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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17部分阅读

    伙儿知道你是中芸、芷芊的堂弟,可羡慕得很,都想知道,千金闺房,生得什么样子。”

    卫靖有些不解地说:“女孩房间,还能长怎样?不过是挺漂亮的,床铺和衣柜、书柜,都是青竹材料,还有一些鹅黄铯、淡红色的布缦、蚊幛什么的。”

    “那芷芊闺房香不香呢?”一干公子哥儿们兴奋问著,郎仲齐站得远远的,竖著耳朵听,却又碍著面子不愿来凑热闹,他见到平时专拍他马屁的沉河转向去捧起卫靖,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很香,香得我鼻子都痒了。”卫靖摊摊手回答。一群人都深深吸了口气,竭尽所能地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沉河陪笑说:“卫哥,下次在两个堂姐面前,替我说些好话,小弟我可对你服服贴贴,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若还有今儿个这等差事,便找我吧,要我搬床、搬柜子的什么都可以。”

    “这么勤劳呐,那尿壶什么的你搬不搬呐?”卫靖开玩笑地说。

    “小弟我在所不辞!”沉河大声应著,脸颊发红,眼睛都发出了光亮。

    “找我!找我!”其他男孩子们都起了哄,指著自己。

    “你们先自个决定吧,总不能一次一大票去,我堂姐会生气的。”卫靖苦笑地说,和公孙遥出了课堂。

    这晚,卫靖给小童仆领进了卫长青的书房,只见卫长青端坐书房桌前,正写著字。卫靖怔了怔,还以为今日和一干男孩说些歪话,走漏了消息,让芷芊听见了,向大伯告状,正在想如何解释,便见到卫芷芊笑嘻嘻地捧著小鼠在门边探头说:“卫靖,你的方法当真有效,小皮它肚子饿得很,等不到晚上,便跌入桶子里了!真要谢谢你。”

    “芷芊,你爹爹有正经事要和阿靖说,你快去睡吧。”伯母端著碗鸡汤入房,支开卫芷芊,掩上房门,将鸡汤递给卫靖,说:“这几天冷了,你喝碗鸡汤,补补身子。”

    卫靖见芷芊笑吟吟地不像恼火的样子,伯母也和蔼可亲,心中大石落了一半。大口喝起鸡汤。

    伯母问:“卫靖呐,你爹爹身子如何?”

    “前些日子生了病,但现在好了。”

    伯母笑吟吟地问:“那你外公呢?他老人家身子如何?”

    “我外公?”卫靖摇摇头说:“我从来没见过他。”

    卫长青叹了口气说:“阿靖,我还是见了你爹爹写的书信,才知道你母亲在你小时后便去世了。这么些年,没去乡下见你们一面,是我太固执了。我对不起你爹爹,也对不起你妈妈。”

    卫靖答不上话,只能静静听著。

    卫长青又问:“阿靖,你爹爹可曾和你说过你外祖父的事?”

    “好像有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唉,都是我那二弟不好,你可也别怪他,他那性子没人受得了。”卫长青叹了一声,将杨瑛和他父亲结识的经过,简单讲述一遍。这事儿卫靖在出发前便听卫文说过,记忆犹新。大伯一番叙述,和卫靖所知也相去不远,但唯一不同的是,在大伯口中,当时对母亲责难、对杨仇飞挑衅的,便只有二伯卫开来一人,大伯反倒是站在处处维护杨瑛的立场上了。

    “阿靖,你说你从未见过杨老英雄,可是千真万确?还是说他曾去过你家,但你却不知是他?你爹爹有没有提过,你外公写了本……一本书?和兵器相关的书。”卫长青微笑地问。

    “从来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公呐!大伯,你有事找他吗?”卫靖佯装天真地问,心中却微微发冷,心想原来大伯对他如此好,原来也是看在他外公份上,自然不是出于尊敬,而是在打那本百兵的主意。

    卫靖心中却有些不服,对他而言,杨仇飞是个突然钻入他脑袋里的角色,即便是人人口中的剑王,即便是自己外公,却终究生疏许多。相较之下,卫家铸剑技艺之精湛,可是他自小便确信不疑的事实,是他的信仰。此时便连大铸剑师卫云五长子,提及百兵,都是双眼发亮,可让卫靖心痒难耐,好奇那杨仇飞写那百兵,究竟有何神妙之处。他想起爹爹曾说过第二次英雄会上,外公以所铸兵器,痛击了卫家剑,或许便是如此,让大伯印象深刻。

    卫靖自然不会将这段经过提出,免得戳了大伯痛脚,无端造成尴尬。

    “杨老英雄来去无踪,前几年还听说他周游列国回来,手上又多了柄奇怪兵器,这几年又不知上那个国家去了。”卫长青悠悠一叹,转了话题:“阿靖,芷芊说你自告奋勇,要出外差,你可是缺钱来著?”

    “不!不!我想替多年街坊找个人!”卫靖比手划脚,将于雪姐姐失踪这事,简单叙述一遍,但在大伯和伯母面前,也不好意思说那是他的爱人,只能推说是邻居好姐姐,卫靖补充说:“温老夫人想著女儿,每天都以泪洗面,街坊邻居瞧了都好不忍心呐!”

    伯母叹了口气说:“海来市这么大,这么一个人要从何找起呢?要不……长青,咱们将消息发出,让闯天门的弟兄们帮忙寻找。”

    卫长青点点头说:“好,我改天碰了闯天门的弟兄,和他们说一声。阿靖,你说那大姐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温于雪。”卫靖听大伯和伯母要请闯天门的帮众帮忙,心中有些惊慌,他实不愿让闯天门帮他找人,但伯母话也有理,海来市这么大,要找于雪姐姐,如同大海捞针,若当真有闯天门一干帮众帮忙,或许反倒找得著。

    “这样好了,阿靖,我知道你在家乡,也和爹爹学艺多年,现下这些基础东西,你大概早读得透了,强要你和新同学一同习课,也难为你,平时你若闲著无聊,也可以和那些资深同学一起来瞧工房铸剑,你想四处溜达也成,我会另外差人替你送货,你可以随意走走。”卫长青和颜悦色地说。

    “大伯,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卫靖诚恳地说。

    “千万别这么说,我欠你父子俩太多了。光是你妈妈当年在卫家剑庄受的委屈,我一想起便觉得愧疚。我待你如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卫长青这么说时,眼眶泛红,和妻子相视一笑,握起卫靖的说:“你那两个堂姐尽管聪颖,但终究是女孩子家,打铁这等苦事,她们却是学不来。尽管我几个弟子跟随我多年,但说来也是我存著私心,终究还是奢望我这卫家剑庄,能由卫家子弟主持。我年岁渐长,每每想起此事,总是有些挂念。如今得你这义子,这问题也解决了。阿靖,大伯先前说的可不是玩笑话,我说咱们过些时日,去探你父亲,便是要和他谈谈此事,咱们兄弟俩将卫家剑庄发扬光大,再让你继承。你比你父亲小时更加聪颖,我相信你不会辜负了义父我一番苦心呐!”

    “大伯……嗯……义……义父……”卫靖吸了口气,脑中乱糟糟的,一下子还想不出该找什么借口要让大伯别去寻他父亲。他知道父亲此时正忙著替武裕夫铸剑,武裕夫是要去杀李靡的。要是让大伯得知了这等情事,那可麻烦得很。但他听卫长青一番话说得如此恳切,也挺有道理,不由得有些感动。他喃喃地说:“大伯,我能叫你大伯吗?比较顺口。”

    “能,这当然没问题。”卫长青朗声一笑,说:“你大伯刚刚讲的这些话,你也别和那些师兄弟说,否则让人在背后说我卫家心胸狭隘、私相授受,也不好听。过阵子会有考试,你拿出本事让师兄弟们瞧瞧,大伙儿自然便心服口服了。”

    “是,大伯。”卫靖点点头答。

    卫长青不再提及杨仇飞,只琐碎地问了些家常话,而卫靖先前既已起了戒心,便也更加小心翼翼地答,表面上却仍装著乡下孩子的天真模样,偶而打岔问些无关紧要的打铁问题。

    第十五章 风飞云舞

    这日一早,卫靖漫步在海来市街上,他出剑庄不久便送完外差东西。卫长青派了些距离较近的差事给他,给他一整天的时间,还给他钱雇用马车,让他自由玩耍。他本要找公孙遥同行,但公孙遥说要背书,不和他去。

    天气尽管寒冷,但几朵白云却是赏脸,没遮住天上太阳,这么一晒倒也挺舒适。卫靖吹著口哨,悠闲走著,心想要是将阿喜带在身边,这么溜达也十分惬意,想著想著,便怀念起阿喜。

    他又想起前些时日那段地下海来的生活,想念起老许、水半天、张大妈等人,心想现下时间挺早,手头钱还有许多,便招了辆马车,往地下海来的入口方向而去。

    马车驶呀驶的,来到那眼熟地方,是那酒楼闹区,此时只是早上,云来楼外却人流川息,果真客似云来。卫靖多瞧上几眼,认出门口那个扭腰摆臀的姑娘,便是那晚和他夹缠不清的大姐。卫靖想起这段经过,呵呵笑了两声。马车车夫见卫靖勾勾地瞧那云来楼姑娘笑,便也发噱说著:“小兄弟,你也喜欢这些玩意儿啊?”

    “不,我只是瞧那儿热闹,多看两眼罢了。我以为这种地方都是到了晚上才热闹的,一大早便这么热闹,那些姑娘都不用睡觉吗?”卫靖随口答著。

    “自然也不是每天早上都这样热闹,云来楼最近来了个漂亮的乡下姑娘,没有经验。那些男人没尝过这味儿,人人都争著去看,那云来楼的女主人可会做生意了。今日只让那姑娘唱唱首小曲儿,明日只让她说说话,将那些大爷们勾得魂都飞了,果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呐,届时那初夜价钱不知要抬得多高了,可惜我这车夫,无论如何是没法儿一亲芳泽了!”车夫一口气说了一堆。

    “车夫先生,听你说来,好像你也进去瞧过那姑娘似的。”

    “我哪有那些闲钱!”车夫哈哈笑著:“这几日我每日都会赶好几趟车,客人都是要来这云来楼瞧瞧热闹,我偶而也在外头瞧见里头那姑娘,看不清楚模样,但想来应当是好极了,我那些客人也会和我聊,听著听著便像是自己去了一般,我要是有钱呐,还真想去去,听那温姑娘唱个乡下小调,也是不错!”

    “什么!”卫靖一怔,大声问著:“你刚刚说,那姑娘姓什么?”

    “她姓温,名儿叫什么我不知道。云来楼女主人还没替她取芳名,这也是手段,让第一个客人替她取个名儿,可威风得紧,届时定有一堆富豪要来挣这面子了。”车夫这么说。

    “乡下来的姓温的姑娘!是不是从小原村来的?”卫靖大声问,急忙地喊:“车夫先生,快快回头,我得去看看!”

    “哈哈,你这小鬼!听我说了半天,对上你的味儿了吗?”车夫哑然失笑,拉了僵绳让马车转头。卫靖惊急而矛盾,他迫不及待想找到于雪姐姐,却又希望车夫所言,云来楼那个“乡下来的温姑娘”绝不是于雪姐姐。

    不出半刻,马车又回到云来楼前,卫靖付了车资,挤过人堆往里头去,却听得里头闹哄哄的,不知在吵些什么。

    “咱们千里迢迢赶来,你却说她今儿个不见客,这不是耍咱们吗?”一个大叔叉著腰,气呼呼地说。

    负责招呼客人的云来楼姑娘陪笑说:“人家黄花闺女本便还没正式做起这行,这些时日都是和里头的姐妹学些小舞小调,是你们自个儿一传十,十传百的瞎起哄了,再过个几天等人家正式开工再来瞧,不是挺好吗!”

    那些客人们闹了一会儿,见那温姑娘始终未出,便也一哄而散。云来楼里头静了许多,便只有些熟客坐著喝酒,听几个姑娘轮流唱曲。

    卫靖在门旁驻足一会儿,见招待的姑娘总算有了空闲,凑上去问:“请问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姓温的姑娘?”

    “咦?又是你这小子!”那姑娘便是那晚赶卫靖出门的那大姐,认出卫靖,皱起了眉头说:“你消息倒是灵通呐,也来凑热闹吗?走走走,等你存够了钱,再来看人家。”

    “我是来找人的,让我见见她,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卫靖大嚷著。

    “臭小子这招还真妙,但我可不是傻瓜。”那姑娘叉著腰,便是不让卫靖进去。

    “求求你去和她讲,她妈妈想她想得好苦。我只想见她一面,好歹也要带个话回去。姐姐,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若是你妈妈这样找你,你不心疼吗?便只是见一面,确认一下而已!”卫靖苦苦哀求著。

    那姑娘神情犹豫,和一旁的姐妹商量著:“你信他说的话吗?”、“见一面不吃亏,但就怕这小子胡吹,得了便宜又声张出去,惹来一堆臭男人有样学样,咱们可难以宁静。”、“但若是真的,吃亏的也是那新来的妹妹。”

    “好,咱给你去问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和姐妹讨论了几句话,瞪著卫靖,问了名字,就要进去,突又转头向他说:“我妈妈却不会来找我,便是她将我卖去作这行的。”说完凄然一笑,转身而去。

    卫靖默然,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另一个陌生姑娘到了门外,将卫靖带入,领著他上了二楼。

    卫靖鼻子让云来楼里的浓郁香气熏得好不习惯,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二楼是隔成一间一间的雅致小房。其中一间门敞开著,那那上楼替他传话的姑娘,便在门外,里头还有一男一女。

    “于雪姐姐……”卫靖远远地便停下脚步,跟著跨步跑去,那房里头一身雪白衣裳的姑娘,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于雪姐姐,他边跑一边大喊:“于雪姐姐,你为何要离开小原村?”

    站在温于雪身旁的那男人,正是当年离乡背井的陈裕陈大哥。

    “小卫,你怎么来了呢?”温于雪见了卫靖,又是急切,又是羞惭,急急地问:“你来便是找我吗?我妈妈叫你来的?”

    “是啊!”卫靖到了温于雪面前,比手划脚地述说温老医生和温老夫人的焦急模样。

    “阿雪,你们既然有话要说,我先走,明天再来见你。”一旁的陈裕摸摸鼻子,就要离开。

    卫靖伸手拉住了陈裕,说:“陈大哥,你也帮忙劝劝于雪姐姐,要她快回去小原村吧!”

    “咦,你是小卫靖呐,长这么大了。”陈裕摸了摸卫靖脑袋,转身便走。

    “阿裕!”温于雪唤住陈裕,上前紧握他的手,颤抖著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努力……你要努力……”

    “阿雪,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一定接你出去。给我一点时间。”陈裕挤出了个微笑,搂搂温于雪,便下楼离去。

    温于雪看著一脸错愕的卫靖,拭拭微红的眼眶,轻轻地说:“小卫,你回去替我和爹爹妈妈说,便说我决定要在海来市,帮阿裕一段时间,过阵子便回去接他们来城里住。要他们别担心挂念,好好照顾自个儿身子。”

    卫靖不解地问:“帮陈大哥……帮他什么?是他……是他要你来云来楼的吗……”

    温于雪摇摇头说:“是我自愿帮他的,他做生意受人欺骗,欠了些钱,三餐不继,瘦了好多。我在这儿……帮忙……和他一起将债还清,然后一起回小原村,和他过一辈子……”

    “和他过一辈子……”卫靖神情愕然,脑袋轰隆隆响著,什么都听不清楚。恍恍惚惚地又应对了些“多保重身子”之类的话,便让门外的姑娘拉了出去,往楼下带,他心神不定,一脚踏空,滚下了楼,摔得轰隆作响,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门外一个大白影儿朗笑著跨进来,是个身材肥壮、肚腩突出,身穿白袍,留了满腮卷曲胡子的中年男人,后头跟著四个白衣随从,都作厨师打扮。

    “啊呀,胡大厨子来了!”、“快去告诉红姐!”云来楼里头的姑娘一见那“胡大厨子”,个个都更加勤劳地做起事来,有些拿布擦拭著一尘不染的桌几,有些赶紧将云来楼的大门给关了上,将一些死缠烂打的客人全给请了出去。

    卫靖还摊在地上,那领他进来的姑娘怎么也拖不动他,还以为他摔得晕了。卫靖忽然抬起头来,怔怔地问:“姐姐,刚刚于雪姐姐是说要和我过一辈子吗?是不是?”

    那姑娘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将他拖拉到角落,想赶他出去,但卫靖却是不走,只是呆怔怔地问些琐事:“云来楼的工作是什么?当真是陪客人睡觉吗?于雪姐姐她……”

    “你摔昏脑袋了吗?”那姑娘见卫靖手掌摔破了皮,拿了手巾给他擦,又替他倒了杯水,说:“你乖乖地坐在这儿,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