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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第141部分阅读

    地方,说起那个地方来也是津津有味。

    不过单勇的嘴里就剩下苦味了,每每觉得有所获,便马上驱车去找,不过过不久又败兴而归。厦大偌大的校园里转悠了若干天,仍然没有找到他认为正确的方向感,也根本无计可施,地图上看着就巴掌大一块,可要找起来,那可是几百几千公里,那茫茫人海的,想找到一个人太难了。

    他试着去过左老走过的地方,疗养院、医院,细细查访,甚至于不得已还求助于当地的警察,每每兴冲冲地发现一个地名与左老有关,他就奔着去了,不过,过不了多久,又会失魂落魄地出现在厦大的校园,继续在这里寻找自己疏漏的线索。

    第二十一天了,带的钱花了多少他自己心里也没数,这一天下午又问了若干老头,都成熟人了,这其中的隐情老头也多少知道了点,劝慰着单勇想开点,像他们这把年纪看得可多了,这些年光从楼上跳下来的女大学生都不知道多少呢,像左老头闺女那病,大学里还真不稀罕,指不定在那所医院接受治疗呢。

    单勇却是无心听了,告辞了这些无所事事的老头,孤独而懊丧地走在大学的校园里,每每有电话来时,不是潞州的哥们就是家里询问情况,他也只能强装欢颜地说上几句,说没找到,在外面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回去。期间和宋普通过话,宋普也劝着单勇先回潞州,等等左老回厦门再说。

    可就是有那么一股不服气一直充斥在胸前,他不死心,他仍然没有死心,即便是眼前的路已经一片黑了,他仍然不死心。

    放了电话枯坐在校园林荫下的长椅上。电话是老妈打来的,问着近况,催着他回去,他胡乱地应了声,眼前想着的却还是医院的所见,抑郁症的医院对于普通是个恐怖的存在,即便再超出认识单勇也已经习惯了,他在这想,这个时候,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人,就像医院里那些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样,在无声的世界,在冰凉的病床上,一点一点消逝着她生命的光华,而他却无能为力。

    “师姐,你在哪儿?难道你真的是不想让我找到你,远远地躲起来了!”

    单勇哀叹着,那份越来越浓懊悔和无助袭来,让他使劲地抓着头发。

    时间是消磨意志的利器,单勇第一次有快被无助憋哭了的感觉。很多天了,头发长了,胡茬也长了,形容越来越憔悴的他蜷身在长椅上,只靠着所剩不多的精力在支撑着。

    这一天,又在一无所获中接近了尾声……

    夕阳渐渐西下,给厦大的楼群洒上了一片金黄的余晖,说说笑笑从楼里走出来的学子,没有人注意到长椅边这位匆匆的过客,偶尔也只是惊讶地一瞥,校园广播响起来了,柔美的声音在背景音乐中传遍开来。

    蓦地,一种声音引起了单勇的注意,他一下子直起腰来了,恍惚中似乎抓到了什么。

    是音乐,是伴着广播妹甜美的声音,背景音乐是凄婉的梁祝,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愣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这个声音响彻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怕失去那惊鸿一现的灵感,疯也似的往校外奔去,对了,即便站在校园的门口,也能听到广播的声音和那凄婉的小提琴曲子,一瞬间他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奔向租来的车,风驰电掣地开着往市区驶去。

    他知道怎么去找师姐了……

    第76章 一曲花轿唤心归

    十月七日,天气,睛,15号病床,f-yd生物技术诊疗效果明显,患者有意识地在看报,询问病情,可以清楚地表达……

    主治医师王厚恩是位五旬开外的老太,她认真地询问后签上了名字,背后带着两位白大褂的实习生,一男一女,临床观察是走向执医的第一步,特别是这种精神类疾病的治疗,15号病床是位抑郁数次自杀的高中生,实习生怜悯地看了一眼,闭上了病房门。

    “这孩子的自杀倾向来源于家庭的不幸,父母离异,这个独子一直跟着奶奶,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被遗弃的废人……思想拧到了一块,久而久之,过渡的焦虑引发抑郁,抑郁加重又导致自杀,这是他第三次复发住进来了。”王医师道着,言语里也是好不惋惜,本来不是废人,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真成废人了。

    “王主任,f-yd脑细胞激活疗法还是挺有效的。”女实习生问。

    “体病好医,心病难治呀,人的精神是一个比肉体更复杂的世界,我们医生在很多时候也是回天无力呀。”王医师道,惯用的医生式冷静,近乎于冷漠。

    “主任,我们诊疗基地每年治愈的病例有四百多例,我就是冲这个来这儿实习的,怎么感觉您对精神类疾病的防控一直持不乐观的态度。”男实习道,是位初生之犊,名牌医科大学临床实习来的。王医师笑了笑反问着:“小伙子,你相信奇迹吗?”

    “不相信,我相信科学。”男实习道,不知道医师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那科学就是,能治愈的和患者比例是一比十,只占百分之十,而治愈不再复发的不到百分之一,你觉得这个数字很乐观吗?医学就再进步一百年,也未必能把人体的全部奥秘探索清楚,而我都快退休了,你让我怎么乐观。”王医师道着,态度,显然很科学。

    这位主任医师坦然赢得两位实习的尊敬,虽然每每对着病人和家属都是安慰的语气,不过你想乐观,恐怕是不可能的,每天例行一圈的临床观察,会把你的一天的好心情破坏无虞,精神类的药物多有依赖性,不能大量使用,而有些患者又非药物而不能控制,这个最契合的平衡点,用药本身就很难掌握。

    病情基本控制的、病情反复的、引发其他并发症的,一间一间走过,实习生按部就班的记录着,到了三层38号病房,这是一个独间,有一位家属陪伺,在这里得到这种款待的多是富贵之家,每天不菲的医疗、住院以及其他花销就公费医疗的也负担不起。进门的时候陪伺的正拉着窗帘,把窗口几盆已经开败的凤凰花摆好,黯黯地看了医生一眼。

    床上,一位削瘦的病人,一位漂亮的姑娘,住进来三个月没人见她说过一句话,偶尔只是陪伺的搀着到院子里走两圈晒晒太阳,实习的两位见过她不止一次了,那么漂亮的一位姑娘,听说是厦大的硕士生,经历中有什么故事导致她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惹人猜想无边了。

    “脉搏正常,血压正常,营养状况,差……反应性抑郁症,引起轻度贫血……自闭。”

    王医师检查着病人的身体状况,机械地说了几句临床观察记录,实习生记着,不过另一位看到了王医师皱着眉头,那是碰上疑难杂症时才有的这种表情,她轻声问着:“王主任,这位病人就用yfd生物疗法也不见效果,为什么?”

    “反应性抑郁大多是躯体疾病引发的无助感、甚至绝望感导致其他并发症状,这位病人有抑郁病史,这一次的复发病因我搞不准,可能不是来自躯体,而是来自精神上。精神打击有时候比肉体伤害更致命。”王医师看了陪伺的姑娘一眼,下面的话没说,这是院长交待重点看护的病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肯定是一位重要人物,或者是那家不愿意透露给外界的情况。

    什么情况她倒没兴趣,医生的眼中只有病人,只是她奇怪地道着:“单纯抑郁引发自闭的病例不多,你们可以把她的化验报告和病史研究一下,她是治愈三年多后才复发的。”

    医师例行着检查,还有意识地和病人说了两句话,不过病人那发滞的眼睛,根本没看她,仿佛身边没有什么人存在一样,检查完了,医师叹了口气问着陪伺地道:“病人的家属什么时候来?”

    陪伺地摇摇头,不知道。实习生问着:“那你是她什么人?怎么家里人都不管了?”

    陪伺的不说话,抽泣着,捂着脸哭上了,这隐情估计大了,实习的不敢问了,医师拍拍肩膀安慰着,侧头看了眼病人,惋惜地撇撇嘴,女实习生轻声问着:“主任,她真美。怎么会患这种病。”

    主任一看,实习生满眼怜惜,她苦笑了笑道:“美和病没有因果关联,医生比谁都期待药到病除,可医生不是救世主,人的精神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如果绝望占据着主动,那不是什么药石能救得回她的。”

    “那她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治愈吗?”男实习生也怜悯地看着。

    “有。”王医师给了个振奋的答案,不过实习生看她时,她却很不乐观地道:“除非发生你们不相信的奇迹。”

    哗!奇迹来了,病人毫无征兆地蓦地坐起来了,吓得两位实习生直往后退,那滞滞的眼神,像一下子注入了某种强刺激药物一样,灵动起来了,她痴痴地盯着,而看着的方向却是雪白墙壁,王医师乍遇变故,惊问着陪伺,陪伺一抹脸上泪,附到了病人身边轻声问着:“怎么,熙颖,你想去散步。”

    没有说话,她还那样坐着,灵动的眼睛在转动着,女实习生心思跟着动了,那不是抑郁症病人应有的眼神,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她耳朵一倾听,猛地喊了声:“听!那来的声音?”

    声音,对,是声音唤醒着病人,王医师异样了侧耳听了听,很微很弱的声音,陪伺的干脆上前,打开了窗户,一刹那间,声音像天籁涌进了病房,那病人两只眼睛扑簌簌的动着,两行泪像决堤的水流了下来,嘴唇翕合着,像要说话。慌张的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医师却是拦着两人,轻声警告:“别动,你们别动,看她干什么……能哭出来能说话,病就好了一半。”

    没有说话,病人猛地下了床,赤着脚,撞开了医生,拉开门,疯也似地朝楼下奔去,医师带着几人背后追着,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病人能起到如此的精神波动。

    是音乐,病人站到了院门不远的花圃前时,她看到音乐的来源,紧闭的大门外,那个熟悉的、憔悴的面庞,正支一管长长的唢呐,鼓着腮帮子吹着,声音像裂帛一样,撕心裂肺地往上提,往上提……提到了最高处宛转地打着绕,继续上扬,直到唢呐声吹出了破音。

    像悲伤欲绝的呐喊,呐喊着的单勇看到了,他看到奔着锁呐声而来的师姐,单勇喜极而泣了,他放下了唢呐,看到了阳光下削瘦的左熙颖,穿着病服,正一把一把抹着泪,那是荫城镇听到了百鸟朝凤,欢快的乐曲吹得是如此的高扬、如此的悲怆,就像铁花绽放后的无尽的叹息。

    她听懂了。她知道这音节只有他吹得出来。

    她听懂了,是专为她而奏,也只有她能听得懂那走调的高音。

    抹了泪,单勇笑了,他看到师姐怯生生地看着他,仿佛是初识,仿佛是陌生,这一刹那的相见让他不再悲伤,不再落魄,一刹那的喜悦扫空了连日寻找的疲惫,他看着师姐,泪眼里带着笑,把唢呐放在嘴边。

    然后,轻轻地,悠扬的、戏谑的声音吹起来了。

    那一波三折的低音、重音节总是戏谑地既短而促,像晃悠悠地故意把声音往高、往低、往尖、往锐、往钝处走,和着吹唢呐的人摇头晃脑摆腰的动作,吸引了大院里越来越多的病人,哈哈大笑着乐着看着。有人鼓掌了,有人喜笑颜开了,左熙颖的泪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边抹泪边笑着。

    医师此时也听懂了,那是一曲《抬花轿》,回头看着,女实习生正抹着眼角的泪,喃喃地说着:“奇迹,看,王主任,总有奇迹出现的,你看她哭了,又笑了。要上花轿了。”

    “是奇迹,国外有用音乐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成功案例,我一直都认为是伪科学。”主治医师惊讶而狂喜地道,看了一例活生生的例子。

    “快去呀,熙颖。”陪伺的是小保姆,她抹了把泪,轻轻拉了拉熙颖,这一刹那再不需要什么矜持,赤着脚的左熙颖飞快的奔着,隔着紧锁的铁栅,伸着手拉着单勇的衣襟,嘴唇翕动着,没有说话,只剩下眼睛里扑簌簌往下流的泪花。

    “别哭,师姐,我不是来了吗?”单勇陪着铁艺栅门,抚着师姐脸上的泪,那泪流也不止,没有言语,只是那只手,紧紧地抓着单勇,生怕他再一次消失也似的,单勇抹了把泪道着:“师姐,我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其实我根本放不下你,我很想你。”

    左熙颖抽泣着,这么哭下去可不成了,单勇替她抹着泪,小声问着:“你想我吗?”

    左熙颖重重点点头,泪花飞溅,咬着嘴唇,很想。单勇看着她的嘴型,鼓励着:“没听到,说出来,说……想……”

    左熙颖嘴唇动了动,不过似乎没有发出声音,像急于说,而喉舌却不听使唤一般,单勇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了吻,鼓励着道:“我听到了……还想听,说,再说一遍,想……想……想。”

    “想……”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笑着的单勇鼻子一酸,泪如泉涌,一个想字说得那么艰难,他一抹泪道:“大声点,让他们都听听,我想你,你也想我。”

    “想!”

    “再大点。”

    “想!”

    “再大点。”

    “想……”

    左熙颖泪流着,终于喊出来了,艰难相见的两人,恸哭着相捅在一起,都听到了,保姆抹着泪喊着:“医生,她会说话了,她会说话了……她真的会说话了。”

    一群晒太阳的病人不知道谁带头鼓掌着,然后掌声和笑声和呼声嚷成一片。

    “看来有时候也得相信奇迹啊。这一例要不治自愈了。”王医师拭了拭酸酸的眼睛,一手揽一个实习生,三个人和一群病人看着隔着栅门的一对,那喜极而泣的重逢,让观者也忍不住掉泪了。

    门口,隔着栅门被单勇捧着的脸的左熙疑好久才发现这是一个好尴尬的场面,门外是单勇,门里有一群医生和一群病人,都看她,她不知道该不该再回去,单勇一下子揣到了师姐的心思,他两眼亮着,教唆着:“爬上来,爬上来……”

    示意的却是铁栅门,左熙颖一瞬间做了一个决定,手脚并用着,往门头上爬,门口的保安急了,呼声拦着,被小保姆一使劲,给推了个趔趄,她在帮着左熙颖逃走,此时左熙颖已经爬到了门头上,好高的高度让她畏难了,单勇扔了唢呐,张着臂喊着:“跳下来,我接住你……”

    左熙颖没有多考虑,一闭眼,哗声离开了门头,飘飘衣袂在风中展开,如墨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像嫡落尘埃的仙子,不过她如愿以偿,落到了爱人的怀抱里,她紧紧地揽着,头埋在单勇肩上,这位凡夫俗子抱紧了她,连小保姆也不管了,一溜烟跑了。

    后面的群情噪动了,使劲鼓掌的,跳脚欢呼的,还有往门口准备如法炮制爬门逃跑的,一直以来死气沉沉的病人群体波动了,搞得医院一阵嘈乱,把保安和医生都调到门口才把精神失控的病人控制住。

    门外的牌子上,标着这个让单勇寻找了一个多月的地名:xx省精神疾病诊疗基地。

    一周后,厦大单勇租住的房子。

    左熙颖轻轻地伸着僵硬的手臂,活动着秀硕的长腿,视线的正向是从海平面升起来了日出,每一次重病都像人生的一次大悲大喜,这一次尤盛,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挺过来,更没想到自己能恢复的这么快,就像做了一场短短的梦,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变得美好。

    是啊,很美好,他抱着我上了车,逃命也似的回来,带着我去医院,衣不解带地看着我,变着花样搞好吃的,两人醒着时就不停的说、说、说,好像要把几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一般,她现在觉得自己不是自闭,有点话痨了。

    一刻钟没有看到单勇,她有点心焦了,刚要出外间去看,单勇喜滋滋地进门了,嘴里喊着:“来来来,尝尝。”左熙颖坐下来,掀着小餐盒的盖子,冒着氤氲的香气,那是一种扑鼻的异香,让人的食欲猛增,左熙颖嗅着,忍不住肚子咕咕做响,饥饿感上来了。

    “紫参地花汤?”左熙颖异样地道,这名闻瑕迩的名宴可没想到在这个陋室能见到。

    “拽吧?你爸说绝迹了,呵呵,这玩意现在我多着呢。”单勇笑了笑,看着他尝咽,这东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