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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驯养指南第5部分阅读

?”她的声音在抖,脚在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于哲面上的惊讶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无辜、有些不明所然的表情。

    无辜?突然啃人家的脖子能叫无辜?把手伸到女生领口能叫无辜!

    一瞬间,关于这个男生很没节操的种种传闻都涌上了宁怡的脑袋,她不想再问于哲都和多少女生做过这种事情,真的,她很确定自己不想知道答案。

    因为,这男生脸上的表情分明显示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啊啊啊!他简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野兽!

    宁怡筋疲力尽地捂住脸,拖了虚软的双脚转身走开,眼角瞥见于哲似乎想起身,她连忙做个阻止的手势,“不,你不要靠近我,也不用解释什么,这卧室今晚让给你,我睡客厅。”

    宁怡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在这时候还会体谅于哲在外头游荡了一天,不让他再睡地板。

    其实她已经原谅他了,毕竟对于一头没有常识的野兽,你还能怎么苛求他呢?

    但是她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将卧室的门掩上,阻断了于哲的目光,宁怡才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进浴室冲个了澡,擦脸时想起于哲的唇落在脖颈上的感觉,不由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把后颈又死命擦了一遍,才抖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今晚打算睡沙发,地板一角有于哲这几天用的毯子,才拎起来,想到上面沾有于哲的气息,背上便掠过一阵颤栗,赶紧甩手将毯子扔开。

    算了,夏末的晚上又不冷,和衣睡好了。

    便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小灯,蜷到沙发上。

    宁怡不怕那头野兽晚上偷袭她,她知道他不会。

    那家伙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他怕她生气。

    真是多事的一天,脑子乱糟糟的,累得很。

    一阵夜风从敞开的窗户穿过客厅,宁怡打个喷嚏,翻了个身。也许是因为太累,她很快就沉沉入了梦乡。

    半夜感到凉意,宁怡又啊啾一声,惊醒过来。

    昏暗中有个人站在她身边,垂着头看她,像是犯了错被罚站的男生,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老师,你回去睡吧,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宁怡睁眼看他,半晌才慢慢坐起来,凝视那双在黑暗中幽幽发光的眼睛。

    “不是的,”她开口,不知是否受了风的原因,声音有些低哑,“我不是在气这个。”

    男生闻言抬眸,还是不解的样子。

    “……你把那条毯子拿来,我有些冷。”

    于哲立即过去捡起毯子,递给她。

    宁怡把自己包住,整理一下情绪,才说:“我不是气那个,我知道你不明白,不过想把一个人留在身边不是用那种方法的……

    “虽然不能答应一直陪着你,但是至少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不会走开。这样你该放心了吧?”她勉强地笑笑,“不要胡思乱想了,说了床让给你就让给你,快回房睡吧。”

    “……”男生还是没有动。

    宁怡叹一口气,“还不放心,都跟你说了我没有生气……我是在害怕。”

    “……害怕?”于哲终于出声,疑惑的语气。

    “嗯,我是有点怕你啦,不过,不过……更怕我自己。”宁怡顿一下,不甘不愿地抬了眼,与他对视,“你明白吗?”

    两人四目相对。

    因为是夜里,她才有那样的勇气,将话语里难以启齿的心情,透过眼睛传递给他。

    她不知道于哲到底明不明白,他只是慢慢伸出手,抚上她脸颊,慢慢俯身,慢慢贴近,慢慢在她嘴角触了一下。

    几乎没有感觉到的轻触,然后他就抽身回了房间。

    整个过程,宁怡就像被蛊惑了,动都不能动。

    直到于哲走开,她还是怔怔地瞪着虚空,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将毯子拉过头顶,抱着自己蜷进了沙发。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害怕,好像已经回不去了,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可是又看不到以后该怎么办。

    他们之间有可能吗,这么多的问题?他甚至还在叫她老师!

    然而只是补习班的老师。

    但是,她大了他五岁!

    呃,其实,是四岁半了啦,他是年初生的……

    啊啊啊!怎么想都像在给自己找借口!

    忘了吧,忘了吧,让她忘了刚才的事吧,让她不要明白其中的含义吧。

    对,现在不是烦恼这些事的时候,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还有事情要做……

    第9章(1)

    那件事情,便是联络上于哲的父亲。

    宁怡振作精神,将于哲的事暂且抛在脑后,不仅跑了一趟父子俩常住的酒店,并且照于哲父亲名片上的公司名称查到了总机电话。

    她拨打过去,经过一层层转接,费了一番唇舌解释,才找到了与于哲父亲关系较近的一位秘书。那人告诉她,公司方面也正在想办法查到去c市洽谈事务的一行人下落,大公司人脉较广,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宁怡道了谢,隔天又拨过去询问情况,在第三次电话中,那位秘书很高兴地说:“有消息了,随行的一位协理已到了邻市,刚打电话回公司,据说一行人都没出什么事。”

    那秘书很和气,将协理的号码给宁怡,让她直接询问详情。

    “总经理现在应该在机场等着航班恢复,”电话里年轻女性的声音道,“当时现场太混乱,我和他们走散了,但运气好碰上车队将我捎到邻市,先打通了电话。现在c市已经在抓紧恢复主要设施,估计过几天就能开通航班。”

    “是吗?”宁怡心头一松,“多谢你,因为总打不通他的电话,挺担心的。”

    “我这里也打不通他的手机,不过原因可能有很多种,像那边的通讯混乱或是手机没法充电等等,其实,”协理幽了一默,“事情发生时我竟然没有拉下自己手机,这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放心,我最后一次见到总经理时,他们正平安待在机场。”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容我好奇问一下,你是他的家人吗?张秘书说你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

    “不是,”宁怡踌躇一下,还是据实说了,“我是于先生儿子的老师,那男孩情绪不大稳定,我代他打听的。”

    “啊,原来是这样。”协理似乎有些意外,“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老师真是少见,等联络上于先生我一定会告诉他。”

    “……”宁怡脸颊发烫地含糊应付几句便结束了通话,心情羞愧得好想把自己埋起来。但愿这位协理和那可怕的于先生永远都不要发现,她这么热心完全是出于私心。

    这么想着,便有些后悔透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总算知道了于哲的父亲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将这消息告诉于哲,他只是怔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地又垂下了眼。

    真是,宁怡到现在还是弄不懂这男生对他父亲究竟抱了什么感情,但是至少不会再对他格外冷淡的反应生气了,她知道他心里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这男生窝在她住处的多数时间都用来了睡觉,他又特别喜欢地板,越发像一只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的大狗。

    两人都不提那晚的事,宁怡是刻意回避,而于哲呢?宁怡甚至弄不清他有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偶尔目光不小心碰上,便总觉空气中有什么若有似无的东西浓重起来,叫人浑身不自在。

    除却这一点,她倒是很喜欢在于哲打瞌睡时凝望他的身影,心里不无安慰地想,胆小鬼,就知道逃避的家伙,就让你再逃避一段日子吧。

    至少,他还有一个能安心睡着的地方。

    得知于先生平安后,宁怡还有许多事情要考虑,最紧迫的便是补习中心的去留问题,就算不留在那担任正职老师,回学校后仍是有许多选择,比如是继续进修,还是用多出来的一年时间再修个双学位?

    她已不像小时候那样对成绩看得这般紧了,多年埋头书本的生活也已显得有些单调,可是她又知自己性情还是比较适合学校生活……嗯,真要好好想一想。

    还有于哲,这家伙的学校也快开学了,不知他父亲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有这么多事情烦恼,若不是母亲从老家打电话过来提醒,宁怡几乎忘了自己的生日。

    她的生日在开学前几天,因为在暑假,没有学校同学的庆祝,父母便加倍重视地给她庆生。只是自初中时的休学事件后,他们对她也小心翼翼起来,许多事情都任她自行决定。

    比如暑假不回家,比如搬出学校住,比如逐年被她冷落的生日。

    说起来,她也没什么资格教训于哲呢,她与自己的爸妈之间还不是存了不少问题,只不过不如他严重。

    宁怡想想,受这次于哲父亲的意外触动,便对电话那头的母亲说了许多话,一如她还是个让妈妈打扮的洋娃娃那时。手机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与欣喜,弄得宁怡又不好意思地挂断了。

    生日啊,好像没有什么心情庆祝呢……

    宁怡坐在电脑桌前托腮想想,回头问于哲:“你想吃蛋糕吗?”

    “不想。我不喜欢吃甜食。”男生正倚坐在书架旁翻一本书,闻言抬头看她一眼,“谁过生日?”

    “我。”宁怡仰头叹一口气,“一点感觉都没有。”无非就是又老了一岁,与于哲的年龄距离又拉开一些……停停停,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

    她甩甩头,“不管了,就当为暑假结束随便吃点东西吧!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啤酒。”

    “……”一开口就是不良少年的调调,“还有呢?”

    “烧烤,”于哲补充,“补习中心旁边那家的。”

    “喂,很远耶,那家的特别好吃吗?”记得上次巧遇时他也是在那吃烧烤。

    “不是,”男生笑笑,“只是突然想吃。”

    “……”宁怡与他对视片刻,突然面一红起身抓了钥匙,“知道了,麻烦的家伙,乖乖待着等我!”

    搞什么,那种气氛……最气人的是,明明过生日的是老大,却偏是自己侍候这个不出门的家伙!

    于哲一直看着宁怡有些狼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将目光重又放回书页上,扔在地板上的手机就在此时嗡嗡振动起来。他看一下,是个陌生的号码,因为心情不坏,所以就接了。

    “喂。”才应一声,那头就传来语调激动的声音——

    “小哲!是小哲吗?”

    “……”于哲有几秒种没有反应,等他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按断了通话。

    他瞪着手中的机子片刻,又伸手把电池拆了出来。

    莫名其妙地,毫无理由地,只是就想这么做,身体要自己这么做。

    将手机丢回地板上,他又拿起那本书,就像从来没有电话打进来过。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脑子混沌没有时间概念),门铃响起,该是宁怡回来了,于哲便起身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前站着一个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

    “小哲!”那男人看起来同他一样惊讶,随即露出几分怒气,“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真的在这!为什么刚才挂我电话?”似乎察觉到最后一句便是在责问,他放软了口气,“是不小心按断了对不对,或者是突然没电了?”

    “……”于哲微睁大眼没什么反应地望着他。

    “我好不容易才搭了飞机回来,手机在混乱中丢了,没法给你打电话……”真是惭愧,他竟然记不得儿子的号码,手机一丢便等于断了联系!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儿子却不在,从放在酒店的备忘录中找到于哲的号码,才说了一声便断了,接下来就再打不进去。

    他谈生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着急过,猛地想起刚才柜台说这几日曾有一位宁姓小姐来过,与公司联络上时秘书也着重提过儿子的补习班老师,便打电话到补习中心要了那个年轻女老师的地址,匆匆开车过来了。

    不知为何,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觉得会在这里找到儿子,虽然也不确定……但就算找不到,应该也能从那个女孩处弄清情况。上次见到她和于哲在一起时,他就感觉两人的气氛不大平常……

    没想到,于哲真会在这里!

    男人从于哲肩上扫了眼室内,有些烦躁不安地扯扯领带,“你怎么跑到人家家里?虽然是老师,但也太奇怪了,尤其又是个年轻女老师……算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慢慢说。”

    “……”于哲还是一言不发,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样子有些奇怪。

    这个孩子,他从来就没弄懂过!男人捺着性子问:“怎么不说话,看见爸爸没事,你不开心吗?

    少年看他半晌,慢慢动了动唇,发出的却是个含义不明的音:“哦。”

    哦?男人气结,想见儿子的急切心情又被往日与这孩子相处时常有的烦躁掩了过去,“哦是什么意思?你不高兴见到我?”

    “不是……”

    “不是就成了,我们快回去吧,在别人家说话不方便。”

    “我……”于哲犹豫一下,说,“我还不想回去。”

    男人顿住,像是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瞪他,“不想回去?”

    “嗯。”

    “为什么?”

    于哲抬眼看他,不说话。

    “……”男人只觉一阵怒气涌上了心头,没法控制,“你、你不会这几天都住在这吧?”

    仍是一阵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一时间头脑一片混乱,多日的劳顿疲倦也加剧了这种混乱。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巴巴地从受灾的城市赶回来,儿子一点关心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没有他这个亲爹一样,还不肯跟他走!

    又住了这么个地方……

    厌恶的情绪袭卷了男人的理智。他早说过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乱七八糟的!连个年轻女老师也这样!他的儿子就是太单纯了,才会受莫名其妙的女人摆布!

    他勉强冷静下来,记起当务之急是带于哲回去,“小哲,不要再跟爸爸斗气了,你知道我在c市捡回一条命时想的是什么吗?我告诉自己,回来以后绝对不再这样过日子了,我以后不会再总是留下你一人去谈生意,也不再老是对你大声说话。爸爸会努力耐心,像其他人的爸爸一样,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等你肯对我多说些话的时候,让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现在先跟我回去吧,啊?”

    于哲定定地看他,看了许久,却还是慢慢地摇头。

    “为什么不走?”怒气再次爆发,“是不是因为那个老师?”

    “不是,”于哲开口,“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你总得说清楚呀!”

    “……你在那时,想的是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可我知道消息时,想的却是……你已经死了……”

    “——”男人的表情凝住了。

    于哲垂了眼,没有看他,“不这么想,我会受不了。”抱了希望,结果还是发现这男人死了,会怎样?光是想到,头脑就已一片混乱。

    所以想着他已经消失了,不见了,活不下来的。

    没关系,自己才不会伤心呢,根本就不会怎样,反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反正对他而言这男人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意义……

    可是还是要紧紧抱住了老师,才没有崩溃掉。

    “……我没有怪你,也不恨你,但是我也不想见到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于哲望着别处,“先让我一人待着,现在……我还不想回去。”

    不知为什么,觉得很累很累的样子,“爸爸,你先回去吧……”

    他没有再看父亲一眼,转身回到屋内。

    男人还是站在门口,脸上一片空白。

    他的儿子,这些年来第一次再叫他爸爸,这些年来头一回对他讲这么多话,可是,他却不肯跟他回去……

    他在那里站了许久,才慢慢转身,脚步仍是有些沉重。

    在楼梯转角处撞到一人,咣啷,一袋子的啤酒罐和竹串掉了一地。

    那女孩低着头,不敢去捡。

    她在那里,已站了很久。

    她在那里,也听了许久。

    男人扬起手臂。

    宁怡闭眼,等那手臂落下。

    许久,不见动静。

    睁开眼时,只见男人消失在底下的蹒跚背影。

    宁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