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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发飘扬于寒风中,不见凌乱,径自流转着皎柔胜月的光泽。

    他毫无避忌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唔,这样好看多了。”

    “……”

    颜初静被他这一亲热举动吓住,一时无语,又见他肌肤莹莹犹若雪玉,眉心处的一点神秘绛紫隐隐生光,衬得那双眼角微挑的细凤眸,格外妖媚动人……不禁心想,若只观此貌,实在难以想象他那威武雄奇,腾云驾雾的真龙之身……

    “多谢你的紫玉,救了我一命。”她压下心头汹涌的哀凉,敛去眉宇间的伤意,从衣襟内取下紫玉佩,浅笑着递给连尊,“喏,还你。”

    连尊眨眨眼,不解道:“送你的,干嘛要还我呀?”

    她一愣:“无功不受禄罢。”

    “胡说,你受得起的!来,戴上戴上。”连尊一听,立即瞪圆了双眸,不由分说地将紫玉佩挂回她的颈上。

    见他如此,颜初静未再推辞,想了想,问道:“连尊,听说你是嬗司的神宠,是真的么?”

    连尊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哎,你听谁说的?”

    颜初静一直留意着他的言谈举止,总觉得他言语风格直白,语调里似乎带着一种她所熟悉的现代感,因此,心底的希望愈加强烈,同时不再咬文嚼字,用上了自己从前说话的习惯。

    “他叫大火,你认识么?”

    “认得,昨晚我和他一起喝酒呢!”连尊笑容灿烂,说完后,眯起双眼,面带陶醉,仿佛在回味那无穷酒香。

    颜初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嬗司也在岛上么?”

    此言一出,那双细凤眸里的光采霎时黯淡,连声音亦尽失方才喜悦笑意,令人轻易听出其中郁郁之气:“不在啦……”

    见她一脸失望,连尊问:“怎么了?”

    “有些事,我想当面向她请教。”

    连尊怔了怔,忽而叹气:“连我都见不着她,就更不用说你了……”

    颜初静黛眉轻蹙,沉吟半晌,低首自如意荷包里拈出一方素帕,摊于掌心上,轻声问他:“你瞧,这是不是她的笔迹?”

    连尊看了看,点头称是。

    唇角弯起一丝淡笑,她语带怅惘,缓缓道出一直藏于心底的话语:“这上面的字体,和我家乡用的简体字一模一样。我想,也许她去过那个世界……”

    “地球?!”连尊眼睛一亮。

    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她喜出望外,嗓音轻颤:“你也去过?!”

    一阵海风呼啸而来,吹得浪潮击石,岸上雪末翻飞。奇怪的是,他们二人发不乱,衣未皱,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默默地为他们隔去这漫天风雪。

    “其实……”

    连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眸底流露出深深的怀念:“我是在那里出生的,司司也是……你是不是想回去?”

    有那么一刹,颜初静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想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似乎有些什么哽住了喉咙,并且直垂到心窝里,又酸又沉……

    莫名地,对他所言,她竟动不了半分疑心。

    她几欲泪下,几下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将声音平稳地送出唇外:“想,做梦都想,你有办法么?”

    连尊看着她,眼眸里含着未加掩饰的怜悯。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缠着司司一起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文明古老的世界,后来不也是想家想到吃啥都没味么,幸好那时司司拥有着穿越六界的沉蒂骨玉,而现在……

    “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你的修为太低了,除非仙体大成,否则承受不住时空洪流中的压力。”

    “仙体?成仙么?”

    连尊欲言又止,终究未将她本是神妖之体的事实道出,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前听司司说过,凤栖岛里有一座星际传送阵,可以回到地球,但是已经被封印了,具体怎样,我也不晓得。也许,问一问大火会清楚点。”

    闻及归家有望,颜初静难抑心中惊喜,立即道:“好,我现在就去问他。”

    连尊握紧她的手:“跟我来。”

    话音甫落,一片焕目银光闪过,仿佛只过弹指,眼前景象已变。

    朵朵桃花如云似霞铺满天。

    微风含香。

    一条小溪蜿蜒潺潺,清澈的溪水倒映着青天白云,娇粉密翠,偶现叠叠雁影,若水墨轻描,写意淡然。

    有人临溪对弈。

    一个红衣似火,五官俊朗,气质邪魅慵然。

    一个白衣如雪,眉目清雅,一举一动,从容飘逸,犹若行云流水,不染尘烟。

    而距离此二人不远之处,还有一大一小趴在草地上,手指间卷着些碧光荧荧的藤条,不知在弄什么。

    目光被连湛那小小身影全然吸引,颜初静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咿呀咿呀……”大老远的,感应到了她的接近,连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甩掉手里几根细藤条,然后一晃一晃地朝她走来。那沾着草屑泥巴的小脸蛋洋溢了灿烂纯粹的快乐,让人心软如水,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放到他面前。

    她蹲下身,伸手接住他,柔了声音:“乖乖……”

    连湛一下子扑入她的怀里,两只粉嘟嘟的小手一把抓住她xiōng前的衣襟,眨动着圆溜溜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不明白明明是相同的气息,为什么样子却不同了呢?

    “乖乖还不会说话么?”搂着这柔软可爱的小身子,颜初静觉得心缺之处,仿佛得以弥补,不再疼痛。

    连尊郁闷道:“除了咿呀还是咿呀,吃那么多,连声爹都不会叫!”

    颜初静扑哧一笑。

    连湛扭过头去抗议,小手握成小拳头,捶啊捶。可惜被捶的某银龙不但不痛苦,而且一脸的享受,最后还很欠扁地火上加油,叫他用力点。这下子,连湛不干了,呼地缩回小手,状似赌气地把脸蛋埋入颜初静xiōng前的丰软之地,一声不吭,连屁股后面的那条紫鳞龙尾也恹恹地卷上她的腰,不再摇来晃去了……

    这时,小火也扔掉藤条不玩了,凑过来,见她与连湛这般亲热,不禁有些吃味,于是捏住那小龙尾,轻轻地扯了几下。

    没想到连湛和他爹一个德性,都是一疼就飙泪的角色,当下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吓得颜初静连声轻哄,并且抽空说了小火一句。

    小火见她责怪自己顽皮,更是不爽,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与这个爱哭鬼玩了!

    连尊站在一旁,看着连湛在她的安抚下,由号啕大哭转成委屈抽泣,心里暗暗庆幸总算多了个人制得住这小子。

    远处,陵云缓缓下了最后一子。

    “棋差半着,全盘皆输……”大火不以己败为耻,坦然笑道,“帝君果然好棋艺。”

    “承让。”

    陵云浅笑,眸光流转,望着女子那窈窕背影微微出神。

    半年后

    云思岛虽位于南海至寒之处,但因布有护岛大阵,故而不仅防御固若金汤,且内岛自成天地,柳残菡绽,菊香梅红,令人感受到如同烟雨江南般的四时更嬗之美。

    自从与连尊重逢后,颜初静便和他们一起深居山中。她已能辟谷,素日里只打些纯净甘甜的泉水解渴,无需进食米肉。平时除了修炼,就常到山下的新药田里帮忙,给各种草药浇水施肥,除草灭虫。时日一久,自然与负责新药田的释寒石熟稔起来。可惜释寒石生性有点木纳,而她又非长舌多话之人,以致于相处了半年,两人仍然交谈不深,所言话题通常只在药材范围内。

    这天,卯时末刻,经过一夜修炼,颜初静悠悠地睁开双眸,目光清幽,神采奕奕。

    窗外雨声淅沥。

    小火抱着厚软的羊绒芯被子,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轻轻地推开门扉,运起真气,足不沾地般,穿过漫天雨帘,径直下山。一盏茶时间,便至药田畔。

    晚睡早起的释寒石已头戴笠帽,身披蓑衣,赤足蹲在药田间,耐心等待着身前两株枝叶青黑带细刺,苞蕾颜色绚丽的灵草开花。

    这种灵草名为孔雀婆婆青,根jīng含有剧毒,能克蛇毒,而其花入药,又是炼制化瘴丹的其中一味主药,但必须在花开后的十弹指之内采下,以温玉保存,否则药效尽失。

    昨日黄昏,颜初静已与他约定好今晨过来帮忙,撷采此花。这时细雨不断,田内积水,她不愿浪费真气,于是从旁边的木舍里取了把桐油伞,才解下布鞋,步入药田。

    莹莹莲足,映入释寒石的眸中,好在他之前已见过数回,倒也不再似初次那般,弄得个面红耳赤,只是念了句佛,明知她的修为强于自己,依然忍不住关切道:“田间湿冷,施主怎不着双油布袜子来?”

    “你上回不是说土载四行么,无妨的。”

    她本是极爱干净的人,从前嫌脏,哪肯轻易碰触泥土,直至修炼蜜意经,对于天地之妙,有了些微感知后,才有所改变。

    自己全心全意地去亲近自然,感受自然,天地即会无私接纳包容。花草亦如是,只要你真心照顾,它们就会开出花朵果实来回报你的付出。

    而作为一名医者,倘若熟悉每一种药材的生长习性,那么在对症下药时,无疑能更准确地运用各类药材的搭配,把握住每一种药的分量,尽可能做到毫厘不差。

    在他们异于常人的耳目下,花开有声,一片片瑰丽华贵如孔雀展屏的花瓣在淅淅风雨中缓缓绽放。

    两株孔雀婆婆青,共十一朵花,渐次开来。

    颜初静与释寒石合作多时,已有默契,各自负责一株,眼明手快地将花朵一一摘下,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温玉盒里。

    “这五条可以剪了。”释寒石把寒玉盒放到药篓里,然后拿出两把小玉剪,递了把给她,又分别指了指那些色已乌黑,可舂碎入药的细枝。

    “唔。”

    通过在薄妆小苑里,吸收玉简知识的一年,颜初静早已对此世间的药材药理药物等等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但她一直认为书面知识必须通过亲身实践才能巩固,理解得更透彻,故而平日与释寒石交谈,从不自以为是,仅持平和上进之心,一边交流一边学习。

    也正是她这种谦虚诚恳的态度打动了释寒石,令他渐渐放下戒心,不再介怀于之前两次相逢,识海中产生的异常幻象。

    处理好孔雀婆婆青,眼见雨势越下越大,田沟里的雨水排流较为缓慢,颜初静就打算与释寒石一样,换上笠帽蓑衣,以便用铁铲再疏通一下田外的排水沟。

    未料,她刚披上蓑衣,还没来得及系带,耳边却响起了连尊的传音——

    “小静,大火回来了,你快来我这呀!”

    她心中一喜,忙又脱下蓑衣,与释寒石道了声抱歉,随即如雨中飞燕一般,迅掠入山。

    连尊居于主峰的山腰深处。

    一路上,崖峭潭深,林密石嶙,皆缓不住她的步速。

    当远远望及苍翠之中的一角隐隐灿红时,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半年前的那日,大火站在夭夭桃花下说过的话……

    “惟有聚齐魑离刀、空冥剑、月流镜以及乾弓坤箭这四大神器,才能打开悯荫神境,启动那座星际传动阵。只是,自嬗司娘娘离开人界之后,神器也随之销声匿迹……这数百年来,我一直隐于凤栖岛,如今要查其下落,少不得入世一番……”

    那日午后,他便离开了云思岛,隐身飞去内陆。

    临行前,他牵着她的手,飞登峰顶,面朝茫茫云雾,只留下一句“万境万机俱寝息,一知一见尽消融”。

    彼时她未解其意,着实郁闷得很,恼他不将话说明白。后来,她独自一人,登上峰顶,临风入定,方渐明了他意。修炼之时,最忌心神不定。或许,他担心她杂念太多,却又不便直言,故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来提点她罢……

    半年光yīn,早已淡化了心中的一些伤痕,冷静下来后,对于萧潋之的不辞而别,她仍存了几分疑虑,只是先前的执念已不复灼然。加上期间有幸与岛上的僧侣道人们一起听过一回陵云的传道,但觉天道奥妙无穷,因此更下定决心摒弃男女之情,专心致志地修炼,几度达到了大火所言的一知一见尽消融之境。

    龙族好宝。

    从前,颜初静曾在小说里见人写过此事。

    当时她还以为是那些网络写手编撰的,直至亲眼目睹了连尊的住处后,她才彻底相信了这一说法。

    羊脂白玉铺就的地板,金灿灿的纯金墙壁,屋顶盖的是鲜红璀璨的瓦片状血髓钻,檐角悬吊青水晶凤影灯,门窗流翠,据说是以仙界一种名叫芝柠的珍稀奇木打造的……至于屋内的家具就更夸张了,所用原料不是千年长一寸的金刚木,就是万年清香不淡不散的兰斓木,形态图纹无不华丽,镶嵌着无数七彩缤纷的宝石……

    看得颜初静眼花缭乱,差点儿怀疑自己走进了龙宫,也不知他究竟打哪弄来那么多奇珍异宝,于是笑他是不是打劫了什么仙殿神宫,没想到连尊这家伙竟然点头笑赞她眼光好准,直把她震得当场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问他为何如此喜欢金玉宝石?

    彼时,连尊左手一只金钻瓜,右手一颗蓝茵豆,抛来扔去,直言道,因为他一看见闪闪发光的东西堆满在自己的家里,就会觉得世界很美好!

    这会儿,连尊坐在自个家门前的花园里。园子上空隐隐闪着一层银色光罩,使得整座龙府滴雨未沾。白玉矮桌上摆满各种奇香扑鼻,灵气氤氲的水果。在座的除了大火,小火,还有一身素白僧袍,清逸出尘的陵云。

    颜初静甫入花园,正在花草丛中玩耍的小连湛就呼哧呼哧地爬过来,抓住那天青色裤脚,沿着那曲线纤润的腿,亲热地往上蹭。

    她不禁弯唇而笑,也不顾这小家伙一身草泥,直接弯腰抱起了他。

    连尊拍拍身旁的空席,示意她坐过去。

    落座后,不待她问,大火便缓缓说道:“四大神器的去向,我皆已查明。月流镜隐匿在北方燕丹国境内的天雾山脉中;乾弓坤箭被南陵皇室视为国宝,供奉于深宫之内;魑离刀,落在南陵国定国大将军秦可久的手里;而空冥剑……”

    言及至此,他顿了顿,凝视着颜初静的双眸,语调不变:“如今为郅高国青洛宗的萧潋之贴身携带,寸步不离。”

    颜初静眸光微闪,流露出三分诧异一分惊喜,沉吟片刻,道:“如你上回所言,神器已通灵,不可强夺,只能智取。而眼下它们流落四方,要聚集一起,更非易事。依你之见,从何入手,最为妥当?”

    大火不语,目光转向陵云。

    陵云凝眸沉思,半晌,清雅无瑕的面容上渐渐浮起一丝轻浅笑意。

    在此之前,颜初静只见过陵云两面,其中一次是他传道之时,还隔了不知多远,只记得其姿渺逸,未曾细看他五官如何。此刻,见得他这淡淡笑容,其韵之美,如湖中醉月,似雨后清霞,实在是千言难描,凡笔难画,心里不由得叹息莫名:此人昔日贵为帝君,却入佛门修行,想来定然有些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

    再续欢

    “神器分散于三国之中,所持者无一是泛泛之辈,将之聚齐,颜姑娘若无日飞千里,逆转乾坤之能,不仅行动不便,而且一旦遇及某些以纯yīn灵体作炉鼎来炼功的邪修,难免会节外生枝,更无须妄令他人心甘情愿地奉上神器。”

    陵云这一番话虽不中听,却也一语中的,实是忠言。

    颜初静心想,以她目前的道行自然无法做到飞天遁地,利用一些灵符或法器倒有可能实现,只是借用外力,终非长久之计,最好还是加紧修炼,尽快进阶凝髓期。届时有嬗司留下的镇魂绫相助,即使困难重重,她也有信心达成心愿。

    连尊大方得很,一下子从储物手镯里掏出数十种灵气氤氲的奇花异果,说要送予她进补。

    坐在颜初静怀里的小连湛像是闻到了美味,立即直起小身子,伸出粉白小手,笑眯眯地往那堆花果抓去。

    眼见小连湛抓住那里面唯一一颗金蒂佛香,张口就想咬,连尊连忙止住他:“不许吃,这是给你姐姐吃的。”

    小连湛一听,两眼汪汪。

    早在半年前,连尊见小连湛对颜初静极为亲热,又那么黏她,便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开口叫她把小连湛当作弟弟看待。颜初静原本就觉得自己与小连湛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自然是不加推辞,欣然应下。

    她也晓得小连湛挑食无比,除了念琅仙果之外,就只吃这种凡间仙品金蒂佛香,于是对连尊笑道:“让他吃吧,反正这些也够了。”

    没想到小连湛听她这么一说,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两下,泪水一收,不委屈了,口中发出咿呀咿呀的稚嫩声音,同时把金蒂佛香递到她的唇边。

    坐在她身旁的小火见状,毫不客气,当下将桌上那些人间难见的灵花仙果,连同金蒂佛香,一起装入了她的如意荷包里。

    当天傍晚,暮色沉如墨汁,满山清凉,雨水顺着枝叶,滴答滴答地落入泥土,再度滋润了无数昆虫草木。

    颜初静忙完药田里的杂务后,回到深山里的木舍。

    等待她的是一桌丰盛酒菜。

    大火已在座上。

    小火兴高采烈地飞过来,拉着她的手入座。

    她看了看菜色,双点双汤六素八荤,热气腾腾,色香俱全,想来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去,但观其式样,不像是出自山下那些僧侣道人之手。

    “哪来的酒菜?”她问,并不认为他俩会洗手做羹汤。

    大火手拈白玉酒壶,为她斟满一盏色如琥珀的琼液,道:“南陵之北,玄传城的斯乐阁,传承千年的十八香,不可不尝。”

    颜初静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他既身怀储物法宝,自然能够将这些酒菜保持新鲜,原封不动地带回来。

    小火起箸,一连嚼了几只金黄喷香的酥虾,才腾出空儿赞道:“好味!好味!”

    几百年前他曾经与大火去过内陆,只是那时他们皆是虚幻之身,根本无法品尝出凡人烹调酿制的佳肴美酒的味道。直至遇上颜初静,得以yīn阳交融,化形成人,才体会到了拥有真正肉身的诸多好处。因此,在他单纯乐观的认知里,她就像他们的亲人一般,是一个可以无须设防,信任依赖的存在……

    离开内陆一年多,颜初静很久未曾畅品美食,见小火吃得香,也不禁胃口大开,举盏轻啜,拈箸逐一品尝。

    夜渐深,壶未空,不知酒过几巡。嗜酒的大火千杯不醉,只间或夹点菜。小火爱吃肉,早已将那京葱扒鸭、三色酱翅、蜜汁软排等扫个精光。

    窗外无月。

    两盏鱼油灯照得一室蒙蒙明黄。

    女子薄醉的脸颊如染胭脂,艳色未浓,却已足以令人神魂摇荡。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少了几分茫然,所以颜初静纵容自己醉意浮心,任由大火从轻搂转为深吻。

    不是记忆中的轻淡,温柔。是那般的激烈,蕴着一种无声无息的汹涌,一种恢弘窒息的力量。而她没有退却,坐在他的大腿上,幽眸半阖,随心回应,无拘无束,于是换得他的喜悦,与愈加澎湃的热情……

    两人肆意纠缠。

    衣裳仅褪至一半,而他的侵占已得到了她的包容。

    坚炽与柔润的结合。

    天涯与咫尺的轮回。

    空虚与满足的交错。

    他与她,仿佛变成了彼此的半圆,要紧紧相连,方能圆满。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多了一个他。

    与大火此刻的猛烈不同,小火只是细细地吻着她的后颈,一手轻抚香肩,一手绕到她xiōng前,紧托那正颤动不止的丰盈。

    他与她共眠多夜,亲热过许多回,清楚知晓自己吻于何处,抚于何地,力道或轻或重,才是她喜欢的,渴望的。

    而她最敏感的地方,除了哥哥占有的那儿,便是耳。

    他想听……

    听她动情的声音,分外柔软,含着一点儿沙哑,像纤纤细羽儿一般,总会撩得他心里头麻痒麻痒,最后酥入骨髓里……

    于是,小火伸出了粉红的舌尖,缓缓探入她耳中,轻舔着,一下一下,直至如愿听到她颤栗的吟哦。

    几同一瞬,一股幽幽馥香自颜初静的身体深处缺堤而出,她情不自禁地抓住大火的臂膀,抑不住欢潮如蜜,倾然涌向他……

    大火目光深邃蕴烗,一如夜空下的万丈深海,隐藏着几欲爆发的火山。

    攻势骤止。

    他离椅,将她抱上软榻,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腿间的含苞半绽。那微微的红肿,正是他刚刚肆爱过的痕迹。目光一暗,他俯首轻吻,怜惜中带着挑逗,缓缓将她溢出来的甜蜜尽数吮入口中。

    “唔……”

    他已在她身上酝酿了太多的欢愉,如同滔滔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置身其中,感觉最后一丝清明欲断未断,终将会被他冲散。

    终于,大火抬起头,结束了温柔的折磨,压住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以体为器,奏起一曲恒古不变的疯狂旋律。

    细密的汗水在蒙蒙灯光下闪动着诱人沉沦的光泽。

    衣裳终褪尽。

    颜初静全身肌肤粉红发烫,宛如被温泉浸透了的丝绸,光滑无瑕,媚色妖娆,散发着一种独特无比的暗香。

    小火观战多时,身心早已燥热难耐,只是难得见哥哥如此激烈尽情,就想着先让他一回。

    好不容易熬到哥哥喘息变重,大起大落,终于奉出了至阳菁华,小火眼一亮,这才精神抖擞地飞上软榻,蜻蜓点水般,亲昵地碰了碰她的娇唇。

    双生子,心灵相通,无需言语,大火已明白小火的意图。但这一次,他却未全然让位,只是侧卧一旁,握着她汗湿滑腻的柔荑,不放手。

    颜初静双眸紧闭,正默默地引导着体内的yīn阳二气,感受到小火的亲近后,轻声微嗔:“不要了。”

    小火一边轻咬那饱满之颠的嫣红,一边嘟囔:“可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