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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42部分阅读

    比大郎君更好的人家吗?除非何容华一两年里就能够宠冠六宫甚至越过了孙贵嫔去,否则那是想也别想的。”

    牧碧微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我虽然很不中意何三娘子,只是木已成舟,说再多不喜欢也迟了,如今也只能想一想她的好处……只要她不是存着为何海报仇的心思进门,全心全意的为大兄操持的话,我自是拿她当大嫂尊敬的。”

    阿善见她已经定了心,便道:“方才奴婢追着女郎进来时,在前厅那儿顿了一顿,是看到葛诺招手,停下问了他一句,他说昨儿陛下宿在了德阳宫,是今早就回了宣室殿的,女郎如今既然心定了,还是快些儿换了衣裙去伺候罢——打从那日因为曾才人陛下去了景福宫到现在,女郎可是一直没和陛下照上面。”

    “唉,他大约是等着我去哄他呢。”牧碧微闷闷的道,“其实若不是为了在这宫里头过下去,当我很高兴去伺候这么位主儿吗?”

    “女郎又在这里说糊涂话了,这儿虽然没有旁人,就怕女郎说惯了嘴,不该说的人和时候也露个一句半句以后日子才是真的没法过了。”阿善抱怨了一句,开了妆奁道,“不要浪费时间换发式了,以奴婢看就加上两支簪子便好。”

    因着今儿要去甘泉宫那边等着和沈太君并徐氏见面,牧碧微有意要叫沈太君心疼,更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所以穿的尤其朴素,这会阿善替她添了钗环又换了件新裁的宫装,倒是立刻不复之前的近乎寒酸的模样。

    牧碧微就要起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阿善道:“今儿被徐氏气得紧,倒是忘记了问一件事情——早先徐氏对祖母说得到了何容华意图谋害阿爹和大兄的那一个消息,不就是说宫里传出去的吗?我竟忘记趁着祖母在,逼问出来是谁了!”

    “咱们虽然不方便出面,却可以透露给何容华啊。”阿善献计道,“所谓前朝徐世妇救过的嬷嬷报恩——奴婢可不信这恩报的这么巧!只怕是徐家安插在宫闱里的内j呢!从前济渠王与先帝争储,徐家可是坚决支持济渠王的,虽然先帝后来肃清了余孽,但难免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牧碧微点一点头,但转念一想又道:“不要太急,涉及宫闱,何氏那人做事狠辣,若她想着法子闹大了,别波及到了咱们家可就不好了……等过几日阿爹正式辞了清都郡尹一职离了邺都,再透露过去!”

    阿善自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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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氏带人一路把白氏送到了景福宫的宫门前,白氏担心她被太后责怪太没规矩,再三叫她回去,何氏才站住了脚,一直望到了白氏瞧不见影子方转回了定兴殿。

    桃枝和桃叶知她才听了何三娘子的婚事心情定然不好,服侍的加倍体贴周到,果然何氏进了殿里脸色就阴了下来,只是她却没有发作,而是斜倚在了锦榻上,愣愣的望着不远处,神情变幻不定。

    一直到了午膳时分,桃萼走进殿来询问,却被桃枝一个眼色止住,桃萼见状,正要退下,然而何氏却忽然醒悟了过来,淡淡的吩咐摆膳。

    如此用了膳后,何氏问道:“这会陛下在什么地方?”

    桃萼因为也晓得何氏这会情绪不佳,回话就带了几分小心翼翼:“陛下已经回了宣室殿。”

    “这么说是牧氏在伴驾?”何氏扬了扬下颔,若有所思的道,“孙氏对欧阳氏每多诋毁,所以欧阳氏一直以来都谈不上多么得陛下喜欢,今儿陛下明知道命妇觐见,牧氏不会放过这个与家人相见的机会去甘泉宫等着,却还是早早回了宣室殿,这是摆明了给她机会……”

    桃枝虽然没听到白氏后面与何氏说话的经过,但见何氏送走了白氏后的脸色也知道何三娘子与牧家的婚事是定下来了,这会又听何氏提到牧氏,也吃不准她是个什么心思,便试探道:“娘娘先前说的那件事情……”

    何氏眯起眼,忽然道:“祈年殿那边怎么样了?”

    “说来好笑,孙贵嫔身边除了居中使外的四个大宫女,宛芳在牧氏到祈年殿里去了一回后,‘染病’怪异,被莫作司丢到了永巷里头自生自灭,听说如今快不行了,另一个宛英因着莫作司被太后派到祈年殿里去伺候,到咱们景福宫来请人,不想心慌意乱的也不看看脚下,硬生生的栽到了宫门前的沟渠里去,若不是咱们守着宫门的人怕晦气,过去把人拖了起来,怕是又步宛芳后尘了,这样折了两个大宫女,还是唐氏那边派了逗霞趁着陛下到德阳宫的功夫将孙贵嫔那儿的情况传了过去。”

    知道何氏在这宫里头,最恨的是唐氏、牧氏,接下来就是唐氏的靠山也是何氏之前最大的争宠对手孙氏,说到了孙氏不好的遭遇,桃枝便口若悬河,见何氏听着果然仿佛心情愉悦了些,又道,“说起来欧阳凝华也真是没用,陛下在咱们景福宫的时候,只不过摔坏了一个宛英,祈年殿那边人都不敢派了,结果昨儿陛下才到了德阳宫,欧阳凝华倒好,连唐氏身边的宫女都拦不住!”

    何氏虽然一直奉承了左昭仪一派,对位份出身都是仅次于左昭仪的欧阳氏在明面上也是极为敷衍的,可私下里对这两人也不乏嫉妒之情,这心思她的陪嫁自然清楚,又踩了一脚欧阳氏,何氏的心情到底好了一点,淡淡道:“欧阳凝华自恃出身名门闺秀,大家风范总也要吃点儿亏的。”

    “奴婢看她啊哪里是不像学娘娘呢?分明是因为治宫严密并宠爱都不及娘娘,那逗霞都跑到陛下跟前禀告事情了,也只能索性装大度了。”桃枝抿嘴笑道。

    “陛下怎么说的呢?”何氏扬眉问,。

    桃枝笑道:“陛下说莫作司亲自到祈年殿里伺候是太后与他说过的,叫孙贵嫔莫要多想,只管听莫作司的话儿专心安胎,年底好好的诞个健壮的小皇子才是正经。”

    “这话是德阳宫里传出来的?”何氏哼了一声道,“陛下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孙氏,恐怕是欧阳氏特意使了人添油加醋传扬开来好落孙氏的颜面吧!”

    “娘娘说的正是。”桃枝道,“只是若从前呢,谁敢这样落了孙贵嫔的颜面,回头陛下就算不找出源头收拾那些人,也要大肆赏赐祈年殿以叫谣言不攻自破,可今儿日头都这么高了也不见陛下有什么动静。”

    何氏闻言,低下了头,仔细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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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明月夜要悲剧了

    不知道小莫哥这次会敲诈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忍

    祈年殿里孙氏面色苍白,斜眼睨着下首的莫作司。

    莫作司身穿玄色宫装,头上不多不少的几件钗环,装束整齐不失二品女官的气度,站姿恭敬而端庄,正不急不慢的说着她对于祈年殿的安排:“……小厨房则由奴婢亲自接手,娘娘每日当饮一盏羊||乳|,一碗鲜鱼汤,余者另计,饮食上头,还请娘娘为着皇嗣着想,有什么从前不喜欢的,这几个月委屈下,奴婢所选膳食,皆是对皇嗣有利之物,娘娘请莫要惦记着自己平素的习惯,而疏忽了皇嗣!”

    “本宫闻说萧青衣在承光殿可没有这么尽心,本宫出身卑微,也见过贫贱人家妇人生儿育女,岂有这般琐碎的规矩?不过是略补一补罢了,本宫身子素来强健,莫作司不觉得小题大做吗?”孙氏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

    “娘娘此言差矣,贫贱人家的妇人如何能与陛下的姬妾相比?莫非在娘娘心中,陛下与那等卑微贫贱使妻儿不得不清苦度日的寻常男子一样吗?”莫作司慢条斯理的反问,孙氏顿时一窒,忙反驳道:“作司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几时提到陛下贫贱了?本宫是说本宫自己出身卑微,又何必劳烦作司如此费心,按着孙嬷嬷的教导便可!”

    莫作司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请娘娘恕奴婢不能这么做,一来娘娘就算从前出身卑微,如今已经贵为三夫人之一的贵嫔,今日既非昨日之身,娘娘又怎么能还把自己当成了卑微之人?奴婢可是看着陛下对娘娘宠爱呵护的,如今娘娘又有了身子,将来更是皇嗣生母,这是什么身份?娘娘怎还自居卑贱,说了出去,还道是陛下亏待了娘娘呢!

    “二来正因为娘娘从前出身卑微,身子骨儿这会子看着强健,指不定留了什么亏损而不自知,否则上一回又何必召了任太医过来?从前娘娘强自支持也还罢了,这会为着皇嗣,也请娘娘想一想为母之人的慈心!”

    她这番话说的孙氏死死攥紧了手中帕子,只觉得眼前发黑,然而姬深不在,她到底只能忍耐半晌才冷笑出来,切齿道:“莫作司不愧是伺候太后娘娘之人,说话做事一套套,件件都很有道理呢,本宫口才上自愧不如,既然如此,这祈年殿上下就先请作司劳心吧。”

    “这本是奴婢该做的,贵嫔娘娘虽然是安福宫之主位,然而女子第一胎最为紧要,还请娘娘一切以皇嗣为重,在皇嗣诞生之前,安福宫里的宫务都交了居中使或另在宫里指一妃嫔代管,自己专心调养身子才是正经。”莫作司并不因孙贵嫔话语里的暂任一时之气而有所收敛,依旧毫不客气的说道。

    孙氏虽然出身卑微,这两年好歹也是姬深捧着宠着的,就算往日里莫作司没少奉高太后之命借着种种事情训斥于她,但回头她都能够在姬深那里找着安慰,有时候姬深甚至当场就赶过来替她出头——如今这莫氏在祈年殿都几日光景了,只听姬深宿在定兴殿、含光殿,又回宣室殿这些消息次渐传来,连安慰自己的赏赐或口谕也无!

    她心中烈怒翻滚,再也按捺不住,拍案大怒道:“莫作司这是在看本宫让了你几回当本宫好欺负么!”

    莫作司见她发作,并不惊慌,反而重重哼了一声,目光一扫她身旁侍者,叱道:“娘娘还要怪奴婢代娘娘梳理这祈年殿吗?娘娘如今怀着身子,最是忌怒伤身的时候,这是奴婢才到祈年殿时就告诉过娘娘左右的,这会娘娘发怒,这起子奴婢居然半点儿不吭声,别说劝娘娘息怒了,见娘娘以掌大力击案,也不知道阻拦!若娘娘动了胎气影响了皇嗣,这责任谁承担得起?那可是陛下血脉!”

    殿中侍者都是一惊,孙氏得势虽然时间算不得长,可两年盛宠,身边人自然都是都投了诚的,但先前莫氏到祈年殿时,把疑似染了怪病的宛芳丢到了永巷,孙氏百般手段用尽也没能叫莫氏改了主意,如今宛芳这祈年殿堂堂一等大宫女还不知道是生是死,接着居中使便被莫氏一口气从头挑到了脚,当了孙氏的面头也抬不起来……孙氏跟前得脸的人,像宛英被景福宫阴了一把,如今莫氏竟然连其他人也都不放过了吗?

    这些人心中才升起了惶恐之意,还不知道莫氏会怎么她们,却见孙氏刷的站了起来,她本在丹墀之上,身量又高挑,这么一站顿时比莫氏高了不少,有居高临下之势,孙氏双手紧捏袖口,俯视着莫氏,一字字道:“莫作司!敢问你来照拂本宫,可是太后之意?”

    莫作司淡淡的道:“自然如此。”

    “那么太后定然是告诉陛下,道是太后关心本宫,至少是关心本宫腹中子嗣,因此陛下才准了你之到来的?”孙氏嘿然道。

    “陛下膝下空虚,太后娘娘乃是陛下嫡亲生母,焉能不关心?”莫作司依旧神情平淡道,“还请娘娘坐下的好,娘娘腹中子嗣如今还不足三月之期,这期间最是不稳,娘娘往后坐卧好歹也要仔细些才是,如此乍坐乍起成什么样子?传了出去,娘娘堂堂贵嫔也是没面子的。”

    孙氏没有理会她话里毫不掩饰的讥诮,而是手腕一翻,露出广袖底下的一柄尖刀,刀尖直直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见状,殿中侍者皆是大惊失色!连带着莫氏的神情也不由流露出几分意外。

    只听孙氏冷笑着道:“此刀乃是陛下昔年所赐,为犀角磨成,虽然锋利无比,犹如钢刃,却有一重好处,便是伤口不易落痕,如今刀在本宫手里,本宫下手自有分寸——莫作司你说你是奉了太后之命来照拂本宫的,却不想才来了几日光景本宫就自戕于祈年殿上,敢问莫作司,你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而太后娘娘,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不待莫氏回答,她又道,“自然本宫的性命太后娘娘是不在乎的,就连本宫腹中子嗣也未必能够得到太后娘娘的垂怜,只是陛下乃太后娘娘亲生爱子,在太后娘娘的心目之中自然是极为珍贵,无人能及!但太后娘娘可曾想过,为了区区本宫,与陛下之间存下罅隙?!”

    “娘娘莫要如此!”殿中侍者很快有回过了神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叫道,“莫作司既然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照拂娘娘安胎的,怎的就逼的娘娘寻死了?!”

    这名宫人声音尖而高,甚至传到了殿外,外头几名粗使宫女顿时不安马蚤动起来。

    莫氏也没想到孙氏会这么快就要把事情闹大,她皱了下眉,却也不是很惊慌,淡淡的道:“娘娘与奴婢之间隔了这许多距离,何况娘娘在殿上,奴婢在殿下,犀刀也在娘娘手里,娘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奴婢逼迫于你,很有意思么?”

    见她到这会还在出言讥诮自己身份卑微、气度不足,孙氏直气得眼前发黑,她紧握着犀刀冷笑着道:“有没有意思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莫作司你可敢逼着本宫将此刀刺下去?”

    “奴婢从来不曾逼迫过娘娘,又遑论此刀刺下去不刺下去又与奴婢有什么相干?”莫作司跟着高太后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孙氏不过寻常宫女出身,她能够风头盖过三千佳丽,更多的却是靠着她那副倾国之貌,在姬深这个帝王跟前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无往而不利,有姬深为她出头,莫作司自然是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如今姬深不在不说,也有因孙氏近来不能侍寝,心思渐渐移动到了新宠牧碧微并景福宫主位身上去的趋势,莫氏哪里会怕孙贵嫔的寻死觅活,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娘娘出身卑微怕是不知道呢,犀刀伤了肌肤虽然的确很难留下伤痕,然而到底有所影响,离得近了总能够看出来的,除非在伤口上敷上几种特别的药粉,以娘娘的身份自然什么药都弄得到,也不怕用几回苦头计,只是那几种药粉皆是孕中大忌,娘娘若是厌恶奴婢近身服侍到了这种地步,奴婢也是无话可说。”

    她说了无话可说,却压根没流露出要走的意思,孙氏一着落空,心头大恨,正要继续说话,却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传来,虽然不很严重,却也十分明显,她究竟担忧子嗣,晓得是因为自己动了真怒的缘故……心念电转,只得借了此事下台。

    看到孙氏忽然丢了犀刀,呻吟着捂住了腹部,旁边侍者吓得赶紧上前搀扶,就听莫作司依旧站在了丹墀下,这会才又道:“娘娘年轻,不曾生养过不说,幼年时想来也没个长辈在身边看护,身子看着健壮未必没有受了暗亏的地方,你们这些人伺候若还不尽心,可是想害了你们娘娘吗!”

    见她到这会还不忘记拿孙氏娘家无人来踩一脚,祈年殿里都对甘泉宫的年长女官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只奈何形式逼人,虽然不甘心点头应是,却也不敢出言辩驳……

    宛字辈的另外两位大宫女宛芹、宛菲咬着唇,借着搀扶孙氏之际,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背,背对着莫氏,用口型说了一个忍字——没了姬深撑腰,更不能失去子嗣,莫氏这样毫无忌惮的激怒孙氏,谁知道是不是打着叫孙氏自己落胎的主意?

    只能忍。

    忍到姬深再次前来,或者忍到皇嗣诞生。

    没有外家扶持,即使贵为贵嫔,孙氏真正的依靠,除了宠爱,就是子嗣,此外别无他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偷听

    牧碧微才起了身,见身旁姬深已然不在,她正要呼唤阿善,却听外间传来了隐隐话语,似有姬深在内,心下不觉一动,便随手披了外袍,赤足踩着绒长没踝的厚毡走到门边,蹑手蹑脚的偷听了起来。

    东暖阁的外间姬深也没觉得在和聂元生说什么机密,所以说话声音并未刻意放小,他正当壮年又是幼年习武,中气十足,虽然隔开内外的门甚是厚重,牧碧微好歹也能听到些。

    仿佛是聂元生谈起了朝事,姬深正在接着道:“……曲叔清自恃名门出身,为人甚有几分孤傲之气,而且迂腐固守着世家那一套,他是朕之伴读,性情朕很清楚,此事着他去办,未必能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