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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第3部分阅读

热闹!

    朱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畔的疏真,面色已转为煞白——

    她紧咬着牙,低下头去,月华的光晕,将她周身染成一片雪光——那是凄凉已极的颜色。

    萧策!!!!

    那个熟悉的名字……千回百转,夜夜沉吟,如风一般过耳,化为冰刃,狠狠刺入心中……她抑制住全身的颤抖,垂下眼,看着脚底泥泞的残雪。

    风从天际吹过,浩远至苍穹尽头,而残雪泥泞,纵使曾经洁白出尘,却也低落而下……低到尘埃里去。

    “你怎么了?”

    朱闻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不愿听这些血腥杀戮,于是温言安慰道:“这里马上有大批的俘虏过来,满地血污,又不甚安全,你还是退到后方十里的驿所去吧!”

    第十四章 杀局

    更新时间2009-3-26 0:21:10  字数:2369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对不住大家啊)

    车驾疾驰,夜幕中但见一线烟尘滚滚,车驾四周也有侍卫随行,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仍可见朱闻的体贴入微。

    疏真略微挑开些帘幕,略带冷意的风掠过她的发鬓,四周飒飒,高山残雪镜湖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只化为黑黢阴霾,激越爱憎宛如天上云絮,在月轮的阴影中穿行。

    多久了,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名字……她咬住唇,雪白面庞越发不见血色,眉间浮起一道凄然微笑——

    “为什么……要让我再听到这个名字呢?”

    她对着虚空问道,身边仅有冷月如霜,远处隐隐是胡笳呜咽——那是欲哭难言的孤寂。

    风逐渐大了起来,马车突然一晃,顿时停了下来,外间一片马嘶人沸,在暗夜中听来,显得格外惊心。

    风声中夹杂了怪异的声响,鸣镝一般尖利——那是箭矢撕裂之音!

    疏真黑眸一凝,瞬间现出犀利之冷,她下意识地伸手腰间,要拔出佩剑——然而满手空荡,却提醒了她目前的处境,下一瞬,只听夺夺之声连作,精工特制的车壁竟不能挡,箭尖力透而入,森然寒光乍现!

    外间的厮杀声四起,疏真半伏在车中,静静听着一切动静。

    凄厉惨叫声逐渐歇止,帘幕轻晃,有鲜血飞溅而入,滴上了她的裙幅,只见帘幕一挑,松明的火光随即亮起,橘红火舌投射而入,带着张牙舞爪的狰狞——

    四下稀稀落落站着些人,有一人探身前来,略微一照,见是一名女子,立刻“咦”一声,奇道:“闻侯竟不在车中!”

    他身后好似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疏真听不真切,好似是什么“老贼酋“,“消息有假”,随即此人吩咐道:“既是他的姬妾,就地杀了!”

    “不过一个女人,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近前那人哼笑道,好似全身都松懈下来,朝着车中伸出手,涎笑道:“倒偏要瞧瞧是怎样的美人儿……”

    他大手伸入,毫不费力地拽住了那纤弱瑟缩的手腕,正要拖曳而出——

    珠光一现,热血飞逝!下一瞬,一道寒芒在他咽下穿透,倏然即没。

    他喉头咯咯作响,却偏说不出一句来,双目怒睁之下,满是不敢置信。

    疏真奋力一抽,带血的琉璃珠簪从他咽下最软处抽出,在火光下,显出五彩诡谲的光芒——

    她纵身一跌,趁着死者背对众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从车上翻滚落地,顺着斜坡轱辘而下。

    这不过是几瞬几落,却已是生死之间!

    刺客们终于如梦初醒,带头一人怒不可遏,抽出兵刃就直追而下。

    月光清冷,利刃的寒光越来越近,疏真一边发足疾奔,一边竭力调动真元,无奈丹田仍是空荡剧痛,她的一颗心沉下来,脑中却是越发冷静——

    难道今日真要葬身于此?!

    ——————

    河滩边满是石子,被水冲得光滑无比,原本洁白晶莹,如今却满染血迹,远处,喊杀声却是逐渐停歇,旌旗也在风中时隐时现。

    朱闻收回长枪,早有人上前将半凝固的紫黑血污擦拭,他毫不在意地接过绢帕,净了面,却不脱甲胄,只是凝目往向东北角。

    “我军气势如虹,正在长驱直入……”

    一旁的随军幕僚笑着指点道。

    朱闻理也不理,只是冷眼凝视那一片,但见旌旗乱摇,四下烟尘鲜血齐飞,却是越发远去。

    他眯眼看了半晌,断然道:“鸣金收兵。”

    什么?!

    众人听得真切,简直不能相信,幕僚讷讷道:“君侯,何不趁胜追击?”

    “追什么?赶上那颜族那老贼酋,随后在前面的浑风谷被两侧山脊上的伏兵杀个精光?!”

    朱闻冷笑道,眼中煞意冷锐,森然之下,宛如修罗再世,他瞥了一眼众人,笑容不带一丝温度,“你们下次再说这种蠢话,就自行去前锋营报到。”

    他侧过头,一头长发在风中苍蓝冷凛,伸手接过羊皮图卷,略一思索,在右下一点,“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颜族长真正的藏身之地,大概在这里——我跟他打交道这么些年,这般怕死远遁的秉性,倒是深深领教到了。”

    ——————

    山坡之上,残雪尤在,新绿已生,却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一棵矮树之下,一道纤瘦身影背倚树干,正持着抢来的长剑,与四五人对峙。

    疏真连续咳着,全身凝滞,简直要瘫软下来,但手中长剑仍是丝毫不动,月光下雪刃映红——那是它前任主人的鲜血。

    四五人脚步盘旋,逐渐围上,头领见又亡一人,心中怒火更盛——众人追下时,又一人见她柔弱之姿,脚步虚浮,便大胆上前擒人,却不料大意之下,又被近身反噬。

    这番正主没有杀成,折损在侍卫手上的倒有一半,又被这女子莫名杀了两人,回去禀给上头,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却更添烦躁,怒喝道:“一齐围上去!”

    瞬间便见雪刃纷飞,力道万钧。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下,却见那柄染血长剑险险避开刺客们,颤巍巍,好似有心无意的,竟又刺中一人!

    惨叫声又起,半张脸满是血污,虽然没有刺穿头颅,却也让人重伤痛号!

    疏真喘息着,只觉得胸中烦恶欲呕,几乎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她侧身一避,对方的刀剑仍是刺中了她右臂,顿时血流如注。

    没有任何内力,单凭绝妙剑招与之周旋,果然仍是不行……她心中电闪,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左肩又是一阵剧痛,她眼前已然开始模糊,奋力刺出的剑却仍是果断冷厉。

    好似又刺中了什么人……血的艳色从眼前掠过……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身形摇摇欲坠,天上的明月带着银白的冷光,在她的眼中扭曲破碎。

    眼前的冥黑越发深了,死亡的藤蔓仿佛从黄泉中蜿蜒伸出,逐渐将她卷入、收紧。即使再锐利的宝剑,也割不开眼前那无边无尽的阴霾——

    第十五章 司命

    更新时间2009-3-27 1:00:46  字数:2175

    已然,到了最后一步了么?

    她此时脑中越发清醒,二十多年的岁月,那一幕幕,在眼前流光片影般飞逝。

    人生有这样的收梢,够了吗……

    自己,真的还要继续苟活在这世上吗……

    又一声惨叫响起,她却已浑然不觉,咽下口中的腥甜,她竭力地,用尽所有意志的,靠着树干,不倒,不动。

    虚空幻影中,宫阙千重,无数血泊在眼前涌动,一张张面庞……凄厉,含笑,欣慰,豪迈,最后,是可霓那安然恬静的笑颜——

    主上……你要好好活下去哪!

    不!

    我……我不甘心……

    那么……要继续活下去……

    她睁开眼,但见雪刃扫至跟前——不避、不闪,她一剑而出,自那头领的右胸贯入!

    迷茫的眼逐渐涣散,但下一瞬,她的瞳孔因震惊而收缩——

    那人胸前裸露的皮肤上,竟刻着一个特殊的徽记!

    那仿佛只是几个墨点,但在知情人眼里,却轰然一声,如九天惊雷——

    “你们……是石秀的人?!”

    她咳嗽着,血从唇边蜿蜒而下,眼中却瞬间升起狂烈的火焰——那是怨毒和仇恨到了极至的火光!

    那人气若游丝,却因这一句而惊跳起来,面上闪过惊惶之意,随即,却索性不再否认,“你竟会知晓……”

    身份被揭穿,他已然知道,自己即使回转也再无生还之理,眼中涌起绝望怨恨之色,切齿道:“可恨那颜部那老贼,自作聪明,给了假情报……”

    他声音中怨恨更浓,“朱闻,你的命真硬!”

    语必,他一咬舌,随即气绝。

    夜幕中,那迎风喷出的一蓬血雨,映着在地上逐渐熄灭的松明火光,格外触目惊心。

    疏真淡淡一笑,却令人悚然一惊!她的眼中,似冥黑最深处燃起的火焰,不再低迷,不再颓废,竟是睥睨天下的高华流光——

    “你们这几个,一起上如何?”

    她的眼并不看这惊惶失措的几人,仿佛无限倦意,又仿佛安稳静谧,清澈的黑眸,隔着千山万水,遥望着那宫阙千重的一处——

    你们个个都想将我千刀万剐……

    即使是冥冥中的司命之神,也始终不肯饶过我。

    可是,真要让你们失望了。

    她轻轻咳嗽着,低哑的声音在夜幕中传出很远,鲜血染满了她全身,也不知是敌手的,还自己身上涌出,温热腻人,几乎要所有的意识都席卷而去,剩下的,却只有那响彻心中的一句——

    要活下去。

    素衣未成妆,却惟有血色长留,一天月明如霜,仍是独对寒刃冷光。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世上,再无人可以倚背而战,这个世上,终究,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

    朱闻不疾不徐到达金庙时,那颜族长已然被五花大绑,身上却仍是金丝玉帛,奢华亮眼。

    朱闻微笑着走近,居高临下问候道:“族长,真是久见了!”

    “闻侯哪!”

    那颜族长抽搐着一张胖脸,却居然大声激喊起来——他并未老眼昏花,已然瞥见朱闻笑容下的凛冽杀意,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是高声喊道:“闻侯,你须得饶过我才是啊!若非是我,你今日纵使得胜,却也是命丧黄泉啊!”

    “哦?!”

    朱闻颇觉意外,挑眉冷笑,等待着下文。

    “你是燮国柱石栋梁,朝廷早就注意上了你……”

    那颜族长喘息着,继续道:“寿山侯石秀大人,先前就遣使过来,愿与我合作,趁这场边境之乱,将你刺杀当场——是我骗他们你已然回转后方,你这才没有遭到毒手……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你不能杀我!”

    朱闻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顿时也心中一凛,他沉思片刻,却终于笑道:“族长你如此作为,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我又何必称谢?!”

    那颜族长老脸一红,他心中早有计较:寿山侯虽然说得天花乱坠,其势力却远在天边,鞭长莫及,自己若真跟他合作,一旦朱闻真的遇刺身亡,燮王就算再不爱重这儿子,也必然会发倾国之军,将自己这个小小部族杀尽——那颜部虽是勇悍北狄的一支,却是紧贴着燮国,须得看人家眼色行事。

    更何况……他眼中闪过一轮狡诈之色:在燮国王廷的那一位王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合作对象,他设下这边衅的局面,只是让朱闻有率军图谋不轨的名声,却并不希望他就此死在边疆……把水搅混就够了,不需要多生枝节!

    他的美好遐想,在触及朱闻的讥讽目光时,瞬间冷却——自己原本是为了把水搅混,却怎会阴差阳错的,成为朱闻的阶下囚犯呢?!

    朱闻瞥了他一眼,笑道:“族长你放心,你不欲杀我,我也同样不愿你死——你这条性命,可是能换来无数粮食钱帛呢!”

    族长一听,面色都涨成酱紫,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朱闻你这个劫匪、小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朱闻微微耸肩,笑意越发加深,“你害我损失那么多粮草,不把你抢个精光,我的令名何存?!”

    听这一句,左右兵士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

    朱闻意态自自在,笑到一半,却随即心中一冷,笑容僵在脸上——

    刺客已然去了后方……

    那么,疏真!!

    他仿佛五雷轰顶,惊得面色大变,随即疾奔冲出,信手拉过缰绳,长驱奔驰而去。

    (收藏好少,学团子咬手绢滚啊滚)

    第十六章 前尘

    更新时间2009-3-28 4:10:31  字数:2240

    朱闻一路疾驰,将马鞭得近乎脱力,终于在不远处的前方看到一地狼藉。

    夜色苍茫,冰霜将满地染就银白,但见明月于云端时隐时现,莹光温润。

    车驾在前方倾倒,毁碎一地,七横八落的尸骸,满地血污淹留,更是触目惊心。

    一阵凉意沁入他的心中,仿佛有一道无形之手,攥住了他的心。朱闻的锐利黑眸中闪过焦灼,心跳也越发加快。

    他大步流星向前走,目之所及,都在倒卧的肢体中搜寻那一抹倩影,遍寻不见之后,心中却越发烦躁。

    他沿着血迹向前,山坡逐渐往上,树枝低垂,四下越发寂静,无声的萧瑟中,朱闻发觉自己掌心都有些出汗,一颗心吊到了最高处——

    “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收尸的?”

    微弱的话音,下一瞬突兀出现,却是清澈宛如冷泉,在暗夜中宛如珠玉泻地,字字清晰。

    猛然转身,朱闻赫然发现,山坡半腰处一棵矮树下,竟坐着一人!

    唯一活着的人!

    周围一圈狼藉的尸体,疏真背倚树干,一身素衣染血,却仿佛要溶入这淡淡月华之中,透明几近消逝。

    她漆黑的长发纷乱垂落,晶莹面容眉目都瞧不真切,惟有左手中那一截利刃,仍牢牢握在掌心,剑光吞吐间,竟似天光拂下,别有一重凛然之色!

    朱闻凝望着她,却只觉她已是摇摇欲坠,可那看似经意摆出的姿势,竟是攻守兼备,完美到难有破绽可寻!

    大概是失血的原因,她黑幽幽的眸子有些涣散迷茫,而周身戒备紧绷的杀意却越发深重!

    “是我……”

    朱闻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惊慌关切。只见疏真眨了眨眼,仿佛要奋力认出他的模样,却终究身子一晃,如雨中之蝶一般无力跌落——许久的搏命杀戮和紧绷心绪,终于在这一刻轻松释然!

    “小心!”

    朱闻一惊,连忙抢过去,极为惊险地接住了她。

    冰冷娇小的身躯,宛如其中灵魂一般,宛如渺云,杳不可寻。

    周遭都是冰冷,仿佛数九隆冬在满是冰渣的河里载浮载沉,满身疼痛已然哭喊不出,深重的云雾将一切席卷而入……这般昏沉迷茫中,她做梦了。

    两个月前居延

    仍是大雪弥漫之时,呼啸的北风夹着冰渣,从帐篷的破洞中袭入,破旧的毡毯不能带来任何暖意,只是聊胜于无的披着,就宛如,此时幽微的生命火焰。

    疏真蜷缩在墙角,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个无声息的死物一般。原本精美绝伦的厚缎云裳,也染了炭黑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只有其中暗嵌的锦线,在微弱油灯下略一闪光。

    外间隐约有人声传来,随即,便是可霓沉重踉跄的脚步声,疏真不用抬头,便可看见她瘦得凹陷的面庞,原本英气勃发的神韵,如今也只剩下悲愤凄绝。

    可霓走到她跟前,低低唤道:“主上……”

    她的声音低沉,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带些奇异韵味,疏真略一抬眼,却见她绽出一道温柔的微笑,在这破旧漏风的帐篷中,显得格外恬静安详——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不要出声!”

    下一瞬,她蹲下身,吃力地抱起疏真——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帐角那一堆高高叠起的破衣垢被走去。

    疏真被放进这一堆乱布破絮中,可霓胡乱除下了她身上的锦衣重缎,一件件套在自己身上,随后,在她身上又堆了一堆满是污垢的破衣,那浓重的血腥味,显示这是从女犯尸体上剥下来的。

    重重垛起的布絮让疏真有些胸闷,她张口欲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到近乎微弱,可霓的微笑透着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