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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第111部分阅读

    惹这些猛禽和食腐鸟的嗅觉。地面包容着原始的杀戮,而天空则被躁动不安的鸟类搅浑了一汪青灰色的池水。

    平原倒卧着马尸和人体,断裂的刀枪和孤单的箭羽斜插在地面上,人们的足迹下是一片浑浊的血泥,初冬的冷风席卷战场,血泥冷却变僵,最后成为混合着萱草的死地。

    银狐轻轻晃了晃,他摸了摸皮袄的口袋,入手的只是一片冰冷的空气。阿兰有些诧异,他的烟皮包呢?不过他旋即便已想起,很多年前他就不再吸食烟草。

    “你听说过逢魔时刻吗?”

    李·麦克伦上校面对提问的元帅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这个陌生的名词不会有什么积极向上的意义。

    德意斯人的四支整编军团都已投入战斗,看来条顿骑士团和第五ss独立骑兵旅已被作为最后的冲击力量,这两支骑兵队伍分列战场的左右侧后。

    泰坦近卫军也已投入五个整编军团,只有作为总预备队的第六军仍然停留在出击位置。

    战线趋于稳定,参与杀戮的士兵只是在争夺脚下的方寸土地。细细的红线成为联系战场的一根纽带,双方阵营便站在这根绷紧的红色钢丝上互相拉扯,他们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只是用刀剑枪斧的搏击不断的收割对手的生命,不断的敲打对方的意志。

    “这就是逢魔时刻!”阿兰的话音在微微颤抖,他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许多生命在战场上消失。

    “胶着的战阵就像突然闯入了一只恶魔!一只吞噬灵魂,以血肉为食的恶魔!它来自不知名的炼狱!它不在乎战争的双方谁对谁错,更不在乎战争的双方谁盛谁败,它只是用一种最古老的恐怖咒语迷惑士兵们的心智,让士兵们听不闻声,视不见物,让士兵们只知道挥舞刀剑,砍杀肉体!但这个魔咒通常不会维持很久,士兵们会疲惫、会放弃、会心甘情愿的将灵魂和肉体献给魔鬼。”

    李·麦克伦望着僵持不下的战场发出轻轻的叹息!逢魔时刻!多么形象的比喻!战阵双方就像被魔咒侵蚀的傀儡,他们凭本能争夺生存的权利,凭意志踩实脚下的土地,但魔鬼才是最后的赢家,它无处不在,尽情的吮吸美味的血水、啃咬鲜活的人体。

    “逢魔时刻的境遇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阿兰元帅突然将自己的元帅剑递到李上校的手里。“第六军虽然是总预备队,但我绝对不会让它出击。因为……如果战事不利,我们要靠这个军安全撤离,要不然德意斯骑兵会将咱们杀光,你能想到那种情景吗?”

    李·麦克伦摇了摇头,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元帅,难道您根本就没打算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开玩笑!不想取胜我来这里干什么?”阿兰自信的扬起眉头,“我说过,战役的胜负就在你的手里,在你的战场执法队手里!心要狠!要硬!要冷血至极!无论如何!在逢魔时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后退!一旦后退,我们就会一退退回国内。之前用无数勇士的生命堆砌起来的荣誉丰碑便轰然倒塌,北方集群从此便将一蹶不振,你和你的后代会在德意斯人的鞭子底下度过残生。”

    抓稳手中执掌生杀大权的元帅剑,李·麦克伦上校向统帅敬礼。

    “战场执法队!组成阻击阵型!”

    伴随师长的高呼,近卫军的战场执法队在战线后方拉开了一排网状的壁垒,他们针对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同胞,那些曾经一同浴血奋战的泰坦战士。李上校已无法清晰的描述自己的心情,他策马奔驰在锋线后列,一边用皮鞭抽打呆站着的士兵一边大声宣读阿兰元帅在战前写给全体战斗员的公开信。

    “近卫军将士们!就在今天,我将带领你们接受一项最崇高的荣誉,面对穷凶极恶的德意斯武士,我们要挺起胸膛,擦亮刀枪,向野蛮的侵略者复仇!绝不辜负皇帝陛下和祖国母亲的热切期待,决不辜负家乡父老乡亲的殷切嘱托!帝国最最忠诚的勇士们!将斗志点燃吧!将敌人撕碎吧!荣誉和财富在等着你们!近卫军……前进……”

    “将军!快看蝎头!泰坦人在后退!”

    隆德耐因斯上将连忙掉转望远镜,没错!锋线中段的泰坦人在后退,而且是愧退!单孔镜头中出现了一个被倒吊在长枪上的破烂躯体,隆德耐因斯无法判断这个倒霉鬼的军衔,但他知道这个造成队伍溃退的家伙军衔一定不低。

    “箭来!平射!”李·麦克伦终于不耐烦了,他的鞭子已经阻挡不了陆续退入后阵的残兵。

    涌出锋线的泰坦战士栽倒一片,李上校发出痛苦的低吼!

    “前进!前进!近卫军前进!后退者杀!丢弃兵刃者杀!前进!你们这些懦弱的兔崽子!滚回锋线上去!光明神不会收容逃兵!你们至少要带走几个德意斯鬼子的命!”

    慌乱的泰坦战士们在叫骂,在嘶喊,他们浑身浴血,他们互相搀扶着疲惫不堪的肢体。毒蝎的牙齿在吞咬,在向前推进,近卫军的锋线已经出现三两个缺口,缺口在扩大,战士们在不断的后退。

    李上校的元帅剑已经结果了几个敢于对抗执法战士的蠢货,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愧疚的情绪!

    一个闪亮的东西吸引了麦克伦的注意,该死!这次冲出执法队阵线的是一个军官,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真该死!

    元帅剑直刺而去!唐·卡洛斯怀抱着人体滚倒在地,一三一团长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对方滴血的剑锋。

    “兄弟!你要干什么?”唐·卡洛斯转而望向面目狰狞的执法队上校。

    “兄弟……”麦克伦咀嚼着这个词语的含义,他的口中满是苦涩,他知道地上倒卧的少校是一个英勇的斗士,他遍体鳞伤,身上的血水很快便在萱草原上堆积起一汪耀眼的池水。

    “兄弟……把人放下!回到锋线上去!”

    “我当然会回去!但这是我唯一幸存的弟弟,我已经失去了两个,这个受了重伤!我绝对不会让他……”

    李·麦克伦已经跳下战马,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少校怀中的昏迷人体抱放到马上,并将战马往死伤聚集点的方向赶了过去。

    “谢谢你,兄弟!”唐·卡洛斯挣扎着站了起来,李·麦克伦没再说话,他已奔向下一个戴肩章的家伙,并不是所有的军官都有这样的理由。

    “军长!”就在上校即将把元帅剑刺入对方的胸甲时,他突然被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孔惊呆了。

    “不!不!我不回去!我的师长们都死了!我的团长们都死了!我的战士们都死了!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绝不回去!”

    李上校眼看着自己的军长变成一个痛哭流涕的孩童,他闭紧双眼,元帅剑猛的刺落下去!

    睁开眼!天地在旋转,战士们在哀号,兄弟们在流血!在后退!麦克伦扯脱了执法队的白色臂章,很显然,他所在的第四军已经失去指挥,就让阿兰见鬼去吧!他要干些实在点的事情。

    “第四军!跟我来!跟我杀回去!”麦克伦不断退搡着身前身后的战士,他一边冲撞锋线一边左右呼喝,他用最下流的诅咒辱骂敌人,他用令人热血的言辞激励近卫军战士的士气!

    唐·卡洛斯终于回到自己的战线,仍在坚持抵抗的战士们都已打乱建制,但他们是北方集群中最坚定、最勇武的斗士,虽然敌人的马刀就在头顶上呼啸,但战士们仍然抽出空闲向这位一直艰守在战阵最前沿的指挥官敬礼。

    “一会儿不见你们怎么连裤子都丢了?”少校大声讥讽着不相识的士兵。在一阵热过一阵的哄笑中,泰坦战士们用最后的劲力顽强抵挡敌人的冲击。

    “不能这样下去!不能再让他们撑下去!”隆德耐因斯上将咬牙切齿的凝视着战场中心的争夺,他不想抱怨骑兵第三军那几次软弱无力的冲锋,也不想为第九ss独立骑兵旅的成建制被歼表示惋惜,他只是觉得总该做些什么,为这场已经持续三个多小时的大战画个圆满的句点。

    “第五ss独立骑兵旅出击!”

    随着统帅的指令,瞭望台上的掌旗手挥动了信号旗。

    阿兰毫不犹豫的抽调战线东侧的狼骑兵迎向敌人的独立旅团,狼骑兵在几次三番出入战阵之后已经损失过半,但来自丛林骑士仍然凭借双刀长弓以及神出鬼没的游斗阻截了德意斯人的进袭击。在战场西方,森林狼与国防军掀起了漫天尘雾,双方进入混战,骑士与骑士捉对撕杀,小队与小队交错进击。

    “就是这个时候了!”隆德耐因斯终于露出难得的笑脸,阿兰唯一的骑兵集群被限制在战场一侧,那么……

    “条顿骑士团冲锋!目标,敌群中央阵地!”

    蝎尾的毒钩终于像猎物发动最致命、最恐怖的打击!条顿骑士由战场东侧斜次里穿插而出,他们如履平地一般穿越了近卫军第八军的方阵,奔驰的骑士卷起一道流动的飞雾,泰坦战士在尘雾中栽倒溃散,由于战场指挥官的惨重损失,已成散兵阵势的方阵根本无法阻挡德意斯最强精锐的冲击。

    阿兰微微一笑,这个时刻何尝不是他所期盼的呢!指令旗连番摇撼,位列战场中段的第一军阵线已经出现变化。锋线上的争夺依然激烈,但第一军将一直保留在战阵最末的两个方阵完全掉转,战士们向东侧奔来的敌人排开整齐的阻击阵势!

    “银狐阿兰!你不会认为凭借两个千人队就可以阻挡王国的条顿骑士吧?”隆德耐因斯上将的面孔得意至极!

    “呵呵!隆德耐因斯!你差得多了!难道你不认为若是有人捉住毒尾,然后再将其碾碎!你的蝎子就离死不远了吗?”阿兰靠在榕树下惬意的休息,他的面孔更加得意。

    两个千人队绝对无法阻挡条顿骑士,泰坦战士被强劲的冲击掀翻在地!但他们至少已经缓解了敌人的冲击速率,蝎尾在战阵中摇摆,它虽然刺中了敌人,但它也暴露了自身最脆弱的部位。

    “泰坦人还能坚持多久?”隆德耐因斯用单孔望远镜眺望着远处的小山坡,他极想看看不可一世的阿兰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望远镜中的圆形镜像滑过山坡,可又突然滑了回去。隆德耐因斯惊恐的调整着镜筒的呈像方位!谁能告诉他?那个突然出现在山梁上的骑士到底是谁?他手中那面白底红纹的大旗又是什么东西?

    孤单的骑士高擎起猛虎水仙旗!山梁像被施展了魔法,陆陆续续,近万名骑士步入人们的视线,他们顺着山坡站定,就像一组群雕,又或是一队幽灵。

    “红虎骑兵军出击!结束这场战役!”阿兰发出最后的命令。

    “安鲁哈啦!”

    天地中响起炙烈的欢呼,水仙骑士的冲锋号角传来解放的讯息!在山林间隐伏数月的出笼猛兽化为一道流动的血色激流,阵线中的近卫军向神迹一般登临战场的神选战士高擎起兵刃,他们振奋精神,向红虎扑落的地方一涌而去。

    “安鲁哈啦!”好比来自情人的呼唤、来自母亲的慰问、来自神明的祝语。

    第十五集 第二章

    壁炉燃着炭火,室内只是微温,茶具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无数调查人员在室内忙碌着,他们重重的踩踏木板,令水杯中的浅红色饮品荡漾起微波。

    多特蒙多坐在小几旁边,他疑惑地打量着对面的博克里埃·安鲁·内塔加波,曾几何时,博克里埃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高大。多特蒙多想到了从前的许多事情,是博克里埃叔叔送给自己第一匹小马,是博克里埃叔叔教晓自己政治的玄机,是博克里埃叔叔为自己和西利亚证婚,到如今,是博克里埃叔叔站出来反对自己。

    过了好半晌,多特蒙多终于叹息了一声,他转向身边的彼得上校。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彼得没有言语,他只是走过去摆弄起军统调查局长的尸身。老博克里埃靠坐在沙发上,他四肢瘫软,双眼翻白,嘴边还有白沫和呕吐物的痕迹。

    “从死者的面貌和肌体的柔软程度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或一个小时之前。”默茨海尔·德·库西特男爵向安鲁元帅和年轻的机要秘书解释着,作为军事情报局第一分处的负责人,默茨海尔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还有……死者的牙齿内侧积满烟渍,左手手指还有明显的黄斑,这说明死者生前惯用左手,并且依赖烟草。他的面部特征符合……”

    “说说死因吧!”多特蒙德打断了默茨海尔男爵。

    “您最好放下茶杯!”默茨海尔提醒着安鲁公爵。多特蒙德连忙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面,光明神啊!刚才他差点下意识的喝掉茶水。

    “来自司法部的鉴证专家已经证实,您的调查局长死于大剂量的药物中毒,就是他面前的那杯茶水。”默茨海尔边说边指了指尸身前摆放的茶杯。

    “公爵阁下,您也看到了!死者在生前应该与人进行着谈话,因为桌面上有两个杯子,但奇怪的是,茶壶和您面前的茶水都没有检验出有毒物质,只有死者饮用的那杯有毒,所以……我无法肯定这是他杀还是自杀。”

    “查到在这与博克里埃会谈的那个人了吗?”

    默茨海尔摇了摇头,“这个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这间公寓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看门的老头,他们都在另一个房间。”男爵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还真是干净利落!”多特蒙德叹息了一声。“很明显,对方是在杀人灭口!看来这是精心策划的谋杀,这个人一定是趁博克里埃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茶杯中下毒,而且……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我的博克里埃叔叔极为信任的对象,要不然在这种时候他不会跟任何人会面。”

    “我也是这样认为!”默茨海尔点了点头,可他又摇了摇头,“公爵阁下,其实最值得关注的并不是那个杀人者,而是……您确定死者是安鲁家族的军统调查局长——博克里埃·安鲁·内塔加波?”

    多特蒙德有点疑惑,他再次打量了一番瘫在自己面前的尸身。“我确定!可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默茨海尔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既然您确定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博克里埃局长的死就目前看来只能说是一件好事!我只是在怀疑,博克里埃是军统调查局长,作为一位从事秘密工作多年的老军人,他不可能这么不小心!就比方说,如果特勤处的鲁道夫·霍斯伯爵被人毒杀,那么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你的意思是说……想杀死一位组织秘密战的领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特蒙德说出自己的猜测。

    “当然是这样,要不然这个世界上的密探早就死光了!”默茨海尔翻了个白眼,他看得出安鲁公爵一点都不了解特勤领域。

    “公爵阁下,您知道吗?如果我是博克里埃,既然特勤处已经追捕令,那么我就会在第一时间逃跑,而且我会有多远跑多远!可博克里埃没有这样做,他竟然找了这样一处地方潜伏起来,这只能说明他在都林还有未完成的事务。所以……我认为事情绝对没有结束,有什么东西仍在等着我们。”

    多特蒙德皱起了眉头,“博克里埃应该出逃,可他没有;博克里埃应该谨慎小心的应付出现在他周围的所有人,可他现在竟然被杀害了!整件事没有一处合理的地方!是不是这样?”

    “就是如此!”默茨海尔男爵点了点头,“所以我刚才会说无法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因为博克里埃若是自杀的话还有理由可以解释,比方说畏惧家族的刑罚;若是他杀……”默茨海尔没有继续,他只是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就像安鲁公爵自己说的,整件事没有一处合理的地方!

    “元帅!”彼得上校突然说话了,他的手中揪住了尸体的衣角。

    多特蒙德冲自己的副官点了点头,彼得立刻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他用尖刃挑开了袖口的衣料,然后从中取出一张小指般长短的纸条。

    “271149!”彼得翻看着纸条,他很快就失望了,“元帅您看,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串数字。”

    “271149?”多特蒙德接过纸条,他也很失望,这串数字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