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不是痴心不给爱 > 不是痴心不给爱第1部分阅读

不是痴心不给爱第1部分阅读

    作品:不是痴心不给爱

    作者:纪珞

    男主角:慕容湍

    女主角:杜栀儿

    内容简介:

    慕容湍自小病弱,天天待在床上已经够闷的,

    想不到祖母还弄来一个小女孩,说是要给他冲喜?!

    哼,他才没空理这个硬塞给他的小新娘,

    不过,她的百般温顺,却屡屡令他心弦大动。

    可想不到,她的温言软语,只是她欺骗的手段!

    而真相的背后,是教他心痛不已的残酷事实……

    年幼的杜栀儿自被买下后,就认清了往后的命运──

    当这身体虚弱、兼之性情鸭霸男人的冲喜新娘。

    可想不到他身体好了之后,竟对她心存嫌隙?!

    搞清楚呗,要不是她“舍己冲喜”,他能活到现在?

    哎!吃干抹净后,又对她弃如敝屣,天理何在啊……

    正文

    楔子

    八方富贾甲天下,三才贵胄捋关中。

    繁华京城,乃水陆辐辏之地,四通八达。

    城中最北是天子所居的宫城,宫城之南为官署办公的皇城,三省、九寺、四监均在此,皇城正门接临朱雀道,是贯通京城南北的主轴。

    由此街划分东西两市一百零八坊,会商贾,聚四民,乃京城最为繁荣之地。

    在京城里,无论是文人雅士的风雅韵事,还是众商阔主的酒色财气,各类小道消息都是人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尤其这些个日子,慕容家少爷病重昏迷的噩耗,更是传遍街头巷尾,听说出入慕容府的群医均束手无策,摇头而归。

    说起慕容家,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京城众多织染作坊中,以慕容家的织染作坊当富盛名,其所制之锦绫在贵族间蔚为风尚,与城东富商秦家,俱为每年进贡皇帝的织品大宗。

    无奈,慕容家虽拥有人人称羡的盛名,然而十四年前,慕容夫人因为难产,在产下一子后不久辞世;慕容老爷则因悲伤过度,不慎坠楼而亡,只留下慕容家一老一子。自此,慕容老夫人独力撑起家业,亲自抚育从一出世便体弱多病的孙儿,多少心酸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道尽。

    慕容家圈住一进进雕栏院落、飞檐楼阁的围墙内,也圈住了多年仍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老夫人,您吩咐的人带到了。”

    厅堂内,慕容府总管集方恭敬行礼,身后还领了一名寻常老妇。

    坐在正位上的慕容老夫人王氏,半白的发梳成高髻,身穿锦缎珠袍,一身威严贵气,以精睿的目光打量来人。“你就是专替民家接生的产婆?”

    “是的。”老产婆必恭必敬。

    “听说你曾接生过庚酉年腊月十五寅时,日出时刻出生的女娃?”王氏再问。

    “回老夫人,是有此事。”

    “都八年前的事了,你怎能确定?”

    “因为当时天还没亮、外头还刮着大风雪,我睡得正暖熟就被人扰醒,急忙到城外城南村的杜家接生。那娃儿落地时,恰巧是鸡啼第一声的破晓时分,风雪也突然停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老产婆照实道。

    闻言,王氏心一喜,笼罩在心头上的阴霾终于露出曙光。

    她日前请来算命仙替孙儿消灾解厄,算命仙推算出孙儿将临生死劫难,而破解之法就是,必须在他十五岁生辰前夕,以一名特定时刻出生的女子冲喜,方能避过此番生死劫难。于是她便派人私下到处找产婆打听,总算有了契机。

    “这么说,那女孩今年只有八岁?”王氏低忖。

    “是八岁没错,上月我去城南村替那女娃儿的婶娘接生,才见过她。她生得清秀瘦小,看起来乖巧懂事。”老产婆把知道的都说得详细,就怕说漏了。

    王氏若有所思,转而朝总管吩咐:

    “集方,赏白银十两,就当是让产婆跑这一趟的谢礼。”

    老产婆一听,感激得几乎下跪。“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天晓得她要替多少人接生才能赚进白银十两!

    总管送走产婆回到大厅,立刻有了差事。

    “给少爷冲喜迫在眉睫,不管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得花多少银两,都必须要到那个女孩,不必多作解释。这事交由你打理。”王氏嘱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一章

    冬日清早,利如刀刃的朔风呼呼直刮。

    粗陋的房舍后院,有个由几块粗木板围搭而成的猪圈。

    一名衣袄简陋的小女孩抱着个碗公站到矮凳上,隔着比她个子还高的木板,将昨日特别留下的米糠粥,倒入猪只的食盆内。

    杜栀儿睁着清澈圆亮的大眼,盯着那头比她胖上许多的小猪仔,看它吃得囫囵吞枣,她咽了口唾沫,摸摸扁平的肚皮,不禁羡慕起小猪仔来。

    她昨儿个到河边洗衣,天候冻得她掌心裂伤,提水回家时因为手疼,不小心摔坏木桶,婶娘罚她不准吃晚饭,所以她的粥全入了小猪仔肚里。

    咕噜咕噜——平坦的肚皮传来一阵抗议。

    好饿啊。

    婶娘还没准她吃早饭,先喝些水充饥吧。

    饥肠辘辘的栀儿,抱着碗公爬下矮凳,来到灶房。

    “你一大早在灶房里偷偷摸摸做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吃?”

    她站在水缸旁,舀水的瓜瓢都还没拿,就被身后严厉的斥责声吓得转过身来,她赶紧诚惶诚恐地解释:

    “婶娘……栀儿没有偷东西吃,栀儿只是想喝水……”

    “水?喝啥水!昨儿个你把木桶摔了个大洞不说,有提半滴水回来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养只猪都比养你来得有用!”杜家次媳李氏怒目而斥,肥短的指尖直往栀儿脑门戳,还用力拉扯她的耳朵,语气满是憎恶。

    好痛喔——小小身子被推拉得站不稳,好几次几乎跌倒。

    “栀儿知错了,下回会当心的……”她低着头,抖瑟求饶。

    认错,仿佛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习惯,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懂得凡事要顺着婶娘的意思去做,婶娘若不高兴,她就得低声下气道歉,才不会受更大的皮肉之苦。

    李氏见她顺从,势利的眉头一挑,绿豆似的小眼睛一眯。

    “猪仔喂了?”

    “喂了。”全家人还没起床,她就醒来喂猪了。

    “要喝水就去提,木桶补好了,拿去!听着,没把水缸注满就没有早饭吃。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样,否则就把你卖掉!”

    李氏又戳了下栀儿的脑袋,冷哼一声,随即掉头离去。

    栀儿冰凉的小手揉揉被捏得烫红的耳,另一手提起有她半个高的木桶,走向一里外的河边。

    流经城南村的唯一一条河,紧邻一片桃花林,寒冬时节,桃花林的枝叶都光秃秃的,好似正在为春日即将花开锦簇的盛况作准备。

    她蹲在河畔,用瓜瓢将河水舀入木桶直到七分满,然后两手吃力地提起水桶,小心翼翼提回家。

    顾不得掌心的灼痛,栀儿来来回回跑了五趟,总算只差最后一桶水,就能把灶房里的水缸注满了。她欢喜地蹲在河边汲水,因冷而有些苍白的粉唇微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不远处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她知道声音来自何方,忍不住抬头张望。

    桃花林畔有间私塾,供城南村的学童在那里读书识字。

    每回到河边洗衣提水听见读书声,栀儿总会跑到私塾窗外,踮足偷看私塾里的先生教学童诵书写字,因为她知道叔父婶娘没有多余的钱让她上私塾,而且私塾里也没有像她一样的女孩子,可是,她好想读书哦……

    只要看一下下就好……

    栀儿捧着木桶来到私塾窗下,渴望又好奇地听着学童今天朗诵的诗文,学他们摇头晃脑。她看见教书先生晃着脑袋打盹,不禁咧开小嘴微笑。

    “瞧,那个穷酸丫头又来偷听了!”

    一名不专心的学童,发现栀儿躲在窗棂下偷看,连忙低声告诉同伴,栀儿顿时在众人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无措地低下头,笑容在羞愧中敛下。

    杜家长男也发现她了,用那双绿豆眼厌恶地瞪着她,趁先生还在打盹,溜到屋外劈头就是恐吓——

    “杜栀儿,谁准你来的!你又偷懒不做事了,对不对?我回去非得告诉我娘不可!”大她一岁的胖男孩,同他娘亲一样,势利的眉挑得老高。

    “栀儿这就走,求堂哥不要告诉婶娘……”不然她不是得吃一顿藤条,就是什么都没得吃,不论哪种责罚她都怕呀……

    “还不快走开!”男孩恶言相向,还伸出胖腿踹倒瘦小的她。

    栀儿只知道要护住木桶,小手死命地抱着木桶免得木桶摔坏,硬生生让自己跌在地上。而桶子里的水全泼在她身上,男孩见状还举足往她的旧袄踏上肮脏鞋印。

    “哈哈……”她的狼狈,成了趴在窗棂观望的孩子们的消遣。

    她困窘地从地上爬起,用衣袖抹抹湿透的脸,提着木桶蹒跚跑开。寒风一吹,湿淋淋的粗袄穿在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一踏入杜家矮篱围成的前院,栀儿忽觉有异,感觉手里的重量比前几回都来得轻盈,于是往手中一看——

    糟,她忘了汲水!

    堂兄的捉弄、学童的讪笑,虽然令她委屈得想哭,但都没有挨打或饿肚子来得难受,要是她又没做好婶娘交代的工作……

    此时李氏瞥见她的身影,忙不迭地从屋里走出来。

    又冷又惧的栀儿浑身发颤,拔足又要奔回河边。

    “栀儿!”李氏唤住她,往她疾步走来,不知为何,平时劈头而下的厉斥现下压低许多。“看到我就想跑,你什么意思呀你!”

    “我没有……”栀儿畏怯地把木桶藏在身后。

    “怎么搞的弄得浑身湿!”

    “对不起……”

    “快跟我进去换套衣服,人家瞧你干干净净的,才不会反悔把话收了回去!扯着木桶做啥,走,进屋去!”李氏抢下她手中的木桶,粗鲁地拉着她绕到后院,嘴上嘀咕着她听不懂的话。

    半刻过后,栀儿穿着一身干净暖和的红色棉袄,被带到厅里,她看见一名身着华服、长相寻常的陌生中年男人,跟杜家简陋的厅堂格格不入。

    婶娘特地让她换上堂妹过年要穿的新衣,还帮她梳发绑辫,是因为家里有客人么?可是,家里有客人的话,婶娘一向不会让她出来,更遑论穿上这种轮不到她穿的温暖棉袄。

    一双偷觑着大人们的亮圆黑眼,盈满了困惑。

    “集总管,她就是小人的侄女栀儿。”杜大忠一见栀儿人被带到,便朝集方鞠躬哈腰。

    “是呀是呀,咱们栀儿可乖巧了,凡事听话勤快、手脚又俐落,真不知上哪儿找这么贴心的女孩儿,我还真舍不得呢!”李氏矫情地在一旁打边鼓。

    集方沉敛的目光调到女孩身上,没有多作耽搁便开口问道:

    “你是杜栀儿?”

    “是……”童稚的嫩嗓不见怯懦,却有一丝好奇。

    “跟我走吧。”

    “走?”去哪?栀儿迷惘地望向叔父、婶娘。

    “栀儿,今日起你就是慕容家的人了,不必留在这里跟着我们一家子受苦,有一餐没一餐地过。”杜大忠委婉解释,看着亲侄女无辜的小脸,他面露些许愧疚。

    “是呀是呀,只要你认命守分,做好丫鬟的本分,饿不死你的!”

    相较于丈夫的愧欠之意,光看李氏几乎咧到耳根的笑,就知道把侄女卖给大户人家所拿到的报酬有多高。

    年纪尚小的栀儿不懂什么是认命、什么又是守分,但她隐约了解,叔父婶娘不要她了。

    “栀儿,快跟总管大人走吧,别耽误人家的时间。”李氏催促着。

    落寞地跟随陌生男人搭乘马车离开杜家,栀儿掀开帘子趴在车窗上,看着愈来愈小的家园,直到看不见了,她才缩回摇摇晃晃的车内,仰首问男人:

    “大叔,婶娘是不是把我卖给你?”

    “不是我,是京城慕容家。”

    无论“京城慕容家”是何许人也,栀儿小小的心灵还是感到受伤。

    婶娘常常说要卖掉她,因此当这一天来临时,她似乎觉得没那么害怕,可是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她没有亲人了么?

    栀儿默默垂首,强忍着鼻酸,小手偷偷擦掉忍不住渗出眼眶的湿意。

    不哭不哭,娘临死前说以后爹娘会在天上守着她,要是她哭了,他们也会伤心难过的,所以她不可以哭。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来到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集方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阵不属于马车行进的声音。

    咕噜咕噜——

    “你饿了?”

    她羞窘地点点头,集方见状,差车夫下车买包子。

    热腾腾的包子被递到栀儿面前,她睁大眼,小嘴惊楞得合不上来,猛咽唾沫。

    “要给我的?”好香喔,还冒着烟呢!

    “没错,往后你只要听话,温饱不再是件难事。”

    从栀儿身上,他不难看出杜家夫妇怎样对待栀儿,苍白瘦小的她,活像长期饮食失调,只有那双黑珠子般的滴溜大眼还算能看。

    “嗯。”小手捧过白胖包子,难得的美味冲淡了些许离愁。

    集方看着静静咬嚼包子的她,心中暗自兴叹。

    这女娃不哭不闹,聪颖坚强,若真如算命仙所言,她的命格能化解少爷灾厄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红烛熠熠,映出满室喜气洋洋的红。

    小栀儿也是一身喜气的红缎袍,听话的坐在床帏下,困惑的清澈大眼瞧着到处都贴了红色囍纸的寝房,雪白小手局促绞着绣面精致的罗裙。

    这房间比叔父家还大,可是空气中总是飘散着化不开的药味,闻起来让她不太舒服……不过,倒有一股不同于药味的香味儿直钻入鼻中。

    随处张望的大眼溜过桌上的精馔细脍,随即迅速调开。

    慕容老夫人没允许她可以动那些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所以她要听话,不可以老把眼儿转到桌上,说不定那是身后那位睡着的大哥哥醒来之后要吃的——

    不对!老夫人嘱咐过她,要喊他少爷,不是大哥哥,往后少爷就是她的亲人。

    她又有亲人了么?真好。不过,少爷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正襟危坐了一个时辰,栀儿浑身又累又酸,忍不住回头偷瞧沉睡中的少年。

    少爷跟她一样,都穿了大红衣袍。她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她好开心,可是少爷不开心么?因为他的脸色好差好差,连睡觉都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对了,老夫人说过少爷病了,只要她从今往后悉心服侍少爷,就能在慕容府待下,不必再回村里过挨饿受冻的日子。

    少爷病了,好可怜喔……不晓得有没有看大夫呢?

    “栀儿会听话好好服侍少爷,少爷要赶快好起来、千万别死掉,不然栀儿就没有少爷能服侍,也没地方可去了。”她郑重其事地低喃。

    “有什么事,少爷都可以吩咐栀儿做,栀儿虽然才八岁,可是栀儿会烧饭、洗衣、洗碗、打水、烧水、扫地、捶背,只是婶娘常骂栀儿捶背的力道不够……”

    她如数家珍扳起手指点算,但一思及拿她换钱的亲人,连日来刻意忽略的难过又悄悄爬上心头。

    “栀儿在慕容府认识了一个朋友叫茴香,茴香对栀儿很好,栀儿在慕容府有朋友、也不会挨饿受冻,所以栀儿喜欢慕容府。拜托少爷别拿栀儿去换钱,栀儿会很乖的。”忽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献宝似的睁亮眼。

    “栀儿还可以背书给少爷听喔——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

    躺在玳瑁榻上的十五岁少年,被床畔细细的絮聒声扰醒。

    慕容湍撑开沉重的眼皮,适应了昏黄的烛光后,在迷蒙的视线中瞥见床尾帏帐下一团红色人影。

    “闭嘴。”她吵得他头好昏!

    栀儿一楞,大眼对上一双不甚友善的阴酷黑眸,两手赶紧捂住小嘴。

    “你是谁……在这做什么……”

    他的声音即使气若游丝,蜡黄枯槁的病容虽然苍弱无神,也折损不了天生的威严霸气,栀儿望而生畏,连忙惶恐跳下床来,咚地跪在床前。

    “栀儿……在这里服侍少爷。”她稍稍放开小嘴前的手,说完又立刻捂上。

    “滚开,我不需要人伺候……”

    他病入膏肓,只有等死的份,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