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奸臣 > 奸臣第156部分阅读

奸臣第156部分阅读

子这么说,我就厚颜去桃花坞叨扰一阵子了。”

    “说什么叨扰,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住人反而容易衰败,有你去帮我们看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玉堂春抿嘴一笑,神情终于松快了许多,看了一眼前头空空荡荡的院子和甬道,她终于完全下定了决心。该走了,要不然,在这种富贵荣华的地方再呆下去,还不知道要为自己的恩人惹出多少闲话来!

    徐良只是在仪门看着徐勋整军之后上马出发,见今日将要送行到城外的唐寅正策马和一旁那个更年轻的书生交谈些什么,见一身戎装的曹谦正紧随徐勋身后,又听着那沉重的马蹄声,刀剑摩擦钩环的声音,尽管他年纪一大把却一直腿脚灵便,此时仍然禁不住伸手扶了扶一旁的门框,心里想起了一句老话。

    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这个当爹的何尝不是如此?哪怕徐勋信誓旦旦说这一行不是去打仗,可他怎么会相信这个诡计层出不穷凡事不按常理的臭小子?

    当徐勋策马出大门的时候,仿佛无意间一回头时,看到的就是父亲倚门而立,右手握拳放在胸前的模样,那一瞬间,他心领神会地回了同样一个动作。

    老子英雄儿好汉,虽说不能让老子去上战场,但儿子不会给你丢脸的!

    小皇帝没来,其余该饯行的人都在昨晚上一一见过了,因而这一天送到阜成门外的人不但不多,甚至可以说极少,不过是神英马桥这些军中同僚下属,看上去相比此前徐勋去宣府也好,下金陵也好,不免低调得有些寒酸了。甚至连所带兵马的数量,总共也只有八百余人,和这个相比,倒是那一批足足上千绳子捆成一串的自宫阉人显得极其庞大。然而,就在徐勋准备出发之际,几骑人却从城门处风驰电掣一般呼啸而来。

    “平北伯,皇上赐剑!”

    徐勋正感慨谷大用那肥硕的身躯居然也敢把马骑得这么快,乍听得这话顿时愣住了。他此行算是代天子巡阅诸边,这金牌令箭已经早就领了,这会儿临行之际朱厚照突然赐剑是怎么回事?虽是心头大为疑惑,可他仍是大步迎上前去,见那边厢两个小火者上前搀扶了谷大用下来,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谷公公,这是……”

    “东西你拿着,皇上这会儿人到文渊阁去了,说不得要拍桌子狠狠吵一架。”谷大用轻咳一声,见徐勋心领神会地跪了下来,他便手持那把极其华丽的宝剑大声说道,“皇上有旨,赐平北伯徐勋天子宝剑一口!”

    说完这话后,见徐勋叩头领了宝剑后站起身来,谷大用方才低声说道:“这剑鞘是皇上从内库找出来的最华贵最招摇的一把,但里头的剑却是货真价实断金截玉的宝剑。如果真的要打仗,皇上说了,你务必拿这个砍几个虏寇,也算是代他亲临敌阵一回,见识见识咱们军中和虏寇军中都有什么英雄人物了!”

    原来这把天子剑不是给他先斩后奏的,而是其如朕亲临的象征意义更加要紧!

    徐勋能够体会到朱厚照最讨厌被束缚,此次却不得不留京的性子,这会儿点点头后,再次和谷大用到了别,他便回转身快步回到坐骑旁,利落地跳下马后,他便举起那把天子剑高高挥了挥。一时间,只听传令官的声音从后队传到前队,队伍倏忽间就开始动了起来。

    ……

    汪洋浩淼,势连天际,这说的便是保定府东北的白洋淀。相比南边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的是烟波浩渺小桥流水,北边最多的却是各式小山,这水虽充沛,称得上是风景的地方却并不多。京城的前海中海后海虽都有个海字,不过沿袭当年蒙人海子的习惯依旧这么叫着,可终究地方都有限得很。所以,从前进京赶考的文人雅士,有些闲情逸致的缙绅,都是白洋淀的常客。然而,随着这白洋淀深处常有水匪出没,到这儿来抒发豪情的人就渐渐少多了。

    去岁天冷,运河都封冻了,这白洋淀自也不例外,如今河面上的冰渐渐化去了一些,便有附近不少村民不畏寒冷下水捞鱼,虽说累些辛劳些,有时候一日里也能有个几十斤的收获。附近这林林总总上百个淀池,官府有时候都摸不清楚人口,更不要说进出通路了,也就是些老船工最最清楚。相传在淀池身处,还有吃住全都在船上的人家。

    这一天,白洋淀深处的一个村子中,却没有渔人开船出去打渔,到处都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架势。即便是村里的老人,看到那些个带着大刀片子抄外乡口音的人也不免战战兢兢,更不消说小孩子了,常常被那些长得凶相做派又蛮横的汉子吓得哇哇直哭。就连面对这些强人一贯忍气吞声的村长,也不得不找到了大大咧咧占了自己屋子的杨虎。

    “虎爷,咱们村就这么巴掌大小的地方,您这次一来就是这么多好汉,小人实在是难以应付,要不,邻近不远处还有一座大些的村子,船过去也就两刻钟……”

    “怎么,要赶我们走?”杨虎轻蔑地哼了一声,见那村长噤若寒蝉,他这才淡淡地用开了刃的匕首刀面拍着自己的手说,“你别忘了,上一年官府逼税,是谁给你们这村子挡过去的。我才借你这村子会一会各方英豪,你就不乐意了?”

    “小人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只是地方实在逼仄……”

    “我不嫌逼仄就行了,你啰嗦什么!”

    杨虎不耐烦地喝止了那村长,见人战战兢兢退下了,他这才没好气地站起身来。在自己山寨里吃香的喝辣的,可到这破地方却除了菜就是鱼,最初一两日还不要紧,可这几天那些个忍不住的家伙已经朝村里人养的鸡鸭猪羊伸手了,虽说他不怕那些胆小的村民有什么举动,可这才来了两三拨人,接下来人一多麻烦更大。即便是他把一支心腹就布置在临近一个更加可靠的村子里,可这水上营生终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

    那支一度在白洋淀上神出鬼没,甚至曾经劫过保定府通判小舅子的水匪,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说究竟来不来!当初在自己山寨会盟怕别人不肯来,也怕官府听到信息前来围剿,所以听了白瑛的选在白洋淀,可在这水上自己也并不是顶熟,有什么事一样说不好!

    “虎爷,虎爷,齐爷和张爷一块来了!”

    一听到外头这嚷嚷,杨虎精神一振,信手把匕首插回了绑腿中,旋即快步走了出去。见那边厢村口的小码头上,两三条小船正一条条停泊了过来,船头两个大汉都分外显眼,他立时笑着迎了上前。

    “张老哥哥和齐兄弟可终于来了!”

    张茂嘿然一笑,齐彦名纵身跳上岸之后,却心有余悸地说道:“从前看水浒的时候,都说什么八百里水泊,我还一直憧憬着什么时候咱也能有这声势,可没想到真正到了水上,这一路就心里没个底,直到上岸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齐老弟你这话不尽不实吧?听说你这水性是一等一的,再说这几个淀子的水都不深,有什么好怕的?”斜睨了齐彦名一眼,张茂鹰隼一般的眼睛往四下里看了一眼,见各家各户的村民几乎都躲在屋子里,外头挎着刀走来走去的显然都是好汉强人,他就看着杨虎说道,“倒是杨老弟大发英雄帖,说是白圣主会露面,是真的假的?”

    尽管都是占山为王的响马盗山匪强人,但各自招兵买马拉人入伙的时候,总免不了百般许诺,拉起一个大名头,因而,白莲圣教这名头自然就是最好用的。张茂也好齐彦名也好,山上都设着香堂,可自己也就是需要的时候拿着出来应个景,说不上什么诚心信教,好在白莲教中人从前也不管这个,更不曾要他们朝贡,这次要是杨虎召集,他们可以不来,但白瑛出面,他们就不得不给个面子了。

    “当然是真的,白先生少有露面,如今也是得知各位的势头都是如火如荼,这才想要仿效当年群雄并立掀翻暴元之举,也会盟聚一聚各方英雄。”杨虎见张茂和齐彦名都是脸色一变,他就仿佛没察觉似的笑道,“除了二位,之前沧州冀州武强都已经来了人。再加上山东尚有几支圣教分堂要派人来,所以这一回可说的上是空前绝后的盛会。”

    这样大的场面?

    杨虎虽不是地主,但这儿是他找的地方,带来的人先占了屋子,后来人再占的房子自然条件越来越差,齐彦名和张茂满腹嘀咕地在村子里找了一圈,见全都是些破屋烂棚,在畿南一带名气极响的张茂就有些忍不住了。

    “在这白洋淀召集各方英雄会盟,至少也得有个像样的地方!就这村子巴掌大的地方,若是来得人再多些哪里容得下?杨虎又不是三岁孩子,帖子是他代白瑛发的,结果就这么马马虎虎?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大伙儿上杨虎的寨子去!”

    齐彦名这次总共也就带出来七八个人,原本还觉得有些少,可现如今看这村子的样儿,他就觉得不是自己带的人少,而是带的人太多了。就凭这地方的出产供给,时日一多恐怕人就得饿肚子吹西北风了。因而,他虽没有答话,但心里的思量却和张茂差不多。只是,他心里更知道张茂只是说说而已,倘若真的是上杨虎的寨子,人人都会担心给扣下来!

    张茂和齐彦名从前也就见过几面,彼此都知道各自的名头,既然都不打算在这村子里多呆,两人便谢绝了杨虎邀他们上屋子里说话的建议,找了个僻静的水泊边上继续商谈。初步就白瑛若是真的想借此将人马纳入白莲教麾下,该如何应对达成了一致之后,齐彦名就突然开口说道:“对了,京城的那位平北伯听说启程去西北巡边了,难道朝廷又打算对鞑子开战?”

    “打打打,年年打,打到最后屁的成果也没有!要是朝廷养那些边军的钱都省下来,盘剥民间百姓少些,那些大户都能厚道些,我当年也不会落草了!”张茂不屑地骂了一声娘,随即又冷笑道,“听说司礼监的那个什么刘公公又在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考察法,说起来还不都是公报私仇,打算报复之前那几个官儿。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人!”

    “大当家,大当家,白圣主来了!”

    当听到远处传来了这么一阵嚷嚷的时候,正从自家事说到朝廷事的张茂和齐彦名一时霍然起身,冲着那前来报信的小喽啰询问了两句,两人马上朝码头赶了过去。还没到地头,他们就看到刚刚在村子里四处游荡的那些汉子都聚拢了来,站在码头边倒也有些彪悍的样子,而杨虎则是手按刀柄站在中央,四周围还有好几个各方头目似的人。看到张茂和齐彦名一块赶了过来,杨虎却没有吭声,眺望着那几条灵活地在水中穿梭的小船,满脸凝重。

    白瑛一直都住在京城,纵使外出,行踪他多数也知道,这几条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眼见那几条船快到码头,船头上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便突然伸足一点船头,竟是轻轻巧巧纵身一跃,越过逾十步的距离,就这么跳上了码头。稳稳落地之后,他环视一眼众人,随即拱了拱手道:“今日有幸能一会诸路英雄,实在是白瑛之幸!”

    “白圣主,您老人家还是这么硬朗,真真好身手!”

    “果然是白圣主,当年要不是您,我这条腿就没得救了!”

    “白圣主既是下帖相邀,咱们就是腿断了也得爬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想当初咱们村里疫病横行,多亏您妙手回春!”

    眼见码头上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话,白瑛都是笑脸以对,张茂不由得和齐彦名交换了一个眼色。而杨虎虽知道白瑛医术精湛,可没想到他在畿南绿林道上还结下了这么多善缘,心头一松的同时,可隐隐之中也不免有些诧异。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张茂和齐彦名这才上前和白瑛见过,紧跟着张茂就笑呵呵地看着那几条船上一个个精壮的汉子说道:“白圣主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却原来还有这些个好汉追随!”

    “他们可不是追随我的。”白瑛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这才侧身让了一步,直到一个人影矫健地跳上岸来,他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位是纵横白洋淀威名赫赫的萧娘子,麾下八十水性精熟的好汉,这附近的上百个淀子就好似她家里的后花园一般。”

    众人发现船上第二个跃下来的是一个蓝巾包头三十左右的少妇,一时全都吃了一惊,待白瑛这么一说,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可心底都有些难以置信。据说上一回保定府通判那小舅子被绑了之后,官府也曾经大动干戈,可后来一只耳朵送了进去,甚至府衙当中还闹了几天,之后就一丁点动静都没了,那通判还是交了银子赎人回去,就这么一拨做事凶悍胆大的水匪,领头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就连张茂也不由得怀疑白瑛这话不尽不实,当即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啧啧,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居然能带领八十条好汉?”

    他有意把这萧字误作为小,其他人怎会听不出来?闻听此言,那萧娘子却只是面色微变,随即似笑非笑走上前来,一只手仿佛是举起撩动耳畔乱发,但却倏然见往前一撩,竟是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冲着张茂前胸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心里提防着的张茂险之又险腰杆一沉,上半身往后一仰,旋即双手往地上一撑,双腿顺势往萧娘子右手那刀蹬去。可就在这时候,那萧娘子左手又是一翻,竟是又亮出了一泓刀光。

    她竟是使的双刀!

    就在这时候,白瑛倏然踏前一步,左手拇指轻轻按在了萧娘子的刀上,右掌则是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张茂面前,这才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张大当家也不过随口一说,萧娘子既然已经亮出了这等功夫,也暂退一步吧,大伙儿都是自己人,点到为止也就够了!这村子地方太小,咱们到萧娘子的水寨去说话如何?”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自量力,安于其位

    日落时分,鸡鸣驿。

    尽管天下水马驿众多,但鸡鸣驿作为宣府进京第一站,可不等同于寻常驿站。永乐十八年扩建,在驿丞署和马号之外添上了驿仓、把总署、公馆院等等,成化八年更是在方圆四百步修建了土垣,朝中甚至有官员建议在鸡鸣驿周围修建城墙,但这事情由于开销太大,多年来一直搁置到现在。

    就是这么一个偌大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拥挤。平日里刘驿丞吆五喝六异常神气,可这一次面对那么多平日里想都想不到的人物,他走路说话全都低着脑袋恭恭敬敬,生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毕竟,这鸡鸣驿的驿丞看似油水丰厚,实则却是不入流的小官。纵使有时候他看似距离那位少年权贵不过是几步之遥,可就愣是凑不上前去。

    千多个自宫阉人,八百随行军马,竟也勉勉强强塞入了这鸡鸣驿之中。徐勋见那刘驿丞一直跟着自己这些人团团转奉承,偏偏一应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十几个驿卒都是忙而不乱,倒是不禁有些诧异,暗想这天下第一驿竟然还有几个人才。这会儿进了公馆院中,他叫了张永陈雄一块进了正房,想了想又命人叫了曹谦进来,随即让今次随行的阿宝摊开了地图。

    “我原本就不准备带这么多人,后来也是因为这上千人要押送,生怕其中有什么心怀叵测之途,所以才将随从军马添到八百之数,接下来不能再这么走了。”

    “宣府距离京城三百五十里,鸡鸣驿距离京城不过一百五十里,赶着这么些人用了足足两天才到这里,确实是太慢了。”张永也嫌这一路走得太慢,皱了皱眉就开口说道,“就算这千多人有意逃跑或是意图不轨,留下五六百人押送也就足够了。咱们带上剩下的人轻装前进,先到宣府见张俊,多出来的几天巡视宣府张家口等地,时间也足够了。”

    陈雄听徐勋和张永一搭一档,果然都是甩掉大部队这么个主意,脸色登时有些发绿了。来之前泾阳伯神英就提醒过他,需得地方徐勋用金蝉脱壳的那一套,没想到果然是如此。因而,他连忙干咳一声开口说道:“不过区区千多个废人,留下五百人岂不是杀鸡用牛刀?有两百人护送也就够了,这些人闹腾不出什么事情来。”

    “未必。”徐勋摇了摇头,随即方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