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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不由自主第1部分阅读

妹妹的未来婆家,离京前就已掌握七八分,季清澄家里不只一个男儿,他又是次子,上头兄长季清津和占月如早已生下数个孩子,下面还有季清凉和季清澈两个年幼的弟弟,传宗接代对季家绝对不会是问题,再加上现在亲眼一瞧,季家众人看起来温文,待下人也好,不是刻薄人家,她不可能放过季清澄这个好对象。

    “这『迟疑』恐怕会伤了两家的和气!”沽饮阁是季家不小的客户,该利用时,姚衣衣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果然是个手段灵活的姑娘,小小年纪比男儿还强,可惜,这事有待商议,季家有诚意,愿为这『迟疑』付出代价,尽可能弥补。”古月如微笑,代替公公温柔说着。

    虽然温柔,态度比铁还硬,直指毁婚。

    说死了就不见得能起死回生,姚衣衣话锋一转。

    “还未相处过,何必迟疑呢?不如请季公子随咱们回京,待明年元月十五,菩萨指定的婚期前,有的是好长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俊再决定也不迟呀!”

    “这事要快刀砍乱麻,不好一拖再拖误了姑娘,没得商量的。”

    短短几句一来一往就冒出浓浓火药味,姚彩衫看了眼不言不语的季清澄,又看了眼僵持不下的姚衣衣和古月如,正打算出声缓颊之际,帘后霍地走出一名温婉动人,柔媚似水的人儿来。

    “当然要迟疑,这桩神旨娃娃亲,可是荒唐中的大荒唐。姚家媳妇有了喜,大张旗鼓问——”

    “楚小南,你这泼妇,你不是在京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姚衣衣不让人说完,硬生生地打断对方的话,因为显而易见的愤怒,令她的粉脸涨红。

    一旁的乐逍遥对这突来情势大喜过望,笑着以拳击掌。

    姚彩衫则是眼前一黑,放着隐隐作痛的太阳岤不管,赶忙上前,扣住姚衣衣的手腕。

    “大姐,冷静些,你别发火!”

    “你要我怎能不生气!彩衫,你快放开我,她凭什么在这儿?”姚衣衣一把火上涌,用力摔着弟弟的大掌。

    “大姐,我不能放。”姚彩衫承认他的举止完完全全就是怕大姐会怒极攻心,扑上楚小南,将那秀美人儿给撕成碎块。

    这楚小南也不是别人,正是长年和沽饮阁打对台,对门京醉楼的女少东,也是前任的京城第一艳。两家交恶不是第一天了,但闹到势如水火,可是大姐和她看彼此不顺眼而搞大的啊!

    情况突地有了转变,楚小南冷扫了乐逍遥一眼后,眸光定在姚衣衣的脸上。

    “姚家媳妇有了喜,大张旗鼓问观音,爷爷奶奶爹和娘,东南西北出发去,拿回露茶酒和冰,生了一子和二女,四户男儿等娶妻,试问观音如何解,一个肚子几门亲,怎嫁怎娶不平均。”

    “娃娃亲,娃娃妻,当年一块冰,谁得美贤妻?娃娃亲,娃娃心,当年一滴露,伴谁到缘尽?娃娃亲,娃娃情,当年一叶茶,谁是谁郎君?娃娃亲,娃娃刑,当年一杯酒,误谁到如今?”

    趁着姚衣衣受制于姚彩衫,楚小南快速念出了京师里流传了十六年的讥笑童歌,见到姚衣衣气冲牛斗,方娇蛮开心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比你们晚些时日出发,远比你们先到季家看货,怎么,京城第一艳看来没什么方向感,迷路了吗?”

    抢在众人之前,乐逍遥笑了,“可不就是迷路了,还迷了三天三夜呢!”

    该死!就怕发生这种事。

    姚彩衫一边架着姐姐,一边白了乐逍遥一眼。

    “逍遥兄,你别再火上添油了!”

    乐逍遥以看戏为乐,专爱架桥拨火,帮倒忙把事态弄得更加不可收拾;不过在京里闹到人尽皆知也就罢了,不能出门在外还丢这个脸。姚彩衫认命地安抚姚衣衣,恐吓着乐逍遥。

    “真不好意思,让季世伯和季家几位兄弟看笑话了。”他转过来笑着陪不是。

    局势一触即发,由媳妇代言,不发一言的季涌泉思绪飘回十六年前。

    京师长安有两家名满天下的酒肆,姚家的沽饮阁和对门楚家的京醉楼,同行相忌,战火代代延烧。姚家娶妻后久久不孕,被京醉楼的老板娘冷嘲热讽,后来好不容易做人有成,怀上了娃儿,为了要吐一口长年怨气,便到城里最大的姻缘庙里,去求观音菩萨降旨许婚。

    菩萨说了,娃娃亲要往四方去寻,在一炷香里交付任何东西给姚家长辈之人便是亲家,且要在十六岁时完婚,否则会有报应。

    季家被菩萨选中,但这桩瞎眼婚事不知道哪里出错,不单是季家给了茶,连江南取花露的华家,京城酿酒的乐家,还有长安城郊制冰的水家,地处四方,露茶酒冰四行中的佼佼者都给了信物,全成了亲家;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头,姚家媳妇居然一胞三胎,生下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二女之一的姚尔尔还是多病之身,现在时限在即,只有一个健康的姚衣衣能嫁,全天下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当年爹还在世,因为不知道这二孙儿的不宣之秘,以为是天赐姻缘,当场认了亲家,他和妻子也只好将错就错,反过来利用这约定阻挡清澄的说媒之事……十六年后,爹死了,妻子也定了,该是时候了结了。

    季涌泉缓缓起身,扬手阻止了长媳和长子的搀扶。

    “我说,姚家小姐,这亲事不妨取消,还有三家优秀的男儿等着娶你为妻,就当咱们家班配不上,但你的嫁妆务必让咱们家出一份心。”他淡淡地说着。

    姚衣衣闻言,一咬唇,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燃火美眸狠狠烧向呛人的楚小南。

    “好样的,楚小南,你居然来这里扬风点火,蛊惑季世伯毁婚是吧?!”姚衣衣怒道。

    楚小南眸光一凛,“若是这样,那又如何呢?”

    这下闹得可大了!

    姚彩衫忙自背后架住姚衣衣的纤美双臂,可惜,没有多一双手来捂住她的精致小嘴。

    “你姑奶奶老大不小嫁不出去,来碍咱们的事做啥?”姚衣衣管不住自个儿,打出生就是世仇,她只要看到装腔作态的楚小南就有三把火。

    “哼,你也不见得就有人要,才会这么急着主动向婆家推销不是?”楚小南怎么可能示弱地回道。

    “大姐,求求你别随之起舞呀!”姚彩衫紧张地道。

    “姚小姐,毁婚是咱们季家的主意,和楚小姐没有关系。”季涌泉不明白楚小南为什么要硬扛责任,忙启声说明。

    不说还好,一说,姚衣衣怎么可能再相信突然出现的楚小南不是故意搞破坏。

    “季世伯,您不用为她遮掩了,衣衣很肯定就是她在胡说八道!”

    “这笑话不单是八百里秦关,而是五湖四海都知道,还需要我来胡说八道吗?况且你一个身子能嫁给几个人?四家在等着办喜事哪!”楚小南冷笑了声,仿佛嫌事态不够混乱般地凉凉笑讽。

    姚彩衫不知长年交恶,楚小南是存什么心,眼角余光瞄见乐逍遥早闪到一边笑到肚子疼了,而他怀里的姚衣衣则是咬牙切齿地回嘴。

    “这也是尔尔的婚事呀,谁是为了自身打算来着了!”

    如同在呼应这句话,原本在众人身后安安静静的苍白女子,随即开始抽泣了起来。

    不会吧?姚彩衫哀号了声,回头,发觉姚尔尔已泪如雨下。

    “别再吵了,大家都冷静些吧!”只能用快疯了来一吐积怨,他说什么也没用,只能再次搬出冷静的恳求。

    可是,谁理他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好戏的,内心有委屈的,说明心意的,心火肝火全起的,各怀心思的互相叫嚣着,彼此牵制着的景象加上并称京城二少及两位前后任的京城第一艳,数位绝色的男女,堪称为奇景中的奇景!

    不行,非得先将气头上的大姐和楚小南给隔开来,这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眺彩衫心里喃念,下了最常用也最好用的决定,正要半哄半骗姚衣衣暂离季家大厅之时——

    “我愿意随你们上京。”

    清淡不大的声音如沁凉溪水,没有阻碍直直流进姚彩衫快要烧焦的脑子。

    “季清澄,求你别跟着……啥?你说你要跟咱们上京?!”

    没听清楚季清澄低语的众人,因为姚彩衫的惊吼声,而吓得全数停止不动,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都哽在喉头不上不下。

    沭在九双闪烁的眸光之中,季清澄不甚在意,轻轻放下茶碗,缓缓抬起脸,迎向姚彩衫的眸子。

    会选择对他说明,只是因为在这纷纷乱乱的众人之中,他看起来是比较冷静的一个,季清澄在内心这么想。

    “我说,我愿意跟你们一起上京,娃娃亲一事也依姚大小姐的提议,就留待明年元月十五日,菩萨说的婚期前再做最后定夺。”

    这一切纷扰全因自个儿而起,为了摆平风波,季清澄云淡风清,可相当郑重地说着。

    第二章

    夜深,飘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雾,星月俱不见,弥漫的水气里夹着一丝凉意,虽过了清明,入了夜还是寒,尤其在山上。

    可是季清澄的屋里,不请自来的血亲们,个个神色难以形容,好似在烈日下奔跑了两座山那样热汗淋漓。

    其中,最激动的只怕是抱着季清澄,视礼教如无物的女子了。

    季家老中青三代的男儿,却未对古月如这传出去会身败名裂的行径加以阻止,事实上,他们全都点头应允,甚至包括她的夫婿,长子季清津在内。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大嫂不能让你去的。”古月如咬着唇,宠爱的抚着季清澄的颈子,几乎快哭出来地说着。

    “清澄,你大嫂说得对,咱们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走这一遭太不智了。”季清津语气中有着再自然不过的担心。

    季清澄微微一叹,正在振笔疾书的笔停了。

    “大嫂,别哭,对肚里娃娃不好,暂且先别提我要出门一事,下午我听对歌回传,后山茶园的头儿说采茶的活儿迟了,怕会误了今年的——”

    季涌泉忙举起手阻止。

    “孩子,别理会春夏茶事了,那都不重要,你真要出远门?”

    季清澄颔首,“这事是因我而起,本来就该由我去处理,况且共有四家要娶妻,能嫁的又只有姚衣衣一人,虽然不知她为何非要我不可,但若我态度不冷不热,那心高气傲,受尽众人爱慕的京城第一艳必然不会看上我,如此一来,反倒能顺利了结这烫手山芋不是?”

    比起在外人前的沉默,季清澄流利地说着,微扬的声音说不清是因为心情好,还是因为什么因素。

    古月如皱眉,“话虽如此,但是,你真要上京吗?”

    季清澄再度颔首,打傍晚许下承诺之后,只要被亲人抓到,他就为了这个问题点过不知多少回的头了。

    看来最难以置信的,不是姚家那个忙着劝架的好看男子,而是自家的老少男人们。

    “总不能将我一辈子关在家里……”季清澄环顾家人们,似笑非笑地接下去说:“我是男儿,总得出外闯闯,看看这大千世界,否则别人会怎么议论咱们家?生养了个没用的次子?”

    众人闻言,在十九年来的禁忌之下惯性噤声,但最后才成为家人的古月如却拼命地摇着头。

    “可是,你、你、你又不是……你是……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季清澄看着年迈的父亲,青壮的兄长,两个少年的弟弟们同样有苦难言,扬起他对比脸色而言,显得风情万千的晶莹眸子,反过来擦拭古月如不受控制的忧愁泪水。

    “清澄虽是儿子却是女儿身,不是正牌的男子,大嫂,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不是?”季清澄柔声点破了这伴随了他……不,是伴随了她近二十年的大秘密。

    是的,她并非男子,只是有难言之隐,才打一出生就当成男娃娃来教养,全家老小一起死守着这个秘密。

    听她说得稀松平常,季涌泉老眼里全是舍不得,事到如今,那份舍不得名为什么,他也已不敢去多想。

    “清澄,你既明白,又怎么会答应姚衣衣的邀请呢?”

    季清澄素手拍着已为人母还心思柔软的大嫂,眸光饱含歉意的看着众人。

    “爹,哥哥,嫂嫂,我不能让你们去当毁信背义的坏人,况且这指腹为婚之事如果能够善了,对咱们家也是最好的,不是吗?”

    一对醒目的少年上前,分别握住了季清澄的手。

    “二哥,不在家里,咱们无法帮你隐藏这事呀!”季清凉冲动地说着。

    最年幼的季清澈也重重点头附和这话。

    “是呀,二哥,出门在外世事难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娘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吗?”

    季清澄看着可爱的弟弟们,微微的笑了,如同流星一闪而过,却更令人难以忘怀。

    “清凉,清澈,二哥不是孩子了,能够照顾自个儿的,又怎么会被发现呢?”向来就不曾被唤作二姐,对“二哥”这称呼也用惯了,季清澄无法不温柔以待她视为珍宝的可爱弟弟们。

    曾经,因为她的存在,清凉差一点就不会来到这世上,而清澈也会跟着消失,这更让她珍惜,甚至愿意去宠爱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季清津不能再忍受更多地捶了下桌面,声音不大,但他难以压抑的心意,却已凌驾所有。

    “好,大哥陪你走这一遭,不能放你独自一人。”

    兄长自责的表情,令季清澄微摇头,但心头极暖。

    “哥哥,你可明白这话有多不切实际?嫂嫂肚子虽还看不出来,但刚怀上了娃娃,现在又是茶事最忙的季节,你和爹都不可能在这时候放着正事不管,陪我走这一趟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就别多操心了,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的。”

    季清澄又是一笑,但不若先前,冷凉得不带半分温度。

    “娘临终前,我曾跪着发过毒誓让她安心合眼,此生要以男儿身分活下去,所以你们放一千两百万个心吧,做了近二十年的男儿,我绝对会信守住我的诺言的。”她笑着道。

    季家人们又能如何,见她心意已决,虽然不情愿,也只好半放弃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同一时刻,季家的厢房里,以乐逍遥的屋子最为热闹。

    热闹,也算是吧,如果以胸口火热狂奔的程度,姚彩衫无奈笑想,他真的爆想手刃这爱兴风作浪,打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的邪魅男子。

    他没有兄弟,但此刻他最想抛弃的正是和乐逍遥一起成长,青梅竹马的回忆,方能痛下杀手。

    “逍遥兄,你何必那样煽动大姐,你明知好面子的大姐最禁不得激呀!”姚彩衫万分头痛的说着。

    看上去亦正亦邪,面容不比姚彩衫逊色,另有一种浪荡风情的俊美男子,脸上堆满了笑,斟满一杯酒递过来。

    “来来来,彩衫,这可是你最爱的美酒『梦鸳鸯』,陪我喝一杯吧。”乐逍遥笑着说。

    姚彩衫被下午那一场大战搞得精疲力竭,再急着出发也得等明儿个才能动身,用晚膳时,姚衣衣和楚小南一碰头,再度敌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神经紧绷地提防两人间再起战火,连想问问那人想法的时间也无,此刻的确需要喝一杯放松。

    还没问分明那清冷人儿的心里在想什么。

    “若说大姐是打着利用这指腹为婚,无论如何也要嫁出二姐的如意算盘……”连喝了好几杯,他吐出一口酩酊的舒服叹息,有神的大眼逐渐变得迷茫,“那么季清澄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会点头答应跟着咱们走?四男二女的婚事,怎么想怎么不寻常呀!”

    坐在一旁自得其乐的恶友乐逍遥,摇了摇酒葫芦,眸子里闪过一抹火一般的危险光芒。

    “说不定,他一眼迷上了姚衣衣?”虽然说可能性不高,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也说不定男欢女爱就是绝对原则吧。

    这下有好戏可看了,如此情况绝对是惊人发展,人生百态果真比戏更似戏哪。他怎么也没想到,连他这嗜酒之人都知道出产之茶有多优异的巴蜀季家二公子,那桩神旨娃娃亲的婚约关系人之一,居然是——

    “不可能,逍遥兄,季清澄要说对大姐一见钟情也太迟钝了,在带咱们来的路上,也没看他多瞧大姐几眼呀!”

    虽然从未曾对一个特别的人儿,出现过那份想要永恒的心情,但在京里,早见识过为大姐美貌痴迷的人看得有多目不转睛,不知道乐逍遥此刻在动什么歪脑筋,姚彩衫面对增加了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