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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檀诡事录第16部分阅读

    老人罢了,斑白的发和皱纹是岁月无情的刻痕。

    滕、容二人在床前静立半晌,默默退去屋外,滕君墨压抑着怒火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父亲还一切安好,怎么现在却成了这样?”

    卿老容色肃穆:“用午膳时,老爷忽然倒下,之前毫无预兆,说来是我照顾不周,请大少爷责罚。”

    滕君墨闭眼按了按额角:“卿老,您跟随父亲有数十年了,我虽不清楚您的真实身份,但这份情谊绝对做不了假。您是我的长辈,如何能谈责罚二字?只是……”他皱眉,想到父亲那苍白的脸色,内心一揪:“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病倒?我要知道真相。”

    “是,大少爷。”

    卿老离开了,容檀抱住滕君墨的腰,在他怀中偎了片刻,站直身子:“我想再去看看舅舅,也许可以帮到点忙。”

    “我和你一起。”

    两人回到卧房,容檀侧坐在床沿,手搭上滕峰的手腕,眼帘垂下盖住眼眸。较为熟练地引导绿莹莹的生命元素探查滕峰的身体状况,良久,他睁开眼,几乎掩不住眼底惊慌。床上昏睡的老人无病无痛,仅仅只是,寿元将尽……怎会如此?!青年低着头,不敢去看滕君墨,这样的结论他如何说得出口?

    “檀檀?”然而他不说,不代表滕君墨看不出异状。那份冷静是刻在男人骨血里的,纵然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失了理智。“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

    长长的眼睫抖了抖,容檀烦恼地思考措词,他想要尽可能委婉地表达。

    “檀檀?”语气沉了点,有些许压迫意味,一只手伸过来强硬地抬起青年下巴,对视间,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中所蕴含的情绪被看了个透。滕君墨克制地收回手,以免不小心捏疼他。“好吧。”他走去一旁的椅子坐下:“你若不愿说,就由我来猜。父亲他可是——”

    话说到一半,被苍老低哑的声音打断:“君墨,别为难小檀。”原来不知何时,滕峰醒了。

    60【陆拾】

    “舅舅!”

    “父亲。”

    表兄弟俩单膝跪于滕峰床边,滕君墨道:“您感觉可还好?我去叫人为您熬药。”滕峰闻言缓缓摇头:“别瞎忙活了,咳咳咳,没、没用的。”

    滕君墨绷紧了面部线条:“您只是积劳成疾,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向来不苟言笑的滕家主人看了看儿子,淡淡一笑:“君墨,为父没想到,你也会有这般不愿面对事实的时候。孩子,看来你还没有修炼到铁石心肠的地步。”他难得开起玩笑,然而滕君墨和容檀却实在没那个心情捧场,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则僵硬地扯扯嘴角。

    看着两人难掩伤感的模样,滕峰拍了拍容檀的手:“别这样,孩子们,没什么好难过的。只要是人,都难逃一死,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舅舅……”容檀的语调有些哽咽:“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病倒了呢?”

    “命当如此,强求不得。”滕峰显得心平气和:“当年助芸妹摆脱滕家宿命时,我就早料到会有今日。况且……”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我想,关于封印的事,小檀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容檀一愣,随即点头:“是的,我知道。”他故作不解:“这事不能和我说吗?”

    滕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也罢。”他示意两人将他扶起,滕君墨把枕头垫高,然后让滕峰斜靠在床头:“和我说说你们这次的发现。”滕君墨先起身去茶几那倒了杯灵芝茶递给滕峰,接着才简单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结果,滕峰认真地听着,喝了口灵芝茶顺气,末了低声道:“小檀的想法没有错,那些被封印的妖兽,确实是可以感受到封印的气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破印而出的应只有跂踵和被斩杀的酸与,只要不出意外,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事实上,在被封印镇压这么多年后,妖兽的实力已经跌至谷底,只要没有外界的帮助,那么它们自身完全不具备冲破封印的能力,唯一的结局就是在封印中死去。所以,君墨你最该注意的,是那个当初将跂踵放出来的神秘人物。”说到这他咳了两声,“我已时日无多……”此话一出,见俩孩子有开口的意思,摆手:“别插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再说,小檀你心中也有数,可对?”

    容檀抿唇不答。

    滕峰笑笑:“不要板着这么严肃的脸,我说了,这是逃不掉的命数,既然如此,何不坦然接受?不过——”手指摩挲着茶杯,滕峰注视着滕君墨,眼底有无奈的歉意:“我这一病,家主之争势必将提早进行,我本待让你再磨练个两三年,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父亲,这种事您无需担心。”

    “是啊,我不担心……”说是这般说,滕峰却隐带愁容:“只是滕家的主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君墨,且回答为父一个问题,想要成为家主究竟是出于你本人的意愿,还是仅仅为了延续长房的尊荣?身为一名父亲,我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孩子为了这种理由而被责任所束缚。”

    滕君墨唇线扬起的弧度分明写着不羁:“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滕峰默默看了他许久,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你啊,你啊,这性子究竟是随了谁。若单论能力,年轻一辈中能与你比肩者,唯有四房长子青珩。四房和五房向来交好,同进同退,所以届时青珣必当成为他的助力。至于青玥,那孩子冰雪聪明,她不会与你为敌,只会保持中立。”

    “三堂弟与我的感情最是好,三房和大房也从未闹过红脸,再加上小一辈的青鸾天真烂漫、青桓踏实忠厚,所以对他二人,你无需防备。最后要说的,是二房。”滕峰手中的茶杯空了,容檀拿了茶壶过来为他斟满。

    “二房一直以来都是家主之位最有威胁力的竞争者,但这一辈,青骕硬是被青珩强压一头。青骕那孩子性子傲,因而和青珩的关系始终不怎么融洽。有人或许会认为这是对对手的敌视,但在我看来,青骕其实志不在滕家。”

    滕君墨静静地听,不打断也不发表评论,倒是容檀“哦?”了声。

    “在他眼睛里我看不到野心,和略显张扬的外表相反,那双眼睛非常的洒脱,非常的……”滕峰停顿了片刻,方道:“——自由。”

    “自由?”对于这个词,滕君墨和容檀给出了不同的反应。

    “呵。”意味不明的笑,很显然,这个是滕boss。

    “那也很好啊,能够不为俗事所累,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不失为聪明人的做法。”语气中有着羡慕,不用猜,这个是容小弟。

    “小檀。”滕峰看着自家外甥:“没能让你如你母亲那样远离滕家的宿命,舅舅很惭愧。”

    “您千万别这么说。”容檀慌忙道:“能助表哥一臂之力,我很高兴。”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惜,舅舅等不到你成家生子的那天了。”滕峰看起来十分遗憾:“也不知我日后的外甥媳妇会是个怎样的姑娘家,你性格这般温柔,人品又出色,能配上你的姑娘想必也是个贤淑文静的闺秀。”

    呃,这个问题让青年很有些心虚啊,不知如何接话,他只能用腼腆的笑蒙混过关。

    “说到这,关于成家的事,君墨你多少也该放在心上。”家主忽然正色:“为父在继承滕家后才与你母亲成婚,这不假;三十多岁才得了你,这也不假。但,时过境迁,当年我可以这般做,不代表现在的你也可以。那会儿除你祖父外,其他几房当家均早逝,分家式微。可如今却是反着来的,我将先一步离你们而去,分家几位却仍都健在。”

    “这意味着,你恐怕得收敛点那肆无忌惮的张狂性子。过年时,四堂弟行梧说的那番话也不无道理。”

    “您指的是赶紧结婚生孩子?”滕君墨嗤之以鼻:“这是我长房的家务事,与他四房何干?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行梧终究是你长辈,你这般说也太失礼了。”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类似的回应,滕峰并没多加责怪:“为父知道你一向不喜他人在这种事情上多加干预,你大了,有自己的看法和主张,为父也管不了太多。”

    “但尚有一事,需得说予你知。你乃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世,阳字占满生辰四柱天罡,兼生而能控火,是道家所谓的纯阳至刚之体,六个甲子难逢其一。而你又掌炎阳之剑赤霄,更是如虎添翼。如此,日后与你成婚的女子,切记八字不可过重,最好能聚两阴,否则——必然无法与你白头。”

    滕boss眯了眯眼:“多谢父亲提醒,君墨记下了。”

    说了这么多话,滕峰颇感精力不济:“你们退下吧,让我歇歇。放心,我还没虚弱到就此一睡不醒的地步。”

    “舅舅您别乱想,您肯定能好起来的。”容檀还是不大能接受滕峰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我会想办法让您好起来。”

    “别做傻事,我的孩子。”重新躺下的长者用宽容的眼神安抚着焦虑不安的年轻晚辈:“这生死之事,若非迫不得已,切莫与天争。”

    青年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什么。他为滕峰掩好被子,与滕君墨一同退出了卧房,在踏出房门的前一秒,滕君墨回头:“父亲,卿老可清楚您的真实情况?”滕峰呵呵轻笑:“他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如何能不清楚?之前的避让,也不过是为了给你我三人留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重要的亲人病重在床,表兄弟俩自是不打算回市区的公寓,免得再出什么危机情况来不及赶过来。在去往听涛阁的路上,气氛沉重而压抑,容檀的眉始终是皱着的,不曾放松片刻。

    “表哥。”过了许久,直到那处院落已尽在前方,容檀方出言打破了现下凝滞僵硬的平静:“对舅舅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你认为我应当对何事有何想法?”滕君墨把问题抛了回去。

    容檀语塞,等进了听涛阁主屋,他才有些勉强的挤出一句话:“就是,成婚生子的事。你是嫡子,血脉延续……是不容回避的话题。”

    “哦?”滕君墨抬起容檀的下巴,用一种戏谑又冷淡的语气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去找个女人和她成亲,接着上床播种?”青年听了这话心中难过,胸口堵得慌,垂下眼帘不愿与男人对视。“完了让她生下滕家的嫡系血脉,成为滕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那孩子则是名正言顺的少主人?你觉得这样很好?”

    容檀闭目不答。

    “那么你该怎么办呢檀檀?”冷淡转为温柔,滕君墨在闭眼装鸵鸟的某只唇上落下一吻:“我若成家了,檀檀你又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言下之意不劳你操心。

    “宝贝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俩已有夫妻之实,可不能如此生分。”滕君墨坐下,把人搂到腿上。不正经的言辞烧红了青年的耳朵,他又羞又怒:“麻烦你认真点行吗?”

    某人惊讶:“我难道不够认真?”

    “……”容檀真想掐死他算了= =

    “听我说,宝贝,这种事你没必要想那么多,有我在,好吗?我会解决的,你就乖乖的,别烦心。”

    “……”容檀迟疑:“这样真的好吗?我总觉得很对不起舅舅,我们这样的关系……如果舅舅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气死的。”

    “就算气也只会冲着我来,他那么疼你,舍不得对你发火的。”滕君墨把人抱起,往卧室走去:“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我们还是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吧。你不是烦恼嫡系血脉延续的事吗?既然那么想要孩子,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身上,还不如努力自行开发这项功能好了。”

    容小弟闻言羞得险些厥过去,气急之下一巴掌拍上boss的脑袋:“别胡扯了!”

    第一次被人打脑袋的boss大人脚步顿了顿,接着把怀中人往床上一扔,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衣扣:“小家伙胆子打了不少,让我来检查看看你的体力是不是和你的胆子一样肥。”

    床上的某只忽然有种“天要亡我”的惊悚感……他忽的板脸不悦:“舅舅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滕君墨瞧他半晌,揉揉他的头发:“和你开玩笑呢,真当我是禽兽?休息下,你看起来也累得很,我陪你一起。”

    度过失身危机的容小弟这才松了口气

    61【陆拾壹】

    滕峰的病就那么不好不坏地拖着,有名的中医西医请了好几个,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中心思想都难得的一致: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赶紧为老人家了结了,趁早准备后事吧。私下里滕君墨询问容檀的看法,容小弟皱着眉头,不是很情愿的表示,恐怕很难撑到今岁中秋。

    他曾想过利用生命元素给滕峰续命,为此还特别请教过百~万#^^小!说前的菩提,但菩提却给他泼了盆冷水。“源自植物的生命元素并非万能的。”那柔和清冷的好听声音说道:“滕老爷子的情况算是寿终正寝,上天只给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寿命,那么就只能有这么长。若强行为之续命,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我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容檀感到很沮丧。

    与此同时,滕君墨手下分派到各地去寻找封印的组员们都6续有了回复,不算跂踵和酸与在内,总共发现了十一处封印。其中,姽婳和八角那组是最有效率的,她俩辗转走了八个城市,靠着八角比雷达还要灵敏的感知力寻到了五处封印。按照最初的命令,这些组员都得留在原地看守谨防生变,但在听了滕峰的一席话后,滕君墨改变了策略。

    他去百~万#^^小!说选了本专门记载古符咒的书籍,从中选出几个对封印阵法有加持作用的,然后召回程泊舟,将那几个符咒并一个法器交给了他。程小面瘫在咒术这方面极有天赋,没花几天时间就学会了,于是马不停蹄前往各处封印所在,为之稳固加持。并且在这个基础上,还加入了攻击反弹阵法,如此一层叠一层,叠加效果远不止是1+1那般简单。

    不过做这些事也把程小面瘫累了个够呛,就算有滕君墨赠予的法器相帮,每完成对一个封印的加固,他都得在床上昏个一天两天,才能稍稍恢复元气。

    至于其他那些人当然也不能闲着,继续奔波在寻找封印的漫漫路途上,唯有八角被获准回到容檀身边休息那么两个月,以解主宠双方的相思之苦。

    八角是在滕峰病倒后的第二十八天乘直升机回到卧龙山主宅的,和刚离开那会比较,它又有了不小的变化,最为明显的是上颚骨长出来的两枚獠牙。如果说之前大了一号的八角给人的感觉仍像只慵懒的猫咪或幼豹的话,那么现在的它已经初步有了猛兽的气质。

    看来神兽白虎的基因终于开始慢慢显形。

    比较有趣的是八角的两颗獠牙居然能收缩自如……就和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你让它长它便长,让它缩它边缩,八角成天和自己的牙齿玩得不亦乐乎,甭提多傻了……

    安然无事地过完四月份,离滕君墨的生日将近,而容檀的生辰则在六月。滕boss在得知自己是纯阳之体后,当天就要了容檀的生辰八字去,经推算得出容小弟是阳年阳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如果不考虑性别的话,倒是很符合滕峰所说的标准,反正,不会和表哥大人八字相克就对了。

    滕君墨的生日是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五,作为滕家嫡系大少爷,最有希望继承滕家家主之位的候选人之一,他的生日自然不可能简单了事。但今年情况却很特殊,鉴于滕峰身体不佳,因此最终决定只在主宅同亲人庆祝一番就好,不再大肆操办,也不打算邀请外人前来参加。

    然而就算如此,主宅里的精怪们也从四月末就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

    邀请函在五月的头天就相继送去了四大分家,收件人是那些个与滕君墨同辈的少爷小姐们,然后在之后两天内一封不漏的收到了“届时定会出席”的回函。毕竟是嫡子的生辰,不管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点面子都不可能不给。

    五月四号这天,容檀抽空去了自家茶屋,新店员叮当迎上来,笑出两个甜甜的圆酒窝:“店长,早!有什么想喝的吗?”容檀看看面前比自己稍矮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