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一下，“我知道这个法阵的作用是吸纳周围游离的混沌魔力，难道这就是像钱庄一样，把魔力积存在这里，然后等到法师想用的时候就从法阵中取出来？”
“你很聪明。”黑袍人赞了一句，“不过你对魔法知识了解得太少。你们的魔法基础理论课上，还没有讲到魔网的相关章节吧。”
严羽摇了摇头，旋即兴致勃勃地问道：“魔网是什么？”
“就是你即将要看到的东西，也是被称为中古纪魔法史上最伟大的一项发明。”黑袍人道，“在我们西域的土地上，每隔数十里距离就会设立一个聚魔塔。它们能够将周围游离的混沌魔力都抽取到塔中，转而储存下来。单个的聚魔塔确实如你想象中那样，只能起到一个钱庄的作用，但是许许多多的聚魔塔联接起来，就变成一张巨大的网络。由那些聚魔塔所吸收的混沌魔力被转化成为四系魔法元素，在这张网络中流动，而只要身处在这张大网覆盖下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是拥有权限的魔法师，就能够从魔网中直接抽取魔力，释放魔法。”
严羽有些不解：“既然魔法元素本来就充斥在我们身边，为什么还要用聚魔塔重新吸收再放出来一遍？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哪有这么简单。”黑袍人跟严羽也聊上了些兴致来，干脆两人席地而坐，跟严羽讲解起来，“没有经过处理的魔法元素，只有混沌魔力一种状态，而经过聚魔塔吸收和重新释放之后，就直接变成四系的魔法元素，这就让法师在施法的时候少了魔法元素转换这一道工序，方便了很多；其二，自然界中虽然到处都存在着混沌魔力，但是随着各处魔压的不同，魔法元素的密度也大相径庭。”
“如果是在自然环境中释放一个五级以上的大型魔法，需要抽取的魔法元素量很大，仅仅是魔法师身边数米范围内的混沌魔力远远不够，这种情况用我们的话叫做魔力真空。而在魔压不够的情况下，其它空间中的魔法元素补充到魔力真空中又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此期间内魔法施放就很可能失败……”
“但是魔网建设好之后，这种问题就不复存在。只要魔网覆盖下，各处的魔压都是均匀的，无论法师在哪里释放魔法，抽取的魔法元素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由魔网补充进来。所以在魔网被发明之后，魔法文明一百年内的进步比之前五千年还要更大。”
在没有魔网的年代里，一个普通法师身上平均只能储存五百特仑的魔力值，在他身旁五米范围内的球状空间中，游离的魔力总量大约是两万特仑——但是不要忘了，这是初试的混沌魔力值总量，而混沌魔力转化成基础四系魔法元素时，只能有用的只有一半——另一半只能随它逸散。
也就是说，即使同时保持冥想和施法两种状态，一个法师所能调用的魔力总量应该是一万零五百。而一个五级魔法所需要的魔力值平均是一万两千五百，差着大约六分之一。
也就是说，在中古纪以前的时代里，能够施放五阶以上魔法的人屈指可数，只有天赋极好，后天也足够努力的法师，才能拥有支撑起五阶以上魔法施放的能力。
为了突破这个障碍，前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有人尝试尽量用对立系的两种基本魔法元素组合成新的魔法，这样能够尽量榨取那两万魔法力中凭空消耗的部分。而有的人则尝试通过多人联手，共同释放魔法，由此开创了组合魔法的大流派。
但是当魔网被发明并且应用之后，其它的一切方法都显得黯然失『色』。
同时应用两种对立基本元素的魔法限制太多，而且数量太少，即使能够将那两万魔力值压榨到极致，也不过能顺利施放出一个五级魔法而已，距离六级魔法的距离还远得很。而当这边的法师还在费尽站队摆造型的时候，对面由魔网提供法力的魔法已经如同连珠炮一样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两边谁胜谁负还用问吗？
事实上，作为第一个应用大规模魔网的国家，图蒙王国正是在这一时期崛起，并且一举获得了霸主的地位。若是这一次东征的战争也获得成功，图蒙王国现在的国王塔修斯三世，获得教廷的承认加冕称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些历史故事，严羽也是后来才慢慢知晓。不过听到黑袍人这么一介绍，他顿时头大了不少：“这么说的话，以后岂不是在整个宛西府，都不会再有游离的混沌魔力了？”
“正是如此。魔网一架起来，所有的混沌魔力都要被吸收。”黑袍人点了点头。
严羽猛然醒悟前些天自己在冥想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巨大漩涡究竟是什么了！那一定是附近某个聚魔塔在试着运行！从方位看起来，说不定就是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一个！
一旦整个宛西府境内数百个聚魔塔一起开动，那他严羽以后拿什么练十方后土诀去？
一想到这个问题，严羽顿时头大如斗。但是现在整个工程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以他一人之力，已经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回转。
“罢了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容易练功的路子，竟然又被堵死了。”严羽脸『色』颇为沮丧，被那黑袍人也看在眼里。
“不知道你师父跟你说过多少。我们也是很不愿意看到这一片魔网建立起来，但是我们的力量太小了，还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迹，所以没有办法阻挠事情的进展。”黑袍人平静地说道，声音却透着些惋惜。
“咦？”严羽脑子顿时飞转起来，“听起来，我师父他们这帮人，跟图蒙军方似乎不是一个路数啊！难道，他们也是同我的潜伏者一类人？”
正在这时，严羽的眼角忽然一亮，转头看去，东方的夜幕中忽而亮起一道白光，接连闪烁了三下。
那边的女祭司诺娃忽的转过身来，高声叫道：“时辰已到，咱们这就开始吧！”
第十七章 埋伏
按照女祭司诺娃的指示，十三名护法者环坐在雕刻着混沌法阵的石台边，背向石台脸冲着外面盘膝而坐。
诺娃和黑袍人两人则不知使用了什么法术，直接漂浮了起来，身子悬浮在石台的正上方。
片刻之后，东方的夜幕中，突然升起一个耀眼的光球，如同一颗从地面飞向天空的流星，在黑幕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光痕，然后猛然炸开。
那光球四分五裂，碎片化为星星点点，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字符。
严羽被安排的位置正好就在石台的东北方，所以正好能够看到那个字符在夜空中呈现，正是一个巨大的阿什利数码“九”。这种来源于古阿什利的记数方法如今在西域诸国被普遍采用，所以在西华大学堂中的课程里也时有被提及。
“现在请诸位同学开始冥想。”诺娃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等到法阵运转起来的刹那，你们可能会感觉到稍稍不适，但那不要紧，只要片刻功夫就能恢复。”
等她交待完这句话，悬浮在夜幕中那个巨大的数字“九”却又产生了变化，组成它的无数细小光点在空中自动飞舞，重新组合成了一个阿什利数字“八”。
严羽让自己处在冥想的状态，就是将气丹注入到小腹处的混沌法阵之中。当然这一次他并不求尽可能地吸取混沌魔力，而是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吸收魔力的速度，以免显得太过突兀。而在他身旁，那十三名护法者冥想引发的魔力漩涡也渐渐在意识中呈现出来。
这些人的资质不同，冥想时造成的魔力漩涡也大小不一，其中严羽最为关注的乾钰虽然开学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但是身体所在处的漩涡却比旁人都要大一个等级，抽取魔力的时候都要猛烈得多。
坐在他左右两侧的两名护法者都被乾钰的魔力漩涡压制，如同一艘巨船旁边的两支小艇，飘飘忽忽的摇摆不定。
严羽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魔力漩涡强度，将自己控制在众多护法者的平均水平上。虽然按照奥古斯塔的说法，只有像他那样引发魔力共鸣的人才能够看到魔法世界里面的景象，但是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夜幕中接连几个数字的变化，严羽已经看出来，夜幕中那个巨大的光斑是在为这一次的统一行动倒计时。按照黑袍人所说，此番在宛西府境内的一百多个聚魔塔必须在同一时刻启动，每一个聚魔塔的位置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若是其中任何一个聚魔塔出了差错，整个魔网就会崩溃，只能重新找时间启用。
严羽环顾四围，茫茫的群山之间，还有一百多群人正像自己一样，仰视着天空中的数字，心中默默地记时。虽然严羽并不希望这个工程能够成功，却仍然感觉到身处这项庞大工程所带来的震撼。
当倒计时数到“六”的时候，严羽感到身后的石台上方，突然绽放出一片白光，不用想一定也是女祭司诺娃在施展什么魔法。而在严羽视野中，同时也有七八个光点亮起，那都代表着一处聚魔塔的所在。
天上的数字再度闪烁，现出了一个“四”字。严羽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震，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然后他体内原本不断向是个『|岤』窍处流去的混沌魔力，突然被另一股力量吸引，向自己身后飞出去！
严羽先是一惊，不过旋即想起了诺娃的提醒，连忙咬紧牙关，只觉得那股魔力虽然从自己身体中飞出去，但却并没有和自己脱离联系，仍旧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那部分魔力流受到莫名的牵引，一直流到那石台上，然后沿着金属丝线流入到混沌法阵的花纹里！随着越来越多的魔力从四面八方注入，严羽发现自己的意识渐渐与整个混沌法阵都融为了一体。
这个尚未完工的聚魔塔已经与严羽的身体融为了一体，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同时严羽的感觉也随着混沌法阵和其它执法者之间的联系扩展到了其它十二人，甚至上方的女祭司诺娃身上。这种感觉让严羽觉得有些滑稽，就好像一只浑身长满了触手的章鱼一样。
不过顺着这些触手，严羽也能感觉到每一个护法者身上的一举一动，即使是身体中稍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严羽的感知。当然绝大部分的护法者都只是在默默的冥想，自然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只有乾钰，虽然还保持在冥想的状态中，那个魔力漩涡依旧是气势凌人，但是严羽却分明感觉到他在紧张地注视着天上那个巨大的倒计时数字，同时身体中的肌肉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难道这小子想要现在搞破坏？”严羽心中一动，突然感觉屁股下面的地面微微一颤，然后一声巨大的闷响从下方传来！
“山崩啦！”黑暗中也不知有谁突然高叫了一声，严羽突然感觉身子一歪，自己身下包括那混沌法阵石台在内的地面突然裂开了数条巨大的裂痕，然后四分五裂！
这法阵石台本来就选在一处高而细窄的山梁之上，而今突然石头裂开，几块巨石便纷纷往山梁两边翻倒，滚落下去！
惊呼声，咒骂声同时在黑暗中响起，严羽却在瞬间准确地找到了乾钰的表情——那是一脸阴谋得逞的窃喜，刚才的那声巨响，还有毫无前兆的山崩，肯定都是这小子所做的手脚！
身处半空无处着力，若是随着巨石滚落山崖绝无生还可能。在这关键时刻，所有的护法者都发挥出了武士的求生本能，在簌簌掉落的碎石间辗转腾挪，跃出险境。而女祭司和黑袍人两名魔法师则漂浮在空中，不受到山崩的影响。唯一无法自己脱险也只有严羽一人，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仍然是武士这个秘密！
这一刹那，严羽在乾钰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得『色』和一脸嘲讽。这一瞬间，严羽几乎不敢相信，乾钰费尽心思，竟然冒着大大得罪图蒙人的风险设下这个局，难道就是为了将自己害死？
种种设想在严羽脑中如电光一般闪过，他却突然看到天空中一张墨绿『色』荧光的大网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将自己兜在网中！
随即那巨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严羽从自由落体的碎石中拉了出来，不但止住了落势，而且还反被拉回了山梁之上！
这个时候，严羽看到乾钰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呆——他肯定没有想到，图蒙法师会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为了相救一个陌生的大秦学员而出手！
黑袍人的大网将严羽捞上来，扔到了尚算完好的一段山梁上，然后便化作点点星辉消散不见。这时那些护法者武士也都纷纷从险境中脱身，跳回到山梁上来，一个个惊魂甫定，心有余悸。
天空中只听到那女祭司诺娃的怒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捣『乱』？”
回应她的是“嘤”的一声尖锐的啸叫！一名护法者突然跃起两丈多高，身子挡在诺娃的前方，一手往虚空中一捞！一支通体漆黑的长箭被他双手握住！同时他的双手拳心中也溅『射』出一蓬血花，喷洒在那女祭司诺娃的白袍上。
“小心！有人偷袭！”那人大喊一声，正是那名最为虔诚的护法者。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无数利矢破开空气的啸声顷刻间响起！
那女祭司诺娃还在空着带着，黑袍人已经一把摁住她的头，疾速往石梁上坠下来。
“是山梁下面埋伏了人！都带着劲弩！”乾钰探头往山梁下面扫了一眼，大声喊道。
“怎么突然跑出来这么多人！咱们一块杀下去！”另一名武士吼道。
“不要冲动，小心有埋伏！”乾钰一把摁住他，“这些人应该就是冲着这个工程来的！你看！”
其它人随着乾钰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原先能够看到的其它七处聚魔塔处，光芒都同样熄灭。夜风中，隐隐飘动着喊杀声！
第十八章 大光明咒
情况突变，黑暗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手执强弓劲弩分头杀向各个聚魔塔所在的位置。在此情况下，十三名护法者各人的素质差别就显现了出来。除了严羽之外，其它的十二人都是世家子弟，同时也身负气脉，但是其中倒有一大半都是用各种丹『药』，补品喂出来的，不但用武艺与人动手的机会少得可怜，更不会有什么沙场经验。
这一部分人面对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只会缩在山梁上安全的角落里暗自发抖。而以乾钰为代表的另一部分护法者则表现出了一定的战术素养，但他们却在究竟是固守待援还是直接杀下山去的选择上发生了争执。
而原本作为小队主心骨的女祭司诺娃在刚才第一轮的箭袭中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却受到了惊吓，一直都没有和缓过来，几乎是一直软软地靠在黑袍人身上，嘴唇也青的发紫。
“康奈……军部不是说已经将整个宛西府境内的抵抗组织根除了么？”八戒文学打尽。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严羽在十三名护法者中本来就是被边缘化的角『色』，刚才虽然得黑袍人救助拉回山崖上，但是此刻也没有人会将他放在眼中。几名武士靠在一块巨石后面，一边观察山下的情形一边激烈的讨论，完全将严羽和其它被吓得哆嗦的学员们扔到一边。
严羽也凑到山崖边上，探出头往下看了看。下面黑影重重，也不知有多少人，只是他刚刚一『露』头，便有数人张弓『射』箭过来，严羽连忙将头缩了回去。
而在山梁的南侧，还有一群人正准备沿着那面坡度稍缓一些的山坡爬上来，不过看着速度应该都是些普通人，就算没人出手阻挠，想要爬上这道山梁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
弄明白形势之后，严羽心中安定了一些。不论其它聚魔塔的地方战况如何，至少现在这里还算安全。刚才造成那山崩的巨大爆炸应该是事先埋在下面的火『药』被引爆，若是那不知名的敌人手中掌握着卡农这样的重型武器，现在第二发攻击早就该来了。
下面的箭雨虽然猛烈，但是对于山崖上这些武士没有多大的威胁。况且还有那两名魔法师隐藏着没有出手。所以严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乾钰的身上，这小子今天的表现非常可疑，就算山下那些敌人和他没有关系，至少他也是知道点什么。
这个时候，争吵的那些护法者中，主攻派已经压过了主守派占据了上风，其中又以那名最虔诚的护法者最为积极，一定要组织大家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分头救助其它的几处地方。
最后的决定是五名护法者首先联手从东边杀下去破坏对方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