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奸臣 > 奸臣第78部分阅读

奸臣第78部分阅读

心胸狭隘虎视眈眈。从前成化年间,西厂侦骑离开京城,鲜衣怒马又是一口京腔,人人都知道那是京城厂卫,如此高调固然耀武扬威,却不是真正追查事情的样子。此番既然不是去清查官员,还请皇上让谷公公派一个能干却又知道低调的。而且……”

    说到这里,徐勋见朱厚照和刘瑾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就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劫官粮的事情正好出在江西和南直隶,皇上可记得,那个献丹方给刘文泰的举人狄罗,可正好就是出自江西,何妨顺路一并查一查?”

    “徐勋,多亏了你提醒朕,朕竟是险些忘了这件大事!”

    朱厚照一下子恍然大悟,脸上又是欣慰又是高兴,抬着手站在那儿想拍徐勋的肩膀,可碍于徐良在这儿,他又惦记着张太后唠唠叨叨地说帝王威仪,只能不那么情愿地放下了手,顺势就学自个父皇那样很有派头地把手背在了身后。目光一瞥见徐良,他突然脱口而出道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徐良,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你现如今是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这次宣府大败亏输,若是兵部议定出兵往援,朕让你做个总兵官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军功

    总兵官!

    刘瑾对朱厚照随口封官许愿的派头已经麻木了,毕竟,不久之前在马车上,这位小皇帝还险些对着徐勋许了一个兵部尚书出去。幸好前头冒出来一档子事打了岔,到了那绣庄里头又商量了其他事情,否则朱厚照那次铁定一回宫就命人去内阁传旨了。

    徐勋这会儿真没瞧见刘瑾拿眼睛斜睨自己,事实上,朱厚照这突然的跳跃性思维一下子把他给震得整个人都懵了。反倒是一直都只是默默坐着旁听的徐良在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时,一愣之后就连忙站起身来。

    “皇上,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就算你弓马不够娴熟,可这总兵官又不是要亲自上战场的,朕多多地给你派兵,给你再调几个身经百战的将领过来,到时候鞑子打走了,这军功的头功就是你的了!”朱厚照越想自己这计策越是妥当,一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到了那时候,看那些啰啰嗦嗦的老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眼见徐勋那明显正在纠结该怎么劝谏的表情,徐良沉吟片刻,就开口说道:“皇上厚爱,微臣铭感五内。微臣虽年已老迈,但自信弓马还娴熟,若是皇上单要勇将,臣拼着这一把年纪,这一把蛮力,自信不逊于别人!”

    说完这话,徐良便突然伸手往那青石桌底部一托,猛地力贯双臂,暴喝了一声起,紧跟着,就只见他那双臂肌肉猛然坟起了好些,那一整块极其沉重的青石台面竟是离开了底座,稳稳停留在了他的怀抱之中。不等惊诧的朱厚照回过神来,徐良就放下了手来,只听那青石砰然重响重新回到了台座上。这时候,他才大力呼吸了几口平复心神,又深深行下礼去。

    “只是,皇上要勇武之将很简单,军中遴选,万中选百,百中选一,总有一个武力过人的,可要一个又有勇武又有谋略真正能带兵的,谈何容易?古今中外,勇冠三军却死在战场上的何其多!臣自幼蛮力过人,弓马娴熟,如今老来虽不如年少,却深信还能胜过大多数的所谓勇士,但若是就这么贸贸然上阵拼杀,杀一个鞑子容易,杀十个也容易,但要杀成百上千,便力有不逮,因为臣的军略稀松之极!臣请皇上收回成命,因为臣自知本领,顶多管带千八百人为一偏将,大军厮杀实力有未逮,不敢以麾下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朱厚照只知道徐良为人和善,只知道他做得一手好菜,只知道他是一个绝好的父亲,甚至还一度羡慕过徐勋的运气,但时至今日第一次看到徐良露出这一手本领,他第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呆呆看着一直保持躬身行礼姿势的徐良,他终于回过神来,走上前双手把人扶了起来,却又转头看着徐勋。

    “徐勋,你有个好爹爹!”撂下这句话,他又重新看着徐良道,“兴安伯,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话真是一点不假,你竟然有这等本事,朕从前小看了你!日后若是有机会,朕让你出征,你可敢应下?”

    “臣有何不敢?”

    “好,好极了!”

    朱厚照今天一肚子气地出来,可被徐勋连消带打解决了一桩,继而又有了这么一个意外收获,他只觉得一阵无与伦比地畅快,脸上的郁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高兴。看看天色,他原本要说留在兴安伯府吃饭,一旁的刘瑾立即知机地提醒道:“皇上,今儿个出来的时候咱们可是对太后说过,要去寿宁侯府的。”

    “啊,对对!”尽管有些意兴阑珊,但朱厚照看着徐良徐勋,迟疑片刻就嘿然笑道,“这样吧,横竖寿宁侯又不是外人,你们和朕一块去……”

    “皇上,今日建昌侯也要来,还有女眷在……”

    被刘瑾再次打断的朱厚照微微有些恼了,可见老太监冲着自己连连挤眼睛,他思来想去,最终勉强收回了这意思。等到徐良徐勋父子送了他出来,他一上车就示意刘瑾跟上来,等车夫位置上坐了另一个中年宦官,帘子又放下了,他就冲着刘瑾不满地说道:“你刚刚神神鬼鬼和朕打眼色是什么意思?”

    “皇上难道忘了太后才和您提过的那件事?”

    “什么事?”朱厚照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见刘瑾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他陡然之间恍然大悟:“啊,朕忘了母后说要把婧璇妹子许配给徐勋!对对对,今儿个确实不能让他们过去,要真是寿宁侯提了出来,朕要当面回绝他,母后又得生气了……婧璇妹子最是有主意,干脆我去对她说,她自个挑一个男人,朕给她赐婚!”

    刘瑾听着这匪夷所思的主意,只能在心里暗自念着阿弥陀佛,嘴里却不得不连声称赞朱厚照这奇思妙想。只不过,一想到徐良之前看似一个糟老头,其实竟是始终深藏不露,他忍不住咂了咂嘴,更觉得那对父子俩一个有勇一个有谋,真乃是绝配。

    上阵还得父子兵,看来,他也该去找一找自己的本家亲人!毕竟血浓于水,这一样血脉的人终究可信些……

    目送朱厚照和刘瑾走了,兴安伯府二门的徐勋和徐良齐齐按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紧跟着,父子俩你眼看我眼,见各自几乎连姿势都是一样的,不禁都笑了起来。徐勋自然而然伸手去扶了徐良的胳膊,又轻声笑道:“只一句话就差点成了总兵,爹的感觉如何?”

    “臭小子,居然打趣你老子!”徐良作势欲打,见徐勋笑嘻嘻地不闪也不避,他便放下手道,“那会儿差点没被吓死,但之后又几乎冲动想要应下来。好在我还知道自己是哪块料,要是就这么答应了,回头真打了败仗自己倒霉你也倒霉不说,就是那些无辜送命的将士那一关,我就第一个过不去。你老子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那死命往前冲杀的材料,真要当什么统兵大将,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可我瞧见您掀桌子那架势,还差点以为您会一口应承下来!”徐勋想到那一幕自己也给看呆了,便笑道,“我还真不知道除了弓马娴熟,您还藏着这么一手从来没露过。”

    “这算什么藏着掖着,你当我当年和那和尚是怎么结识的?他还没进西厂那会儿,我俩就是一块厮混的。要说偷鸡摸狗高来高去的本事我不及他,可要说搬磨盘堵人路打架惹事的本事,他远不及我。都是年少时我没事提着石锁抱着磨盘练出来的,就是能唬个人而已。所以,你小子别没事当老太爷似的搀扶着我,我还没七老八十呢!”

    徐勋吃徐良一瞪,却根本没有收回手的意思:“这不是当儿子的有心孝顺您一二么?”

    马车上朱厚照和刘瑾正在商议着怎么给寿宁侯府大小姐做媒主婚,兴安伯府徐良和徐勋父子俩还有闲心彼此打趣,兵部和内阁却已经是忙成了一团,同时忙碌的还有五军都督府那些勋贵武将和御马监那几个太监。就连张永也是怦然心动,这天特意去求见高凤探听消息。奈何高凤素来只管朱厚照身边的事,不涉政务,却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事到如今,鞑子已经是一巴掌打在了大明朝的脸上,眼下已经不是考虑朝会改不改,而是考虑别人是否会趁势进犯的问题。可要派兵增援宣府,派多少兵由谁佩印领军,这却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而户部尚书韩文等等又就军饷等等斤斤计较,两天之内,朝中吵翻了天。

    这一日傍晚,一条僻静狭窄的巷子里,两乘小轿相向而行,到最后眼看要碰在一块儿了,两边抬轿子的四个壮汉都齐齐把轿子放了下来,继而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最后竟是没了影子。这时候,其中一乘小轿的轿帘就被人高高挑了起来。

    “李公公。”

    “焦大人,你这么急着找咱家,究竟什么事?”李荣不耐烦地一低头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脸色不好看地说道,“眼下不是从前了,皇上看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只是表面功夫,要是咱两个见面的事被那些小崽子一状告上去,咱家的老脸也没处使用!”

    “我也知道李公公的难处。”焦芳却半点也不恼,仍是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想和李公公商量商量。现如今的局势想必李公公也瞧见了,徐勋得天独厚,皇上信赖,再要压着他上升,又或者是动萧公公,已经是不可能了。时至今日,反倒是那些阁老和部院大臣们看不惯他。这等时候,咱们送他一个人情,过去的事情不说一笔勾销,可也总能渐渐带过去。毕竟,如今对李公公来说,萧公公远不如那些个从前东宫的公公们威胁大,不是么?”

    前几天王岳没事去碰钉子,而小皇帝的心思又琢磨不透,李荣心里正烦着,此刻焦芳一说,他不禁微微动容,沉吟了良久才开口说道:“那你说,什么人情?”

    “当然是让他在朝堂上能够稳稳当当的人情。有什么功劳能比军功更大?这事情我和李阁老也提过了,鞑子的做派是从不和咱们硬碰硬的,大军过去,他们早就溜得无影无踪,这晃悠一圈就能得到军功,这么好的事可不常有。”

    ……

    ps:土木堡之后最大的败仗,或者说是最大的兵祸,不是俺说的,明实录里头原话……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议出兵,决锄j

    京城外头有鞑子的j细出没!

    就在上上下下正在商议援军宣府万全之事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旋风一般在京城流传了开来。一时间,不要说是才打算跟着王守仁以此番大军败北为题起诗社激励士气的李梦阳立时犹豫了,就连城外住民亦是惶然难安。尤其当一具尸体被人发现倒伏在一个小水塘的时候,j细之说更是深入人心,一度甚至有人连城外的房子都不要,卷了铺盖携妻带子往城里头搬。毕竟,尽管只有七老八十的人还能记得当初京城围城的光景,但如今天子年幼,任是谁也会把如今情形和正统年间做个比较。

    这话谁也不敢明说,但朱厚照何等脾气的人,一日在宫中偶尔听到人窃窃私语,他就立马恼了,唤来内侍吩咐把人直接拉下去重打八十,又怒气冲冲地吩咐人去传徐勋,浑然不觉自己在承乾宫这等内宫三番五次召见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妥。

    而等到徐勋匆匆赶来,他就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来得正好,朕已经吩咐传旨下去,让刘健他们三个,还有六部那些尚书侍郎,再加上英国公保国公他们几个全都到文华殿议事,你跟朕一块去!”

    徐勋本来还以为朱厚照又是要对他倒什么苦水,这会儿听朱厚照今天找他来是为了陪着去文华殿,他不禁有些犹豫:“皇上,这样的场合,按理臣是不够格陪侍的……”

    “朕说你够格你就够格!”朱厚照不耐烦地打断了徐勋的话,随即看着人冷哼道,“朕火气上来的时候说话就乱了,未必争得过那些老大人,那时候你不并肩子上,朕还能指望谁?别啰嗦了,外头銮驾朕都已经吩咐了,快走!”

    即使是素来勤政的弘治皇帝,群臣们也很少能在朝会之外于文华殿面见天颜,因而这天听闻正德皇帝要在文华殿召见议宣府大同之事,就连刘健亦是心头感慨。和李东阳谢迁一块走进文华殿的时候,他竟忍不住轻叹一声道:“倘若皇上把早朝改成五日一朝之后,能真正日日于文华殿问政,这事儿倒是可为。”

    “怕就怕皇上废了早朝之后却不来文华殿,那我等三人就万死莫赎,更对不住先帝了。”谢迁从前为朱厚照讲课不少,对这位小皇帝的性子没抱太大希望,说着又摇摇头道,“就好比此次西角门视事居然要拖延到六月初二,由此可见一斑。”

    李东阳心里还在思量焦芳给自己捎来的信,这会儿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说道:“也未必一定如此,皇上连乾清宫都不愿意住,兴许真是一片孝心,这些我们还是不要瞎揣测的好。况且,只奏五件事的早朝不过是个样子,若皇上真能勤勉问政,也不是不能废的。”

    “元辅,西涯,事情别光往好处去想。”谢迁哂然一笑,眼角余光瞥见那边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个人影,他的瞳孔不由得收缩了一下,继而就低声说道,“看看那边跟在皇上后头出来的人,你们就该明白了!”

    “参见皇上!”

    尽管如今尚未出弘治皇帝百日,又不是早朝,没有静鞭鸣响,没有鸿胪寺官纠仪,可众多人都是几十年为官的大佬了,几乎是在有人瞧见朱厚照出现的一瞬间,刚刚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就完全安静了下来,旋即在刘健领头下跪下行礼。在正中宝座上坐下的朱厚照随口说了一声免礼平身,继而就说道:“朕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召诸卿来,只想问一问,此番出兵的事情究竟商议得怎样了?”

    刘健抬头看了上头一眼,见徐勋侍立在朱厚照不远处的阴影中,低头垂手仿佛没什么存在感,可这样一个人杵在那儿,他却偏生觉得碍眼十分,只能强耐不悦上前一步说道:“回禀皇上,廷议已经定下,以保国公佩征虏将军印充总兵官,以右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统帅京营大军前往宣府,命户部左侍郎王俨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整理宣府粮草,先期运太仓银十万两充军饷,至于监军以及守神铳内官,悉听圣命。”

    对于保国公朱晖这个人,无论刘健李东阳谢迁也好,马文升刘大夏张升等也罢,谁都不想再派这么一个人作为总兵官,然而纵观朝中上下,英国公张懋年纪太大,其他的资历浅不足以为主帅,因而矮子里拔高子,竟只有硬着头皮提出这么一个人来。

    朱厚照斜睨了一眼一旁的保国公朱晖,见其躬身行礼,他见其身材英伟相貌雄奇,还有几分主帅的派头,再加上苗逵从前为他讲解军事时常常提到朱晖其人,他便暂且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一茬,旋即却问道:“那预备派兵多少?”

    刘健听皇帝这么一问,和李东阳交换了一个眼色,又斜睨了一眼马文升刘大夏,这才垂头说道:“回禀皇上,先期发京营军两万人。”

    “什么,才两万!”朱厚照一下子大急,竟是霍然站起身来,“之前同样是两万多人,结果遭遇了那样的惨败,如今再调两万人又有何用!”

    “皇上难道忘了,此前已经分批两次各四千人往援宣府,已经援军八千?”出乎意料的是,这回站出来的不是兵部尚书刘大夏,而是户部尚书韩文。他管着国库最是精打细算,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之后便大声说道,“先期援军已经人各赏银三两,这便是两万四千两,加上前时战死以及伤者抚恤,单单这两笔就不下四五万两。再算一算运米以及军马所用豆料,所耗费的银两连同脚钱,每一日便是数以万计!况且宣府距离京城太近,倘若以大军压万全,万一鞑虏从万全遁走,随即又走密云怀柔一线又如何?”

    “朕当然知道鞑虏神出鬼没一击远遁,但你们也理应听说了,鞑虏在宣府城下出示麻布冠和饼,竟是已经知道父皇……先帝新丧,这是来趁火打劫的!”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