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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环链第121部分阅读

    会儿,从人群缝里瞧见祠堂中央的祖先牌匾,正中的是“赵百翔”,猫脸上露出几乎察觉不到的皱眉,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平静下来。

    殷州似乎是个没有什么趣味的地方,学校放假了,也不是农时,孩子们不是在街巷里跑就是窝在自己的小空间内,有人看见一只野猫乱走就跑来摸脑袋扯尾巴,来意不善地踢两下,友善的过来安慰安慰。虎斑猫后悔不该走到市集这种人烟密集的地方,狠狠地张开利爪吓跑了小孩,有对靠近自己的人张牙舞爪才勉强逃脱,好危险。

    虎斑猫刚脱离险境,一步不停地跑到小镇旁边的小林里躲起来,直到看不到听不见有人跟来的时候才歇息,躺在一棵无叶的枯木下。太阳落在西边一座不知名的山丘后,树的影子渐渐消失了,天空只剩下远方的一条白线和一片红霞,看不见星辰。一阵寒风吹过,寒冷刺骨,灰黑色虎斑猫陡然缩成一团,“呜呜”地叫了几声,站起来张望,寻找温暖的地洞;没有,四周是阴森森的树林和被雪覆盖的地面。这时候挖个地洞已经太晚,猫儿本想要回到镇子里,却想起了刚才那些孩子们的恶作剧,想着想着,心里不自主地抖颤起来,那比寒风还冷。过了一会儿,它想到不远处有个小镇,那里屋子多,找个住的地方比较容易,而且这么走走也总比躺在雪地里要好。

    虎斑猫走过冷冷清清的小路,在远离殷州的路上半个人影也不见,路灯发出荧荧的微弱的光,远远的一盏,比树林里的寂静更让人打颤。猫儿没有这种顾忌,一点也不在意四周的气氛,一直到午夜才走到油站的交叉路口。这下子事情简单多了,虎斑猫穿过昏暗的加油台,跑到旁边一间关了门的小店旁,仔细搜索了一会儿,在墙角处找到一个小水桶。它跳上去抓着边,水满满的,表面却结了一层冰,只好张开爪子狠狠地敲打,得到的只是碎碎的冰块,含在口里实在很不舒服,就算融化了还是很冻,猫儿吐出小片,思索着如何去解渴。

    “呜呜――嘟”,发动机的声音从油站后面传来,虎斑猫打了个跺,却见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骑着摩托车从另一条路过来。他们停在油站里休息,不断回头张望,似乎等待什么人,而且是急切的样子。不多时远处两道直直的光线射过来,又是摩托车,车上各坐着两人,后座的人陆续下车,前座的人有一位说话了:“车费,这种见鬼的寒夜居然叫人老远的驾驶摩托车到这里,要多付点钱,好让我们回去暖暖身子。”

    “行,价钱已经在雄城说好了,这会儿多给些也没问题,或者在这里住一晚怎么样,租房的费用我给,你们不用担心。”来得最早的驾驶员走过去,对司机道:“不过这村子今晚很安静,油站里也没什么人。”是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

    “你不知道吗?”另一个司机道:“最近树林里的动物很活跃,到林里工作或者闲逛的人不少被袭击了,听说晚上出来的动物又凶又狠,村里的人大概为了安全晚上不出外,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们今晚幸运,一只也没碰到,待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你们的运气。”

    乘客里其中一人对另一人点头示意,那人受了命令正要说话,自己驾车来的年轻人抢先一步:“难怪一开始都拒绝呢。看来你们留下比较好,我们明天到殷州镇去,可是这时候就算去了也没人理会。”

    “你们去殷州?”要车费的那个司机惊恐地问,“那么明天我们也要跟着去吗?”

    “如果要你们一起去,我们早就要求了,不用在这里付钱让你们回去。”年轻人道,“殷州是什么地方我知道,那里是我家,我姓赵的。”

    这下子气氛如同水桶里结冰了的水一样凝结成固体,谁也不再说话,谁也没有动作。虎斑猫一直在暗处听着这些人的对话,早已了解了他们的目的,姓赵的年轻人要带着朋友回乡,大概是下午从其他地方出发,不巧被雪阻了路程以至深夜才到达此地。“虽然有了路灯,山路在夜晚还是不好走,能平安到达就很不错了。”动物们作恶剧――或者说是妖怪们的活动,倒是个不小的问题;一路上它只听见?的声音,很明显是别的动物的声音,等等可能是植物们的动作。妖怪,阴间大门的裂纹,虎斑猫感到一阵兴奋,情不自禁地“喵”叫一声。

    寒夜中的静已经叫人发抖,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此刻的静添上一层恐怖气氛,尤其是刚才还谈论着凶猛动物一事。两个司机本来就害怕,听见了声音不等看清楚究竟是否收足了钱就飞快地跑掉了。“真是没胆量,一只普通的猫咪叫一声就溜之大吉,半路上遇到事情不知怎么办。”

    红霞断影 二 归乡人

    ( )“真是没胆量,一只普通的猫咪叫一声就溜之大吉,半路上遇到事情不知怎么办。”最初来的两人中另一个,俏皮的话音暴露了女性的身份。

    “不,那好像不是只普通的猫,瞧它走路的姿势,雪地里连个脚印也没有。”受了命令的人此时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向没有色彩的画,柔和却很枯燥。他一听见猫叫就四下环顾,只有一只小小的虎斑猫在不远处的墙角,那猫儿靠近的时候也细细观察了。“不是妖怪,没有妖气,有点……”

    “是‘阴间大门’后面来的吗?”第四个人说话了,声音从容,略带一点威严,似乎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天边。

    “喵”,这一声已经代表了回答,虎斑猫不说话,却听懂了他们的谈话。“这猫好像不会说话,怎么样欧阳先生,我们怎么处理这家伙?”女性继续说话。“欧阳?这人是?”在这小巧野兽的耳中如同打雷般震撼的名字。

    “赵敬保,你说呢?”

    赵敬保,那个自行驾车而来的年轻人,道:“赵家只对付妖怪,对阴间使者没有任何办法。”

    “豪丹全,这猫在磨蹭着我的腿,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你带它,我们明早到殷州去。”虎斑猫确实围着欧阳先生绕圈子,它不愿放过靠近对方的这一机会。那个名字怪怪的家伙接受命令,抱着猫儿跟着前面两人进入小镇。

    赵敬保在巷子里找到一间还有灯光的屋子,屋主却狐疑地看着他们,在赵敬保展示身份后才勉强答应了深夜访客的请求,腾出了两个小套间,说声“晚安”就下去了。虎斑猫终于找到了容身的地方,嗖地跳到地面,走到角落里洗刷浑浑的身子,乐滋滋地到暖炉旁躺下。

    “人家说猫是会享受的东西,你瞧它,真是的。”欧阳先生瞧着那行动怪异的虎斑猫,冷冷地说着,他不大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小屋里特别响亮。赵敬保租来的这两个套间只能容纳两人,一张上下床,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桌子,还有一间仅可转身的厕所,连张椅子也放不下。欧阳先生和豪丹全进门后,各自脱下头盔,赵敬保把头盔放下,说声“去准备”就关门了。

    欧阳先生把头盔递给豪丹全,梳理一头银灰色的披肩卷发,笔直站着环顾这细小的房间。虎斑猫在对方转过脸来的时候看清楚了:一张祥和的瘦削的老人的脸,浅浅的皱纹说明他保养得非常好,宽宽的额头,一双深邃的灰色瞳孔透着一丝哀伤,高高的鼻子,突出的下巴,毛衣领包裹着皱巴巴的脖子,干巴巴的手背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老人斑。欧阳先生把穿在外面的皮大衣脱下交给豪丹全,身上仅穿了一件紧身短褂,一件背心袄,一条崭新的西裤像是最近才买来穿上,似乎要跟上潮流的样子。“猫儿会享受,吾何曾不想,如果赵敬保说的是真的,吾也要找到阿淳他的坟墓,还有他的妻女的坟墓。”

    豪丹全此刻也解除了头盔和外套的束缚,露出一张结实的北方人的脸,一头几乎呈黑色的褐发像波浪一样卷曲,外套下只有薄薄的一件衬衫,一条没有折痕的领带,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他听见欧阳先生说话了,好言安慰道:“先生,淳少爷既然已经去了,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再说那姓赵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作准。”

    本来豪丹全想说这会不会是陷阱,欧阳先生摆手让他住口,冷冷地道:“不管准不准,你认为赵家有能力对付你和吾吗?豪丹全,好逮你也是吾的贴身侍卫,那点小民也对付不了可就亏待了吾对你的期望。”

    “是,先生教训得是。”豪丹全恭恭敬敬地鞠躬退到一旁,手忙脚乱地打开个纸盒,拿出一个滚圆的毛东西,抓着随盒送的一条粗线不知道如何使用。虎斑猫远远地瞧着,等待那个叫赵敬保的人帮忙,但人不在,门外倒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豪丹全没有求教的意思,猫儿只好站起来,跳上桌子夺过毛东西,咬这粗绳接上电源,不一会儿毛东西暖和起来。

    欧阳先生看见这有趣的一幕,打趣道:“这只‘阴间’的猫也懂学习,现代人类创造的东西也学会用,比我们这些百年前的老人强多了。”

    豪丹全涨得满面通红,连忙转身要鞠躬道歉,猫儿拉拉他的袖子,跳到了旁边的门前,窜进去。豪丹全看见欧阳先生点头示意,跟上虎斑猫推开小门,里面是间浴室,见猫儿碰碰放在地上的盆子,看看挂在墙壁上的花洒头,再愚蠢豪丹全也明白它的意思;不久这位身强力壮的侍卫端着一盆温温的清水给欧阳先生。虎斑猫再度回到那毛东西旁边,拿掉电线,叼着递给欧阳先生;欧阳先生笑纳了,毛东西柔软而暖和,温度刚好合适:“人类弄出来的东西多啊,这东西好。”

    欧阳先生见这不起眼的小猫居然如此帮助自己,是因为好心在雪夜里收留的缘故?看着水盆放在脚边,对豪丹全表扬几句,就去端详起那只虎斑猫。虎斑猫走到盆子边,毫无表情地看着欧阳先生好奇的眼神,测试过水温,缓缓地走入水里,露着头卧着。豪丹全见状马上要来赶走小猫,欧阳先生看得兴起,不容侍卫反对,蹲着身子抚摸猫背,轻语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一连问了几声,猫儿始终没有回答。“不能说话还是不愿说话,这吾都不能决定,可是你这么做让吾感到过意不去,你是存心让吾内疚吗?”

    虎斑猫一抬头,溅出了水花,对欧阳先生凶狠地吼了一声,张牙舞爪地站起来,把好端端的一盆水全泼出去。

    欧阳先生被这举动奇怪的虎斑猫弄糊涂了,一身温水似乎让这位温和的长者清醒些。他直面一动不动的猫儿,阻止了豪丹全的捕猫行动,叹气道:“如果吾把你带到殷州,那么我们就是同路人,即使如此你还是保持这副模样,还是保持缄默?”

    虎斑猫走出水盆,在干燥的地板上写下个“走”字,转身回到暖炉旁躺下,湿渌渌地让水滴了一地。欧阳先生和豪丹全完全没想过这小猫居然在警告,为什么?殷州赵家确实和妖怪有着很深的渊源,但这么个“走”字实在叫人想不通。正想着,门外一阵脚步声到门口停止了,赵敬保进来了。这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托着一个大托盘放在桌子上,看见满地的水,问道:“你们怎么了?”

    豪丹全把带来的一条干净的白毛巾递给欧阳先生擦身,自己从厕所里拿出脏毛巾擦地板。欧阳先生则坐在床边擦边道:“不过是只小猫在耍脾气。”

    “猫的脾气总是难以捉摸,高兴时向你撒娇,不高兴是咬你,它就是这么一种动物。”赵敬保一边放下食物,一边道:“来,你们也该饿了,来吃。我把玛嘉烈叫来。”虎斑猫不再理会,听着他们的吃饭声逐渐睡去了。

    ――

    从阴间来的虎斑猫熟睡了整个下半夜,第二天被冬日温暖的阳光唤醒了,豪丹全紧抱着自己,沿着昨晚离开殷州的路返回。小猫一阵咬牙,极力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对方粗壮的双手紧紧钳住,根本动不了。豪丹全见小猫醒来,低声道:“别动,昨天欧阳先生心情好你才避免受罚,今天要是再胡作非为,事情就麻烦多了。”虎斑猫不再挣扎,看着前方走动的欧阳先生的背影,沉默不语。豪丹全的警告大概就是为了昨晚的事,可是昨晚做了什么,小猫自己却记忆模糊,只记得写了个“走”字。然而眼前的欧阳先生似乎不理会警告,居然徒步进入殷州镇,与其说是胆大还不如说是没有弄清楚情况。

    虎斑猫觉得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打了个假哈欠敷衍了事,却听见前面的赵敬保和欧阳先生谈起了家常,都是些关于殷州和世界局势,还有就是赵敬保的私事,那个叫玛嘉烈的女性也加入谈话,可整个过程都没有丝毫关于那个叫阿淳的人的事情。小猫突然感到豪丹全不自觉地动了动,抬头瞧瞧他警觉地张望一阵寒风吹过的树林,一阵不易察觉的马蚤动,悄然无声地静息下去,树林恢复平静。“是我的错觉吗?”虎斑猫没有叫,它知道树林里有东西活动,那不是豪丹全熟悉的东西:就这一点,虎斑猫已经肯定了那些东西的来历。

    四人不知不觉地走到殷州入口,道路分叉了,一条稍稍平行直去,另一条往上延伸。赵敬保选择了平行的一条,道:“我的家在另一条路尽头,不过我们先到市集里,中午时候大家都在市集活动,我们可以顺便向他们打招呼。”

    “这里全是赵家的人吗?”豪丹全听见赵敬保的话,不由得留神注意。

    赵敬保没有注意豪丹全的心思,回答道:“不尽然,市集里多半是女士,外村的比较多。”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牌坊前,牌坊后面一排小屋展现眼前,几个小店张着门。“这里就是市集。”赵敬保道。这里是殷州最多人聚集的地方,可比起雄城商业区里一间小店铺里的人还少,稀稀落落的灰色房屋配上数条红色彩带,几个大红灯笼,门户上的挥春,清一色的毫无生趣。

    豪丹全四处张望,在牌坊前面不远的路边有一块作为栏杆的大石,于是问:“赵敬保先生,那块石头怎么孤零零地放在路边?”

    赵敬保一看,心里突然抽搐了一下:“十一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车祸,车祸后留下了一个大洞,爸爸说它会坑人所以叫人搬来大石堵了。”

    红霞断影 三 阴间的猫

    ( )赵敬保见豪丹全指着旁边一块大石,心里突然抽搐了一下:“十一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车祸,车祸后留下了一个大洞,爸爸说它会坑人所以叫人搬来大石堵了。那次车祸里有一个生还者是我的青梅竹马,那之后她失踪了,以后就不知道了。她叫欧阳玲,跟欧阳先生你同姓。”

    “欧阳玲啊,她活着啊。”一个黑皮肤、年纪比赵敬保要小的高大男生从一间张开门面的小店里出来,悄悄走到三人身边道,“小声点,你爸爸受不了这个。听说欧阳玲去年夏天回来了,好像是坐小轿车来的,回去的时候是用直升飞机,好不气派,村里的都惊讶着呢。”

    欧阳先生忍不住问:“那个叫欧阳玲的现在在哪里?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男生警惕地打量欧阳先生,看看赵敬保。赵敬保道:“哦,我向你介绍这位是我堂弟赵敬朗,这位是欧阳秉先生,后面的是豪丹全先生,他们是我路上遇到的,因为目的地相同所以一起走来。至于这个吗,是我女朋友玛嘉烈。”玛嘉烈是个暗红色头发的青春女生,绿色的瞳孔,宽大的嘴巴,一张充满笑意的脸庞,一件紧身套装,外套一件毛肩大衣,处处呈现着性感的魅力。

    赵敬朗耸耸肩道:“是这样啊,”他微笑着和赵敬保低语几句,小猫听不见,却听得赵敬朗说道:“我不知道欧阳玲是不是还在学校里,不过她身体不好,要接受长期治疗:是阿恒说的。”欧阳先生听了心中绷紧,却听见赵敬朗继续道:“你们千万别说欧阳玲的事,还有你妹妹的事,赵梨她已经列入不受欢迎之人。”

    “阿梨她怎么了?”

    “顶撞你爸爸?,详细情形我不知道,她好像在学校里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就和欧阳玲住在一起,你爸爸说了她要是回来就杀了她。”

    赵敬保打了个冷颤:“怎么会?她在信里……”后面那“什么也没写”的话他嘴里不说,面色却表示出来了,阴沉沉。虎斑猫也十分惊讶,这些事情还是头一回听到。赵敬朗突然打断了各人的思路:“你弟弟阿平来了。”果然在室集的另一头有个小男孩在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