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将门扉掩上,好让她方便入浴。
阵阵清新淡雅的药草香气扑鼻而来,让蓝玉追不及待的想要进入木桶内,好好梳洗一番,但又想起一件事,向门扉的另一头喊道:“你可不许偷看。”
“放心,我绝不会做那种事。”萨印轻叹口气。未免太不相信他了,反倒是他早已被她看光了。
“最好是这样。”蓝玉褪下衣衫,赤裸着身子进到木桶内,一股说不上来的舒适快感袭来,让她忍不住轻叹口气。
啊……好舒服啊!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有机会好好沐浴,今儿个非得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洗干净。
“这个药草浴除了能舒筋活血外,还能让肌肤变得更加细致光滑。”萨印坐在屋外,背抵着门扉。
蓝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确实就如他所说的,肌肤变得更加细致光滑,忍不住漾出一抹笑。
“改日你再带我去摘那些药草。”决定了,日后她要天天泡这种药草浴,让肌肤变得更好。
“当然不成问题。”萨印轻笑出声。
蓝玉看着那扇紧掩的门扉,迟疑了一会儿,“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有关药草的事?”
“我从小就跟爹与弟妹们住在山林中,爹常常带我到山里找一些山菜,也教我辨识药草,好摘去城镇里的药铺卖钱,买回一些布料制成衣裳,或是买些吃的东西,带回家给弟妹们。而我常去药铺,大夫很喜欢跟我聊天,见我有心学习,便教我一些医术,也告诉我各式药草的疗效与使用方式。”
“所以你就在那时候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大夫?”她再问。
“不,那时候我只是对药草与医术有兴趣,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下定决心成为医治天下人的大夫。”
“什么事?”蓝玉急忙问道,就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某一年我与爹到外地一趟,结果回到家却不见弟妹们的身影,那时又听说有人四处拐骗幼童,爹担忧不已,就这么病倒,再也无法起身,我只得连忙将家里所有东西拿去典当,才有银两去向城镇里的大夫求救,只是当我带大夫回来时,爹已经病逝……”
蓝玉咬着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我就是在那时候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位大夫,只要见到患病的人便医治,不收分文。”
“我想……你爹在黄泉之下也会以你为荣。”蓝玉望着门扉,嗓音难得温和的说。
萨印先是一愣,随即笑说:“谢谢。”
“那你可有找到你的弟妹们?”
“我先找到了小妹,接着又找到大妹,前些日子也终于找到大弟。”萨印的笑容更为扩大。
改日他得回到爹的坟前上香,告诉他,弟妹们都过得很好,也都娶妻或嫁人了,让他在黄泉之下得以安心。
“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大弟是一名术士,正带着妻子云游四方。大妹之前在京城的一间饭馆当掌柜,如今已成为那间饭馆的老板娘。小妹则被册封为贵妃,待在皇宫里与天子相处融洽。”
蓝玉讶异的瞪大杏眸,“什么?你的小妹是贵妃?”
“没错,怎么了?”
蓝玉瞪着门扉,“那么当今天子不就是你的妹婿?你是天子的大舅子,以后他们若是生了皇子,还得叫你一声舅父?”
“是啊!”萨印不解。确实如此,伹是这有什么好讶异的?
蓝玉念头一转,贼笑出声,“若是嫁与你为妻的女人……日后不就有机会能到皇城?”
“应该吧……”萨印挑眉,“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可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蓝玉愣住。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当然没有,只是问问罢了。”说什么她也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是在打坏主意。
“你最好还是别再行窃,总有一天会出事的。”萨印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哼,你跟我非亲非故的,少管我的事。”蓝玉气恼。他怎么动不动老爱跟人说教?真是啰唆!
萨印不再开口,望着蔚蓝的苍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她,让她别再行窃做坏事?
蓝玉望着门扉,没再听到他的嗓音,没来由的觉得有些难过,自己可是把话说得太过分了?
“你还在外头?”她轻声询问。
“嗯,我仍在这里。”萨印回应。
蓝玉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自木桶内站起身,取来布巾将身子擦干,换上一套衣裤,随即打开门扉,看着坐在屋外的他。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之所以会去行窃,也是有我的理由。”
萨印转身,瞅着她的眼,“那你是为了什么而去行窃?”
蓝玉咬着唇,不愿回答。
萨印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但仍柔声劝说,“不管怎么样,行窃就是不对,这点你应该明白。”
蓝玉没答腔,看着他好一会儿,“你不是要带我去采药草?还不快走。”不想再与他继续讨论该不该行窃的话题。
萨印起身,伸手拍去衣袍上的灰尘,带领她往前走去,先回到他所住的木屋,取来竹篓,再朝竹林走去。
蓝玉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心头有股怎么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奇特,倒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萨印停下脚步,弯身摘取一株看来极为不超眼又常见的草,“这是鱼腥草,搓碎有些微鱼腥气,味微涩,又以叶多、色红、有花穗、鱼腥气浓者为佳。”
“这种东西又能做什么?”蓝玉怎么也看不出来,这种随处可见的野草究竟有什么效用。
“可别小看它,它的效用极广,清热解毒、排脓消疮、利尿通淋。”
“这么神奇?”蓝玉讶异。
“鱼腥草与山楂炭,水煎,加蜜糖服,治痢疾。鱼腥草、皱面草、槐树叶、草决明,杵烂敷之,可治恶蛇虫伤。”
蓝玉步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将鱼腥草的样貌看个清楚,日后才好前来摘取。
萨印看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双颊微红。
蓝玉仔细看着他掌间的药草,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你说这种药草叫作鱼腥草?”
“呃……嗯……”萨印想将手抽回,却被她握得更紧。
“我还没看完,你的手在缩什么啊?”蓝玉有些气恼,抬起头来,原本打算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却怎么也没料到竟会看到他俊脸微红的模样。
“我可以把药草给你,让你慢慢看个仔细……所以……请你别再握着我的手了。”萨印真的很不习惯被女人紧握着手。
蓝玉虽然明白不该继续握着他的手,若被他人瞧见了,一定会被说闲话,但又见他俊脸涨红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捉弄他一番。
“我就爱握着你的手,慢慢看着这种药草,不行吗?”她朝他暧昧一笑,并向他抛媚眼。
萨印连忙将手收回。她……刚刚在做什么?可是在勾引他?连忙往后退去,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瞧你,都把药草掉在地上了。”呵……想不到他竟会有这种反应,可真有趣。蓝玉欲弯身拾起药草。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萨印同样弯身要将那株鱼腥草捡起。
两人同时弯身,头颅就这么相碰,疼得眼冒金星。
“你在做什么啊?”蓝玉低吼。呜……好疼!
萨印连忙扶起她的身子,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抚,“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揉揉。”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她,蓝玉不发一语,任由他轻抚。
他手掌的力道轻柔,恰到好处,让她再也不觉得疼,反而觉得好舒服,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还疼吗?”萨印柔声轻问,
“不疼了。”蓝玉摇头。
“那就好。”萨印立即将手抽回。
当他温暖的大手一自她头顶抽离,强烈的失落,惆怅立即袭上心头,蓝玉抬起头,直瞅着他,一时之间她竟想再将他的大手放回头顶上,眷恋起他大手的触感,更希望他的手能一直放在她身上。
萨印当然也瞧见了她瞅着自己,“怎么了?”
“没事。”蓝玉连忙摇头,更要将方才那要不得的想法甩离脑海。
“没事就好,那我们就继续采药草吧!”萨印连忙转身继续采药草,手虽在采药草,却是心不在焉。
方才被她那样紧瞅着,一颗心竟止不住的狂跳,真的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还有股冲动想伸手轻抚她的脸……不不不,他究竟在想什么啊?她可是斐靳的娘亲啊!
蓝玉见他马上转身去拔药草,没来由的心头有股怒气,随即弯下身,见草就乱拔,下一瞬,刺痛感自指尖传来。
“呀!”她不禁惊呼出声。
萨印立即来到她身旁,执起她的小手,见她的指尖被尖锐的叶片割伤,血流不止,立即取出银针,朝她手指上的一个岤道扎下,止住了血,再找来两块石头,将药草捣烂,敷在她的指尖上,自怀中取出一块方巾,动作轻柔的为她包扎。
“有没有好一些?还疼吗?”他柔声轻问,神情担忧。
蓝玉看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村庄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是真心关心每一个人。
“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她小声的说。
“不用跟我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萨印朝她绽出一抹笑。
蓝玉突然觉得他的笑容比艳阳更加耀眼迷人……怦然心动,双颊浮上红晕。
萨印见她双颊绯红,连忙伸手抚上她的额,“你的体温有些烫,该不会是受到风寒了吧?”
蓝玉被他这么一碰触,俏脸变得更为酡红。
“咦?你的体温好像越来越烫了?”萨印满脸讶异。
蓝玉连忙拨开他的手,“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前奔去,怎么也无法再站在他面前。
她的心因为他而狂跳,她的呼吸因为他而急促,她的不对劲全都是为了他一人,而他居然以为她受了风寒……真是蠢!
萨印看着她窈窕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林间。
“她会受到风寒,都是我害的?”搔着发,他压根儿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让她得了风寒啊!
第四章
翌日,破晓时分。
蓝玉背着一只布包,牵着一匹向人借来的毛驴,就要到附近的城镇,但那毛驴性子极倔,说什么都不肯跟她走,气得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该死的驴子,若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泡酒喝。”
那匹毛驴也不知是否真的听得懂她所说的话,吓得就要转身奔离。
蓝玉紧握着缰绳,说什么也不让它跑开,就这么人眼望着驴眼,僵挣不下。
这时,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蓝玉转头一看,只见萨印正挑眉望着她。
“没什么,我正打算骑着这匹驴子到附近城镇,但是它怎么也不听我的话。”
“是吗?”萨印步上前,轻抚着毛驴的身子,柔声对它说:“乖乖听话,跟咱们一起走。”
毛驴仿佛听得懂人话,嘶叫一声,随即在萨印的带领下,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去。
蓝玉瞪大杏眸。现在除了村庄里的人们喜欢他之外,就连这匹毛驴也这么听他的话。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跟咱们一起走?
“你也要跟我一道?”她连忙奔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是啊!”萨印面带微笑,“我正好也打算去城镇逛逛,你应该不会反对我与你同行吧?”
被他这么一说,又看见他那迷人的笑容,就算她真想反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蓝玉轻叹口气,“随你……”
萨印望着她,伸出手,搂着她的纤腰。
蓝玉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萨印不发一语,将她一把抱起,让她坐在毛驴背上,随即牵着缰绳,迈步往前走去。
“你……”蓝玉瞪大杏眸。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你不是说要骑着它到附近城镇吗?”萨印柔声轻问。
“呃……是啊。”她点头。
“那不就对了。”他微笑。
蓝玉只能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这个人……未免也太温柔体贴了吧?
一道微风吹来,吹起了他身上所穿的白衣,也吹动他随意以皮绳束起的发丝……
蓝玉不禁看得痴了,心儿怦怦狂跳。
这时,萨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来到岔路口,该往左还是往右?
“往左。”
“好。”萨印立即牵着毛驴往左走去。
蓝玉坐在毛驴背上,看着他的身影,再也无法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
“你的手伤可有好些?”萨印柔声轻问。
“嗯……”她望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那你的风寒呢?”
“嗯……”
萨印拉动缰绳让毛驴停住,来到她的身旁,伸手轻抚着她的额,“嗯……果真有好一些,我还一直担心你呢!”
他的碰触让蓝玉不得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你的风寒已经好许多了,这样一来我也终于能放心。”萨印笑说,又牵着毛驴往前走去。
蓝玉再次无话可说。她才不是受什么风寒,都说了是因为他才会变成那样,他怎么都听不懂啊?
看着他走在前头的挺拔身影,她也懒得再多解释,就这么任由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终于抵达城镇,人们熙来攘往,十分热闹。
萨印牵着毛驴来到城镇中央,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你打算上哪儿去?”
蓝玉迳自跃下驴背,背着那只布包,往前走去,“我不是说过了,少管我的事。”
“等等!那我们等会儿约在哪儿碰面?”
“你再往前走,就会瞧见一间旅店,未时一到,咱们在那里碰面。”蓝玉头也不回的说。
萨印只得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轻拍着毛驴的身子,牵着它在城镇四处走动,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购买。
这时,他瞧见一对小兄妹不停的哀求一名男子,那名男子却是满脸鄙夷的将他们推开。
“滚滚滚,说过多少次了,没拿钱来,就不替人看诊。”
萨印立即步上前,“请问一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对小兄妹的哥哥叫梁晋,妹妹叫梁心,一看见有人前来询问,梁晋立即哭着将一切始末说出来。
“娘得了重病,我们想请大夫去救娘,但是大夫见咱们没钱,说什么也不肯前去医治娘,再这样下去……娘一定会死掉。”
萨印剑眉紧蹙,瞪向那名站在药铺前的大夫,“你既然身为大夫,怎么能见死不救?”
“哈,笑话,我可是凡人,也是要吃饭的啊!如果每个人都说没钱还要我去救人,那我往后不就没钱吃饭了?”那名大夫连忙扬声嚷道:“你最好少管闲事,快滚开。”
萨印装作没听见他所说的话,立即询问那对小兄妹,“你们的娘亲在哪里?我去救她。”
“大哥哥,你真的能救我们的娘?”
“那当然。”
那名大夫冷笑出声,“哈,可别说大话,你能救得了人才怪,在这里只有我才有本事救人。”
萨印懒得理会那人,此刻救人要紧,立即请那对小兄妹带他回去见他们患病的娘亲。
梁晋与梁心不敢耽搁,立刻带萨印返回城镇外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
萨印一看见躺在床上的妇女,立即取出银针,在她身上各个岤道扎下,又取出随身的一些药丸给她服下。
原本全身疼得难受的吴馨,突然觉得疼痛减轻许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你是……”
“我是他们请来的大夫。”萨印伸出大手,轻抚着站在床畔,满脸担忧的梁晋与梁心的小小头颅。
吴馨既疼惜又感激的看着梁晋与梁心,随后看向萨印,眼神满是无奈与难过,“但是我们……真的没有银两可以给你,”
“没关系,我帮人治病,向来分文不收。”萨印微笑,要她烬管放心。
梁晋与梁心见娘亲的情况似乎好了许多,感激不已,不停的向萨印道谢,“谢谢你救了娘一命。”
“别跟我道谢,往后你们可得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