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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气第13部分阅读

    坠入到记忆的迷阵之中,去跟记忆中的严天昊共同重温他早年的经历。而且,这些记忆碎片的时间越来越提前,到今天,已经是回到了严天昊十八岁的时候,那也是他刚刚从上一代家主的口中得知红莲教存在的那天。

    将严天昊的回忆完全串联起来,严羽终于相信严辛所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包括严家和古家在内的庆典城三大世家,竟然都是红莲教在庆典城设下的钉子。而这三根钉子存在的时间,竟然远远久过红莲教作乱的时间,甚至远过大秦帝国立国的时候。而这三大世家存在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守护和探索庆典城地下那座庞大的迷宫。

    那时的红莲教还不叫红莲教,这座地下城市也并非他们所首先发现的。但是后来的一场瘟疫夺去了庆典城中十之八九的生命。而正是在那个时候,红莲教的先辈在那个庞大的地下迷宫中找到了这个被称做“火种”的圣物……

    严羽相信,那所谓的“火种”,就是钻入自己体内的那只古怪的小虫子。就是它让自己的气丹变成了液态,从未能够在各条气脉之间流来流去,也正是这个小东西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战场那支来自背后的利矢洞穿了严羽的胸膛,若不是他在最后时刻有所察觉,往旁边躲开了一寸左右的距离,那支箭将会直接插入他的心脏。不过即使如此,在距离心脏不到一寸的地方开了这么大一个血口,常人也断无幸理。

    然而严羽却再一次醒了过来,而且一醒过来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从自己胸口的血洞中伸出一根半凝固状态的血柱。它只有手指粗细却如同章鱼的触手一样,能够在空中灵活地翻折!

    此刻它已经伸出了十多丈之远,血柱的另一端搭在一具严府武士的尸体上。

    让严羽几欲作呕的一幕发生了,那血柱与尸体联接的地方,突然血肉翻腾起来!然后那具浑身长满白毛的尸体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皮肤,血肉都在眨眼之间就枯萎下去化作血水,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骷髅架,还有围绕着那骷髅盘旋的数十条细密的血红色纹路。

    很快,那骷髅架子也化作白沙坍塌下去,而那些血红色线条则被那根血柱吸收进去,化作血柱中的一部分。

    而与那血柱相连的严羽,则分明能够感觉那血柱在吞噬了那些血红色线条之后,体积和力量都增长了一小部分!

    老博士书友,这样的复活方式乃满意么?

    第五章 火种重生

    又目睹了几名武士的尸体在那诡异的血柱触摸下化作灰烬,严羽终于明白了这个从自己身体中发源的东西究竟在做什么。

    它是在吞噬那些武士身体中的气脉!

    那尸体腐蚀之后留下的红色的杂乱线条,就是气丹凝固在气脉之中的样子。

    周围方圆十丈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一具武士的尸体,存留下来的几具都不过是宛西府的普通士卒。而那些武士的身体则在那血柱的侵蚀下尽数腐烂成灰,气脉则被血柱吞噬。

    从那血柱的体积上来看,它至少已经吞噬了十五六名武士的气脉。

    在可及的范围内,再也找不到可以猎食的目标之后,那血柱倏的缩了回来,退回到严羽的身体中,只剩下胸口那个二指粗细的伤口。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反倒是血浆翻腾着,给严羽带来一阵阵痛楚。

    严羽本以为那诡异的血柱怪物将要把自己也变成灰烬,然后吸走气脉。不过意想之中的痛楚却并没有袭来,那血柱入体之后好像完全消失了,胸口的血浆也很快安静了下来,在伤口处凝结出一小块疤痕。

    这时候,严羽才稍稍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挣扎着爬动了一截。

    记忆里,自己昏迷前战斗正进行到一半,就算自己倒下也无关大局,宛西府的军士决然抵挡不住严府武士和征西军士兵的冲击。可是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是严府大胜之后的战场。双方的士卒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还保持着生前战斗的姿态,却好像都在同一瞬间被夺去了生命。

    而且大多数尸体上都长满了一层诡异的白毛,好像发霉的腐肉。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坟场。

    严羽露出苦笑,还不如就让自己直接被那支长箭射杀呢。现在伤口虽然结了血痂不再流血,但是内脏绝对已经受到了重伤,胸骨也断了两根。这样严重的伤势,就算最好的大夫也很难救回来,何况现在自己还只是孤身一人躺在战场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可怕的是那腐蚀人体,吞噬气脉的血色怪物,现在它已经进入自己的身体,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度发作,将自己化作一堆白灰。

    想想自己还真是不幸,先是有地洞里那诡异的“火种”怪虫子钻进肚皮,然后又在战场上遇到这恐怖的食尸血柱,严羽不由得揣测自己是不是鬼神志怪的东西看得太多了,以至于总是碰上这些旁人八百年遇不到一次的古怪东西。

    不过,想到那怪虫子,严羽心中突然一动。

    运起内视之法,严羽赫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气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融进了气脉中的圆虫子离开了原本所在的位置,移动到了自己心脏旁边受伤的部位来。而那些早已被化为液态的气丹却重新凝固,变回了五枚圆溜溜的气丹,回到了自己小腹的气海。也许是这次生死之间经历的缘故,其中一枚气丹的形态有所差异,隐隐有了再一次分裂的迹象。

    不过,最让严羽诧异的是那怪虫的变化。它变成了一根细长而柔软的丝线,在自己的伤口周围飞快地钻来钻去。而且,原本它一直是半透明的身体,而今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上面似乎还有一道道暗斑。

    很快,严羽便发现,这怪虫的动作竟然是在修补自己的身体,如同针线一样将周边的肌肉补缝了起来。而那怪虫体表上的暗红色斑纹则一点点地渗入到伤口周围的血肉中去,让它们飞快地生长起来。

    刹那间,记忆碎片里的一句话涌上严羽的脑海——‘火种’的本源力量就是重生!

    看来那诡异的血柱就是那“火种”所化,而吸收了其它武士的气脉之后,这怪虫子就能以那些气脉为原料,修补破损的身体!

    在废墟般的坟场躺了一天一夜之后,严羽体表的伤口终于好了一小半。纵使吞噬了十多名武士的气脉,但是修补胸口那最严重的伤口却再次耗费掉“火种”的所有能量。在怪虫子身上最后一丝红斑消失之后,它飞快地钻入到严羽的气海中,将那五枚气丹一一吞噬,再次化为了液态的一团。

    而且体表的伤口凝结之后,那怪虫便不再化作血柱,伸出来吸收气脉。

    不过这时候,严羽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拄着树枝缓缓地前进。

    只是当他走出几步,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似乎多了点什么。

    严羽伸手掏了掏,从里面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来,球外还包裹着一张纸签,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严羽大奇,这些东西肯定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被人放到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何人会这么做呢?

    展开纸签,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名和一个人名。严羽更加诧异,将纸签翻转过来,却顿时如被雷击!

    “夷人入寇,镇南王叛降?”严羽呆呆地说道,好半天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

    “那……那我们劫了宛西军抗敌之资,岂不是成了番邦夷人的帮凶!”严羽双目欲裂,连握着纸签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我要去宛西府!”

    拄着一根树枝,严羽抱着伤一路向北。几天之中,饿了就找点山间的野果,渴了就找点山泉,有路寻路无路翻山,体表的外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胸口处的伤势却越加沉重。

    然而三天之后,严羽却迎面遇到一伙逃难的百姓,从他们口中得到宛西府已然陷落的消息!

    逆着方向一路向西北而行,严羽接二连三遇到了更多从北方逃下来的人,其中有百姓也有逃兵,但是他们口中却都证实了宛西府失陷的消息。

    至此严羽才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但是心中的负罪感却更加地强烈。

    虽然截杀的决定并非他做出,但他却是实际行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在茫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和所有严府的武士都做了镇南王的帮凶,变成了夷人屠杀侵占大秦的刀!

    气急攻心的严羽,加上数日粒米未进,终于再次昏倒了过去。不过这一次,他却幸运地被一群北方逃难的百姓所救,还被接纳进他们的队伍中去。

    清醒后的严羽沉默了很久,以至于照顾他的那名少女几乎将他当做一名哑巴。最终严羽还是选择了混在百姓中一同南下。重伤躺在板车上的几天已经让他想明白,大错已经酿成,悔恨也无济于事。倒是那个将纸条和琉璃球放到自己怀中的人,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期待。而将琉璃球送到那个地址,找到纸条上那个人,也是严羽唯一能做的补救了。

    至于严府,严羽已经不想再回去。

    原本就打算这一次帮到严天啸之后就离开严府,何况那来自背后的一箭更让他灰心丧气。镇南王已经投向了夷人,严家现在想必也无从选择。严羽自小饱读诗书,虽然谈不上忠君爱国,但是起码的道德廉耻自是知道,死也不愿与卖国贼为伍。

    待到将这枚琉璃球送到地方,就隐姓埋名从军去吧,至少这一身本领在沙场上还有所用处,至少还能多杀几个番兵。

    心意已决之后,趁着混在这支流民队伍,严羽开始抓紧恢复伤势。

    第六章 金山隘

    休整了一夜之后,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结伴上路。

    只是和柱子那村子的流民比起来,那些莫尔翰人的队伍要整齐很多。他们几乎每户都牵着高头大马,马上驮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货物。对莫尔翰的游民来说,马背上就是家,就算没有夷人的入侵,他们也几乎终身都在旅途中度过。从东到西,他们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歇,只在莫尔翰祭主日才会回到王都待上一个月,然后又踏上征程。

    跟他们比起来,严羽所在的队伍倒像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乞丐。大部分人只能靠手提肩扛来运输自己的东西,好在他们本来的行李也不多,就算背在麻袋里始终舍不得丢的家伙事儿,在莫尔翰人看来也不过是值不了几个钱的杂碎罢了。

    不过,沿途不断有零星的流民加入到队伍中,和他们比起来,柱子村里的村民又要富有得多了,至少他们身边还有熟悉的邻居和亲戚,能够在疲倦和跌倒的时候拉上一把。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流民的加入,更多更新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从那些最近加入到队伍中的人口中,大家得知那夷族大军南下的速度超乎了之前的想象。

    在两支队伍的首领商议了一番之后,大家一致同意不再继续沿着官道南下。因为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或许再有两三天的时间,他们就会被夷人从身后撵上。手无寸铁的他们在蛮族大军铁蹄下会有什么结果,完全可想而知。

    好在柱子以前随着师傅游猎的时候,曾经走过另一条小路。那条路虽然比官道要多翻过一座山,但是直线距离却要近上几十里。

    唯一的顾虑就是抄小路所冒的风险。而今景云山脉中的野兽跑得四处都是,而山野间更容易碰上。不过莫尔翰的游民倒是无论男女,人人都有一手好箭术,只要不碰上王熊或者赤额虎这样的异兽,普通的野兽应当不成问题。

    终于,在经过两天的跋涉之后,流亡的队伍走出了那片森林,面前到安定府的道路,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关卡,那就是金山隘。

    这时候,严羽胸口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不跟人动手,平常走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跟柱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却见前面的莫尔翰人刚刚走出森林就突然停了下来。

    柱子上前,寻到莫尔翰队伍末尾的几名游民打问,却发现语言不同,对方叽里咕噜解释了一堆,柱子却完全不知所云,只好跟严羽一同继续往前去找哈拿尔。

    只是走到队伍最前方,他们也都明白了莫尔翰人停下的原因。

    在前方一道缓坡的尽头,雄伟的金山山崖如同刀壁一样耸立。而在那山崖下的缓坡上,却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屋顶。

    “这里有个镇子?”严羽禁不住问道。

    “我走过这条路两次,只在这个隘口处见过一个酒家而已。附近也没有农家,怎么可能建起一个镇子?”柱子摇头说道,“走,上去问问。”

    这时,哈拿尔也带着他的两个侄儿,迎着严羽二人走来。

    “前面有个村镇,还是你们出面和村里人交涉比较好些。”哈拿尔说道。

    两支队伍紧靠着森林的边缘驻扎下来,而严羽则跟柱子一同往金山隘下那一片建筑群走去。

    越往前走,前方的刀壁就显得越发的雄伟高大,渐渐淹没了天空,给人无尽的压迫感。而那山壁脚下的房屋,就好像巨人脚趾上的汗毛一样,不但渺小而且丑陋,跟环境格格不入。

    那一片房屋之外,还立着一圈一人来高的栅栏,上面缠绕着荆棘,只有正面路上开着一道小门。

    不过离着那道栅栏还有半里地的样子,便有一个头戴毡帽的胖子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两位从哪里来啊,到我们的小店去歇歇脚啊。”那胖子离着老远便招呼道,那一脸贱兮兮的笑容让严羽突然想起了严焕。

    “前面是你的店?你是宋家老店的伙计?”柱子反问道。

    “哦,老宋家早就不干了,现在我们的东家姓陈。”那胖子脸上笑容丝毫不减,“大概兄弟好久没过来了吧。”

    听胖子三言两语介绍完,严羽二人才知道,自从景云山脉中的野兽都逃出山来,这金山山隘后的野猪岭就成了豺狼虎豹盘踞的地方。而从北方逃难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结伴安全穿过金山,只好在这山隘前的葫芦口等人结伴而行。

    原本这里只有一家宋家酒店,卖点乡间野味。但是老宋不幸被野兽所伤,宋家的子女扶棺回乡,将酒家出兑给了一个路过的客商。那客商见此处险要,正是入山必经之路,而且由北往南,除了大路官道之外,这里也是唯一的一条通路,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于是干脆雇了人在这里扩建了几座临时的木屋。

    这些日子,夷人入侵的消息传来,每天都有数十上百人途经此路,都在这里聚集等候。陈家除了出售食物,提供住宿之外,还能够派人向导,每四天一次带人穿越野猪岭。

    前天上一批数百人刚刚离开进山,等到下一次再次出发又是两天以后了。

    严羽和柱子到那临时小镇上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建筑只是远看像是房屋。但是走近之后,才发现只不过是几根柱子撑着屋顶而已,四面连墙壁都没有,地上铺着草垫子,更谈不上其它的设施。已经有两个数十人的队伍歇息在其中两个屋顶之下,大家都是席地而坐。见到那胖子带着严羽二人,不少人都围了上来。

    “你们带了多少人?”围上来的人第一个问题往往都是如此。

    严羽思忖了一下,柱子的队伍加上那些莫尔翰人:“大约五百人吧。”

    “这么多!”除了早就知道的胖子之外,其它人都发出惊叹声,随意又兴奋起来。

    “金胖子,这次的人可算够了吧,跟你东家说一声,人够了我们赶紧就出发。”一个人率先提议,很快受到其它人的赞同。

    “别急别急,新来的到了这里总得歇歇吧。”那胖子也不恼,仍旧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情,“再说,日子和行程都是定下了的,这边就算提前了,山那边接应的人还没出发,走到一半还是要等着。”

    “像你们这般磨蹭,万一那些红毛鬼杀到了怎么办?”一名粗壮的汉子大声斥道,“早一天离开就早一分安全,你们硬要把我们留在这里,不就是想逼我们买你们那些高价粮食吗?都危急存亡的时候,还要赚这黑心钱!”

    胖子冷笑了几声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东家的粮食可不也是大老远从别的乡里运来的,不说买粮食的费用,但是入山这运费就是好大的一笔。何况现在到处都遭了灾,各处就算想买粮食都买不到,多少人怀里揣着钱还在路上饿死?我们肯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