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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台行第79部分阅读



    “娘娘教训的是。”葛诺立刻明白这是牧碧微不想把事情说清楚了,忙道,“是奴婢疏忽了,王成当时说他送完戴世妇,趁着没人留意他几时回去才来寻奴婢说几句闲话,奴婢还道他当真是说闲话呢,奴婢这回可是笨了!”

    牧碧微如今脾气比两年前好了许多,至少表面上好了许多,听了也没责怪,笑道:“王成不是不懂事的,你下次给他补上便是。”

    “奴婢遵命。”葛诺忙道,“若是娘娘准,奴婢明儿个恰好不当值,正好请王成休憩时到奴婢住的地方喝几盅,也好给他赔个罪?”

    “到时候叫厨房给你留几道好菜。”牧碧微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对阿善道,“前两日做的酒酿今儿个该好了罢?叫挽衣亲自下厨,晚上正好给玉桐做一道酒酿鱼,她向来喜欢这个。”

    又特意叮嘱,“多搁点酒酿,玉桐就爱那味道。”

    阿善一怔,似有所觉,挽袂与葛诺早在伺候牧碧微前就姐弟相称,如今见话题从葛诺的失误上转开,自然巴不得,忙接话道:“殿下上回吃过次,酒酿放的略多一点,第二日就起迟了,若是放多点,怕是明儿也会起晚呢!”

    “不打紧,这个东西吃不坏人。”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方才本宫和陛下说话时,陛下也说了不要太拘束她,如今这季节本是该吃蟹最好的辰光,偏生玉桐因着身子的缘故已经不能吃那个,这能吃的上头就任她些去罢。”

    挽袂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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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遥更声传来,澄练殿中一片寂静,惟独寝殿之后,兀自有水声潺潺。

    浴房中雾气蒸腾,阿善只着短装,高高卷起了袖子,仔细的将一盒芬芳的花露一点一点拍在牧碧微的肩、颈等处,目光之中,却充满了忧虑:“这太冒险了。”

    “这宫里待的怪没意思的,偶尔冒次险,又有何妨?”牧碧微吐出一片色泽嫣红的玫瑰花瓣,轻轻笑道。

    “女郎,这是株连家族的事情!”阿善停下手,低声警告。

    牧碧微张眼一笑:“所以,他会特别小心!”

    阿善沉声道:“小心?宫闱大内,所有出入皆有记载!就算他能够悄悄过来,可若有人在宣室殿那边寻不到他,岂能不疑心?”

    “他应付这样的场面也不是头一次,必能够做好的,不然答应我做什么?若非肯定他自有办法……阿善你看我是自取死道的人么?”牧碧微懒洋洋的重新合上眼,把头靠住了桶壁,低笑,“真是……就许姬深打着批阅奏章的幌子私下里却马不停蹄的召幸妃嫔,合着我一定要在这里乖乖巧巧的守着那昏君的召见不成?”

    她轻蔑一笑,“那却也太便宜姬深了罢?”

    阿善气恼的把花露一丢:“奴婢是为女郎担心!”

    牧碧微慢条斯理道:“你如今担心也晚了,我已经与他约好了。”

    “真希望陛下忽然召见他,使他过不来!”阿善气咻咻的说着,到底还是拾起花露,继续替她收拾了起来。

    牧碧微合着双眼,轻声道:“他若是过不来呀,他可就惨啦!”

    阿善气得不去理她,半晌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牧碧微偶尔拨弄桶中水声间或响起,室中雾气弥漫,掺入花露的香气,有一种馥郁芬芳又旖旎的气息,如纱如衣的裹住了人。

    肌肤上的抚触拍打忽然停下,阿善似已替她将花露拍遍了水上的肌肤,顿了一顿后,再次抚上她肩头的手忽然下移,摸向水中,却不想才一动,就被牧碧微闪电般扣住了手腕!

    “抓了个现行了罢?”牧碧微张开眼睛,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却见身后浴桶外,原本正伺候她沐浴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襟上还飞溅了几滴不起眼的朱砂的聂元生,他一手拿着装花露的盒子,另一只手正不老实的按在了牧碧微胸前,恰被她扣住,牧碧微难掩得意之色,斜睨着嗔道,“我进殿去你能察觉,这沐浴的地方凭你足音再轻,道我不晓得吗?”

    说着,目光向下,朝他腰间轻轻一吹,水雾散开,现出一只五彩丝绦系着的香囊来,聂元生立刻明白,俯身在她额上一吻,有些无可奈何:“来时匆忙,也没处放……这几日奏章太多,不能不带些提神之物在身上,闻惯了不觉得,倒忘记这薄荷气息最是浓烈,你方才还去过宣室殿,岂能不知?”

    “输一局,罚你先出去!”牧碧微摇了摇扣住他的手,眼波流转道。

    “我现在就赢回来。”聂元生被她扣住了一只手腕,此刻闻言,随手就将那花露连盒子丢进水里,惹得牧碧微轻斥一声:“这花露我沐浴后一直要用的!进了水可不成啦!”

    “微娘肌肤这样好,所谓雪肤花貌不外如是,要什么花露?”聂元生甜言蜜语,空出来的手早已抚上她裸露在水上的香肩,笑声中带进了奇异的喑哑,“我才装聚精会神引了你近前……你就这样引我一过来就迫不及待的靠近来吗?唔……看来这一局却是你赢了……我得越发努力才是!”

    内间男女语声喁喁,夹杂着吃吃笑声,显得欢悦而恣意,屏风外还在迟疑要不要立刻退出去、或者进去阻止劝说的阿善,阴沉着一张脸,听到一阵哗啦水声,随即是水滴于地砖上的声音,一路向屋角屏风后而去,面色几变,最后到底一咬牙,拂袖出屋……

    屏风后,锦绣琉璃榻上,石榴红描金绣折枝牡丹被面鲜艳若血,直欲滴下,牧碧微仰卧被上,肌肤当真是如雪如脂,偏又被热水浸出微微粉色,与被面相映,当真是活色生香。

    她才从水中被抱过来,室中水汽腾腾,犹自未散,弥漫之间虽然不着寸缕,望去却仿佛多了一件纱衣,若隐若现,聂元生俯于其侧,一手揽了她腰,一手撑于枕畔,轻而柔的吻频频落于她颈侧,低笑:“微臣奉召而来,未知娘娘有何奖励?”

    “奖励?”牧碧微反手搂住他脖子,双颊晕红,媚眼如丝,素来显得楚楚柔弱的风姿之中,另染了几许娇媚,她微微抬起头来,亦凑近聂元生耳边,嫣然道,“那就奖你不必喂前头那些锦鲤了?”

    聂元生眯起眼,忽然用力在她肩上咬了一下,待牧碧微低呼过了,才哑着嗓子道:“这区区奖励可对不住我千方百计的引人进宫搅局,好使我得以暂时脱身啊!”

    牧碧微眨了眨眼睛,露出可怜之色来,说的话却是:“人家若是偏不奖励你……你怎么办呢?”

    “那……我也只能自己先取了再说了。”聂元生俯首,用力吻住她唇,翻身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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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我会告诉你们,我有点没把握一次写满一章惊喜

    所以才让戴世妇神马的乱入了下吗?

    但,先看到戴世妇,正失望间看到分割后,有木有惊喜??

    这次绝对是认真写甜蜜了有木有!

    你们看你们看,全是互相调戏木有勾心斗角木有相杀也木有谈正事哟!

    然后,我会告诉你们,最后千字我写了一个多小时么……

    所以来告诉我你们很惊喜吧!

    鼓励鼓励人家嘛[努力要表扬

    [那个谁,不许对我说“我偏不说惊喜”,这样的话,吾也只有……嘿嘿,你们看本章最后句……咳咳,但是呢,为了满足一定要爱我的人,我可以接受惊喜后爱我!]

    在这里感谢德妃和月妃的心理建设及开导,我终于可耻的突破了亲热戏描写个接吻都要带几天的负罪感,向……向和谐步骤进军了……

    然后,汐,汝可不要学哟!要乖!(看啊,我是多么的注意不要带坏了还没长大的loli们?我真是太高尚了!!

    第五十九章 计笮

    夜深人静,室中水雾也已散尽,惟独花露的芬芳袅袅,依旧缠绵于室,使气氛依旧甜腻而旖旎,纱灯置于屏风前,隔着薄如蝉翼的绣屏照到屏风后的榻上,那光便朦朦胧胧,牧碧微懒洋洋的靠住了聂元生的胸膛,拿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一点的道:“三更了还不急……你用什么法子哄得了那一位脱身的?”

    “今儿高七轮值。”聂元生言简意赅一句,牧碧微已经晓得了他的意思,不禁用力戳了一下,笑着道:“怪道你看见了计兼然为老妻守丧的奏章且忧且喜。”

    聂元生把玩着她的一缕乌发,慢条斯理的道:“也是先有御史忽然进宫求见,陛下吓了一大跳,你也晓得他白日里同时召了戴世妇并龚中使伺候,究竟心虚,所以急急打发我出宫不说,生怕我被旁人看到,勒令宣室殿的侍者不拘看到我去什么地方都要避开且闭嘴……”

    “哟,是哪个御史这样及时雨呢?”牧碧微斜睨他一眼,嗔问道。

    “是崔畎。”聂元生懒懒道,“同昌公主的表舅。”

    牧碧微这两年没见过同昌公主几次,这会便多问了一句:“公主虽然尊贵,但仿佛太后不甚喜欢薄太妃,跟着对公主也不冷不热,这两年如非大典,都不见同昌公主的影子,一直躲在了鸿寿宫呢——这一个崔畎会帮你,可是与同昌公主有关系?”

    “同昌公主今年也有十三岁了。”聂元生笑着俯首吻了她一下,才继续道,“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女郎也到了物色夫婿的时候,何况皇家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下降仪式繁琐隆重,更要提前相看,但你瞧甘泉宫只作不知……高太后究竟才是嫡母,薄太妃再担心同昌公主,总也不可能越过了她去给同昌公主挑选驸马罢?”

    “崔畎是薄太妃的表兄,倒也难怪会进这么次宫。”牧碧微想了想,道,“可你忽然叫他进宫来吓唬那一位,就不怕他误打误撞的……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么说着,她有些担心起来,代君御览,可不是什么小事……

    就听聂元生低笑了一声,道:“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只不过是把计兼然为妻守丧的消息告诉了他……唔,你不晓得,是这么回事——高太后不是一直不提同昌公主的婚事吗?这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高阳王的婚事太后寿辰上才提起来,高阳王是兄长,同昌公主当然要排后,问题是高阳王到开春才会明着议婚,以高太后对薄太妃的厌恶,必定不会同意同时为同昌公主操办,而温太妃素得高太后喜欢,高阳王又是王爵,他的婚事操办下来,没个一年半载怎么可能?这还是人选易定的情况下,等高阳王娶完王妃,高太后若再借口累着了休憩个半年一年的,薄太妃又敢说什么?”

    牧碧微拿指甲轻轻拂着他胳膊,才擦过凤仙花汁因而嫣红似血的指甲与聂元生白皙的皮肤相映,煞是醒目,她笑着道:“这又和计兼然什么关系?”

    “薄太妃担心这一点,也知道薄家不够分量,就设法托了崔家,虽然崔列荣入宫后还没得宠就失了宠,但崔家究竟是望族。”聂元生解释道,“打算趁着太后不注意的时候先把人选看好,届时若高太后存心耽误同昌公主,也好有个底儿。”

    “什么有个底儿。”牧碧微偏了偏头,含嗔带笑的仰头望住了他道,“该不会叫堂堂公主闹出和哪个小郎君私会的消息来罢?”

    聂元生微哂:“崔家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想看好了人,等个合适的时候到圣驾这里求过了,再婉转得太后准许。”

    “难怪崔畎会帮你……咦,这可不对呀,你不是说他是为了计兼然的具本才匆匆进宫的?”牧碧微又道。

    “据说,崔家原本物色的人选里,最看好的却是计家的计笮。”聂元生漫不经心的说道,“计笮就是计兼然的嫡四子,才貌俱全不说,虽然不是长子,却是计兼然膝下众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他比同昌公主就长一岁,你知道计兼然因早年对陛下的劝谏,知道陛下对自己非常憎厌,惟恐在任越发惹陛下不喜,又怕退任后陛下想起来算帐,所以对膝下还没成亲的子女的婚事格外上心,这计笮至今没有婚配,如今母亲去世,自然更不能提了。”

    牧碧微眨了眨眼睛,俯在他身上问:“崔家替同昌公主打探么也只是躲在私下里的事情,他听到这消息失望归失望,这么急急的进宫……想做什么?”

    聂元生一笑,忽然俯耳道:“你想知道么?”

    “快说!”牧碧微见他故作玄虚,哪里肯依,抬手便推了他一把,嗔道。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聂元生一本正经道。

    牧碧微眼波流转,斜睨他道:“我偏不亲!你能奈何我?”

    聂元生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若要拒绝,好歹也拒绝得委婉些,这般不留情面,岂不叫我伤心?”

    “你伤什么心?”牧碧微见他眼神哀怨,不由笑出了声,抬头在他颊上吻了吻,笑道,“好啦,你说罢。”

    聂元生这才满意,继续道:“他进宫当然不能说同昌公主,却可以说计家的事,与陛下商议是否夺情……当然他的目的还是想探听陛下的口风,看看陛下对计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然,计笮再好,楼万古的例子放在了那里,薄太妃和崔家是不指望同昌公主能够嫁到一个何等显赫的郎君了,毕竟谁能显赫得过皇家去?但也不想遭遇楼万古那样的无妄之灾就是了。”

    牧碧微道:“我就奇怪了——按理说薄太妃早年恶了太后,连带着同昌公主也不得重视,堂堂御妹如今在这宫里还不及西平和新泰引人注意,若是换了我是薄太妃,为着同昌公主将来不至于被为难,也该将公主尽量往曲家、高家嫁呀,崔家怎么就看上了计家?”

    聂元生不觉笑了:“你道崔家没打过这样的主意?可是太后的态度放在了那里,尚主虽然荣耀,可这荣耀也是从皇家来的,公主又怎么和太后比?再说这位公主还不是陛下同母,同母的宣宁长公主,都曾连累驸马楼万古及整个楼家被冷落打压,同昌公主身为先帝幼女,至今还没得到长公主的封衔,只能和如今才三岁的西平、新泰同级呢!”

    “如此说来太后却是当真厌薄太妃厌得很哪。”牧碧微一直觉得高太后重视颜面,连孙氏、何氏这样的她都忍了,薄太妃当年再怎么得先帝喜欢,如今也已经时过景迁,人都搬到了最偏僻的鸿寿宫里,守着同昌公主谨慎小心的过日子,这么几年下来,想来高太后就算再不喜欢她们母女,场面上的事情总不会亏待了她们。

    不想高太后嘴上不说,却显然没有就这么放过薄太妃的意思,不由惊奇道,“薄太妃当年究竟做了什么,竟叫太后厌她如此?”

    聂元生微哂道:“你不要以为太后虽然对孙氏不喜欢,又恼何氏背叛过她,就恨她们两个胜过了薄太妃!孙氏、何氏毕竟是陛下的妃子,算起来连太后的正经儿妇都不算呢,那薄太妃当年尝叫太后与先帝彼此扶持的几十年情份生出裂隙,先帝临终除了叮嘱陛下外,就是惦记着要太后好好的待她……你说太后到底更恨哪一个?”

    牧碧微顿时对高太后肃然起敬:“即使如此,薄太妃与同昌公主竟然还好端端的活在了这宫里头,衣食不缺,却是我从前小觑了太后,到底太后胸怀宽广。”

    几十年彼此扶持的情份,中间还有济渠王夺储时的如履薄冰,以正妻之尊,却被个后来者那么轻描淡写的划开,牧碧微扪心自问,换做了自己,先帝在世的时候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不忍,先帝一驾崩,她若不迫着薄太妃去陪葬、叫同昌公主幽禁宫廷一辈子,她哪里出得了那口气?

    聂元生知她性情,淡然一笑道:“所以崔家思来想去还是想找蒋家、计家的郎君,毕竟蒋遥和计兼然受先帝之托辅政多年,即使他们卸任或离世后,两家声势肯定会衰落,但有辅政多年的名头在,就是高太后想迁怒也要顾忌一下名声。”

    牧碧微把话接了过去,悠然道:“却不想,高太后或者有所顾忌,那一位可就未必了,他厌蒋、计二人甚,早两年我才进宫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听他发誓要料理了这‘两个聒噪的老货’,崔家这一回可是选错了人!”

    “世家么,揣测上意总也脱不了自己的习惯。”聂元生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做事讲究颜面,却总是忘记今上可不比高祖、先帝那么在乎青史上的评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计家如今还不知道崔家和薄太妃这边的打算,若是知道,怕是更不敢答应,不然将来陛下记恨起来,太后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别说帮着说情,这不是要计家的命?”

    牧碧微却冷笑了一声:“我看啊尚不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