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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棵小草我压力很大第19部分阅读

    马蚤扰的话就有些厚颜无耻。权衡再三,他决定忘却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免再次当众受辱。

    两张卡里的钱尽数转进临家饭店的账户里,他们只能这个月依靠店里抽屉里千把块钱来生活,荣小白对着大街伸了伸懒腰,满怀安全感,不过他更希望哪天能够像别人那样身携巨款,鬼鬼祟祟地从银行走出来。

    下午正是货物在仙林总站交汇的时候,宅男腐女此时才有空出来邮寄东西,因而荣小白非常忙碌。当初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建立快递网络的时机正是学生四处投简历,买资料,寄包裹的高峰期,如今死耗子已经蒸熟了。不过也有一个现成的烦恼,南航的两个空姐正坐在店里等,她们要找戴佳现场定制软陶人偶,但直到三点,戴佳都没有露面,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店里的雇员正值血气方刚,一个个都心不在焉,偷偷瞅着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孩。荣小白第三次检查到纰漏时不禁勃然大怒,指着新来的雇员斥责道,这里不是夜总会,工作时间我尽量不约束,但你也自觉一点,技不如人又不知道专心,你干什么吃的?

    新来的雇员是大一学生,在附近最有名的那所大学念书,听闻此言后整个脸涨得通红,尤其是现场有两个空姐围观,他甩掉工作帽,反驳道,你凶什么凶,不小心弄错几个有什么了不起,我堂堂一个本科生轮到你来教训么?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而后将目光投向荣小白,想看看这个年轻的老板在受到顶撞后会怎样摆脱尴尬,畏缩妥协或者恼羞成怒。然而荣小白只是微微一愣,而后淡淡地笑,指了指身后各网点的雇员,说,是本科生的出来。

    十个人里站出来八个。

    他又说,是本一的出来。

    八个人里站出来五个。

    他继续说,考研过线的出来。

    五个人全部向前迈了一步。

    仿佛一堆炙热的炭火上被泼上一瓢水,新雇员的脸色灰蒙蒙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他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任凭发落的姿态。荣小白拣起工作帽扣在他脑袋上,说,继续工作吧,细心一点。

    他让总站一个性情稳重的雇员临时督店,自己踩着一辆自行车急匆匆地赶回住所。按理来说,戴佳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玩失踪的人,更不会撇下工作去闲逛,他甚至怀疑自己出门前有没有关好煤气罐的阀门,这样一想,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 一凤入林,百鸟压声。

    戴佳原本准备下午先去购置软陶原料,再去店里,但下楼时却意外地撞见徐泽霖。他将车泊靠在那几株大雪松的后面,他看见荣小白独自推门出去,看见戴佳在阳台上晾衣服,这种祥和气氛让他又一次心生妒意。她长发束起,鬓角微湿,栏杆缝隙之间圆润白皙的纤纤细腰若隐若现,一只昆虫在阳台周围飞来飞去,赖着不走,她踮起脚尖愠恼地驱赶它。徐泽霖阅人无数,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将性感与纯真糅合得天衣无缝的美丽,对于他而言,返身坚持是一种折磨,又是值得庆幸的。

    他这次是来送东西给戴佳的,不是玫瑰,更不是情书,而是lv的一款拎包。上次吃饭时戴佳随口提到,他当晚就让在冰岛旅游的堂姐捎了回来。他实在不愿意去敲门,毕竟那是戴佳与荣小白的领地,他贸然闯进去的话总有些不伦不类。十分钟后戴佳走了出来,他这才鼓起勇气迎了上去。戴佳望着他手里的包装袋,问道,这啥玩意儿?

    一只包而已。

    什么包?她探头仔细看了看,louisvuitton的字样赫然跃入视线,她忍不住惊叹一声,说,这个是a货吧?

    当然不是,是从冰岛捎回来的。他上前一步,将东西递给她,又说,快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不料戴佳也后退一步,没有接受,目光却一直落在那款心仪的拎包上,以往桀骜的神情淡了不少。这种状况让徐泽霖有些欣喜,有人说骄傲的女人可能会不为金钱所动,但一定会被物质俘虏,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稍稍僵持一会儿,戴佳开口问道,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徐泽霖想了想,解释道,上次的承诺没有兑现,这算是赔礼道歉吧,上次我回南通以后尽力劝说我妈不要撤资,可惜不起作用,我本来想教阿姨拿合约出来制止撤资的,但阿姨说理亏在先,也不听我的劝。

    我们理亏在先?谁理亏?戴佳又有些怒了。

    我不是这意思,这是阿姨的原话。徐泽霖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澄清误会,生怕好好的局势陡然改变。刚好一帮女孩从这里经过,看这里香车美女加帅哥,还有g情的争吵,于是放慢脚步慢慢地挪,大有围观之态势。戴佳这才收起怒容,说,进屋再说吧。

    徐泽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与戴佳交涉真是又紧张又刺激,拥之在怀,即使齐人之福都不必去艳羡。戴佳对他越是态度冰冷,他越是求之若渴,正如北北所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不过这并不稀奇,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南极北极冰天雪地,但地磁力十足,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戴佳原本以为徐泽霖会如约偃旗息鼓,将那个莫名其妙的相亲风波平息下去,于是端茶递水以礼相待。不料他坐了一会儿之后直接亮出底牌,明言说自己改变主意了,希望戴佳再次抉择一下。戴佳始料未及,讥讽道,我的生活已经很美好了,你不要刻意拿这种话来制造喜剧效果。

    但你起码该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她摊开双手,无奈地说,怎样才叫公平?要不要我们一起穿越回二十年前,三个人一起坐幼儿园里去?

    简单的一句话准确有力地刺痛徐泽霖最虚弱的地方,他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失利归咎于命运,如果他能早一点遇见戴佳,就不会陷入如今的尴尬境地。他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到这层关系,这说明你们的交往可能是比较牵强的,即使以后勉强在一起,也可能会滋生很多问题!

    戴佳也火了,反驳道,我们家不提倡早恋,不可以么?

    徐泽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努力镇定下来,耐心地劝说道,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理应获得一个好的归宿,难道你希望自己像其他女孩那样,风里来雨里去,为了那几斗米不停奔波,最后容颜苍老,美人迟暮么?

    他又将那只拎包取了出来,说,如果爱你,就该给你最好的,他荣小白什么时候才能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仅仅一只拎包而已,还不足一万元的价格,他都无法满足你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你觉得我真的那么崇尚物质?

    我当然不是在宣扬物质主义,物质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但起码能够说明一些问题。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应该让能者居之,他连男人起码的赚钱能力都不具备,又有何德何能拥有你这样的尤物?

    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十分轻微,却被戴佳捕捉到了,她猜想可能是有人来收房租,气冲冲地过去开门,却发现是荣小白。她顿时愣在那里,问道,你不是有钥匙么,怎么还敲门?

    小白望了望客厅里的徐泽霖,又打量了一下戴佳,冷冷地说,我以为门会被上保险,也怕打扰到你们。

    戴佳听出他话里有话,恨不得将他骂得落花流水,但她又不愿意当着徐泽霖的面与小白争吵,于是缄口不语,将他拉了进来。荣小白不知道该怎样表示才好,若是表示友好则显得有些下作,若是表示敌意又显得太焦躁。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伸出右手。徐泽霖却视而不见地俯身将地上的拎包拣了起来,说,上次听戴佳提到这款包,我就请人从冰岛买了回来。

    小白慢慢地收回手,挠了挠脑袋,针锋相对地说,哦,那干嘛扔在地上?可以当地毯用的高科技产品?

    徐泽霖斗志昂扬,正想奚落一番,让这个家伙增长一点自知之明,知难而退,不料戴佳跑了过来,逼视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是要走的么,还胡扯什么?徐泽霖微微地点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荣小白,放下那款拎包后走了出去。

    大街上尘土飞扬,空气干燥浑浊,他站在阳光下长长地呼吸,内心却忐忑不安。那个荣小白为他做过菜,与他下过棋,和他喝过酒,现在徐泽霖却背弃以往的观念,向一个友好温和的人宣战。然而这又算得了什么,父亲当初教育他“不赌不嫖不夺人所爱,不卑不亢不仗势欺人”,那是他对父亲无比尊敬的最大原因,如今不也照样背道而驰了么?人言,宁掘千座坟,不拆一桩婚,但为了戴佳,也为了父母的颜面,徐泽霖甘愿去做挖坟掘墓的勾当。

    粗一看徐泽霖留下昂贵的拎包,又挨戴佳的一顿数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愚蠢行为,但事实上他已经占了上风。戴佳原本要将那只拎包送还给他,却被荣小白阻拦住,他说,不就一只包嘛,我回头把钱还给他就是了。

    拜托,这只包不值一万也值八千,我们拿什么去还?

    荣小白大吃一惊,却又继续嘴硬道,不就一万块钱嘛,没有什么了不起!

    戴佳最讨厌荣小白偶尔表现出来的自不量力,小学时戴佳拿早饭钱去玩那种机械手抓布娃娃的投币机器,不料那台机器被动了手脚,十枚硬币全输了。小白不停劝阻,义愤填膺地前去报仇,毫无悬念地将自己的三枚硬币也输掉了。无论如何,那只拎包是无辜的,她将它抱在怀里反复把玩,完全当成荣小白送给她的礼物,满脸欣喜的神色。

    荣小白却暗自庆幸,幸好这次只是一只拎包,万一那家伙当真抬杠起来,要拿门外那辆宝马当赌注,那他只能勉为其难地让戴佳收下。他想起戴佳的两个客户还坐在店里等,于是赶紧载她回店,刚下车就见那群家伙正与两个空姐玩得热火朝天,丑态毕露的,其中还有总部来的押车工人。荣小白本想来一句怒吼,却又不知道吼谁才好,只得自认倒霉,谁让他当初贪图便宜,雇佣了这群斯文败类呢。不过片刻之后这一烦恼就被化解,戴佳滴滴嗒嗒地跑了进去,众人立即作鸟雀散,各自回去工作。

    第六十八章 三人行必有傻逼。

    不出荣小白所料,其他同行不久之后蠢蠢欲动,开始涉足仙林大学城这块肥田。他决定奉行绥靖政策,不去进行阻挠,以免掉进深水潭里。不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荣小白在各所大学的东西南北门外拉起横幅:“宁通快递,不让您的简历有一丝皱褶。”于是乎,宁通快递在众学生心目中的地位与移动通信有得一拼,两者都是距离越远收费越高,更是亲上加亲。不过宁通快递的声誉好得多,因为他们的包裹到达省外后是不加收漫游费的。

    同行们认为这是一个鸡肋之地,而且是被人吮吸过的鸡肋,他们的身影只活跃了几天就渐渐消失了,荣小白这才高枕无忧。公司总部听说这一消息,大加赞赏,女经理声称要让内部报纸给他做一次专访,荣小白一听不是新华日报就摆手说,算了吧,要低调一些,您还是替我多申报一点福利吧。

    戴佳继续整天抱着她的新包包,像小屁孩刚得到一条新裙子似的,小白麾下的小子们每天早晨都奉承道,哟,佳姐,你今天真漂亮。

    废话,我哪天不漂亮?

    于是这帮小子第二天改口说,哟,佳姐,你比昨天还漂亮。

    荣小白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除了支援临家饭店,他还得抽出一小部分用来为那只拎包买单,起码需要半年才能付清。徐泽霖虽然暂时没有再出现,但是那只包像一只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胸口,他不得不哀叹,别人随便扔出一个法器就能砸得他晕头转向。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戴佳喜欢就好。每当看见那只价值不菲的拎包,他必须表面陪着笑,内心滴着血,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虚伪得几乎要冒油了。

    这两天总店周围有些怪异,总有两三个邪恶的小萝莉在附近出没,鬼鬼祟祟地向里偷窥,不过勇敢坚强的荣小白一点都不畏惧。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其中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对他说,请问,你是荣小白么?

    荣小白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现在的女孩如此g情,连他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他的自恋高涨到极点,下意识地要喊戴佳过来旁听,这才想起她出去买软陶材料了,忍不住替她感到不安。他镇定下来,决定先适合迂回,温和地询问道,你要邮寄东西么?

    那女孩摇了摇头。

    应聘?

    她又摇了摇头,说,我叫张泽,是努努的同学,也是一个寝室里的。

    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多龌龊,庆幸刚才没有表现出放荡的痕迹,他请张泽进里面的办公室交谈,这才知道事情原委。那天努努并不是真的要和他分手,而是想让那些嘲笑她被甩的人看看小白仍然在意她,不料弄巧成拙,小白当真甩手离开。努努每天夜里失眠,偶尔入睡还会被噩梦惊醒,白天则嗜睡如命,荒废学业,一直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有时她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忽然就躲在洗手间哭,害得那位尿频的室友几次苦苦哀求她开门。总而言之一句话:张泽小姐希望荣小白先生关心一下努努同学。

    他仔细回想那天努努傍晚的言行,觉得确实有她以往借题发挥的作风,当时他在众女生面前羞愧难当,一时没有仔细体会。他回过神来,说,我打电话给她的,不过一直关机,我回头会去看她,谢谢你了。

    张泽疑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你一定要去哦,我每天夜里都被她折腾得睡不着觉,否则也不会管你们的私事。

    荣小白将她送走之后,独自在办公室里发呆,忽然发现自己正悄无声息地陷入两难的境地。当初他贸然断定与努努之间已经各奔东西,与戴佳一起用脑袋去磕封建残余思想的南天门,现在又发现努努并没有离开,真是后院起火,前庭告急。荣小白一向推崇感情世界里无论发生多大的纷争都应当只有两个当事人,大学里身边那些水性杨花的男同胞一律受到他的中指问候,如今他自己居然也加入这支令人发指的队列。

    他与努努相处两年,努努对他的依赖溢于言表,她不懂怎样与身边的人亲近,不懂怎样应付别人的敌意,甚至不懂怎样使用热水瓶,这些都得向他询问,他一想到自己将那个懵懂的小笨蛋独自遗忘在看不见的地方,心里就隐隐作痛。

    下班关门后,他坐车前往努努的学校,想去探望一下她。他望着窗外,胡思乱想着,脑子里一片迷茫,车停靠在努努学校门口的站台时,他却改变主意,直到车子重新启动他都没有下车。那一刻他的心沉入千丈深潭,寒冷,失重,没有方向,似乎感觉努努的气息正渐渐远去,她微微啜泣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成一团。

    他并非临阵露怯,而是想起上次戴佳在这里狠狠掐了他一下的情景,他此时才领会到戴佳当时想要表达的涵义。戴佳背负着众叛亲离的压力与他在一起,荣小白作为一个男人,理应自觉承载责任,而不是东张西望朝秦暮楚。况且,按照戴佳的性情,她允许荣小白走进她的世界,但绝对不允许他在她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至于努努,也许她只是一时没有适应孤独的生活,然而那是她终归要面对的生活,而且就在短短几个月后。现在他索性离开,让她慢慢适应,兴许对她而言是有益的。

    维持现状兴许是最完美的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征程,不适合的人们各自退散,他不必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看见路边一男二女结伴而行,忽然想起戴佳的一句论断,她说,三个人一起在路上走的话,中间那个人的内心一般都是很纠结的。所谓三人行必有傻逼,荣小白现在真是自我感觉又纠结又傻逼。

    戴佳比荣小白先到家,她今天带了几只小画框回来,客厅挂一只抽象派的,用品位来吓唬客人,而两个房间里都各挂着一只春意盎然的,庸俗是庸俗了一点,不过很实用。最后还剩余一只画框,她抱着它寻找合适的地方,不料一不小心摔落在地上,她心疼地捧起来看,发现完好无损,甚至连磨蹭的痕迹都没有,不禁喜出望外。她不太明白这东西怎么会如此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