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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红袖舞第11部分阅读

子之中,为何见她不能心如止水?”

    秋破水而出,再次立于水中,望着牙琴。周身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激荡到牙琴身旁,停不下来。

    “她比我预料的要聪明,她如天边的朝霞一样明艳,似燃烧的火焰,又似黑夜雾笼新月,似空谷幽兰,又若雪域冰洁,更似这……一潭秋水。”

    秋撩起右臂,一掌秋水舀起,五指松开,水自指缝间落下,他也渐渐没入水中,睁眼遥望水中的一切,如此清明透亮。如的心思,自己总是能够轻易透彻,如此便有种种不舍,每每逼迫她显露心性,却又不忍她痛苦,到头来为难的不过是自己。

    秋在水中渐渐下沉,宽袍在水中波动着,如风中蝶衣。三千发丝如墨滴入水中晕染一层一层,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对面的模样,那是自己的影子吗?他问?或许,那是李忱。

    忽而,殷虹在水中绽放,如血莲花盛开来。

    秋惊,他浮出水里,一道血痕自牙琴无暇的脸庞撕开伤口,她颤抖着、哭泣着,还笑着。

    手中的金簪滑落水中。

    “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即便如此,我还要断了所有的念想,只为等你!”

    凡尘似孽海,潮来潮往,不知是今日心绪在涌,还是昨日热情未退。如梦如幻,若是点破,是醒还是痛?

    破了相,秋定然不能为她另选夫婿,或许哪年哪日起,牙琴之心便停住了流转,经年虽过,不如须臾。

    第一百一十二节 美人恩(1)

    薛留居力保李忱,文帝召,恕皇叔李忱之罪,复其王号,赐封“光王”,听来是日照众生的意思,亦可做“一无所有”的解释。

    然,李真终是不放心,自我们出蜀山之日起,将我们软禁在了江南西道,既是隔开了秋的照顾,也断绝了一切与长安的联系。

    李忱当是隐忍的,他冲动不得,自是也不能死。乐得装了糊涂,每日与我们含笑相对,不必愁苦吃喝,乐得清闲。

    六年,我们六年与外相隔,享受朝阳日落,细微感受四季的变化,因春华而喜,或因秋落而伤。

    简儿如今已十岁,一派长兄的模样,领着晁碧池所生的一女一子嬉笑玩闹,我则是悉心照顾方才丫丫学步的渼儿,看他小小模样,生的娇俏难辨男女,我还时常嗔怪李忱何以给男孩娶了这个名字,如今倒是他说的对,这孩子将来只怕比女孩都漂亮。

    自是,李忱特别宠爱渼儿,碧池常常嘴边也会抱怨,不过她一向无心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一阵急来敲门声,简儿停下玩闹,看着我使了个眼色,赶忙领着弟弟妹妹到后屋躲了起来,碧池也自我手中接过渼儿,匆匆去了后屋。

    馨儿则到我身旁,下意识的摸向腰间。

    本在后屋休息的李忱整理罢衣衫匆匆来了前院。

    不知何时,我们这般警惕成了习惯,在门启门闭之间,都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光王速来接旨!”门外响起洪亮的吆喝声,我与李忱对望一眼,让馨儿赶忙退下去后院。若是风雨即来,如今我们需要保住的就是孩子们。

    馨儿有些为难,我瞪了她一眼,她才去了后屋。

    李忱亲自上前开门,只见一紫红袍官员右手举着圣旨,身后则是黑压压的一片,他乃朝中三品之上,不远千里来此,隆重之余引起我们内心的恐慌。

    我们躬身跪下,一字一句听着认真,深怕错过了一字,则忽略了背后之意。

    然,此番言辞温良,听来倒似慰问一番罢了。

    罢了,诏书之末,才道明来意,赐美人三人,叶知香、池一寒、夏芙蓉。

    都是妙龄少女,十六左右。

    另赐绫罗绸缎,朱玉翠螺等等,我笑意盈盈的手扶着三位女子进屋,馨儿探头出来查看,见这阵势,反倒心宽了不少,待来使去了督府驿站,我方才撤回手,笑意也渐冷去了。

    “各位姑娘远途辛苦了,我们这陋屋简舍自是比不上长安气派,想来姑娘们都是富贵之家所出,真是委屈了各位!”

    李忱不多看她们一眼,独自去了后屋,前厅留下馨儿服侍,我与她们席地围桌而坐。

    名叫叶知香的女子只管低着头,池一寒与夏芙蓉对望一眼,随即夏芙蓉开口,“夫人客气了,我们都是宫中服侍上位的女子,如今准予出宫已是三生有幸。又得意服侍王爷与夫人,真是天降隆恩,何来委屈二字!”

    第一百十三节 美人恩(2)

    一句“宫中”而来,将我的试探回的圆润,我自是知道她们都是宫中来的,可如此而来,其中幕后之人各有心思。

    “姑娘们以前在宫中都是什么差事?”我尽显柔和。

    “小女原是宫中尚衣局的女史!”池一寒开口,低眉顺目之间含笑点点,三人之中她最是美丽,浓妆淡抹都相当适宜,却自有三分自持的矜贵,她,身份不一般。

    “小女原是文宗陛下良妃娘娘身旁的女官!”夏芙蓉开口,眉如新月,面似桃花,年纪看似最小,然笑意浅浅之时,及是内敛、沉稳,她也不简单。

    到了叶知香,她不抬头,我始终没有细致见她模样。如今我们三人都看她,她依旧低着头。

    “叶知香姐姐一路上都不说话,莫不是有心事?”夏芙蓉语出关怀,伸手去晃动叶知香的手臂,岂料她甩手站起,扬起脸瞪着我们。

    “都是什么破地方,还以为这王府真是什么好地方。我堂堂礼部侍郎的小姐,宫中五品才人,凭什么被流放到这破地方,守着一个不受宠的王爷。”

    可惜她也是一张如花似玉的好面孔,偏偏中看不中用,看来这细作定然不能是她。

    转身,她欲走,我使了个眼色给馨儿,她拦着不让走,叶知香想要推开,奈何馨儿不动。

    我缓缓起身,她知馨儿听我的,转身瞪着我。

    “我现在就要走,到时候我父亲会送来大笔钱财,你不必——”

    扬手,我扇去,一声震慑了众女子,恰好碧池抱着渼儿出来,也呆立在那。

    “朝廷既然送你来,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夫的女人。别说朝廷秩序不许,仅凭你对将要侍奉之人的不敬,你就该打!”

    我不怒,一掌过去,反倒心头畅快。

    你们是横将插入的女人,欲分享我的夫,若是撕破了面子,我何必客气。

    碧池赶上几步,渼儿依依呀呀的唤“母亲”,我赶忙接过抱在怀中,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渼儿趴在我的肩膀望着身后的叶知香。

    李忱将要一段时日不能日日与我相伴,他需要安抚那些女子,无论是身前还是幕后,他都要做好昏庸无用的戏码。

    远离了长安,为何还是不能与他携手天地。

    我们毫无野心,如此淡然度日,却还需步步为营。

    或许,李忱注定是不凡的,自他流淌的血液起始。

    而我,需默然接受他的一切,包括雨露均沾。

    那三女子很乖巧,我一一试探,叶知香的确骄躁一些,池一寒也确实女红了得,夏芙蓉则谨言慎行如宫中女官。

    如此深不可测,更是可怕。

    碧池少了些欢笑,倒是听我的话,少言少行。

    日子仿似还是以前的日子,而不安在我心头盘踞不去。

    第一百一十四节 试探(1)

    素节还在四处游历,每隔一月,他便会来逗留数日,为我们诊脉,送一些奇香,六年来我们从未有伤患,得他庇佑。

    他见到三女子,惊慌自眼中闪过,连连退步,他还是见不得陌生女子,俊俏之颜浮上红晕,夏芙蓉一向内敛,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无意识看向她,恍然初见她少女般情怀初开的模样,她喜欢素节。

    我拖了个身上不适的借口,屏退众人,独留素节在这。

    他与我独处,除了新来之人见怪,李忱也默许。

    “素节,你可会酿毒?”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他一怔,错愕的望我,随即抽回衣袖,身体经不住后倾而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害怕,他纯然如极致空灵世界的一株遗世芳华,但他对世界的事情从不畏惧,他总是默然接受自然地一切,我知他内心懂得很多,政治、权势、斗争,但是他不去理会,他用他的纯然感染周身的世界,在这浑浊世界守得一方净土。

    害人,对他来说,是一种恶毒的诅咒,是来自与西方净土相对立的万劫不复的地狱之声,他的惶恐在我初次见时显得稚嫩,我习以为常的斗争与他来说却是扭曲一生的宿命所在。

    素节在挣扎,而我那与生俱来的自私和计谋之心此刻只能无力的寄托在他人的身上,因此我用种种后顾之忧来说服他,也说服了我自己。

    最终他答应了,他凝重的眉头告诉我,他多么勉为其难,我想要向他许诺这是最后一次,可,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似乎这一次的开始,就预示着他于我某种特殊的存在,我在强制他熟悉我的斗争,直到某一天我幡然醒悟忏悔,我但愿不曾向他提过这样无礼的要求,哪怕需要我亲自挥剑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最终他答应了,他凝重的眉头告诉我,他多么勉为其难,我想要向他许诺这是最后一次,可,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李忱病重,如猛然遭受一击,一日之内便倒下。

    我命众女子都都需要到榻前照顾,碧池一见李忱昏睡不醒、气若游丝的模样匍匐在榻前哭得死去活来,经不住也引出我的眼泪。

    我抬眼看那三个女子,准备按照我的意愿来安排李忱的后事。

    “既然你们都是天朝所赐的女子,则不能随意另作安排。如今,我夫病重,我与妾晁室虽是与光王多年相随,但也不能妄自尊大。这种种缘由,望你们理解!”

    我一边说道,一边拭泪,入情入理却含糊了她们的将失去依靠之后的去路,却如我所预料的勾起她们心头的想法。

    叶知香也跟着哭起来,“我还有几月才满十八芳华,我已听从命运,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成为可悲的妾室,我的生活还没有开始,难道就要因为王爷的死而覆灭吗?你们都有孩子,能够按照祖制得到名分,得到与你们地位相符合的财富”

    第一百一十五节 试探(2)

    “而我们这些女人会如同浮萍一样守候着王爷的陵墓到死!还是,我们将要被丢入哪个不知名的庙宇,遭受岁月的蹂躏而寂寞的死去。”

    不可否认,这个貌似除了美貌和骄纵而一无所有的女人也有优柔凄婉的一面,她的言辞正是符合她的身份,或许她曾经也是家人的骄傲,那骄傲惯养了她的脾性,却没有助长她的智慧。

    忽然,我不是那么讨厌她。无论如何,她不会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抬眼看另两位,夏芙蓉转而向素节,“蓝公子,毫无其他办法吗?如此一来,这一堂孤儿寡母可如何是好?”

    蓝素节瞪眼看着她,然后望向我,我们都没有预料到她会这般担心,是她识破了还是原本她就抱着忠诚之心而来。

    池一寒站在那里,漠然无表情,冷眼旁观之时将她的心迹显露无疑,她不在乎李忱的生死,她早有去处。

    “我会上书,请奏为你们选择好去处。这里的确太过偏远,或许江南道的沛王会为你们安排较好的去处!”

    我特意搬出秋,与长安相悖的意愿与方向,只为探测她们来自何方。

    “不必了,不牢夫人费心!”

    池一寒终于开口了,她最后卸下那七分的温顺凛然面对我们,毫无畏惧。

    我轻轻抽噎下泪水,没有任何表示,如我所愿的找出了隐藏的细作,而她下一步所动才是我真正关心。

    我问素节,那是什么毒药,素节没有告诉我。他不愿意与我分享他罪恶的开始,只是漠然接受我的安排。

    李忱按照素节所说,渐渐醒过来。

    毒是素节配的,馨儿下的,主意却是我出的,得到了他的允许,伤的是他,痛的却是我。

    如果可以,我会选择以身相代,后怕之时,我一如从前那般设想若是稍有差池会如何?

    我扶着李忱,一口一口给他喂药,他喝得极慢,虚弱之余无力再显露精神。素节默然退去,李忱忽然喊他。

    “小师傅,难为你了!”他还是习惯那山寺中的称呼,素节一笑回复,他想要显露他无碍的,可笑的苍白。

    “我不能动她!”我告诉李忱。

    他不回我,默许了。

    “该怎么办?”我问,一阵心慌。如今无人相助,杀不得,又控制不了。李忱不会真的死,她也不会真的离开。

    李忱喝完药,躺下,轻轻摇头,他同样深觉棘手。

    “至少我们如今已知是谁!”李忱一声叹息,一场布局,只能“引蛇出洞”,棒打七寸却找不到七寸之处。

    我抚了抚他的胸口,柔和一笑。

    “无碍的,这件事交给我处置吧!”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他交付全部信任任由我作为,若是必须厮杀才能有出路,我们别无选择。

    弯下身,我轻轻靠在他胸前。

    计谋、伤害、自损或是损人,在我身旁轮回,而我终究是个女人,会累、会倦,而到哪天才是尽头?

    哪怕喜怒形于色,对我们都是这般艰难。

    第一百一十六解读 甘露变

    君者,为主上,居高而守睿智清明,听是非,辩忠j,为天下有所依。

    臣者,为君之使者,上奉君王,下引百姓,不得以君王之恩而侍宠,悉听民声不得以尊为扈,承做君民桥梁,须刚正公平自持守制。

    民者,载舟之水,随波逐流则天下愚昧。君昧,逆波而上。君清,倾命相随。

    奴者,下等人也,非民之流,无姓无氏,匍匐与君之下,当受制于臣,躬身奉民。其中有二三知书识礼者,切不可妄自尊大,更需躬卑屈膝怀谦谦之心恪守本命,自命非凡者,多凡妖孽横生出世,妄图颠覆伦常而遗人笑柄,正如阿鼠之流人人得而诛之。

    新进的儒生一纸谏言直指当朝宦官当政,李真篡权,文宗大悦,一再擢升,官高者为宰相。

    文宗亦非我当年所见那个稚嫩黄口,李真渐渐老去任由宦官掌权之时,他儿子羽翼渐丰,二十六七,正是他欲伸展抱负之年。

    公元835年

    大明宫禁卫军大将韩约奏陛下:禁卫军院中,石榴树上天降甘露,大吉之兆,上天欲赐福大唐王朝。

    文宗闻之大喜,遣新进宠臣李训前去核实。

    宰相李训回奏,吉兆模糊,难辨真假。

    文宗再派内侍总管仇士良前往一看,仇士良应诏前往,大将韩约神色有异。

    仇士良察觉有变,一阵风过,暴露了门外的埋伏。

    宦官大怒,血洗大明宫。

    消息传来,李忱死死握住双拳,一口气难舒,吐了一口血损了原本虚弱的身体又倒下了。

    无意间,我见他眼角含泪。他的隐忍到了极限,终究他也有抱负。

    他还是动摇了与我一直淡然避世的决心。大明宫因他哥哥的无能而成为屠宰场,一场屠杀,奴才倒杀了主人,正如儒生谏言所言,如妖孽横生。

    自中书省开始,大明宫夜宿大小官员一千多人则被奴才锁住了大门任意斩杀,大唐江山失去了赖以支撑的股肱之臣,根基在动摇,如风中将要熄灭的烛火。

    我听说,历来勤学好政的文宗自此被家奴软禁。他空有抱负,却无堪当大任的手段,理想也不过“纸上谈兵”。

    此时需要明君,需要死灰复燃的希望。

    我更为担心的不是长安,那里自是有人善后。

    而,江山还要轮转,下一个会是谁?

    李真虽是过了不惑之年,而他日渐昏庸混沌的头脑还为年年新进的美人之声充斥。庄洛儿把持后宫,内宫命妇稍有不顺其心意者,下场不亚于当年得罪纣王宠妃妲己一众,听说她还公然豢养蓝颜,而她所出二子日渐长大,拉拢朝臣已然成为她拿手好戏。

    文宗此番更是形同虚设,大小政令由内侍宦官直接颁布。各派极尽拉拢之能事,党政日益白热,只怕幽居之下的文宗将也活不长久。

    他一口微弱气息断了,才是真正的灾难。

    摆设无论如何都占了一方位置,若这摆设也没有了,那位置之争将再度席卷大明宫。

    甚至,流放至千里之外的我们也不会被放过。

    且不说别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