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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台第5部分阅读

所有到来的车辆都是他的兵。我坐的的士才进停车场,马上接受他的指挥。

    “哇,你擦鞋去了,哪捡的这个宝贝。”

    符波先是看我背在肩上的擦鞋箱,待看见我身后下来的人,才真正像见到宝贝一样。

    我特意带姑娘在美食城招摇了一圈,最后坐进粤菜馆的一个包厢。看完我的点的菜,老区像死老娘一样愁眉苦脸。招待女人,最好的莫过是海鲜了。老区肉痛,因为我是吃白食的,这些菜大大超标。

    “你、你这几天赢了那么多,买一次单啦?”老区赖在包厢门外不走。

    安顿了擦鞋姑娘,我走出包厢说:“妈的,我买单,不过只给五折。”

    老区这才兴高采烈去张罗。几天来,跟他们仨打麻将,我是赢家,累积了几千块,这是我突然冒充大款的资本,反正是不义之财。

    “这儿老板是你朋友吧?”姑娘怯生生地问。我说:“差不多吧,我就住楼上。”

    “你做什么工作的?”姑娘又问。我给她斟上一杯啤酒说:“什么都不做,嗯,我是个赌鬼。”我说的不全是谎话,不敢跟麦守田交往后,我一门心思扑在麻将上。

    “什么?你、你是毒鬼?你、你吸毒?”姑娘没听清我的话,身子紧张地向后靠。我笑着端起酒杯说:“我是赌鬼,不是毒鬼,赌钱的赌。哈哈,来,为我不是毒鬼干杯!”

    姑娘如负重释,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小口酒:“你吓我一跳,以为你吸毒呢!”我又给她满上说:“毒是不能吸的。男人做坏事有原则的,没听说过吗?吃喝嫖赌不能抽,坑蒙拐骗不能偷。”她主动跟我碰杯说:“除了抽和偷,你是不是什么坏事都干过了?”我豪爽地喝下一杯酒道:“正在努力,做的还不够。”

    姑娘笑靥如花,这一餐饭她菜吃了不少,只是一杯啤酒也没喝完,我倒是喝了三瓶,看得出她对我始终怀有戒心。

    “九点半了,我、我要回去了?”姑娘吃饱了,像是担心我不让她走,用哀求的眼光望我。我毫不迟疑地起身说:“好的,我去帮你叫辆车。”

    走到包厢门边,姑娘又说:“等等,我、我把你买的东西换下再走。”我说:“不必了。说了你别生气,我今天受伤是假,想请你吃饭是真。这些东西,就算是我赔礼道歉,请你收下。”我说得非常诚恳,姑娘沉默了,半响才说:“这样、这样就是坐台吗?”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认为,吃惊地说:“不、不!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啊,我这就去给你打车。”我提起她的擦鞋箱,有点狼狈地先走。

    我承认,我在打这个姑娘的歪念头,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我想女人了,在海口,只要有钱,找女人非常容易,可是,我从来不喜欢容易的女人,尽管在这个女人身上所花的钱,找十个容易的女人也用不完,就算一无所获,我还是认为是值得的,至少她陪我吃了一餐开心的饭。

    “我叫沈晶,新疆来的。”姑娘在出租车边才告诉我姓名,“我……你、你真的让我走了?”她似乎不想走。从她眼睛里,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只要点点头,她一定会跟我回宿舍。我很矛盾,如果她刚才不提“坐台”,我会马上带她走,现在我感觉自己像个嫖客。如果我把她带走,嫖客就当定了,我不屑于当嫖客。那样的话,我这一天白费了,还不如去找容易的女人。

    “回去吧,别太晚了?”我主动为她打开车门。“再见,有空来找我玩。”姑娘不情愿地坐进车里,车开了还在期盼地看我。

    10

    我记得第一次坐飞机的情景,落地时,肖露露发现她的手腕被我抓出了红印。那一次过后的近三年时间里,不夸张地说,我坐飞机的次数,比坐公共汽车还多。有这么多钱坐飞机,全靠那八个模特。一个邀请演出的说我们在剥削模特,我可不这么认为。有道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敢说模特在台上走一分钟,我和肖露露在台下要忙上一年半载,但每次演出,一天一夜不睡那是常有的事。况且,平时还担负着老师、保姆、家长的职责,被八个丫头惹火了,连肖露露也骂起大街:“我要是有你们这种女儿,立马去自杀!”我们挣的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当时的演出一点不正规,好的话,可以在简陋的舞台上,差的就不用说了,有的连起办公桌让模特在上面走,有的干脆拉绳索围个圈做舞台。碰上这样的场合,我和肖露露事后常常作噩梦,梦见狂热的观众伸出一双双手,扑向我们的模特。我不止一次说,我们是走江湖卖艺的。当然了,不可否认,收入比走江湖的多得多,但绝对不是剥削。

    二十出头的人,最惬意的事,莫过于想去哪就能去哪,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只要碰上有天空闲,我们都要去坐飞机。我数不清跟肖露露到过多少个城市,几乎跑遍全国。周游这么多地方,说去观光也行,说去学习也有道理。我老爹如果知道我是怎么上大学的,一定会气得吐血。艺术院校属于考进来过关斩将,混出去轻而易举的大学。我就读的这一所,并非名校,管束的力度更加松懈。有人开玩笑说,就算死在宿舍发臭也无人知晓。江媚眼流产期间,两个月没上课,老师不闻不问,依我看,她就是把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我缺课就不足为奇了。甚至在别人眼里,经常缺课的人才有本事,大受尊重。

    最初,我和肖露露的旅行是从乡下开始的,那是实实在在的工作,只是我当时扎在两人世界里,开心过了头,没怎么意识到。

    肖露露是那种传说中的城里人,她从没下过乡,连县城也没到过。真正是五谷不分,六畜不辨。到了乡下,首先让她大感兴趣的是一堆奇形怪状的干牛粪,什么造型特别,什么鬼斧神工,瞎赞美一气,恨不得带回家当盆景摆设。我不厌其烦地讲解,她又为我有限的乡下知识所折服。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要强迫城里人到乡下“插队”当“知青”了。

    “胡说,我又不在这儿生活,当知青干什么?乡下这么穷,为什么他们不到城里去‘插队’?”肖露露对我不以为然,开口就让我难以反驳。

    现在的确是轮到乡下人进城“插队”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找一个人进城。这件事说起来匪夷所思,我们跟这个人从未谋面,也不知道姓甚名谁,是看本地电视新闻发现的。乡下欢度节日,一群姑娘在跳扇子舞,其中一人眉目秀美,舞姿曼妙,高佻的身材如鹤立鸡群。镜头虽多给了她几个,也不过十来秒钟。肖露露一眼就看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人,兴奋得跳到我身上又捶又打。第一批模特,可以说大功告成,我们忙得不亦乐乎。但肖露露只认为是开了个头,她念念不忘找出一个人推向全国,而现有的人材受天生条件限制,实在拿不出手。

    可是,寻找一个在电视新闻里一晃而过的人,和大海针差不多,我认为是空喜欢一场。肖露露着实了得,通过跟电视台的关系,找到了做这个新闻的记者,不过,也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我们在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来到乡下。线索不多,只知道是这个乡的人。肖露露主张去派出所,我把她带到了乡文化站。运气不错,文化站里有一套放像设备。小地方,组织节日演出是文化站的工作,一个身材高大长得又漂亮的姑娘,少不了引起瞩目。果然,播放了从电视台得来的录像带,马上有人认出这个绰号叫“柳妹”的姑娘。听文化站的人解释,姑娘姓苏名柳,跳舞也像根柳条一样,是乡里的文艺积极分子。县剧团几次想招她去,见了她那普通男人也没法比的身高,不得不放弃。我和肖露露兴奋不已,马不停蹄,立即赶往苏柳家所在的村子。

    “那是一年前拍的新闻了,万一她结婚了怎么办?”肖露露兴奋过后又忧虑起来。

    我说:“是啊,一年的功夫,说不定孩子也生了。”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乡下姑娘不念书了,早早嫁人的多的是。

    “笨嘴笨舌!说点好听的行不行?骗我也可以啊,我累坏了!”肖露露几乎是让我拖着走。

    我笑道:“我是说,有机会咱们也试试,保证一年内,让你生一两个出来。好不好?哎哟……”没说完,肖露露的手已扯住我的长发,像骑马一样,人趴到我背上来。

    “真舒服!这匹马再加上一两个……嘻嘻,不知道还能不能动?”

    乡里到村里有八里路,有肖露露在背上不断甜言蜜语,我心荡神摇,脚步如风,忘了疲惫。这跟扛着她在艺术学院里狂跑不同,山野间空旷、静寂,就像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一口气走了四五里路,体力才渐渐不支。路边正好有一个简易的牛棚,我咬牙奔了过去,把肖露露扔上了牛棚外的一堆稻草中,自己弯下腰大喘粗气。

    肖露露躺在草堆里娇笑不止,似乎不满意她的坐骑:“哼,你还是乖乖驮我一个人吧?孩……什么的,嘻嘻,想都别想。”孩子两个字她说得含糊不清,听起来极具诱惑。

    我的汗水刚刚消停,突然浑身又炽热得无法自制。忍不住扑向草堆,压到她身上。

    “喂,喂!又发疯了?这里是路边!”肖露露感觉到我的亢奋,挣扎了半天,嘴唇才从我的热吻中解放。

    我说:“管它呢,疯完再说。”再次粘上她的双唇,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像强迫一样,一只手按住她,另一只手隔着衣服粗暴地揉磨她的胸部,一点点向下滑。她身上穿的是一套休闲裙,我很方便就能把内裤拉下。反倒是我的牛仔裤碍事,忙乱中拉链夹肉,痛得我差点放弃。关键时候,她帮了我一把。

    我们一定打扰了牛棚里午睡的牛,这头该死的牛一直叫个不停,害得我担心被人听到,误认为是来了偷牛贼。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牛的叫声盖过了我们所发出的响动。

    “你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这种地方……”肖露露一点不像责怪,左右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道路和田野,脸上的表情好似一个小孩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圣诞礼物。

    我帮她拿掉挂在头发上的稻草,望牛棚里的牛笑说:“这头牛一定对你印象深刻。”说完我转身就跑。

    和肖露露追追打打,很快来到村子。这个自然村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约莫由一半的混凝土小楼房,一半的黄土打成的平房组成,看得出,有人先富起来了。正值农闲期,村子里的主要劳力可能大多进城“插队”去了,我的长头发和肖露露时髦的衣裙,只引来了几个小孩围观。肖露露给他们各发了一片口香糖,一个鼻涕快流进嘴的男孩主动带我们到苏柳家。

    “你们找谁?”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与我一般高大,大概是苏柳的父亲。

    肖露露道:“您是苏大叔吧,我们是省城来的,苏柳在家吗?”苏柳父亲不友好地反问:“你们找她干什么?”肖露露又说:“是这样的,大叔,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苏柳参加文艺活动的新闻,发现她很有表演天分和艺术潜质,所以,想来找她谈谈,看她是否愿意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苏柳父亲迷茫地挠头,一般乡下人哪知道什么“表演天分”“艺术潜质”。我解释道:“大叔,我们是来招苏柳去当演员的,和招工差不多。”

    “啊,你们是来招工的?”苏柳父亲听明白了,表情和善了许多,“进家坐,进家坐。”这才把我们让进门。

    进了苏柳家,像进了城里的“烂尾楼”,一层建成并已居住,二层只砌了不到一半,露出生锈的钢筋,断墙也结满青苔,估计停工时间不短。家里同样破得不行,窗户都是用塑料薄膜遮挡,房间没门,悬吊着麻袋布接成的门帘,用废砖搭的饭桌摆在堂屋中,上面有一碗辣椒酱,正在吃饭的小女孩看见有人来,端起饭碗挑了一点辣椒酱钻进麻袋布中。屋子里没有一张椅子,苏柳父亲把我们引到墙边一口表面发亮的棺材前,肖露露吃惊地望我,我坐上去,她才紧挨着我。

    “包吃包住,一个月有五百块!”苏柳父亲不停打听工资问题,得到答复后,似乎难以置信。这也难怪,上门招工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开始肖露露以为他嫌钱少,耐心地解释这是高收入行业,只要她做好了,把父母接到城里去也是小事一桩。后来又以为他对我们的身份不放心,把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特约记者证等等拿出来。苏柳父亲过目了一眼,不置可否,焦虑地蹲在地上,一支接一支抽我扔在饭桌的烟。

    “苏柳在家吗?能不能叫她出来?”我发觉不大对头了。

    苏柳父亲一阵长咳,又抽了一口烟,支支吾吾说:“啊,啊,她、她去她大姑家了,过几天才回家,你们……啊。你们……”

    这时,麻袋布被掀开,一个柱拐杖的妇女跌跌撞撞出来,哭喊了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啊!”摔倒在地。苏柳父亲急忙扶起:“你、你出来做什么?啊、啊……是、是苏柳她妈,前年从楼上掉下来,唉!”把妇女搀进房间,妇女又向我们哭了一句:“你们怎么早不来?”

    这句话包含太多的隐情,只是苏柳父亲出来后绝口不提,我们也不好过问。人没见着,说什么都是废话。临走时,肖露露留下地址电话,还留了几百块钱路费,希望苏柳能去找我们。

    离开村子的路上,我们幸运地坐上了一辆马车,车夫很健谈,听说我们找苏柳,也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不早来?”一路上听他讲苏柳的故事,我们俩彻底死心了。原来,苏柳是逃婚离家出走的,她父亲为了一万块彩礼,把她嫁给邻村的一个鳏夫。村里人好像都赞同她父亲的做法,包括车夫。“反正女娃子都要出嫁,一万块钱又能给她妈治病,又能供她弟上高中,不是好事吗?唉,这丫头不听话。”肖露露一定是累极,没有跟车夫吵起来。

    “白跑一趟,气死我了!”回到省城,肖露露才发泄她心中的失望。我逗她说:“我可不这么认为,你不但发现一块鬼斧神工的牛粪,还认识了一头善解人意的牛。”少不了给她狂扁一顿,我腰酸背痛,只当是按摩。

    郁郁寡欢了几天,肖露露又恢复她正常的忙碌。随着承接各种各样的广告拍摄和商业演出越来越多,逼迫她尽快成立公司。担心非法经营是一个因素,她最担心手下的模特被别人挖走。她十分清楚,人是她的根本,所以才不辞辛劳寻找苏柳。公司的名字,她很费了一番功夫,翻字典、查网络,甚至街头的算命先生也请教了,还是凑不出几个字来。最后,她在我和她的名字上面做起文章。

    “雷肖,肖雷,山露、露山,喂,你说哪一个好?”肖露露缠着我一起取名字。我不热心地说:“你准备开夫妻大排档呀?没一个好的,俗不可耐。”不知道怎么,我把开公司当她的事,不过用上我的名字,我是开心的。

    肖露露不理会我泼冷水,自己又发呆想了半天,突然大叫:“对,就叫露蕾!你的姓戴个草帽,成了芭蕾的蕾。哇,太棒了!”兴奋地抱住我的脖子说:“喂,你不在意我的名字排在前头吧?”

    我说:“女士优先。”这个名字听音不怎么样,单从字面上看却很抢眼。联系到这个公司经营的业务,“露蕾”两字不但相当吻合,还耐人玩味。

    省城有一个地段,排列着十几栋高档写字楼。传说,有次这条街上出车祸,一辆出租车失控,撞倒四人,其中一个是千万富翁,另两个是百万富翁,剩下一个是千万富翁的秘书。于是,这条街被市民称为富人街。许琴刚来上大学时,我曾带她到富人街参观。面对进出大厦的白领阶层,她羡艳的眼神像是说:“将来能到这儿上班多好!”现在,肖露露要进军富人街了,不是当白领,是当老板。这可以说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区别,也可以说是她们的相同之处。有异,但目标一致。

    租了写字楼,肖露露又把我带到了一个街道小厂。我知道她是什么意图,平时模特训练都是打游击,没有一个固定的排练场所,而模特也分散居住,每逢有演出,我们俩找车、找人、找场地,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