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泪洒冰晶 > 泪洒冰晶第3部分阅读

泪洒冰晶第3部分阅读

    让宫女假扮公主,相信公主的危险会减少很多。只是,必须委屈公主了。”

    “为了我……要牺牲别人吗?”

    “公主,您别死脑筋了,这是极好的办法,牺牲一个人,却换来两国千千万万军民的生命,是多划算的事!今天若换作是我,我也愿意为天下人牺牲的。”上官宿月抬高了下颚,眼里的坚定让众人对她有着些许改观。

    “这……好吧。”李妍缓缓地点了点头,任由他们摆佈。

    “多谢公主配合。”克烈和呼延泰异口同声地对李妍说道。

    “那公主怎么办?难道要公主混迹宫女群中吗?那……”上官宿月犹豫着,要人假扮公主不是问题,问题是之后公主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行程就只好委屈公主改扮男装,因为敌人的目标是公主,可又碍于不知公主的相貌,很有可能会针对任何女人下手,敌人心狠,是有可能宁可错杀而不愿放过的。因此,还是请公主改扮成兵士跟在我和呼延泰身边,我们也好就近保护。”

    克烈的双眉微拧,想到混迹在军队中的内j和他大哥对他的杀意,接下来这一路,是否真可以平安?

    上官宿月端详着克烈的表情,突然开口问道:“克烈王子,贵国内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照理说,如果真有外来的人想在贵国境内生事,以贵国国势而言,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不是吗?”

    “女官大人,我想这是敝国的事,你问得未免轻率了。”上官宿月的敏锐令克烈微微心惊。“对于保护公主的事,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但至于其它,就交给我来操心就好,不劳你过问。”

    上官宿月轻挑修眉,克烈的反应证实她猜测不虚,但是话也说在理上,她不过是李妍身边的一个女官,是不该过问这些事的,因此她欠身对克烈略表歉意,继而转过头问着李妍:“嗯,好吧,也只能这么办了。公主,您觉得这样可行吗?”

    “你都点头了,我还能说什么?”

    话中略带不满,李妍僵硬着一张脸,从头到尾,她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一直都只有上官宿月在做决定,她觉得自己真够窝囊的!但是,她的怒意也只能到如此地步而已。

    上官宿月是皇后指派给她的女官,身负教导公主言行之责,乃是为了避免她在外做出有辱国体的事,说好听是协助,但实际上,上官宿月是来监视她的。

    “您现在代表的可是大唐呀……”上官宿月的话在她脑海里回盪着,这句话背后所背负的责任太沉重,她自认负荷不了。

    为了这层身份,她无力挣脱命运的枷锁,她的未来,必须全由他人决定。如果可以,她真想放开所有任性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只要她能掌握住自己真心想要的事物……只是,她能么?

    看着克烈投射过来的视线,她只能假作不见,接下来的日子,他将时时守在她的身边……想到这里,李妍分不清心里的滋味,掺杂着期待与害伯。

    她一直梦着能有这么一天,她倚在他的胸膛上和他一起驰骋于无垠的草原上,没有尽头的草原,而她脸上的笑,也将因草原的无尽而没有敛起的一天……但是,即便是大海也有涯,世上毕竟没有永无尽头的草原,那么,梦怎会有不醒的时候?

    当梦醒时,心怎能不碎?害怕的,便是这份心碎的苦涩……李妍的沉默让上官宿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但她很快地将之收起,严整着端正的面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假扮公主吧,除了我,只怕其他人也假扮不来。”

    “按路程推算,”呼延泰摊开地图:“再走十天便可和在前方迎接公主大驾的军队会合,再约莫十五到二十天左右的行程,就可以到达我国国都,到时就安全了。公主与上官大人就辛苦这几天吧。”

    李妍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地飘向克烈,克烈的目光此时也转了过来,一瞬交换便即各自别开。上官宿月看着两人面上的若无其事,心里暗自警惕。

    北地冬天降临得早,在这南国尚是秋末时分的日子里,北地已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沿途可见逐水草的牧民们赶着牲口前行,所有的家当全随营帐捆收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大车和牛羊不时经过他们的车队边。

    一个穿戴着皮裘皮帽,扎了两根大辫子的少女坐在车上拿鞭子赶着马车,张开了嘴高声唱着,李妍虽听不懂歌词的含意,却觉得那清亮高亢的声音所哼吟的旋律缠绵旖旎,不由听得出神。

    一旁的呼延泰笑嘻嘻地,竟随着少女的歌声哼了起来。

    “那歌是在唱些什么?”李妍问着呼延泰。这些天来,她一直避免和克烈交谈,因此,不管有什么事她都是问呼延泰。

    “那是流传在我们这儿的一个神话故事,那歌词么……要我翻译可难倒我了,”呼延泰搔着头发:“唉,还是让克烈王子来翻译吧!”

    克烈横了呼延泰一眼,但还是开启了这些天来一直紧闭的嘴,说:“那首歌是……是描述一个少女,在向雪山上的女仙祈求,希望女仙能帮她传达她的心意,让情郎知道,就这样而已。”

    “呵……看来无论是哪个地方都会有类似的情歌流传。”李妍微笑着,亙古以来,爱情这两个字捕攫了多少少女的心思和青春啊!这时,她真希望自己能跟那位放牧的少女交换,让她也有怀抱希望的机会,能将自己的愿望托付于雪山上的女仙,祈求一些未知的力量能成就内心所想望的爱情。

    “你这叫什么翻译啊?这歌哪只这么简单。”呼延泰不满地对克烈说,“这样翻译我也会啊!”他不理会克烈不悦的眼光,迳自转过头去看着李妍:“这歌儿还有第二段呢!第二段是少女为了能跟情郎……呃……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不辞劳苦攀登雪山,去求取女仙垂怜的眼泪。”

    “女仙的眼泪?做什么用的?”

    “传说是这样的,听说要是能得到女仙的眼泪,无论两个人离得多远,中间隔着什么样的困难,最后都一定可以在一起。”

    “哼!这真是无稽之谈,难道说其中一个死了,得到女仙的眼泪也能活过来不成?”李妍略微负气地冷笑着,命运太残酷,而她,冲不破这层厚重的阻碍。她无法像驱车的少女一样对未来抱持着希望,她有的,只是如同车辙般有既定轨迹的命运。

    “嗯……”面对李妍无意的质疑,呼延泰倒是认真地思考着回答:“也许女仙能渡他们俩一同到天上的乐园厮守也说不定。”

    “天上的乐园?”李妍喃喃重复着呼延泰的话。“告诉我那个女仙的故事。”

    呼延泰清了清喉咙,开始娓娓地叙述着——传说,在久远得无法计算的过去,雪山上住着一个眠雪宿雾的女仙,她的眼睛漆黑闪亮得像是繁星闪烁的夜空;皮肤洁白细嫩得犹如刚自九霄之上飘落的雪花,纯洁晶莹、不染尘秽;而她的笑靥,千百朵花同时盛绽也比不上她唇角微翘的美;而她的歌声婉转清亮,每当歌声自山上传下时,山下的牧人都会为之沉醉……有一天,一个好奇的牧人攀上雪山见到了女仙,立刻被女仙的圣洁美丽所吸引,而女仙也爱上了这位牧人,从此,雪山成了这对恋侣的乐园,在每一根垂挂于枝析的冰晶之上,都倒映着他们幸福的笑容。

    可是他们的幸福没有持续多久,一直恋慕着女仙的山神疯狂地嫉妒着牧人,于是有一天,他趁着女仙出外汲取晨露的时候,杀死了牧人,女仙回来后只见到牧人生命已流失丧断的躯体。

    心爱的人从此永远地离开了她,女仙孤独地住在雪山之上,流尽了她所有的泪。

    从此,失去了欢乐的女仙再也不唱歌了,因此人们再也听不到女仙的歌声……但是人们相信,要是能让善良的女仙为你的爱情流下泪珠,那蕴含着最诚挚纯粹的恋慕泪水,就可以成就一段美丽的恋情……听着这故事,李妍笑了,恋爱果真是折磨人的束西,即使登仙成圣,却也难逃心碎的命运。在这苍昊之下,真有美满的爱情存在么?而女仙的泪……真的能帮助两个无缘的有情人成就他们之间的爱恋么?

    她觉得没有,女仙的泪,早已因她的心死而绝了,不是吗?那么人们为何却又癡傻地将希望寄托于那杳不可得的泪水之上?

    但看着克烈的双眼,她蓦地明了了。

    只因情丝难断,一旦遭遇缠腻,便没有挣脱的一天;而爱情那炽热的温度,将会灼尽人们的理智,教人盲目,而义无反顾地沉沦……即便前方是深渊炼狱,为了那令人沉醉的眼眸,也会毫不犹豫地任自己坠落吧……

    无月无星的夜,只有朔风号呼。

    克烈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帐顶,满佈四周的黑暗里只有风的脚步声,不闻任何一丝声响。

    再三天的行程,就可以跟接应的部队会合了。负责接应的正是他大哥萨尔达,所以,如果他大哥更要陷害他的话,该会趁着这三天动手;否则,若会合后李妍出了什么事,他也躲不掉一份责任,因此三天过后,李妍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可是他自己却不然,和萨尔达同行,他将有更多下手的机会,也许萨尔达会趁着铁勒部族偷袭车队的机会下手,在混乱中了结他的性命。

    突然间,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窜进他的脑海,他竟然觉得——死了也好,死了之后,他就不必忍受目睹李妍嫁给他父汗的苦楚了……这是怎么回事?以往的他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痛苦险阻,总是鼓励自己咬紧牙根撑下去,可是,他现在却有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为什么?

    他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息,是为了那夜夜在他梦中喧腾的如花容颜?

    泛着水光而蒙胧的眼,是倒映在水中的月,梦中的他总是肆无忌惮地探手掬取,似癡人般入水,坠入她水般溺人的眼眸;而他,不断地深入那水下的幽暗,在不见天光的水底紧拥着她柔软的身躯,占据她桃瓣般魅人的红唇,她的香郁芬馥充斥在他每一个感官……在那里,他放肆地拥有着她、品嚐着她、爱怜着她……夜夜缠腻着他的,俱是这样的梦境……悖德的梦境啊!

    即使缺乏血缘那斩不断的禁制,可她将成为他母亲一事是无法改变、不容忽视的现实,那人伦的墙依旧挡在他的面前,阻隔他们于两个世界……他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即使有女仙垂怜的泪珠又能如何?他已有妻子女儿,她也即将成为他父汗的女人……莫非女仙能给他们一个全新的命运,让他们于另一个时空相逢、相恋?呵!又是一份癡愚的妄想。

    他曾动过任性的念头,想不顾一切地带着李妍隐遁大漠,天地如此辽阔,不会没有安身的地方;可是,这样的任性将付出多少代价?那代价——将是两国千万生灵啊!这代价没人付得起,这责任,也只会将他们两人压垮。

    苦涩的痛悔满塞着他的胸腔,但心为她而鼓动的事实他无力改变,只能一次又一次受着悔恨的鞭笞,既然无力扭转爱上那不该爱的女子的现实,那么,就只能继续承受那割心裂骨的痛楚。这……是爱上她的代价!

    只因她将是他的母亲——回纥可汗的妻子!

    他烦闷地坐起身来下床,朝外走去,企图借着夜风的凛冽清醒他的头脑,清醒他醉溺于爱恋的理智。

    可是,风吹不去盘据他心房的那个名字,李妍……心一遍遍地呼喊着那名字,呼喊得那般自然而不禁,一如他的呼吸、心跳,每一个跃动起伏都是一个名字——李妍……风吹动着帐顶革穗,一顶顶吹掠,在每一处营帐徘徊逗留。风似有情,将无形的思念传送,宿在一般营帐里的李妍似乎听到风中传来克烈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他那如同静夜私语呢喃的声音。

    她坐起身来,怔怔地聆听着风的低吟,那声音……是回盪在她耳际的?抑或是心上的,缓步移向帐幕,她伸手一揭,映入眼帘的竟是克烈那如山般傲岸的身躯,她不由呆怔,克烈也怔住了,是什么样的力量吸引着他们走向彼此?而那股力量是来自于神的善念,抑或是魔的恶意戏弄?

    该放手的!克烈在心中奋力阻止着自己,只因人是易于食髓知味的动物,一旦沉沦,便再也无力浮起……“夜深了,公主该早点歇息。”哈哑的喉音透露着压抑。

    是啊!她该听他的话,立刻逃离他的身前,逃离他那总是诱引着她依偎而上的身影;可是,无由自主,她只能定定地站着不动。

    巡夜的士兵巡到,克烈察觉到脚步声,连忙将她拉至阴暗处遮掩身形,万一他们这样深夜站在此处被发现,即使两人俱都衣冠整齐,还是难免瓜田李下之嫌。

    待巡守士兵的足音远去后,克烈极力地想让自己的双脚移动,但,双脚一寸也没有移动,他眼里只见到李妍的脸庞愈来愈近。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公主?”李妍凝望着他,想听到真正自他唇间流洩而出的呼唤,而不是来自她心底的幻想。“一次就好。”

    望着她祈求的眼眸,克烈猛地伸手,将她大力地拉进怀中,双臂紧紧地箍着她纤细的腰肢,一种彷彿要阻断气息进入她体内的力道,低切的喘息自李妍喉间溢出。形容着复杂心绪的轻歎中,有幸福的甜蜜,也有难耐的苦涩。

    无须言语,彼此的情意早在眸底尽洩。

    “李妍……”他捧起她娇小的脸庞,爱怜地以指描绘着她脸颊的线条、唇瓣的弧线……难以羁糜的情慾冲动促使他将自己的唇欺上她的,舌尖不受阻挠地前侵,一寸寸地深入,分享着她口中的甜蜜。舌尖的每一个缠卷轻挑,都挑起埋藏在她心底的火焰。

    跃动着青白色炙光的火,随着他吻得狂烈深入而愈见旺盛,她难以自己地吸吮着他的唇,时而轻啄、时而深吻,舌尖轻点、交缠,或啮或咬……他们抛掷自己于理智的背面,任情感主宰他们的行动,放纵恣意地享受这一刻的彼此拥有。

    暗夜里,一对如山魈一般诡恶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嘴角恶意地朝一边扬起,随后隐没在一处营帐的黯影中。

    第五章

    车队一路向北,气候愈见凛寒。克烈所担心最易出问题的三天平静地过去了,他内心隐隐觉得奇怪,这样的平静似是隐藏着风暴,教人心无法平定,彷彿将有着更大的风暴隐伏在未来不知何时爆发。

    河畔,天才透亮,由萨尔达所率领的部队已守候在据点上,等待大唐公主车驾的到来。

    前方沙地上卷起一道沙尘,探子挥动马鞭策马直向营地而来,在栅门处下马,随即飞奔到萨尔达面前报告所探到的消息。

    萨尔达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探子退下,自己则转过头对他的弓箭师父赤兀惕说道:“前头已经看得见克烈他们车队的影子了,再不久就到。”

    “既已得到密探所探得的消息,这一阵子大王子您还是小心行事吧!毕竟公主的安危不容忽视。至于二王子,有的是办法可以对付。”

    “嗯。”萨尔达点了点头。“不过,克烈也更够精明的了,把公主放在身边,不仅可以随时保护,还可以当他的护命符。哼!他该不会已经察觉我要对付他了吧?”

    “就算察觉,他也没有证据,待部队会合后,那个密探我会解决掉,这样就不怕洩漏机密了。”

    “唔……”萨尔达凝视着远方,只隐约看得到一点尘沙扬起,他知道那是因为距离过远的关系,来到近处的话,那尘沙该会遮蔽了半片天空吧!天空灰白白的茫茫一片,覆盖着辽阔无边的大地,朔风狂锢,尘沙呼啸,旌旗猎猎扬动,要主宰这片大地的将是他,而不是克烈。

    他忽然想起幼时的事——从小,克烈就展现了比他更出众的才华,除了出生这件事他抢了先之外,其余的全落在克烈后头,无论是骑马或弯弓;但是争雄的野心他却一点也不落于克烈之后,甚至犹有过之。本来他故意隐下铁勒遣轻骑假扮盗贼潜入国境偷袭大唐公主一事,有意要教克烈防不胜防,还安排了刺杀的行动,谁知克烈竟逃过一劫。

    可是,两天前所接到的密报可是真的?他怀疑着,克烈真的爱上了大唐公主吗?如果是真的,那将是天赐良机!碰上了关于女人的事,即使是父子也很难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