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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纪第52部分阅读

    ”秦昭王心中已经动摇了,却还嘴硬。

    “长平大战,白起手握举国之兵,他未有不可告人之事,此时行之,有何所得?”范睢的问题犀利如刀。

    长平大战时,白起手握五十八万秦军,而且全是秦国精锐,若白起有二心的话,那才是他的最佳良机。眼下的白起,手中无兵无卒,他纵然要行不可告人之事,能得到什么?

    “咕咕!”

    秦昭王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喉头发出的怪异响声。

    “若是白起有叛秦之心,长平大战才是他最佳时机,他只需要网开一面,放走赵军,赵国、山东之地都会德白起。白起并未如此做,而是坑杀二十万赵卒,他这是自绝于山东之地,何来叛秦之说?”范睢的问题更加尖锐了。

    长平一战,白起屠夫之名威震天下,因为他坑杀了二十万赵卒。若白起有二心,不说别的,他只需要放过这二十万赵卒,就足以让赵国对他感恩戴德了。偏偏白起未如此做,而是把二十万赵卒悉数坑杀,赵国对白起是恨透了,恨不得把白起千刀万剐。

    “可他不愿出战。”秦昭王想了半天,方才想到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理由,也是他的心声。他信任白起,把白起当作最为信任之人,白起抗命,不愿领兵出战,他能不怒吗?这才是他牵怒于白起,要杀白起的真正原因。

    “君上,可愿成就帝业?”范睢沉声问道。

    “帝业?此话何解?”秦昭王的眼睛明亮,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秦昭王急于灭赵,不就是想成就帝业吗?范睢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若君上要成就帝业,必要白起征战山东;若君上不愿成就帝业,杀白起正该。”范睢大声道来。

    “你这不废话吗?寡人当然要帝业。”秦昭王颇有些没好气。

    “还请君上召回白起。”范睢上前一步,冲秦昭王抱拳一礼。

    “完了,完了。”秦昭王额头上直冒冷汗,一个劲的道:“桓兴已带剑而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君上休慌,臣这就去追!”范睢甩下一句话,也飞似的冲了出去。

    ……

    杜邮,是个小镇,并不大,不过百十户人家。

    白起一行,到了杜邮,正在这里歇脚。

    “我白起征战一生,也该解甲归田了。”白起倒是看得开,一路上很是轻松:“回到故里,我们种田侍弄庄稼。我白起不仅打仗有一套,这种田也有一套。”

    “就你,还种田,还不把耒耜当剑用,除草当打仗。”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笑骂一句。

    “哈哈!知我者,夫人也!”白起爽朗大笑。

    “见过上将军。”桓兴疾驰而来。

    “长史大人,你怎生来了?”白起大是惊讶。

    “上将军!”桓兴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桓兴无能,桓兴无能。”

    这话太过突兀,白起不明所以,问道:“这话何意?”

    桓兴流着眼泪,双手高举秦昭王佩剑,身子打颤。从内心来说,他万分不愿担这差事,可是,王命难违,他不能不依旨行事。

    “秦王剑?明白了!”白起脸色一变。

    “夫君……”白夫人冰雪聪明之人,脸色大变,就要扑上来,却给白起拦住,道:“夫人,为夫不能再陪你了。甲来!”

    铁鹰锐士拿来盔甲,帮白起穿戴。很快的,白起穿戴整齐,拔出秦昭王佩剑,仰首向天,一声长叹:“我白起征战一生,斩杀百余万,问心无愧。唯坑杀二十万赵卒,让我心中难安!他们何辜,惨遭我屠戮!”

    双手一用力,秦昭王佩剑,狠狠朝脖子上抹去。

    第二十二章 将相和

    坑杀二十万赵卒,是白起一生最大的污点,为无数后人谩骂,他们骂白起为屠夫、刽子手、冷血动物,却不知,白起这是在背黑锅,在为秦昭王、为秦国背黑锅。

    二十万赵卒分散开来关押,这不可能,因为当时的秦国土地并不广阔,主要是现在的陕西、甘南、四川和贵州平原,二十万精锐一旦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放,更不可能了。一旦这二十万赵卒回到赵国的话,赵国立时就有了一支精锐大军,还是“复仇大军”。更进一步的话,赵国以二十万赵卒为骨干训练赵军,要不了几年,赵国就能拥有一支数十万的精锐。如此一来,长平大战白打了,秦国的代价白付出了。

    是以,这二十万赵卒的命运也就注定了,要想不作乱,要想不让赵国再拥有大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二十万赵卒全部杀掉。秦昭王是秦国国君,他不可能下令屠杀,那样的话,秦国的损失最大。

    秦昭王把这一意图暗示给白起,要白起下手。白起很不愿,却是知道秦昭王的决断是正确的,不得不执行命令,方才酿成惨祸。

    尽管白起知道坑杀这二十万赵卒是正确的决断,然而,他内心难安,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惊醒。

    若是在战场上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死人再多,白起也心安理得,因为战场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人也被杀只在一念间,这没有对与错,只有胜与败。

    屠杀二十万手无寸铁的赵卒,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白起心中难安。

    此时,在即将结束自己性命之际,白起眼前浮现当日赵卒惊恐难安之情,不得不长叹。

    “夫君!”白夫人紧咬嘴唇,眼泪直流,几欲晕去。

    她与白起多年夫妻,对白起最是了解,白起是说一不二之人,他既然要依照秦昭王之命而自刎,她再怎么说都没有用,白起必死无疑。

    “上将军!”追随白起的铁鹰锐士跪了下来,眼泪长流,呼天抢地。

    他们追随白起多年,跟随白起出生入死,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们敬重白起,在他们心目中,白起就是神明。只要白起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呜呜!”桓兴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痛哭,双手掩面。

    这道乱命,他万分不想执行,可是,他又不能违逆王命,唯有内心煎熬的份。

    王剑寒光闪闪,对着白起的脖子就抹了下去,眼见着白起就要死于剑下,就在这时,异变横生。

    “住手!快快住手!”一个充满焦虑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起手一抖,王剑停了下来,已经切入他的脖子,鲜血直流。虎目圆睁,打量着声音传来方向,只见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飞也似的赶来,不是别人,正是丞相范睢。

    此时的范睢头发散乱,衣衫凌乱,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镇定模样,一脸的惶急,气喘喘而来,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大吼:“上将军,快住手!快快住手!”

    “丞相?”一片惊呼声响起。

    众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范睢竟然在这时节赶来,对他们来说,如同做梦。

    “你来做什么?可是来看我笑话的?”白起自从相信信陵君散播的谣言后,就对范睢很不爽,认为长平战后撤军就是他忌功,此时乍见范睢到来,他是万分不爽。

    在白起心目中,范睢是罪人,不能灭赵的罪魁祸首,范睢此时赶来,除了看他的笑话,不会是别的。

    “噗嗵!”范睢挣扎着要下马,却是乏力,从马背上一头载下来,四仰八叉的,与位高权重的丞相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呼呼!”范睢干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上将军,你莫要误会,我……”范睢喘着粗气,横过袖子,一抹额头上的热汗。

    “误会?我们能有什么误会?”白起冷笑一声,道:“你既然要来看我笑话,你就看吧。”紧握秦昭王佩剑,又要自刎了。

    “上将军,君上召你回咸阳。”范睢对白起极是了解,此人轻生死,性格刚烈,他如此决绝,必然会自裁,心中大急,好不容易把话说明白。

    不是范睢故意如此,实在是他太累了。从咸阳一路赶来,累得不行了,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的?”白夫人、铁鹰锐士,还有桓兴大喜,尖叫着问道。

    范睢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点点头,接着喘气。

    “秦王可是要把我明正典刑?”白起眼睛一翻,眼中精光暴射。

    按照秦法,秦王不能乱杀大臣,即使白起有罪,也应该依法刑杀。如眼下这般,秦昭王令桓兴持王剑而来,诛杀白起,已经违背了秦法,白起才有如此一问。

    “我白起行得端,坐得正,你就是要想杀我,也没有机会。”白起冲范睢冷笑道。

    白起本无罪,他之所以死,是因为秦昭王的乱命。若是真要按照秦法的话,还真找不出他的罪证,无法给他定罪。

    “上将军,你就不能容我喘口气细说么?”范睢知道白起对他成见很深,苦笑道。

    “你莫急,容丞相歇会再说。”白夫人忙宽慰。

    白起还想再说,只听范睢道:“就算你有天大的怨气,也不在乎我喘气的功夫吧?”

    这话有理,白起不再说话,而是紧握手中王剑,死盯着范睢。

    “有水么?给我点儿水。”范睢口干舌燥,想说话,而嗓子眼冒烟,说不出来。

    铁鹰锐士忙找来水囊,桓兴接过,递给范睢。范睢象饿死鬼投胎似的,一把夺过来,仰脖子便喝,只听一阵咕咕声响起,喉结不住抽动,很快的,一囊水便喝干了。

    水滴洒落,胸襟全湿了,和着泥土灰尘,跟个泥人似的,与丞相之尊一点也不相符。

    范睢一点也不在意,横过袖子,抹抹嘴,喘息一阵,这才缓过气来,感慨一句,道:“若无今日之事,不知水之重也!”

    水,不过是最为寻常之物,一般哪会重视。范睢今儿是渴得不行了,方知水是如此的贵重,比黄金还要贵。

    “说吧。”白起神色仍是不善。

    “秦王已明,上将军无罪,可以回咸阳了。”范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桓兴忙相扶。

    “当真?”白夫人喜极而泣,眼泪扑漱漱滚落。

    “太好了!”铁鹰锐士激动难已,相拥而泣。

    白起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明,能救下白起,这是他们最为欢喜之事了。

    “你没骗我?”白起仍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范睢摇摇头,飞身上马,道:“是与不是,你回到咸阳,去见君上便知。”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范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说的是真的?”白起惊疑不定了。

    “真不真,你回咸阳不就知道了?亏你还是上将军呢。”白夫人白了白起一眼嗔怪一句。

    “回咸阳。”白起把秦昭王剑还回鞘中,一声令下,众人朝咸阳赶去。

    ……

    咸阳王宫。

    秦昭王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转圈圈,就没有一刻安宁的,仿佛他的屁股上长了痔疮似的。

    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擦了一把冷汗,又是一身冷汗,整个人跟水洗过似的。

    “君上。”内侍看在眼里,想要提醒秦昭王去洗洗。

    “滚!”然而,秦昭王眼睛一瞪,精光暴射,沉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内侍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万一白起出事了,谁来为寡人征战山东?”秦昭王嘀嘀咕咕。

    经过范睢的剖析,秦昭王已经后悔了,他不该牵怒于白起,不该一怒之下要杀白起。当然,在范睢所有的劝说之词中,最让秦昭王念念不忘的是成功帝业一事。

    要想成就帝业,必须要有一员猛将,这舍白起其谁欤?

    白起是旷世名将,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败过,威震山东,由他挂帅出征,必能扫灭山东,成就一统伟业。

    而且,长平战后,赵国精锐尽失,唯一一支能与秦军锐士相抗的大军不复存在了,秦国大举东进的时机到了,若白起死了,就是天大的损失,谁为他征战山东?

    自从明白过来后,秦昭王就是坐立不安,心神恍惚。

    他是恨不得立时追上去,可是,这有用吗?

    就在这时,只见范睢一身的泥泞灰尘,气喘嘘嘘,快步而来。

    秦昭王一颗心直往下沉,失声道:“白起呢?他可是死了?完了,完了!寡人的帝业,大秦的伟业,完了,全完了!”

    要是白起没事,范睢岂能如此急惶惶而来?由不得秦昭王想得太坏。

    “君上,没事了,没事了,上将军好好的。”范睢忙扯起嗓子禀报。

    “完……啊!没事了?真没事了?你没骗寡人?你真没骗寡人?”秦昭王三步并作两步,冲将上来,揪着范睢的衣襟,一个劲的问话,口水喷了范睢一头一脸。

    “臣哪敢欺君。”范睢被秦昭王摇得晃来晃去,跟拨浪鼓似的。

    “那白起呢?他在哪儿?”秦昭王忙失声问道。

    “臣白起,见过君上。”白起在铁鹰锐士的搀扶下而来,冲秦昭王见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昭王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一脸的羞愧之色,好在,他比赵孝成王强,敢于认错:“这都是寡人之错,白起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孝成王也知道自己愧对廉颇,却不敢直面现实,不敢认错。秦昭王比赵孝成王强就强在这里,他敢于面对错误,敢于认错。

    “君上!”秦昭王当面认错,这是何等的难得?白起感动莫铭。

    秦昭王一手拉着范睢的手,一手执着白起的手,把二人的手叠在一起,道:“这都是丞相开导之功,寡人方才明白,要不然,寡人必将铸成大错!”

    “谢丞相!”至此,白起方才明白,他能活命,是范睢之功,对范睢的芥蒂尽去。

    将相和!

    第二十三章 各怀鬼胎(上)

    范睢智计高千古,一条“远交近攻”之策让秦国受益无穷,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在使用这一计谋;白起是旷世名将,军事才华盖世,两千年后仍是有着无数的粉丝,这两人,一文一武,是一对恐怖组合。

    两人齐心协力,会爆发出惊人的威力,这点,在长平大战中得到全面的体现。

    后人赞叹长平大战之不易,赞叹白起杰出的军事才华,其实,长平大战还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因为需要海量的粮草、器械、民夫,其组织工作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谁完成的?当然是秦国丞相,范睢。

    白起在前线打得那么顺,要钱有钱,要粮有钱,要器械有器械,要民夫有民夫,要什么有什么,不论条件多艰苦,白起需要的东西总能到达前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范睢的功劳。

    若无范睢在后方的组织,把海量的物资运送到前线,纵然白起军事才华盖世,又有什么用呢?

    遗憾的是,自从信陵君命人散播谣言后,白起误信谣言,以为范睢是忌他之功,对范睢一直不爽。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芥蒂尽去,曾经配合无间的老搭挡,终于再度亲密无间了。

    “寡人能免今日之错,全赖丞相,请受赢稷一拜。”秦昭王冲范睢躬身见礼,诚心感谢。

    按照范睢处置这事的功劳,他完全当得起,然而,范睢却是闪到一旁,忙道:“君上,这非臣之功……”

    “不是丞相之功,还能有谁呢?丞相,你莫要谦逊了。”秦昭王笃定是范睢之功。

    就是白起也是如此认为。

    “君上,臣实在当不得此功,这都是异人公子之功。”范睢忙禀明原委。

    “异人?”秦昭王大是惊讶。

    “异人公子?”白起的震惊不在秦昭王之下,一双虎目圆睁。

    “异人公子派人给臣送来书信,要臣多多关注上将军,若有不测,要臣施以援手。”范睢解释,道:“起初,臣就在想,上将军位高权重,哪会有不测之事,异人公子多虑了。如今想来,异人公子真是有先见之明了。”

    秦昭王老脸一红,羞愧难当,道:“吾孙虽是天下第一名士,可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吧,丞相,你这是在为他美言。”

    “君上,千真万确。”范睢从怀里掏出书信,只见书信上多是墨团,这都是他当时在杜邮饮水所致,大是后悔:“这……这真是异人公子的书信。”

    秦昭王一把夺过来,展开书信一团,全是墨团,就没有几个字,笑道:“丞相美意,寡人代异人谢了。”

    “异人公子,范睢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