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懒得去更换。”
对话轻声而自由，聂天有时光停止的感觉。
天聪集团的顶层，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各种广告牌的光环，在夜色里绘出一幅又一幅绚烂的画面，好似烟花绽放。
聂天的办公室装修得舒适而体贴，套间设计更像是五星宾馆里的套房。
很久以前，他经常会工作太晚就在这里住下。
这是他的王国，有时是比家更有感觉的地方。
是他的领土，统治延伸到每个角落，却不必面对云朵的脸。
珊迪依靠在窗口，光影将她环抱，抚摸着她雪白的脸颊和脖颈。
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聂天想把手伸过去，又怕破坏了童话般的光环。
“给我一杯红酒吧。”
珊迪的请求不可抗拒。
聂天在酒柜里拿了一瓶拉斐，斟了一杯给珊迪。
“也倒一杯给你自己。”
珊迪把酒杯举到眼前，透过酒杯遥看满地灯火。
聂天拿了同样一杯，两个人同样的姿势。
经过红酒沉淀的世界，奇特而美妙，像是他们的人生。
这一瞬间，珊迪忽然忘记了恨，也忘记了爱，人生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是初生的叶凡，像孩子般期待自己诞生的第一个黎明。
如果从这一刻开始，该是多完美的一段童话。
“我忘记锁好办公室的门了。”
一句话让她回到现实世界，冰冷坚硬。
叶凡死去了，珊迪重新复活了。
珊迪用最妩媚的姿势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脸色泛起醉人的酡红。
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碎成无数片。
珊迪呻吟了一声，捂住肩膀。
“让我看看。”
聂天扶住她，解开珊迪的领口查看。
伤口处用白色纱布和绷带包扎得十分完美，反倒有了一种无名的诱惑力。
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聂天忽然感觉到心跳和窒息。
珊迪向后退了一步。
那不过是滑向地狱前，重新回头的一小步。
手机铃声响起，聂天露出厌恶的表情。
是云朵的电话。
“太晚了，总裁你该回家了。”
“为什么？”
“您太太还在等你。”
聂天坚决按下关机键。
“您要干什么？”珊迪慌乱的呼叫。
聂天强劲有力的手，已经不由分说揽住她的腰。
“不要。”
声音低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迅速被聂天灼热的嘴唇覆盖。
微弱的挣扎之后，是十倍强烈的回应。
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强烈震颤着。
灵魂和像他们的命运一样，生死不休地纠缠着，反复着，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沉入水底。
回归复仇 (23)
两个人都陷入如痴如狂的状态，这一刻是天堂，那一刻是地狱，但无论天堂还是地狱，都无法让他们停止。
世界里只剩下喘息和呻吟的声音。
午夜的灯火停留在地板上，一件件衣物交错凌乱地丢得满地都是。
聂天像个孩子，在他休息的床上睡着了。
睡得如此沉静，仿佛他一生的疲惫都在此刻得到宽容，允许他有一夜的休息。
只有一个人，能给他这样的沉睡。
珊迪的眼睛像钻石一样雪亮，轻轻抚摸聂天凌乱的头发，聂天没有反应，只是低低而平稳地呼吸着。
珊迪轻轻拿起聂天的手，那是只修长的，保养完美的男人的手。
这只手刚才从她身体上滑过的感觉，既让痛恨，又让她沦陷。
从包里拿出一张准备好的透明纸膜，她轻轻把聂天的手在纸膜上，蜻蜓点水地按了一下。
再拿出相机，对着聂天的眼睛轻轻一按，没有闪光，没有声音，只是一个简单的摄取过程。
珊迪慢慢起身，外面幽暗的光笼罩着她，曼妙的身体令人窒息，令人疯狂。
她落到地板上像鱼落入水里，没有任何声音。
属于她的时间才刚刚来临。
珊迪没有穿衣服，白色的伤口绷带是她唯一的屏障。
着身体行走在房间内，她的每一步都敏捷精确，那是无数次精心练习的成果。
封闭的房间内温暖宜人，她却泛起一丝冷意。
没有犯错误的机会，只此一次。
让我的全部恨意凝结起来，封锁我的心吧。
珊迪努力让自己忘却刚才的缱绻缠绵，集中精力。
隔壁就是聂天的办公室，属于他的王国的宝藏库。
宽敞华丽的宫殿式装修，墙上几幅古色古香的油画，巨大的青瓷花瓶，交叉挂在兽皮上的西式古剑，还有宛如守卫的巨大青铜兽像。
这是一个庞大王国的忠实臣民，虎视眈眈监视入侵者。
珊迪轻蔑地一笑，没有着急向前走，转身回到卧室，在桌上倒了一杯红酒给自己。
轻轻抿上一口，和守卫者们致过敬，才进入办公室。
她把红酒放在眼前，顿时出现无数条交错的红外线。
她穿梭在红外线当中，动作敏捷得惊人，任何可能暴露她热量的光线，都被她冷漠的步伐所规避。
珊迪一件件打量室中陈列物品，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回忆，去想自己要的东西会在哪里？
目光最后落在交叉的古剑上，这是两柄中世纪的制品，沉重的剑身上，带着某种古老的血腥味道。
嗜血者喜欢的味道。
这是帝王权威的象征。
珊迪意味深长地笑笑，扳动古剑所在的地方，兽皮连带后面的暗格轧轧响动，掀开了神秘面纱。
后面是银灰色的保险箱。
聂王国的全部财富和秘密，全在这一只小小的箱子中。
从来没有人能解开这宝库的不解之谜。
回归复仇 (24)
珊迪将透明纸膜在扫描仪的摄像头上轻轻一扫。
验证正确。
再将相机举到摄像头前，相机的镜头闪着幽幽的光，仿佛人的眼睛。
珊迪笑了。
这是最新式的虹膜信息窃取技术，有了它，连虹膜扫描都不是问题。
有时候看起来最困难的事，实现起来反而最简单。
保险柜轻轻打开了。
所有的一切，离她已经近在咫尺。
珊迪忽然停止了行动，她惊人的听力，感觉到了不同的东西。
有人来了。
用最快的速度复原一切，拿着相机和纸膜藏，用尽量稳定的手端着红酒，几乎是喘息着，来到门外自己的办公位置上。
时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几乎同时，一束手电筒雪亮的光束射来！
警卫和珊迪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年轻的警卫眼中，是一个绝美的身影。
只有在梦中，他才可能奢望看到这种身影。
无法分辨这是梦幻还是梦魇。
他竟一时失去了判断能力，女子柔弱慌乱的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人不敢碰触。
正在混乱的时候，一个有力的声音响起：“出去。”
残留的神智能分辨出，这是总裁帝王般威严的声音。
这命令已经深入每个聂帝国员工的心里。
没有思考，年轻的警卫狼狈不堪地往外逃，几度踉跄，差点撞翻办公桌。
一条毯子温柔地把珊迪包裹。
珊迪举起手中的红酒：“要不要喝上一杯？”
聂天大笑：“你这说法，好像受惊的是我不是你。”
“我本来就是特别的人。”
“我喜欢特别的人。”
“那午夜场的红酒，还要再来一次吗？伤口有点疼，我睡不着。”
“为什么不？”
聂天的嘴唇沾上的不是红酒，而是珊迪的红唇。
珊迪轻轻呻吟了一声，受伤的肩头轻轻抽搐了一下，看似无意间，已经将抽屉推紧。
“疼吗？”
珊迪的嘴唇牢牢纠缠住聂天，变成了另一种呻吟。
两个人很快被同一张毯子包裹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去，没有人再敢来打扰。
发白的天色洗亮窗外。
珊迪眺望脚下的广场，人和物都如此渺小。
她拿起手机翻看着，嘴角边浮现起一丝微笑。
手机屏幕上闪过一张又一张照片，都是作业聂天沉睡时所拍摄。
这些已经足够了。
她手里已经掌握足够的利剑，保险柜里面，所有的机密资料，聂天电脑的密码，所有通往成功的大门，统统向她打开了。
要做的，就是把火焰烧出去，让火焰烧得更浓烈。
珊迪看看照片，犹疑片刻，又拿出刚收到的快递，拆开后，是很多大幅清晰照片，酒吧共饮，冲入医院，还有在珊迪车中依靠着聂天。
先用这个就足够了，珊迪的微笑里露出凌厉的气息。
鱼儿很快就会上钩了，她所要做的，只是在水边静静垂钓。
回归复仇 (25)
云朵呆呆对着镜子，竭力回避眼角处细小的纹路。
不可能的，她依然青春美丽，依然高傲。
手机上无数次响彻过，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愤怒和哀怨，会催生一个女人太早露出衰老的迹象。
她的心里，像有无数毒蛇啮噬着。
他的确冷漠，他越来越冷漠，但他从没有像这样冷漠过。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事情发生。
敲门声响起，女仆拿着一只厚厚的信封走进来。
“太太，这是寄给您的。”
“替我打开看看。”
女仆拆开信封，迅速发出一声惊呼，扭过头去。
云朵不耐烦地扭过头，只看了一眼，马上夺过信封里的大把相片。
“哐啷”一声，云朵甩手将手机摔在门框上。
依然不解气，随手抄起旁边的名贵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贱人，贱人！聂天，你好，你真对得起我！”
云朵尖声咒骂，美丽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扭曲。
怒气冲冲的云朵，又摔了几样易碎物品后，急匆匆换了身衣服，拿了提包就要出门，结果差点摔了一跤，干脆将脚上的鞋子也甩了，大声招呼下人。
“来人啊，帮我备车。还有，再拿双鞋来！”
顿时涌上一批下人，一阵忙乱，替云朵重新穿上鞋，簇拥着她，沿着用名贵的玉石子模拟的乡间小路，一直往大门外去了。
昆叔看到房间里满地的碎片形成的狼籍，眉头深深皱起。
说实话，他真是不太喜欢这位新来的女主人，成天吵吵嚷嚷的，总是弄出一大堆事来。
有时候，他也会怀念起当初的叶凡，那名乖巧的女孩子，总是那么为人着想，从不会给人添麻烦。
“唉，真是老了，只有老了，才会总去回忆过去的事吧？”
自从两年前主母突然病逝，一切就像自己不喜欢的方向发展了。
首先是他被边缘化，远离了公司核心业务，发配来担当管家的职务。
这是真正的管家职务，和养老没什么区别。
像他这样的前朝臣子，如果不是手握重权，下场都差不多。
聂天独掌大权以后，越来越表现出过人的精明和才能，无法抵御。
而这位大小姐，新的主母，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样子她最清楚。
聪明是有了，骄横就更要命了，这样子怎么能赢得像聂天这样枭雄人物的心？
未来的事情，恐怕还要不如意很多。
昆叔叹息一声，挥挥手，吩咐两名下人好收拾房间，蹒跚着走了。
朝阳落在那一大片熏衣草形成的蓝色湖泊上，镶嵌上一层迷离的金光。
天聪集团。
“总裁夫人好。”
“夫人好。”
云朵一路急行，旁边的人纷纷停下问候。
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那些员工一眼，绷着脸，径直进了专用电梯。
总裁办公室。
聂天并不在。
珊迪俯身在电脑前，神色紧张，进行着一系列的复杂操作。
回归复仇 (26)
“叮”地一声响，邮件传来发送成功的信息，珊迪这才舒了口气，快速消除痕迹后，拿起桌上一份文件，起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聂天，你给我解释清楚！”
云朵犹如发狂的母狮子，闯了进来。
珊迪心中一突，看到云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闪现。
下毒、推倒、车祸，一次次事故，最后陷身火海中的那一场爆炸，更是让自己差点丧命其中。
看着云朵，珊迪心中的仇恨翻涌而来，深深吸了口气，好容易恢复平静。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如果您有事要面见聂总裁，请先预约。”
珊迪以惯有的公事化语调，对云朵说。
云朵一愣，冷哼一声，依然看都不看珊迪一眼，几步走到通往私人书房的门前。
“聂天，你给我滚出来！”
书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这位女士，请您先出去，不要妨碍办公，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珊迪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云朵。
“叫保安？呵呵，你倒是叫啊，叫来试试，看保安将谁赶出去。”
云朵气极反笑，这才看向珊迪。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对不起，按照规定，有事应该先预约。我是新来的总裁助理，您也可以留言后离开，我会转告聂总裁。”
珊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显示屏，离聂天回来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是你？！”云朵突然一声尖叫，“你这个贱女人，就是你勾引聂天的，原来是你！”
云朵看清珊迪面貌，突然间意识到面前这位总裁助理，正是手机接收到的暧昧照片里，与聂天亲热的女子，顿时疯了般朝她扑了过去。
珊迪一边朝后退，一边打量四下形势，同时支愣着耳朵听门外动静。
走廊里隐约传来脚步声。
珊迪双眸一睁，心中暗喜，借着云朵的扑势，猛地撞到书桌上，将一应文具用品“咣啷啷”撞到地上，手中的文件恰巧掉到墨水碎洒的地方，瞬间污秽。
门正好在此时推开，聂天走了进来，一时愕然。
云朵刚要继续发飙，就见到聂天进来，神情一窒，多少有些心虚。
珊迪则顺势狠摔到地上，正巧轧在满地的墨水瓶碎片上，一声闷哼。
“珊迪！”
聂天关切呼唤一声，几步抢过来，欲扶珊迪。
珊迪却赶紧挣扎爬起，迅速抢救那份文件，翻开看后却是“唉呀”一声惊呼。
“总，总裁，这份文件，全毁了，都怪我，怪我不小心。”
珊迪嘴唇煞白，一脸自责地望向聂天。
聂天铁青着脸，先低头细查她的伤势，对一旁的云朵毫不理会。
“聂天！”
云朵见状，更是气极而狂。
聂天理也不理，伸手接过珊迪手里的文件，随手翻了两页，最后“啪”一声，将文件摔向云朵。
回归复仇 (27)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份文件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来这里胡闹，公司几个月的辛苦，一下子全毁了！”
聂天抬脚向云朵走过去，身上气势攀升，有若猛虎。
看着怒气勃发的聂天，云朵一时有些怯怯，不由向后退去。
“你在家里发疯，我由着你！现在居然跑到公司来！”
“云朵啊云朵，你平时小打小闹我不和你计较，是因为你替我挡子弹的恩情。不要以为嫁给了我，你就可以约束住我！”
聂天一句句说着，一步步将云朵逼入墙角。
“你要永远记住，我是聂天，我的忍耐，永远是有限度的。”
聂天俯身盯视云朵，眼中冰冷，没有一丝情感。
云朵从小到大，哪曾受过这种对待，又惊又怕又怒，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推开聂天，掩面跑出门去。
珊迪眼角掠过一丝得意冷笑，马上收敛住，扶着桌子站住。
这一动，浑身伤口牵痛，“咝”地吸了口凉气。
聂天马上惊觉，怒气瞬间消散，神情急切，几步跨到珊迪身边，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就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总裁，别这样，快放下我，让人看见，多不好！”
珊迪急急说道。
聂天充耳不闻，抱着她一路进了电梯。
躺在聂天有力的臂膀里，珊迪一时心绪翻涌，几分怨恨，几分悸动，交织着爱与恨的往事，一幕幕重现眼前，人是不由痴了，双臂却不知不觉缠绕住聂天的脖子。
电梯门开。珊迪赶紧缩回胳膊，心中既失落于这一刻的短暂，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