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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书生第27部分阅读

哪咤神童一听,知道这位怪侠的说是酒了,又见他咬唇偏头一想,说道:“有倒是有,没有东西换,恕不招待。”

    追云神乞一听这里有酒,涎水竟然流出了嘴,只见他急急问道:“是不是又想学要饭的压箱本领?只要你先送上一大壶,没有问题,准教你两手,咱们来个君子协定,一手交货,一手教艺,如何?”

    哪咤神童嗤之以鼻,道:“哼!谁希罕您的追云手,我才不学哩,我要你说出我祖父的行踪。”

    追云神乞说道:“这还不简单?好,你先送上酒,老要饭的先润润喉,再说如何?”

    哪咤神童摇摇头道:“不行!先说再喝,晚辈决不食言。”

    追云神乞见小宝如此刁蛮,拿他无法,遂说道:“谅你不敢。”

    接着说道:“你祖父闻讯之后,与老要饭的分手,独自逃走,看样子你祖父越老越贪生怕死,一听要扫荡飞龙帮,竟惊得魂飞胆丧,偷偷溜走,大概回家纳福去了。”

    说着严肃地长叹一口气,煞有其事的,哪诧神童一见他说得这么慎重,误以为真,深对祖父的人格惭愧,只见他垂下头说道;“不会的!我祖父不是那种人,他老人家一定另有他事,联络志士高人去了。”

    追云神乞说道:“俊孩子,你懂个什么屁,快!话已说完了,酒还不快送上来,咱位君子一言九鼎,还不快去。”

    哪咤神童摇摇头说道:“不行,您老人家并非实言,因为我祖父不是那种人。”

    追云神乞佯怒道:“是不是你管他不着,我们的诺言你得遵守,快送酒来。”

    “不!”哪咤神童道。

    “好呀!有其祖必有其孙,你不送老要饭的难道不会自己拿。”

    哪咤神童道:“你去拿吧!反正这里并没有酒,昨天我们来时,这一家全住着狗崽子,经过一场打架,什么都打碎了,还会有酒?”

    追云神乞一听,心知上当,不禁伸手一抓,向小宝抓来,口里嚷着叫道:“小鬼,我要打烂你的嘴巴,年轻轻的竟会骗人。”

    说时,手臂又快爬到小宝,只见小宝轻轻一闪,躲了过去,口里说道,“羞羞,大人欺侮小孩,没有什么了不起,您抓不到我。”

    追云神乞道:“欺侮你就欺侮你,谁敢干涉,说谎的孩子应该好好整治才行。”

    说着又向万小宝扑了过来,一老一小,象捉迷藏似的一追一跑,在屋子里左逐右追,捉起迷藏来。

    真可笑!追云神乞已至花甲之年,犹童心未泯,真是风尘异士,性情古怪孤僻,他是真要抓小宝,只不过闹着玩的。

    否则以他一身超人的奇学,十个小宝,也不消片刻,一一被擒了。

    这位老怪侠这么追抓,其实反正是暗授万小宝武功哩,起先小宝不明究里,气得眼鼓鼓地使性跟他闪避。

    及至后来,边跑边想,觉得不对,追云神乞怎么每至快抓住自己时,都收手不抓,一任自己东西乱跑,处处逃避。

    这一想,给他想到了,敢情追云神乞不是真心抓他,而是暗授神功哩,于是心中大喜,也跟着一躲一闪,交起手来。

    追云神乞知道此子想通了,于是说道:“这才像话,小子老要饭的要你命了。”

    说着一个飞身,“飞鹰扑兔”双臂长伸,十指成勾,向小宝抓下,小宝睹状又是一个旋身后掠。

    可是他这一变招虽言快捷,追云神乞更是快的出奇,他那平伸的双臂,倏地中途变招,“反手摘果”一上一下,上臂往上宝后领一抓,下臂猛扫小宝双足,双管齐下,任小宝轻功再好,也逃不出这一招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清朗的长笑,道:“叫化子又在欺侮小孩子,小宝,‘拨云见日,风卷残云’。”

    这一突然的声音并不惊住屋内众人,因为那声音太熟悉了,小宝闻声心中一喜,连忙按着来人所示两招,果然轻而易举地逃出了追云神乞之一绝招之外。

    追云神乞哈哈笑道;“要得要得,来人可是老不死的,话说在前,没有酒,老要饭的就只有抽脚再见了。”

    追云神乞话刚落,门口业已站立着两个人来,哪咤神童一瞥来人,欢叫一声:“爷爷”

    竟热泪盈眶,扑进了穷儒万念祖的怀里,孺慕之情,感动得罗、陆两少,眼润鼻酸。

    进来的一位是柴樵叟建生,一位是穷儒万念祖,穷儒抱着爱孙小宝,问道:“孩子,老要饭的欺负了你是不是?等一下爷爷一定为你出气。”

    万小宝转过身子,指着追云神乞,道:“你骗人,你骗人,我早知道爷爷不是那种人。”

    穷儒不明所以,诧然道:“他说什么?”

    小宝说道:“爷爷他骂您,他说爷爷是贪生怕死的人,早溜掉了。”

    穷儒万念祖闻言早知这位怪人又在耍小孩了,于是哈哈笑道:“不要理他,大概你没请他老人家喝酒吧!”

    说着拍拍小宝的肩,向病书生罗俊峰说道:“我们又碰头了,要不是姓郑的姑娘留信给穷酸,你这孩子不出事才怪。”

    罗俊峰闻言,全身一震,道:“什么?郑妹妹,她人呢?”说着一副猴急相,不由使众人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追云神乞又是那个老样子,嘻嘻裂着黄牙,道:“我的多情郎,你急什么?有老要饭的哥哥,还怕佳人飞上天不成,唔!你怕了是不是,人家看你佳人在抱,多不害羞,得跑到尼姑庵,削掉三千烦恼丝,看你不陪老要饭哥哥一个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月里嫦娥乍闻追云神乞又提到“佳人在抱”不禁羞涩得满脸胀红,垂下头极不自然地播弄衣角,并不时偷送秋波,斜瞥心上人。

    病书生一听郑惠果然削发为尼,不禁大急,慌忙问道:“真的!她已入了空门,大哥快告诉我,她人到了那里?”

    追云神乞一偏蓬头,佯怒道:“我不知道,你自己不会去找?”

    病书生罗俊峰信以为真,黯然一声长叹,一跺足,在这么多前辈面前,竟不害臊地喃喃自语道:

    “唉!都是我不好,惠妹,我害了你,等我扫荡吕梁,亲刃仇人之后,天涯海角,一定寻回你。”

    穷儒万念祖睹状心中不忍,道:“都是老要饭的多嘴,峰儿,别理他,郑姑娘的事由穷酸一手包揽,现在还是谈谈正事要紧。”

    追云神乞赵哲道:“不要脸,你也能做月老?哼!你真多嘴,谁要你这老酸鬼说出来。”

    说着对病书生罗俊峰说道:“峰弟弟!要饭的恭喜你了,有那个穷酸样,包你左右逢源,双美在抱啦!”

    罗、陆两人被二奇你一句我一言,说得两张脸没地方摆,尤其陆玉华,真恨不得地上生出个洞来。柴樵叟身为此间临时主人,一进屋被这两位宇内怪人滔滔不绝说个没完,自己竟像成了外人似的,不觉好笑,一见两奇斗嘴斗得差不多了,遂说道:

    “老夫黍为此间主人,各位光临总有个招待才行,小宝,你赶快到房里将那些陈酒汤菜一起送来。”

    追云神乞一听里面早蓄有陈酒,知道自己又上了小鬼一次当,哇哇怪叫道:“好呀!老不死的真行,教出这种说谎的徒弟,酸鬼更行,生了这么个有侮辱祖宗的好宝贝。”

    说着不等小宝进内,一个抢先头,跑进房内。

    瞬间,双臂提着两大壶,一摆摆地走出来,那裂着黄牙的嘴唇,口涎直流,状极滑稽,房外诸人睹状捧腹大笑不已。

    追云神乞放下一壶,径自提起另一酒壶,打开壶盖,果然陈酒不凡,盖子一开,芬芳四散,扑进全屋子里的人鼻内,就连不喜此道的陆玉华,也闻味流涎。

    追云神乞独自喝上一口,舔舔舌,赞美道:“好酒,好酒。”

    穷儒万念祖哼了一声,说道:“酒是上等好酒,人是人间穷叫化,不配不配,我说花子,你别装疯卖傻了,正事不谈,看我打碎酒壶不?”

    追云神乞又贪婪地咽了一口,放下酒壶,道:“今朝有酒当需醉,管他明日上吕梁,穷酸何必多罗嗦,有事叫花自承当。”

    一杯黄汤下肚,叫花子也念起打油诗来,可笑!酒的魅力真能启发灵感不成。

    穷儒又罗呸的一口,说道:“屁人屁诗,满室屁味,好臭呀好臭。”说着煞有其事地掩鼻而过。

    追云神乞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又喝上一口道:“手拿两只鸡腿,满嘴全是酒香,喔!

    不错!不错!”

    一面说,一面摇头晃脑地,又引得大家笑声爆响,竟然忘了他们正有着一场武林大战,在等侯着。

    当夜,众人详谈了约两个更次,结果还是决定待机出动,希望多蓄实力,再一举扫荡魔巢,其间,只有罗俊峰一人默然,陆玉华深悉罗俊峰的心意,一再安慰小侠,等这方人员齐集之后,再大举上山。

    可是病书生却大谬不然,虽不敢反对众议,心底下却一百个不愿。

    这也怪,十八年了,他无日不在思念着母亲,如今,他业已踏进了母亲所住的地方,他那能再忍耐下去。母亲的呼唤在他内心燃起了一把火,他要跑上去。

    只要能目睹慈颜,即使那只是短暂的一瞥,他也甘愿冒生命的危险去享受那慈母眼光里流露出来的光辉。

    何况,他的仇人,这时不是正狰狞地j笑着,在那山的深处狂笑。

    他隐约听到那声音,那发自仇人口里的讥笑:“儒夫!上来吧!我在这里,你敢上来吗?

    你看懦夫,躺在我身旁的不是你的父亲吗?来吧!尽管上来,我等待着你这懦夫,你看,驯服在我怀里的不正是你的母亲,抢回去吧!懦夫,你敢吗?哈哈!哈哈……”

    一阵阵的狂笑,像千把利忍,直刺着病书生的心房,只见他紧握着双拳,猛地一擂:

    “哗啦!”一声巨响,病书生才惊醒过来,一看,自己竟将桌子打碎,桌子上酒菜竟飞溅激射,把在座诸人溅上一身。

    追云神乞一见他无缘无敌击碎桌席,惊问道:“峰弟!你疯了。”

    病书生惭愧地低下头,带着泪水,说道:“对不起,诸位,我做了一场梦。”

    穷儒万念祖非常了解罗俊峰此时心境,见他好端端的坐着吃饭,竟会突然做起梦来,这不是梦,是幻觉,如果他不是沉湎在回忆里,必是他已想到了亲仇。

    穷儒万念祖说道:“峰儿你应想开点,报仇之事,势在必行,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今夜咱们商讨的结果,我方的实力还嫌太弱,过几天可能会改变过来,你急也不急在一时啊!”

    罗俊峰根本没听进万念祖的话,他并非不晓得目前的形势对已不利,但是,复仇的烈焰已迷惑了他天赋的理智,他要报仇,他要雪恨,即使送掉生命也在所不惜。

    第二十五章

    夜,是宁静的,尤其山野的夜,更是如此。罗俊峰躺上床,翻来覆去,思潮起伏,一夜不能成眠,他静静地听着,直到全屋传来彼起此落的鼾声,他偷偷地起身,本来他是合衣而眠,根本不需做任何收拾,一起床狸猫似的,掠飞而去。

    像一缕白烟,他掠出屋外,牵着俊马,翻身上鞍,双腿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般,向吕梁上跑去。

    这时,他身后躲着一个人,由入夜到现在一直监视着他的行动,这人是谁?正是最关心他的心上人月里嫦娥陆玉华。

    罗俊峰一离开茅屋,陆玉华知道再也不能阻止他的意志,连忙叫醒房里所有高人,在罗俊峰离开不久,他身后大大小小五条黑影紧跟在身后追去。

    按下月里嫦娥陆玉华等五人追踪之事不提,单表病书生罗俊峰骑马离开茅屋之后,飞也似地驰过桑壁,由桑壁到吕梁山,以目前罗俊峰速度,须费时二日的时间,若星月兼程,一日半的工夫即可到达吕梁山山脚。

    这一日,正是黄昏的时候,吕梁山山脚,源泉这地方跑来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位少年,少年一进源泉,并不寻找住宿和饭馆,本来源泉是二十来户人家组成的一个小村庄,没有饭馆,更谈不到客栈一类的地方。

    少年正是病书生罗俊峰,他跑过源泉,马不停蹄地冲了过去,自桑壁离开众侠之后,他一直没有睡过,奇怪的,那来力量支持他?

    当他骑过源泉之后,连忙跃下马,将马缚于隐蔽的树林里,然后返身又跑回源泉,可是并不进庄,在庄外找到一家落了单的屋子,上前叩门。

    这时是日落西山,农夫归家的时刻,源泉是一个极偏僻的地方,一到黄昏,人们就躲在屋子里,很少外出,罗俊峰的叩门声惊动了这一家朴实的农家。

    很久,柴扉开处,走出一位年老的老太婆,罗俊峰连忙恭身说道:“婆婆,小生是出外游学的,路过此处,前面又没有村庄,能否讨一杯茶水,明日一早就走?”

    老太婆由头至脚打量了罗俊峰一番,很久才说道:“请进!”

    罗俊峰道了一声:“谢谢婆婆”接着进了屋里。

    只见屋里老老小小,坐着六个人,正围在桌上吃饭,一见婆婆引进一位书生,全感意外,十几只眼睛全朝罗俊峰望来。

    罗俊峰并不害窘,一一向全屋农夫打拱作揖道:“各位老伯,小生打扰了。”

    这时一位年纪最大的老人,起身说道:“你真大胆,单身出远门,难道你不知道这里不太平静吗?”

    说着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唉!几年了,这里已不再有客人来临,来来,你吃过饭没有?”

    病书生罗俊峰目的不在投宿,他对吕梁山地理不熟悉,目的是向这家人询路而来的,一人家请吃饭,也不客气地说道:“尚未,就扰各位一顿了。”

    说罢马上有人让坐,罗俊峰不再谦虚,谢了一声,径自坐下来,他心里想!反正入夜就要离开,先充饥再说。

    这时,那老人问道:“小老弟,你由那里来的,家乡呢?”

    罗俊峰谎言说道:“小生家住宜川。”说着不愿离太远,连忙问道:“这位老伯,诗问您上吕梁由那一方向走?”

    “什么?”老人闻言一怔,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我说要到吕梁山,由那条道路走。”

    老人这次听清楚了,不由地多看了书生一眼,道:“你……你想上山?”

    病书生罗俊峰点头说道:“正是,老伯。”

    这一说全屋子的人又把眼睛集到他身上,怀疑这位病黄少年,大概病晕了头,想去送死,老人说道:

    “小老弟,恕老夫直言一句,你神经是否正常,那地方是人去的地方吗?莫非老弟活得不耐烦,唉!年轻轻的生了病也得想开点,千万不能去送死。”

    病书生罗俊峰闻言觉得好笑,不过对这一家的诚意,自是由衷的感激,于是说道:“不满诸位,小生今夜来此,乃专为上山寻人而来,因路径不熟,才冒昧打扰各位,各位原居在此,对这一带必非常熟悉,能否指示捷径,感恩不尽。”

    老人听了这话,心中暗暗一急,说道:“小老弟与此山上的人认识?”

    罗俊峰摇摇头,说道:“不,并不认识,老伯请您告诉我,我所要知道的,其他的恕我不能回答。”

    老人摇头喟叹一声,道:“这是吕梁山的后山,如果你要进山,由前面进去,自有人迎接,若由此上山可是危险性较大。”

    说着详细地告诉罗俊峰进山之路,然后说道:“不是老夫多事,还希望你别冒险的好,十几年来,很少有人上山之后,再出来的。”

    罗俊峰道:“谢谢老伯忠言,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小生永世感激,不再多打扰了,谢谢各位。”

    说着起先离桌,向他们一恭作礼,走出门外,接着一沾地,展开罕世轻功,如电光火石般,一瞬眼,消失在夜里。

    老太婆送到门外时夜已消失了罗俊峰的身影,不由她全身发毛,不寒而栗,叫道:“有鬼,有鬼!”说着“砰!”的猛关上门,跑进屋里。

    罗俊峰罗按着老人所指,飞也似的向山里电逐而去,一边跑一边想到:“飞龙帮应该有所警惕才对,自桑壁到这里,何以路上并不见半个人来?照理全戒备森严才对,怎么自己一路上来,半个哨卡都未发现?”

    正想间,脚下突然绊到一件东西,病书生前冲的身子被这一绊,踉跄几步,隐足回瞥,不由一怔,原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