟娟、鲁直已跨上马背离开绿柳山庄,向着汴梁急驰。四匹马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十六只马蹄泼风也似敲击着路面,当天便赶到五百里外的陈州。第二天又早早起程,到申末时分,四人从南门熏门进入汴梁,找了个客栈住下。过得一晚,四人便出封丘门径去金宣宗的陵寝。

    金宣宗的陵寝距封丘门五十多里,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时辰。进入陵地,只觉巨柏森森,神道上傟仲侍立,静谧而肃穆。言成霖翻身下马,向宁神殿缓步而行,孟姣姣、孟娟娟、鲁直三人跟在后面,才走几步,便听一人喝问:“什么人到此罗唣!”声到人到,却是完颜才带了五、六个人赶了过来,一见言成霖,连忙抱拳行礼,说道:“原来是主人来了,请去宁神殿歇息。”

    言成霖见完颜才的言谈神态便已知道,金宣宗的陵寝安然无恙,嘉木扬喇勒智并未前来盗陵。他对完颜才说道:“这三位是我的朋友,你着人带他们到礼宾室休息,你陪我到陵前看看。”

    完颜才躬身说了声“是”,早有三人从孟姣姣、孟娟娟、鲁直手中接过马缰,又一人带引到宁神殿旁礼宾室休息。

    守陵的军士倒也乖巧,早备了干净水给孟姣姣三人净了脸,又取来西瓜,在桌上切成大块,请孟姣姣三人吃。在马背上颠了几十里路,此时当真是又干又渴。孟娟娟拿了一块西瓜啃了一口,低声问孟姣姣:“原来言公子是金人?”

    孟姣姣“嗯”了声。也拿一块西瓜吃着。这声“嗯”是肯定的回答。孟娟娟又问:“守陵人称言公子为主人,言公子一定是金国大官之后了?”

    孟姣姣又“嗯”了一声,这一声嗯与上一声不同,是不置可否。孟姣姣并没有把言成霖的真实身份告诉孟娟娟,不是不相信孟娟娟,而是怕孟娟娟泄露。泄露言成霖的真实身份,固然不可能对言成霖造成伤害,但今后见面或许会有心障。因为在常人心里,宋、蒙两国是世仇,金国灭亡,完颜守绪自缢而死、死后又遭火焚,孟珙拿了完颜守绪的屍骨赴临安,算是“午门献俘”。宋理宗还特派钦差,由孟珙带兵陪着赶赴汴梁谒陵,告慰先帝。也正是这个原因,照顾到个人情感,言成霖没有让孟姣姣、孟娟娟、鲁直同行谒陵。

    孟娟娟说道:“我瞧言公子言谈举止有股大气,固知一定不是寻常之人,小姐你说是不是?”

    孟姣姣笑着打趣道:“唷,我们的娟娟几时学会看相了?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气?”

    孟娟娟说道:“小姐是名门千金,身上自然有股子贵气。”

    孟姣姣又笑道:“还真能看相了你?我身上有贵气,你呢?”

    孟娟娟说道:“我是丫头,身上自然有股穷气!”

    孟姣姣说道:“是吗?一串珠子就值五千两银子,还穷?”

    孟娟娟说道:“还说呢,这串珠子带在身上,真正是坐臥不安,这几天连觉都睡不踏实,放桌上绝对不行,放枕边也不放心,就怕有人觊觎。”

    孟姣姣说道:“你只当是化五两银子买来的,打什么紧?”

    孟娟娟说道:“我倒是想当它是五两银子买来的,只怕道上的人不依!”

    这时鲁直也说道:“娟娟说得不错,我这对玉镯带在身上,也觉得不自在。”

    三个人说话间,言成霖已在供桌前上了一柱香,又绕陵寝走了一圈,见陵寝完好无损,闻得嘉木扬喇勒智要来汴梁所生的不安便自消释,这才到礼宾室见孟姣姣三人。孟姣姣见言成霖进来,问:“没有事吧?”

    言成霖点点头。孟姣姣像是问言成霖又像是自问:“莫非嘉木扬喇勒智没有来汴梁?”

    鲁直说道:“不见得,须看了宋陵才知道。”

    言成霖点头称是。此时已近午时,吩咐完颜才按排些酒菜吃了,便去去了永昌陵——宋太祖赵匡胤的陵寝。

    北宋七帝八陵,陵地在巩县,属京西北路河南府(洛阳郡)管辖。位置在郑州和洛阳的中间,黄河之南,嵩山之北,而宋太祖的永昌陵还在整个陵区的西部。言成霖和孟姣姣、孟娟娟、鲁直走了两个多时辰,进入陵地时,太阳已斜挂在西天。放眼陵内,长了数百年的巨柏倒还森然成林,排列在神道上的石傟仲已东倒西歪,缺头少足,竟是一片零乱的劫后景象。他们随意漫步,也不见有守陵人前来盘问。言成霖停下脚步说道:“宋太祖赵匡胤的陵寝已被掘了!”

    孟姣姣说道:“再走前看看,看地宫是否打开。”

    沿神道走了二百步左右,是一座献殿,本是皇帝前来谒陵时行礼之所,里面也是零乱不堪。绕陵看时,又见阙台上的亭阁也多毁损,通往地宫的石条横七竖八的放着,墓门已被打开。

    他们没有再去地宫察看,因为他们既不是来谒陵的,也不是来护陵的。他们是来看一个结果,他们已经看到了。

    此时日落西山,群鸦乱飞,呱呱叫个不停,光景越显凄凉。

    言成霖无语。

    孟姣姣无语。

    鲁直说道:“想不到宋太祖英雄一世,创下数百年基业,却连自己的陵寝也保不住!”

    言成霖说道:“这倒奇了,嘉木扬喇勒智既能掘宋太祖的陵寝,怎么就没掘金宣宗的陵寝?”

    孟姣姣问:“莫非嘉木扬喇勒智知道你的身份,算是怕了你?”

    言成霖说道:“不可能!这世上除我师父外,只有你和老鲁知道我的身份。”

    孟娟娟问:“言公子什么身份,怎么就瞒了我?”

    孟姣姣说道:“如何就瞒了你?你不是知道言公子是金人了吗?”

    言成霖说道:“看这工程,不是十几个人就能干的,嘉木扬喇勒智还真能兴师动众!别的宋陵就不必看了吧?”

    孟姣姣说道:“不用看了,估计一并都被掘了。”停了一会,孟姣姣问,“此地事已了,言公子有何打算?回绿柳山庄吗?”

    言成霖说道:“我打算去临安看看,在苏堤上走走。不是说‘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吗?我到临安时,只怕荷花还在,需过得些时才可以看到三秋桂子了。”

    孟姣姣问道:“我叫老鲁给你作个伴如何?省得你旅途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遂又问鲁直,“老鲁你意下如何?”

    鲁直说道:“能和言公子一起闯荡江湖当然不错,只是小姐身边没人照应了。”

    孟姣姣说道:“我有娟娟作伴,再说,我也不常在江湖上行走。言公子缺个人照应,你老于江湖,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鲁直说道:“小姐说的是。只是我先把东西放到地头再侍候言公子如何?”

    孟姣姣又问言成霖:“言公子去临安如何走法?”

    言成霖说道:“我想走水路,从汴河入淮,从淮入运河,从瓜洲渡过江,再经平江府到临安。我本无要事,羊脂玉如意也不放在心上,这样走悠闲得多,到临安时最少也得半个多月。”

    孟姣姣说道:“我和娟娟、老鲁走襄阳去江州,先去飞凤阁看看,之后老鲁去临安寻你。我和娟娟去黄州找我爹爹,宋陵被掘一事,由我爹爹上表奏告明廷,让皇帝知道他的祖坟被掘了。皇帝一生气,虽不敢找蒙古说理去,却可找找毕天祥的秽气,也算是帮了我师父吧!”

    正文 第十五章 一枕梅梦三十春1

    更新时间:2011-2-13 1:18:28 本章字数:4959

    飞凤阁主吴莹玉单人独马从江州出发,走得不快也不慢,十五天后到了临安。她在钱塘门前下了马,一边牵马慢行,一边端详着城门。钱塘门在西湖的西北部,也是临安的西北部,高耸的城楼上,雉堞十分齐整。但雉堞的后面并没有守城的军士。她随人流缓缓进城,站在城门边的两个军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的马一眼,并没有拦阻盘问。进城一百多步,是一个人流汇集的小集市,在集市的一侧聚集着一小群人,仿佛是在看热闹,人群中不时发出争吵的声音。吴莹玉听出,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汉子要争吵,小女孩的嗓音中带着哭声。吴莹玉走了过去,见小女孩十一、二岁,面目清秀却是一脸愁容,衣服破旧,也还干净。她头上插了一根稻草,这是卖身的标誌。那个汉子四十左右年纪,衣服揎臂露胸,一副贼眉贼眼的样子,谁瞧着谁不舒服。大概不同意小女孩卖身,要拉她回家,小女孩不肯回家,两人在争执着。围观的人群可能认识那汉子,只是一味的哄闹调笑,却不买那小女孩。吴莹玉心想,姣姣和娟娟要帮孟珙守地,在飞凤阁的时间本不多,自己一人在江湖上走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自由,却不免寂寞。这小女孩面容标致,身形也不错,何不卖来作伴?便是收个小徒弟,又有何妨?想到这里,她把缰绳放在马背上,走进人圈,伸手摘掉小女孩头上的稻草,问道:“你是自己卖身吗?那汉子是谁?”

    小女孩也问道:“夫人要买我吗?很便宜的,只要二两银子。”

    吴莹玉说道:“你说清楚了我才好买你。”

    小女孩说道:“他是我舅,我妈说他不是东西!”

    吴莹玉问:“你妈呢?你妈会答应你卖身吗?”

    小女孩说:“我妈死了,是给我舅害死的!他还要把我卖到勾栏瓦子去,我不愿意,便在集上把自己卖了。”说到这里便哭了起来。

    这话可说得不清不楚。吴莹玉说道:“别哭,你慢慢说,倒底是怎么会事?我听你口音不是临安人,老家又在何处?”

    那汉子本是一个泼皮,谁惹上谁麻烦。但他见吴莹玉中年以上,既已美极,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仪,身上的衣衫也透着名贵。明是走长路才到临安的,说的又是一口临安官话,一时不知底细,不好发作,只在一旁威胁小女孩说:“不许说,小心我扒你的皮!”

    吴莹玉走到汉子跟前,冷笑道:“我现在就扒你的皮!”说毕,手中马鞭一扬,不轻不重的在那汉子背上抽了一下。那汉子“哇”的叫了一声,嚷道:“这婆娘真能打人!”

    吴莹玉对小女孩说道:“别怕他,有我呢!”

    小女孩说道:“夫人说得不错,我不是临安人,我是襄阳人!”接着,小女孩把她的遭遇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吴莹玉。

    原来,小女孩姓金,名叫碧莲,父亲金伯荣,襄阳府金家村人。这时蒙古兵虽未攻下襄阳,军队常在城外出没马蚤扰劫掠。在一次马蚤扰中父亲被蒙古兵所杀,金碧莲母女在乡下无法安身,相携前来临安,投奔舅舅王腊庚。谁知王腊庚不务正业,成天在赌场上鬼混,金碧莲母亲带来的十两银子和一些细软竟被他偷去赌输,还放言要把金碧莲的母亲卖给人做小。金碧莲的母亲一气一急,生起了病,不出半个月便一命呜呼了。这时王腊庚打起金碧莲的主意,说给她母亲办丧事,欠了人二两银子,要把金碧莲卖给勾栏瓦子,拿银子还债。金碧莲自然不愿,便一个人来集上插草标卖身,想卖二两银子给舅舅还债。再说,卖给人家做丫头总比去勾栏瓦子要好。

    吴莹玉听了金碧莲的叙说,按不了心中怒气,一举马鞭喝道:“你这当舅舅的,还算是人吗?照打!”

    王腊庚一边朝后面躲,一边说道:“不是二两银子,是五十两银子,你拿五十两银子带人,一拍两散!”

    金碧莲说道:“你说过的,是二两银子!”

    王腊庚说道:“明明我说的是五十两银子,你听差了!”

    吴莹玉向看热闹的说道:“众位乡邻,他这种人家办一个丧事要五十两银子吗?”

    内中有人说道:“实话实说,他这种人家办个丧事,有一两银子便夠,他这是讹你呢!”

    吴莹玉说道:“我就知道他在讹我!别说五十两银子,便是五十两金子我也拿得出,不过就是一两都不给你!既然是金碧莲自卖的,我自给金碧莲。”说毕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给了支金兰。又说,“丫头,跟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