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宇只会损我，喜欢看我笑话。
“好了，别再说了，走吧，姐姐想睡了。”陈方方把她推出门，“晚安！”
关上门，陈方方躺到了床上，台灯还亮着，一双眼盯着自己墙上的大照片——用“英姿飒爽”来形容自己并不为过。
她就像一名女兵，是坚毅的，并不轻易倒下。
对自己的失误，她也敢于去面对，敢于去挽救。
今晚她与雨佳终于抓到了肖煜城，当她俩抓住他，不由分说挥拳打他时，他不躲不藏，满脸的羞愧。
“方方，对不起！”他不断地向陈方方道歉，显然为自己伤害了这样一个女子而感到自责与愧疚。
此刻，他站立好身姿，一脸的诚恳，倒有点男子汉的味道，就如陈方方刚刚相识他时。
“我知道自己错了，一切都因为我太喜欢秦皓天，要不然我不会伤害了你，对不起！我太自私，为了自己能得到爱，竟然要踩上你的肩膀，让你痛苦……方方，如果你觉得多打几下能心里好受一些，那就用力吧！”
昏暗的路灯下，他嘴角淌着血丝，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在雨佳用手上的包再一记挥过去时，他的身子因受痛而晃了晃。
陈方方终于下不了手，她一把拖住雨佳，让她停手。
“我的钱呢？”她肃然问。
“钱？”肖煜城眼底划过一丝疑惑，惊然道，“杨浩宇还没给你？”
“啊？杨浩宇？”陈方方与雨佳互视一眼，睁大着眼睛。
“是啊，他当天晚上就从我这儿拿走了……”
……
陈方方侧了个身，从那天借钱到今晚为止已是十二天了，这男人从肖煜城手里拿回了钱，为什么要隐瞒她这么久？什么目的啊？
肖煜城说他那天晚上跟踪了他的车，在一条僻静的环城路上拦截下他的车，一看到气势汹汹的杨浩宇，肖煜城吓得不敢开门。
然而杨浩宇则曲起手肘子猛地撞击他的车玻璃，他急忙摁下窗，颤声问：“杨先生，你……你有事吗？”
杨浩宇伸手一把抓住他：“把陈方方给你的钱交出来！”
肖煜城面对强悍的男人就如一个女子，他吓得浑身发抖，搞不清他怎么会知道，只好乖乖地把准备送到秦皓天手上的钱如数交到了杨浩宇手中。
“早跟你说过，她是我的助理，你下次再敢欺骗她，”他一把掐住肖煜城的脖子，两眼射出冷鸷的光，“我会让你跪在地上爬！”
肖煜城冷汗沁出，惶然地摇头：“不敢了……”
陈方方听完他的话，才明白那天晚上，她坐在小公园里，看到他手臂上的一条鲜红的划伤，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杨浩宇，你从他手里拿回了钱，为什么不说？”陈方方又仰面朝向天花板，想不清缘由，她索性爬起床，掀开窗帘看向西屋……
还亮着灯，难道也没睡？
陈方方看看身上白底暗花的圆领睡衣，走到衣柜前找出了一条睡裤穿上。
他既然不主动说，那不管怎么样，自己总要开口问一下好，毕竟是一笔巨款啊。
嘲笑是否，随他吧……又不是没经历过，就当他又砸了自己一个大篮球。
看看母亲与圆圆的房间都黑了灯，她悄悄地走到西屋，抬手轻轻地叩了叩。
听到声响，里面的灯突然关了，正当陈方方疑惑时，门“吱”的一声打开。
“男人婆，想我了？”杨浩宇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背心，一条宽松的大花短裤，头发篷松，样子懒散嬉皮。
陈方方借着淡淡的月光扫视了他一眼，突然“噗哧”一声笑开：“喂，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哪像个小伙子，明显的是他家老爸的穿着嘛。
“笑什么笑？难道你让我穿着三角裤见你？”杨浩宇冷睇她一眼，扬扬下巴，露出讥诮的神情，开始奚落，“瞧你自己，这哪像一个姑娘家的穿着，上身一件长长的睡衣，下面还穿一条长裤，你当你是印度人，还是怕月亮晒黑？如果来找我，又怕我强犦，倒不如穿上铠钾……不过，你就是穿了比基尼，估计我也不会……”他把手放在左胸口，做了一个“心跳”快速的手势。
陈方方垂在身侧的手指曲起，身子紧紧的，真想朝他脸上挥一拳，只是，不能啊，25万元的巨款还在他手上。
“呵呵……”不计较，刚才来时不是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再说，在大学与他相遇就是从嘲笑开始的，又有什么？我陈方方照样过得很好啊，被人说一说不痛不痒的。
她放开了掌拳，对他笑着自嘲：“我知道，我知道你爱美女，我这样的男人婆你根本看不上，只配帮你打打工，帮你提提包，帮你扫扫地，用得着的时候，可以保护一下你，最重要的还能让你以我为娱乐取笑，让你心情愉悦……没关系啊，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杨浩宇听毕，黑眸怔怔地望着她，半晌，他伸手放在她额上，拧了拧眉：“没发烧啊。”
“叭！”陈方方暗下了劲道打掉了他的手，杨浩宇手臂上呈现了五个指印。
“呵呵……”她又笑，月光如一层白纱蒙在她脸上，那笑变得苍白，变得碜人，杨浩宇抚了一下手臂，感觉有点发冷。
“喂喂！你别这样子笑了好不好？”他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皮肤白，身上的衣服也白，还笑得这么“狰狞”，真让人毛骨耸然。
“好，我不笑。”陈方方抿了嘴，伸手拖起他的手腕，走向院子里的石桌。
杨浩宇倒乖乖地跟着她，又乖乖地坐下来，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奇怪地盯着她：“你想干吗？”仰头看看夜空，点了点，“陪你看星星啊？”
陈方方没说话，转身就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便见她捧着一箱子听装啤酒过来。
“来，我们喝酒。”她把一箱啤酒放在石桌上。
“有没有搞错？”杨浩宇站起了身，撇了一下嘴，“现在已是凌晨一点了，你让我陪你在这里喝酒？想害死我啊？”
“我有那么坏吗？”陈方方拿出一听啤酒，“卟”的一下拔掉拉环，递了过去，“拿着。”
杨浩宇一屁股坐到石桌上，接了过来。
陈方方给自己打开了一听，然后碰了碰他手上的，朝他一使眼色，仰头“咕噜咕噜”几下喝得个精精光光。
杨浩宇看完她喝酒的全过程，喉头上下一吞咽，也举起罐子大口大口地喝。
耳里又传来她开罐的声音，随后“咕咕”声在夜色中格外地响。
没人说话，他喝了三听，她倒喝了五听。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会喝酒，喝起来那绝对能超过男人的酒量。
她再要开的时候，杨浩宇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是怎么了？这些天怪怪的。”
“你不知道？”她头有点晕，但思维还算清晰，她知道自己今晚找他是干嘛的，这么多酒喝下去，胆量也增了些，话自然可以随意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工作细微，做事一丝不苟，那我的事……我的事你自然也十分清楚对不对？”
杨浩宇一笑，不可置否：“十分清楚谈不上，略知一二吧。”
“那你说啊！为什么不说？”她凑近他，两手置在石桌上，双目微红。
“说什么？”杨浩宇闻到了那股夹着女人体香的酒味，这种味道跟酒分子一样是可以激越人体细胞的，他避开一点，反问她，“你……你终于认清那个肖医生了？受伤害了？后悔了？所以……失恋了？”
陈方方挥手，打了个酒隔：“别那么多的……问号，我要听你说。”
“事情没完全确认前，我能多说吗？这好比钱没到帐户那就不是你的，万一我早说了，一个变数出来我不尴尬啊？”
“钱！对，就是你说的钱，到你帐上了是不是？”她点着他的鼻子。
杨浩宇两指捏起她的手指，扳过去对着她自己：“你问问你自己，陈方方是不是个大笨蛋？”
“不用问，”陈方方甩手，“我知道我是大笨蛋，我被人骗了感情，我被人耍得团团转，我还被人骗了钱……我，我长得难看，像个男人，几次相亲被人说没女人味，我嫁不出去，让父母为我愁……我还让人嘲笑，笑我无胸，笑我男人婆……我，我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边说边想在脸上挤点无所谓的笑容，可越挤越像哭，最终，两行泪水不听话地滚落了下来。
她趴到了桌上，身子在抖动，杨浩宇只听到喑哑的哽咽声，咬着肉的，若不仔细听，一般听不出她在哭。
078、只是来耍我的
他敛睫，原本的轻蔑神情早已消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惜与同情，她的痛他尝过，那种锥心的，撕裂的。
世上最最伤人的是什么？那就是爱情！
陈方方对肖煜城一见钟情，起初他并没什么太抵触的感觉，淡淡的空落，那是朦胧的，潜意识里希望她伴在自己身边是独身的，只是后来才明白，这种潜意识其实就是自己都没发觉出来的一种“情感”，自私的情感，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情感。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助理突然与这位帅哥闪电式地恋爱上了，不满之下，他又多了一份好奇。
好奇，加上敏感，他变得常常注意他们，甚至跟踪他们，这一期间他发现了不正常，发现了肖煜城与秦皓天有关系，于是，他不希望陈方方受到伤害。
他怀疑肖煜城，如果直接对陈方方说，她势必不信，平时多个提醒，多点保护，让她自己去察觉出来那是最好的，幸好那男人是个g，陈方方在身体方面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可他没想到他们会向她要钱。
于是，那晚他跟踪了肖煜城，向他要回了被骗的钱，他相信，他这样一来，肖煜城肯定不敢再与陈方方见面，而陈方方不出几天就会认清他的面目。
如他所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终于看清了肖煜城的真面目，当然也尝受了第一次恋爱失败的痛苦。
本以为她反应不会那么强烈，没想她还是哭了。
这一哭，让他的心也变得柔柔的，记得那年他的小白兔生病了，窝在他怀里满眼都是晶莹的泪水，他心疼极了，求着李叔快救救小白兔……后来，小白兔还是走了，可走之前那满含的泪水仍是他心中难忘的一个痛。
他伸手，想把她搂到怀里，可手快触到她肩膀时，他还是收了回来。
算了，别吓着了她。
“哎哎，陈方方，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没那么糟糕诶。”他推推她的肩膀，意在宽慰，“最起码，你还有一个真正的异性朋友啊，瞧，你半夜拖我过来陪喝酒，我就陪，你让我陪聊天，我也陪，你让我陪你打架，我也陪啊，还有看星星，我也在陪……哇，人家小姐是三陪，我好像有四陪了。”
陈方方仍然趴在石桌上，只是肩膀不再抖动得厉害。
杨浩宇淡淡一笑，转头看看花坛，拔了几根草，又说：“好了嘛，以后我尽量不叫你男人婆就是，还有，我也承认你是……”他用草拂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承认你是一只雌性的兔子好了。”
陈方方被他逗得想笑，抬起头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星光下，脸上还有氤氲的泪痕，她伸手又去拿啤酒，杨浩宇一把抓住她的手，表情有点严肃：“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我怕你发疯。”
“疯什么疯，挺多……挺多你再加一个陪好了。”陈方方懒懒地说。
杨浩宇捉狭地一笑：“再加一个是不是陪睡啊？”
“陪睡？”陈方方不屑地啾了一下鼻，盯着他嘻笑的表情，一个空罐执起就砸在了他头上，“找你陪，我不如找公关先生！”
“那要钱的。”杨浩宇煞有介事地说，“你现在那么穷，哪付得起那钱。”
“找个不要钱的不就行了。”陈方方从她掌中抽出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
“哪有不要钱的公关啊？”
“肯定有啊。”
“好，有，哪次你带个回来我看看。”他点点啤酒箱，“你拿回厨房去，我要睡了。”
“钱！”陈方方见他转身想走，一把拖住他，“把钱还我！”
“明天给你！”
第二天，杨浩宇带陈方方去了银行，把放在自己帐户上的25万元划到了陈方方的户头。
“记住你欠我保管费。”杨浩宇坐到车里，打开了空调。
“谢谢你啊！”陈方方扣好安全带，低声说了句。
杨浩宇侧过头看看她，人有点憔悴，精神也颓丧，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清朗的气质，他拉拉她的头发：“给我振作点行不行？”
“我哪不振作了？”陈方方撇掉他的手。
“那男人要来也没用的，不要去想他了，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他认真地说。
“不属于我。”
“这么悲观？”杨浩宇斜唇。
陈方方微叹一口气：“是的，原以为终于有一个帅哥喜欢上我了，谁知只是来耍我的，唉，怪我自己，你其实也提醒过我，让我期望值不要太高，还让我别跟不男不女的人约会……杨浩宇，为什么当时你不直接向我挑明？起码也让我早点从梦里醒来。”
“你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啊？你们热恋着，我像个八婆说他是非，你会相信吗？”杨浩宇冷讽地睇着她。
“也是……看来我不论是智商还是情商，其实都为零，算了，我明白了，我其实是真的讨男人嫌，”她蹙了一下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着杨浩宇，“哎，你与那个秦皓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让肖煜城接近我？”
“你知道是他让肖煜城找上你的？”
陈方方沉吟片刻，慢慢地说：“虽然那晚在会所我没听得很清楚，可好像他提到了你，而且我猜测有一次秦皓天开车跟着我到了清雅路，其实就是帮肖煜城探路的，故意让他的车与我的自行车相撞……其实这一切都是个预谋对不对？”
杨浩宇一揉她的头发，带了丝宠溺：“脑子开窍了？也不是太笨嘛。”
“是不是了？”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吧，那个秦皓天与我有恩怨。”杨浩宇发动了车子，朝街上开去。
“你们有什么恩怨？”陈方方好奇，满眼的疑惑，“他可是本市百货公司的总经理啊，为什么说肖煜城给他的什么数字不对的。”
“数字？”杨浩宇一皱眉，减缓了车速。
“是的。”陈方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
杨浩宇黑眸深凝，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脑海里的思绪一时翻江倒海……
“三少爷，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李叔把一张塑封好的照片交给他，“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张你母亲的照片吗？老爷找出来了。”
杨浩宇接过，看了看正面，人物很清晰，母亲非常的漂亮，坐在母亲怀里的他看起来只有一周岁左右，目光飘到照片下面相机自动生成的日期一算，还真是一周岁拍的，为什么当时父亲不在？
心里虽然犯着嘀咕，但也不想多问，给他一张照片也算实现了他一点的心愿。
“老爷说，这是唯一的一张照片了，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千万不能遗失。”李叔临走时叮嘱。
“我知道。”他小心地塞到胸前口袋。
……
难道李叔转告的“好好保管”是因为照片里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要不然秦皓天怎么会说起“数字”？而数字……能让人联想的只有上面的日期了。
“肖煜城看过我的照片？”想到这，他问。无需置疑，能让秦皓天有兴趣，多疑的只有这一张照片了。
陈方方想了想以后说：“是的，是那晚圆圆给他看的。”
杨浩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陈方方不解地眨眨眼：“什么意思？”
“别问了，迟早你会知道的。”
两人从银行回来后，陈方方就直接走向正屋，一进客厅，便发现陈圆圆与陈母心情郁闷地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气氛有淡淡的伤感。
陈方方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了？”
陈母心疼地望着她，两眼慢慢红起，她站起来，抱住了方方，温暖的大掌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发哽：“方方，没事的，妈妈一定会帮你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陈方方一愣，无需多问，母亲知道了她与肖煜城的事情，她把目光投向陈圆圆，陈圆圆躲闪了一下，随后也站起身过来。
“姐，我上午去找肖医生了，他说……他说你们分手了。”她瘪了一下嘴，看看从门口走进来的杨浩宇，黯淡的眼眸忽而亮闪起来，“姐，分手是好事啊，你应该开心才对。”
陈母一听，苦笑了一下，也跟着附和：“是是，该开心。”嘴里说着开心，这心里就像喝了黄连汤，有苦说不出来。
好端端的一个姻缘又黄了，这女儿真的难嫁出去吗？
079、臭男人，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