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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宝之类,只盼着等会如果和yīn兵鬼将打斗起来,他能自保就行。

    “没,不过我有数十张雷符,最是驱鬼破邪的。”

    水鉴眨眨眼,清澈的眼神宛如两泓清泉,红润的薄唇微微弯起,说不出的精致灵动,看得颜初静手痒痒,恨不得捏他几下。

    “那就好。”她心里稍安,目视艄公起桨,木舟随流远去,这才带头踏上那青石小路。

    水鉴祭着飞剑,走在最后。

    花明观走在两人之间,貌似安全,却也不敢放松戒备。

    那山洞约莫有两人高,宽不及五丈,里面潮湿yīn暗,笔直深长,一眼望不见尽头,明明腥风阵阵,却无蛛虫蛇蚣,只有脚下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青石散发着蒙蒙荧光,默默指引前路。

    考虑到试炼的时限,颜初静让花明观贴上千里符,而后三人疾速穿行。

    七十里路不过是一盏茶工夫。

    出了山洞。

    远处,一座盘旋着青色火焰的晶石牌坊矗立于山峡之间,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晶甲巨人。正楼高耸入云,其下字牌刻印着三个大字,银光熠熠,字体古朴得让颜初静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是何意思,唯叹一声壮观。

    青火牌坊下,淡淡青雾随风袅袅,大片大片的如愿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宛若一池开错了时节与地点的雪花,不染尘埃,未含悲喜,孤芳独赏。

    走近了,偶见花丛中,几朵粉红,晶莹柔嫩,怀春少女般的甜美。

    如愿如愿,是否真的可以如愿?

    神差鬼错般,水鉴俯下腰,轻抚花瓣。颜初静阻之不及,只好上前拉起他。花香如网,沾满如蜜甜美,不动声色地将两人诱入一场万劫不复的盛宴之中……

    初吻呢

    如愿花的香气很甜,很暖,宛如没有重量的水,悄悄然,浸润心房,让人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一些美好的往事。

    记忆的碎片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出,重新播放。

    影像清晰,声色俱全。

    而她是唯一的观众。

    古老的大宅,朴素的小院落,天井里的栀子树开花了,雪白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引来蜜蜂嗡嗡。

    树下铺着一张大草席,一个女娃娃坐在席子上,安安静静地堆积木。

    阳光从枝叶间漏下细碎的灿烂。

    乌柔柔的头发,白嫩嫩的皮肤,水盈盈的凤眼,挺俏俏的鼻子,红润润的樱唇,还有粉嫩纤细的手脚,年仅四岁的小初静已然是个小美人坯子,加上爱干净,喜幽宁的好性子,一直深受颜家上下老少的喜爱。

    隔壁院落,几个五六岁的调皮蛋爬上高大的白梓树,舀着弹弓往这边射菠儿果。这种果的果肉有点像炒熟的栗子,味道极好,但是果壳很坚硬,落地不烂,打在人身上也会有淡淡的淤青。小初静被砸中手臂,疼得眼泪直流,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哇哇大哭,只是抽鼻子呜咽。

    二哥原本被爷爷罚在房里背书,听到声响,立即跑出来。

    调皮蛋们一见到他就像老鼠遇上猫似地,吓得赶紧爬下树,一哄而散。

    暴力因子太旺盛的二哥在墙壁上蹬蹬蹬几下,呼地一声跳到隔壁去,抡起拳头就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

    时值夏日午后,大人们都上班去了,只有几个退休的老人呆在后院鸀荫处下棋。几个调皮蛋都是小初静的堂亲,被她二哥很yīn险地教训了一顿,表面一点伤也没有,就是内里疼得紧。他们平日打闹惯了,佣人们也不怎么在意,更不会舀这点小事去烦那些老人家。

    下了钢琴培训课的大哥在路边的蛋糕店里买了一盒刚出炉的蛋卷酥。

    蛋卷酥含有浓浓的奶香味,又薄又脆,非常可口。

    小初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收了泪的眼睛有点儿红肿,让两个哥哥看着就心疼。

    大哥虽然只有九岁,行事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比弟弟稳重多了。不仅翻出白白香香的药膏重新给妹妹搽上,还叫弟弟把那几个调皮蛋带过来。洗净的菠儿果放在水果盘里,大家围着一张桌子,一起动手敲开果壳。

    机灵的五堂哥把弄出来的果仁放到小初静面前的花瓷碟子里:“小静,哥不是故意,你别哭了哦。”

    其他几个也有样学样,贡献出自己的劳动果实。

    小初静看着碟子里堆积成小小山坡的果仁,觉得很划算,于是点点小脑袋,不再委屈了。

    晚上,大哥搂着妹妹,讲故事,哄她睡觉。

    大哥很喜欢讲《三国演义》里的故事,说到周郎妙计安天下,停顿一下,强调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哥在旁拍大腿说就是这理啊。

    小初静一副似懂非懂的可爱模样,直至眼皮子受不住困,闭起来的时候,才嘟囔了一句:“蛋酥酥……还要……”

    七岁生日。

    二哥送给她一件水钢丝编织的复古公主裙。裙子的手感柔滑清凉,穿在身上,可以挡住舰弹的攻击。既安全又美观,她喜欢得很,结果被二哥拐去了一个脸颊吻。

    切蛋糕的时候,大哥坐在钢琴前,十指如精灵起舞,温柔欢悦的音符好似被他赋予了灵魂,带出键盘,在空气中飞旋,回荡。

    这是他为妹妹庆生而亲自谱写的曲子。

    曲名——

    《有生之幸》。

    头发长及腰下的那年,是十二岁,她和大哥二哥就读同一间学校。

    十七岁的大哥神清骨秀,每逢情人节,收情信收到手软,鲜花多得可以开店。

    某天,他旧话重提:“小静,你已经长大了,该自己睡了。”

    初静抬头看他,眸中水光潋滟,还未语,已动人心弦:“真的么?那我今晚可以和同学去游园玩么?”

    “女同学还是男同学?”

    “男同学。”

    大哥一口否决:“不可以。”

    “可是……”初静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你刚才说我已经长大了。”

    大哥沉默。

    夜里,继续同床异枕。

    十六岁,青涩纯洁的花季。

    初静第一次喝醉,在二哥开的彼岸酒吧里。

    无月的夜,星光疏远,天色深沉。回到学校附近的公寓,素来温文尔雅的大哥冲她发了火,也是第一次。

    她的泪水悬而未落,在明亮的灯光下闪动着剔透的哀伤:“大哥讨厌我?”

    从小到大,她哭的次数曲指可数。

    大哥气势陡降,渀佛一身火气皆被她的眼泪扑灭。

    “胡说,大哥怎么会讨厌你。”他叹了口气,上前顺了顺她脸颊边稍显凌乱的湿发。

    透过泪光,她定定地看着大哥的眼睛,依稀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像一个害怕被遗弃的孩子,彷徨无措,不知去路在何处。

    “那大哥还喜欢我么?”

    “当然。”

    “最喜欢么?”

    大哥微笑,笑容温柔:“唔,最喜欢了。”

    可知,有一种温柔,在给予安慰的同时也会伤人?

    当一份感情注定了不容于世,那么,需要多少勇气才能够做到义无返顾?她自问多次,你敢赌么,敢么?

    起初不知是错,知道错的时候已扎根太深。

    大哥,我爱你。

    一直一直不敢说爱你。

    发生过的,过去的,就是历史。

    在这段历史里,她借着酒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掂起脚尖,把初吻献给他。

    他的唇很柔软。

    他鼻间的呼吸带着茶叶的味道,清清淡淡的香。

    他的眼中只有震惊。

    他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公寓,余下一室寂寂。她的腰撞上茶几的角,尖锐的疼,却不及心头的痛。

    疼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颤抖,无力起身。

    她又问自己,你后悔了么?

    其实答案并不重要。

    不能爱。

    假装是一时糊涂,假装自己是懵懂贪玩的少女,假装一切如旧。然后在某个灯红酒鸀的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结束了某种纯洁。

    她对自己说,小静,你一定要快乐。

    快乐到忘却眼泪的咸涩,忘记那个温柔的笑容,忘掉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

    从此绝口不提爱。

    倘若时光倒流,你还会鼓起勇气吻他么?

    是的,她又看见大哥了。

    是二十一岁时的大哥,那个下巴刚刚开始有细柔淡青的胡茬子的大哥。

    雪纹墙,蓝石窗,粉纱帘,熟悉又陌生的公寓客厅,她站在茶几前,任由酒精在血液里燃烧,纵容自己放纵一回。

    依然是柔软的唇,清淡茶香,唯独没有记忆里的震惊,没有拒绝,没有疼痛,甚至多了微微的回应……

    这是梦么?

    如此真实的梦,真实得让她心生不安,却又舍不得醒来。

    莲子生

    大道无为本自然,功夫不到不方圆。

    修道先主修心,执于求之而不得,最讲究清静二字。因此,在水鉴十五年的修道生涯里,平淡日子多,欢乐时光少。

    水鉴出生于书香世家,却天生天龙命格,夭折之相。当年若非国师冉长空受人之托,及时将他抱回太元宗,以灵丹妙药舒经洗髓,怕是早已一命呜呼。

    师门律严,他自幼离家,由师父一手抚育教养,三岁习字,五岁开始调息打坐,八岁修炼至炼气期后期,十岁筑基成功,被公认为太元宗近五百年来第一天才。天赋再高,若懒散不勤奋,照样会一事无成。所以水鉴平日里除了打坐炼气,练习法术,听师讲道之外,鲜少有玩乐的工夫。

    他无意间吸入如愿花的香气,迷迷糊糊地想起一些往事,也不多,无外乎是修炼有了进步,或是得到师父的赞许,或是亲手猎到灵兽寻宝貂,或是吃到师母亲手烹调的小菜等等。

    如愿花还有一个作用,让人在虚幻中达成一个愿望,如同亲身经历。

    五年前,水鉴的愿望是与家人团聚。只可惜,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看见了爷爷江应文,大伯江致曙,还有父亲江致远。唯独不见母亲。后来才晓得,父亲酒后失德,接下圣旨,停妻再娶,母亲离家出走……

    前两年,大师兄怀禹陪他游走四方,查寻母亲颜氏的下落。人海茫茫,水鉴几度施以青丝引路术,皆扑了空。心中的遗憾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难以释怀的结,修行因此凝滞,师父这才提前把他赶到天雾,参与太黎神宫的试炼。

    误入冥界,得见如愿花,水鉴身不由己地被某缕奇异香气吸引着,回忆,微笑。最后看见无边花海,一个五官濯秀的玄衣女子从中步出。

    他曾经悄悄去过父亲的书房,见过母亲的画像,对着画卷想像母亲的模样。

    像,好像……

    水鉴的目光定在玄衣女子面上,再移不开。

    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柔荑轻轻抬起,一点米粒大的濛濛青光忽地飞向水鉴,没入他的眉心。

    而后,花海退潮,仅余下一片雪白清香。

    青矶来去匆匆,如昙花一现。

    水鉴回过神,识海中多了些什么。

    闭上眼。

    多出的竟是一篇逆天秘术。是真或假,来不及参悟,印上嘴唇的香软让他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陌生的激动犹如持续升温的水,在身体里荡漾,惊奇纠缠着莫名的期盼,他按着本能回应。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唇贴着唇就是吻。

    这种不安分的亲密接触,酥酥麻麻,一直酥麻到心尖上。

    媊杳为何会突然间这么亲近他呢?水鉴想不明白,只觉得很开心,明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子不妥,却舍不得推开她。手指渀佛有了自我意识,领先他的理智,抢先一步握住她的肩膀,一点一点往下移……

    她的腰好细好细……

    衣裳真碍手。

    十六岁的颜初静希望大哥能够接受她的爱。她渴望与他两清相悦,却未必有胆量勾引他做那种羞人的事。然而,在这片如梦似幻的背景里,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无措的孩子。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眼前的大哥是虚幻的,只存在于自己记忆或幻想之中,即使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彼此也不必担心后果。

    都说春梦了无痕,怕什么呢?

    她闭着双眸,全心全意地去吻,感受他青涩温柔的回应。她想,也许这也是大哥的初吻吧,真好。

    究竟是谁主动扯开衣服的,已无关重要。

    重要的是,她如愿以偿。

    躺在柔软的丝毯上,她听到了大哥越来越紊乱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越来越热情的亲吻与抚摸,然后得到他的占有,毫无保留的占有。

    她在欢愉中迷蒙了眼睛,修长皙腻的双腿极尽柔韧,缠着他。

    听他没有压抑的喘息。

    被幸福包裹的滋味,用任何言辞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满足已泛滥再泛滥,却还未至尽头。深深浅浅的反复,让她的身体如花一般盛放,不断地分泌出香甜柔滑的蜜,诱他放纵力道,尽情尽兴地采掘……

    直至最终的爆发。

    天龙之气磅礴如海啸,汹涌澎湃,瞬间淹没了她。

    至yīn之气排山倒海。

    yīn阳交泰。

    丹田中央的那朵由yīn阳真元凝炼而成的血红色花蕾缓缓绽放,露出里面紫红色的莲蓬,莲蓬上有十二个孔洞,其中只有三个孔洞生有莲子。那三颗莲子大小不一,隐隐透着金光,光华内敛,饱含生机。

    青火牌坊下的如愿花在刹那之间尽数粉碎,纷纷化成点点赤末,没入黑色泥土中。

    云端之上,九冥王殿。

    青矶不可置信地瞪着万象图,惊骇出声:“不可能!”

    冥帝姬真面色乍变,身影一闪,转眼间出现在青火牌坊上空。

    青矶随后而至。

    只见底下一白一黑两道百丈长的光芒你来我往,飞舞盘旋,缠绕成yīn阳相济之状,将颜初静与水鉴团团围住。

    观之气息,很明显,颜初静已晋升到与元婴后期不相上下的境界,足足连晋三阶。相比之下,水鉴得到的好处就显得黯然失色,有点得不偿失的味道。

    青矶气得连身影都忽明忽暗起来,恨不得冲下去将颜初静炼化成一团造化元精,然后塞进她儿子嘴里。

    可是,她不敢动。

    因为距离青火牌坊不远处,有一抹淡淡紫影正默默注视着yīn阳光圈里的两人。

    “多年不见,帝君风采更胜从前了。”冥帝姬真飘落地面,朝那紫衣人影微微一笑。他语气真诚,内心深处却有那么一丝嫉妒,只因那人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

    七百年前,人界的那场诛妖大战,不但成就了嬗司娘娘的神位,也使得魑离帝君死而复生,蜕变成一个人界有史以来,外形最为完美的男子,普天之下,再也无人能及他。

    这长得好也就算了,为何连战斗力也那么强呢?而且还整天对着嬗司娘娘深情款款的,害得别人一点机会也没了……

    思及至此,姬真的眼神中就多了丝哀怨。

    当年他对嬗司娘娘一见钟情,本以为以自己的相貌实力地位好歹也能争得个首席帝君之位来坐坐,哪曾想先有靳詈那个冷面小白脸从中作梗,后来又冒出陵云那个温柔小白脸,不声不响地就抢占了个君位,真是苍天无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