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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们在一起第4部分阅读

    该是用来让被封住的灵魂依附。归纳下来,石盒应是个牢笼,用以关住某个人的魂魄,不让他轮回超生。”

    “那我为什么能打开它?”傅珑树有些恍惚,想起那个被斩首的皇子,想起那些关于他被诅咒的荒谬故事,想起梁意画说过那对彼此相爱、却至死不能相恋的情人……

    姬秀和摇头,“这点我们也想不通。也许你本身的磁场比较特别,正好和石盒契合,盒子才会自动开启。”

    “这么说,打开盒子时,里面的鬼魂应该还在吧?”傅珑树忽然有个古怪的念头,“鬼魂有可能附身到人身上吗?”

    他还记得打开石盒时怪异的冲击感,也许他从那时候开始就被鬼附了身,才会如此迷恋她?

    “不太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过了几百年,灵魂已经变得很脆弱,即使没有完全消失,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姬秀和凝神注视着好友,摇了摇头,“不过,我确实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自从那天你掉下楼以后,一直都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傅珑树精神一振,等着好友给他超自然的解释,说他是被鬼上身,或是被某种力量操控,才会斩不断对她的情丝。

    “小魏以前惹你生气,你只是随便骂他几句,不会跟他计较,最近却很凶、很凶,就像是……”就像是把情路不顺的怒气全发泄在魏霓远身上。姬秀和小心观察着好友又转为阴霾的表情,“你真的很喜欢那位助理姐姐吧?”

    “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阿树的状况?!算什么兄弟啊?!”魏霓远好不容易又夺回发言权,搂住姬秀和的肩头,指着脸色逐渐铁青的傅珑树,“没错,他这人脾气本来就怪,坠入爱河以后更阴阳怪气了,只要我跟助理姐姐多讲几句话,他就用一副想杀人的眼神瞪我,还用脚踹我……”

    咦,杀人的目光变柔和了?魏霓远顺着好友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话题女主角正慢慢走近图书馆。

    梁意画抬头仰望图书馆,讶异地发现每个窗户都是暗的。云黎的图书馆二十四小时开放,最近有展览,还加派了警卫,她本想在回傅家前再逛一次展览会场,没想到今晚会闭馆。

    她只得放弃,转而迈开脚步,打算到一楼书店买些书,没注意书店外的咖啡座有人,直到有人开口叫她——

    “助理姐姐!”

    梁意画闻声转头,看见魏霓远在对她招手,目光瞥到他身边的人,脚下不由得迟疑。

    “你想看展览吧?今天晚上要更换展览品,所以闭馆了,明天早上八点才会开。”魏霓远猛朝傅珑树使眼色,他却在此刻一径地低头喝茶,魏霓远只好努力为两人穿针引线,“不过阿树有保全磁卡,可以进图书馆,刚好我和秀和也想看会增加些什么展览品,不如你一起来吧?”

    “我不去,我和小妤还有约——”姬秀和想拒绝,衣袖却被魏霓远猛扯,只好乖乖地不出声。呜,和她的约会铁定要迟到了,好不容易她家人肯答应,他们才有一周见面一次的机会呀……

    “你们去吧,我只是刚好经过,并不急着看展览。”梁意画强颜微笑,显得落寞。傅珑树脸色极差,似乎根本不想看到她……

    “乐器的部分已经修复完毕,今晚会全部整理上架,包括古琴,不过,复制琴今天下午先送来了。古乐器当然不能碰,但复制琴不会锁起来,来看展览的人都可以试弹。”傅珑树眼睛望着远处昏暗的校舍,明显感觉到她的迟疑变成跃跃欲试,心中酸苦。哼,一张琴都比他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安啦,有我和秀和在,阿树不敢欺负你的。”看出梁意画已经动摇,魏霓远加把劲怂恿,“多了这么多展览品,明天图书馆一开,肯定又是人山人海,你如果想弹琴,今晚可是最佳机会,完全没人跟你抢哦!”

    第六章

    梁意画确实想亲手碰触古琴,每晚把玩着傅珑树给她的小琴,那不甚准确的音调、精工雕琢的木制琴身,每每使她心底深处激荡,像感觉到了什么,却又像雾里看花,什么也看不清。她直觉地认为,若能见到实物,也许能厘清这虚无缥缈的感觉。

    图书馆的四、五楼辟为展览场地,他们上了四楼,傅珑树开了部分区域的灯,灯光下照出已经摆在展览台上的复制琴,光线在琴弦上闪烁跳跃。

    一见到琴,梁意画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人,立刻走到它旁边。琴长确实与古琴差不多,可琴身却更加华丽,除了有花卉雕刻,还以金箔贴成一对比翼鸟,灿烂辉煌,不愧是皇家珍物。

    她抚摸琴身漂亮的花纹,那朦胧的感觉更强烈了,却仍是抓不出个所以然。指尖触及发亮的尼龙钢弦,她微微恍惚,脱口而出:“应该是丝弦才对。”

    “你怎么知道原本是丝弦?”傅珑树慢慢走近,停在那把拔不出来的佩刀展示架旁,不再靠近她。这几天她不再使用发簪,及腰的长发绑成辫子,像个清纯的学生。

    梁意画闻言一愣,“古琴也是采用丝弦,是近代才开发出钢弦,我想两者的道理应该是一样的。”仿佛有低沉的嗓音贴在她耳畔,耐心地解释——丝弦韵长味厚、圆润苍古,琴声才会悠长细腻,深留在人心底……是谁?

    她摇摇头,撇开混乱的思绪,才发现傅珑树站在三公尺外,显然有意分开与她的距离,而魏霓远与姬秀和早就远远地退到角落,刻意留他们独处。

    图书馆很安静,一旦不说话,寂静的氛围就变得好沉重,像要把人吃掉。

    梁意画咬住下唇,试图缓和僵持的气氛,“你不过来看琴吗?”

    “我今天已经看过了。”傅珑树脚步不动,连一眼也没瞥向她,僵硬的身形显得恼怒。

    她有些怅然。他还在生气吗?他难受,她也不好过啊。

    头一次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异性追求,她一时慌乱,加上年龄差距所带来的顾虑,让她仓皇之下将他推得远远的。

    她努力想回到从前相处的模式,他却一直回避她。他们当不成情人,连朋友也快做不成,他决绝的态度像一把有锯齿的镰刀,反复撕扯她的心,总在午夜梦回时教她痛得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怎会如此?她承认对他是有一点心动,拒绝了他,恍若错失了今生最重要的缘分,失落感一天比一天强烈,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下断哭喊,挣扎着要回到他身边,j几次让她想开口告诉他,她的答案改变了,但一看到他冷峻的脸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她一个闪神,被琴上的金箔鸟翼划过指腹。

    “怎么了?”傅珑树闻声转头。

    “没事。”手指渗出血滴,她含着手指摇头。

    他走到她身边,摸出手帕给她,“别舔伤口,用这个包着。”

    他神色虽仍冷冷的,却难掩对她的关心。她灵机一动,心想,或许能藉琴韵化解不愉快的气氛?“我割到手,没法按弦,你可以弹给我听吗?”

    “我只会弹几个音。”他神色尴尬。

    “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它的音色。”

    她期待的神色令傅珑树难以拒绝,勉强伸手抚琴,弹出他摸索了一个小时的成果——“do、re、i”三个音,正好又是《两只老虎》的前两个小节,琴声泠泠,旋律却是滑稽。

    梁意画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俊脸微红,瞪着她,“是你要我弹的。”数日来首次与她距离这么近,几乎能嗅到她发间淡柔的香气,他心跳微微加快。

    “弹得很好,拍子很准。”她低头忍笑,“我研究过你给我的琴,又拿古琴的指法比较,大略找出弹奏的方式。”

    她指着琴弦上几个位置,要他按住,她则以未受伤的右手抚琴,曲调婉转,缠绵如诉。

    傅珑树一怔。这分明是他雕在木簪上的曲子!他那时就把木簪扔了,莫非她哼过一次就记起来了?

    “我喜欢它的声音,像在说话似的。”她恍惚地自语,眸子有一瞬失去焦距,像是眼盲般的空洞,却焕发着喜悦之色。

    “你还记得这曲子?”他问,心中苦涩,分不出是什么滋味。既然都拒绝他了,何必记着这曲他边想着她、边一刀一刀雕出的心意?

    “我觉得很好听,就记下来了。”她局促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细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何必生气?所有事情都是我自愿的,你没有义务回报我,更不必觉得欠我什么。”

    “我并不讨厌你。”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该怎么说出她真正想说的?

    “我宁愿你讨厌我、疏远我,彻底从我身边离开。”他涩然咬住唇,恨自己的软弱,“否则,我会一直抱着希望。”

    是,他是孬了,明知她对他无情,仍是不能断念,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蛊惑着他,一再挑动他压抑的感情。

    “如果……我也抱着希望呢?”

    傅珑树怔住,转头瞧她,发辫掩住她半边颊上的霞色,只看得见她眸底羞涩慌乱的光芒。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如果我们隔了几年才相遇,我也许不会……拒绝你。也许,我还是会有一点慌,毕竟我们年纪差很多,我总觉得,我们距离很远……”唉,有点语无伦次了。她傻气地低笑,“呃,你听听就好,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很多事只有一次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谈什么可能性都是枉然……”

    她在暗示他,他还有机会吗?

    他心脏狂跳,背后冷不防伸来一双手,捣住他的嘴,将他拉倒在地。她也被一名男子抱住腰,白布往她口中塞入,双手被绑上绳索。

    发生什么事?傅珑树愕然,才发现有数名黑衣男子不时何时绕到他们身后,魏霓远与姬秀和已经被绑住,嘴上都贴了胶布。

    “快点,东西拿了就走!”一名男子低声吆喝,同党立刻四散,将四周展览架上的展示品全扫入袋子内。

    有人来偷古物?梁意画无暇细想,往抓住她的男人脚板用力踩下去。男人痛呼一声,提起拳头往她颈后重重打下。

    她眼前一黑,软倒在地,看见傅珑树的脸庞近在咫尺。

    见她倒地,他眸底进射出愤怒之色,反脚勾住身边男人的腿,绊倒了对方,随即翻身跳起。

    一众黑衣男子纷纷抽出刀来,逼近傅珑树,他奋力反抗,却还是被刀划伤了几处,鲜血滴落在地毯上——显然他们只是想制伏他,下手不重。

    傅珑树倒退数步,喘息地靠在摆放佩刀的架子旁,无力再抵抗,两个黑衣男子分别拉住他,想将他绑起来。

    梁意画想叫他快逃,但嘴里被布塞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就在此时,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她一愣!他眼神悍戾凶狠,那陌生的锐利光芒几乎使她战栗,他仿佛变成另一个人。

    “别怕。”凶狠的眸光对上她,添了一丝温柔,低声安慰,接着伸手握住架上刀柄,“喀”地轻响,长刀出鞘,抖落森森寒气。数百年不曾出鞘的刀,竟光灿如新。

    他长刀回处,身边三个男人立时中刀,惨叫着退开,另外几人持刀扑上来,他一一挡开,刀势如风,转眼间所有人纷纷挂彩。

    梁意画看得傻眼,先不管那把一直拔不出的刀为何能轻易出鞘,他运刀之熟练、身法之利落,像是天生擅长武术,但多病的他做过最激烈的运动也只是散步,怎么可能如此纯熟地运使这把沉重的刀?

    她愣愣地看着他走向自己,举高长刀,刀光一闪,切断了她手上绳索,不曾划破她半点肌肤,接着俯身取出她口中的白布。“没受伤吧?”

    他眸底蕴着深情与怜惜,炽烈的情绪毫不掩饰,令她心悸,那份情感,她并不陌生——

    忽见一名黑衣男子在他身后举起花瓶,朝他后脑砸下,她惊呼:“小心!”

    听到他被敌方大将射伤,在后方照顾士兵的她心一紧。他数日无法出战,敌军谣传他伤重而亡,如今再度披挂上阵,却中箭落马。

    消息传来,她再也无法按捺,与姜儿乘着马车赶到前方。

    “铃女来了!”

    士兵传令的声音响彻营区,军心振奋,人人赶着来瞧她。她无心停留,与姜儿赶到他的营帐内,一入帐门,扑鼻净是血腥味。

    “殿下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人声嘈杂,听不见他的声音。

    姜儿引她走到床榻边,“军医在替殿下裹伤,我们在一旁等吧。”

    她带茧的小手紧握着竹杖,掌心泌汗。她看不见,无法处理外伤,鼻端都是鲜血的气味,她只能空自焦急,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自己看不见了。

    “殿下左肩中了两支箭……箭头取出,血止住了,军医正在上药包扎。殿下闭着眼,脸色有些白……”姜儿低声转述周遭的一切给她听,“他睁开眼了,看着四周的人,他看见你,有些讶异。他看着你。他一直看着你。”

    她一震,仿佛能感受到他讶异而炽热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垂下了头,粉颊发热,话中藏着难以发觉的苦涩,“他是在看你呢,看你这个还未过门的娇俏娃儿。”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素衫身形,任由军医将层层白布条缠上他肩胛。“圣女是为了我的伤,特地前来探视吗?”

    “殿下是西纥栋梁,万民所仰赖,我前来关切也是应当的。”她揪着姜儿的衣袖,安静地微笑。他话声仍是沉稳,却比以前虚弱得多,伤势应该不轻吧?

    他哼了声,“净学些官腔官调。既然你要关切,就由你来照顾我。请圣女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

    一名军医进言,“近来染病的士兵越来越多,圣女还得回去治疗他们,是不是让她身边的丫头留着照顾殿下就好?”

    数名军医也随声附和。

    他横目而视,“我要她留下,谁敢啰唆?”

    众军医隐忍着不满,不敢多言,纷纷告退出帐。姜儿留下随身的药篮后,也退了出去。

    她听着他沉重急促的呼吸,以竹杖点地,走到他身畔,“请殿下伸手,让我替你把脉。”

    他依言伸手,将粗糙大掌搁在她伸出的小手上。帐内点着火盆,跃动的火光映上她憔悴的面孔,添了几分娇艳。

    回到战场已有数月,战事吃紧,他只知她在后方照顾士兵,无暇前去探视。怪病持续扩散,染病、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父皇也于十天前染病过世,国内已传出不满他将她带上战场的声浪。百姓哀求着她回去替他们治病,生病的士兵却希望她留在前方,让他们感到神灵与他们同在,才能拖着病弱的身子继续奋勇杀敌。

    她属于众人,不是他一人能独占。

    他痴痴地仰首望着她,发现她头上覆着布巾,一双眸子颜色更淡了,成了混浊的灰色,他心惊万分,“你在后方治好了多少人的病?”

    她摇头,轻咳数声,“我没数。殿下失血过多,需要调养,军医应该开了补血的药方,我这就去——”头巾猛地被拉开,她一惊后退,手却教他牢牢捉住。

    她心头一颤,结巴道:“殿……殿下?”

    头巾掉落,她一头长发披散,火光照耀下,青丝有大半都转为银白。

    他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你别再当圣女了!”

    “什么?”她愕然。

    “你别再当什么救人的圣女了!世上有千百万人,你怎救得了?”为什么要用她的命去换众人的命?她欠了谁?就因为是神派来救世的仙子,就得牺牲奉献到底?苍生的命是命,她的就不是吗?

    他在担心她吗?姜儿没说,但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约略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心头流过暖意,她伸出左手,腕上有象征铃女身分的胎记。

    “我出生时,并没有这个记号。我爹是樵夫,家中贫困,我是第七个孩子,上头六个兄姐身体健全,唯有我生下来就是瞎子。我五岁那年发生饥荒,村民连树根、树皮都挖来吃,好多人都饿死了。有一天,爹娘带着我走了好远,到深山里去找食物,他们给了我一个米糠和草捏成的团儿,让我在树下玩,我玩累了,吃了团儿,在树下睡了,等醒过来,爹娘都不见了,林子里只剩我一个。”

    她顿了下,语调平平淡淡,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我独个儿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听到野兽的声音,只能躲在草丛里发抖,后来一个猎户经过,把我带回去,他就成了我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