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一听就了然了,这果仁原来不是杏仁啊!而且还是给二少爷当药用的,哼,自己偏偏吃光它,以泄青花瓷之恨!抓起一大把就往嘴里猛塞。
吃完一整盘,骆碧心满意的拍拍肚子,起身出门继续找遥儿去了。
“无病无痛食用,会身长奇痘,食无所觉,视其体质,食量而定药效……”老太婆悠悠的说着。
可惜骆碧心一点都没有听到。
由于脸上戴着面纱,所以其他人和骆碧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正在长着大颗大颗的泡泡,依然大大方方的招摇过市。
九州山庄分七堂十六院,七堂分外四堂和内三堂,避风堂就属于外四堂之一,内三堂是九州山庄的八大长老议事居住的地方,十六院中前六院是招待贵宾的厢房,后六院是九州山庄内眷所住的地方,一般有家丁把持入口,无关人士不得入内,最后四院却是奴仆家丁所住的杂役房。
骆碧心转过避风堂,耀水堂,栖木堂,紫金堂(因为木质房子忌火,所以五行缺火)哪里都没有遥儿的影子,莫不是哪个公子哥把遥儿邀请到他们的厢房去了?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淮水河畔,淮水河直穿九州山庄,刚好把外四堂和内三堂分了开来,河水湍急,中间相连的唯有一座木吊桥,平时都是收起来的,唯有里面的长老们出来的时候,才会放下吊桥。
此时河畔正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黄衣,还有一个一袭白色长衫。
骆碧心顿时笑开了一张脸,快步朝他们跑去,那个穿黄衣的不就是遥儿么。
腰上一紧,脚下一空又是熟悉的失重和天旋地转,骆碧心心下哀叹,怎么又来啊,郝连小人你也太空了吧!
“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不然休怪我刀下无情。”骆碧心闭着眼睛等着晕眩感过去,却还是分辨的出身后这个声音不是那个妖孽的,太冷了。
感觉到脖子上架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骆碧心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微微向后避了避,艰难的点点头。
那人这才满意的把匕收回去。
她现自己正在水畔旁最高的那个树上,前方就是不远就是遥儿和那个白衣人了,心下哀叹,怎么最近不是上梁就是爬树啊,她有恐高症啊……
骆碧心很想转过去看看是谁,可是没这个胆子,郝连妖孽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后头这个却是动真刀真枪,所以她很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睡畔两个人身上。
遥儿盈盈的朝白衣人跪下,全没了平日的烟行媚视,脸上一派严肃的表情。
“你特意飞鸽传书邀我相见,可是有什么现么?”白衣人背对着树而站,看不清他的脸。
“郝连无名现身九州山庄。”
“郝连?”白衣人侧开扇子微微的摇晃着,“龙云堡堡主来此做什么……”
骆碧心眉毛抬了抬,她倒是忘了,那天那群彪形大汉也曾经说过,那个郝连小人是龙云堡堡主来着……来头还真是不小。
江湖上传言,龙云堡于十年前崛起,派出七位绝顶高手四处挑战各大武林门派,攻无不克,引起江湖轩然大波,之所以被定义为黑道,是因为他们虽然不取人性命,但是极尽所能的羞辱各大门派的掌门,例如刮了最重外貌的华山派掌门的胡子头眉毛致使其一年不曾下山会客,又例如给少林寺住持下蝽药,还有峨嵋派的老尼姑最惨,被迷昏了扒光衣服扔到春楼里,好在他们也不是太过分,只是要了间房间把她放在里面而已。
诸如此类的恶行数都数不完,以前骆碧心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任性妄为的一群人,现在想想如果那个郝连小人是堡主那还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好香……”骆碧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完全没注意到后面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贴着自己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来,热烫的气流搔过骆碧心的脖子,引起她不自觉的颤栗。
怎么又是一个说好香的……不会现在的男人都喜欢油烟味吧……骆碧心有点哀怨。
那人的手紧了紧,伸手捂住骆碧心的嘴巴,她这才现白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树下,咦,这个角度看头顶还真眼熟啊……
白衣人踱了两步又回到遥儿身边,面朝着淮水河,淡淡的说,“派人盯紧郝连无名,我怀疑他和祁镇钰有什么交易,为了以防万一,他稍有动作就要回报。”
“是,那是否需要派人盯紧祁镇钰?”
“不用,这里是九州山庄,祁镇钰的暗潜人马肯定都分布在这周围,你以为以你们的实力可以不被他现么,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是。”遥儿从刚才跪在那里开始就没有动弹过一下,“另外据冰情送回来的消息说,那个人已经进了东城门,但不知为何在悦来客栈停了下来,并没有往山庄来。”
“哦?”白衣人猛的收起折扇,身上散出一阵连骆碧心都能感觉的压迫感,或说是小说里的常写的杀气!
过了好一会儿,白衣人又慢慢收回气势,重新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摇着扇子说,“告诉冰情情况有变,让她先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吩咐。”
“是。”
“关于佛光的事情打探清楚了没有?”骆碧心哭笑不得,怎么人人都想知道这个?她干脆去写个科普杂志,来推广宣传一下好了,学习要从娃娃抓起啊。
“属下曾经询问过芙蓉,她说的不清不楚,但是提到了什么散射,折射,属下认为她还有事瞒着,所谓的散射,折射是某个门派的邪法秘术。”
遥儿的猜测让骆碧心笑的肠子都打结了,邪法秘术?还真亏他们想的出来,果然是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九个是疯子的时候,唯一的那个正常人就会被认为是疯子。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遥儿说的是芙蓉,不是骆碧心,说明遥儿还是真心把她当姐妹的,不然也不会替她隐瞒。
“你回去吧,这件事要不惜一切代价问清楚,今天晚上的行动也莫要迟了时辰。”白衣人冷然的吩咐道。
“是。”遥儿一边应道,一边轻功飞身而去,姿态轻盈,丝毫看不出有腰伤的样子。
第三十章 无盐女 失落
遥儿走了不久,白衣人面水而立,风吹的白袍“猎猎”作响,白衣人却挺直了腰板不动分毫,骆碧心远远的可以看见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扇柄,手上青筋爆起。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潮已平,好一个潮已平!祁严坤,我要让你悔不当初!!哈……哈哈哈哈哈……”白衣人笑的猖狂,可是听在骆碧心耳里,却是苦不堪言。
只见白衣人迎风而上,一跃而起,竟有七八丈高,停于空中的那一个瞬间,竟如仙人般欲离世脱俗而去,恍如隔世。
眼看着白衣人驾风踏水远去,骆碧心不知不觉的伸长了脖子,身子越探越出,一不留神差点翻身掉下去,身后那人反应迅速的大手一探,把骆碧心一个转身,面对面的拉了回来。
骆碧心刚刚脱离险境还没来得及表下受惊感言,就对上了一双她目前最不想看见的眼睛,深的仿佛要沉溺在里面,骆碧心一个机灵,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重重的推开祁镇钰,拼命向后退缩,终于倒头载了下去。
祁镇钰被骆碧心的尖叫声吓的有点错愕,但还好身体的反应快于思维,一用力飞身接住骆碧心稳稳的落到地上。
骆碧心被祁镇钰公主抱的抱在怀里,呆呆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今天的事你要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明白么?”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骆碧心的祁镇钰忽然开口道。
今天的事?什么事?骆碧心倒抽一口冷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祁镇钰身上跳了下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祁镇钰手上一空,竟有些不舍,按下再把骆碧心拉回嵌在自己怀里的冲动,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单手握剑而立。
骆碧心整整心情,努力收起自己的紧张,朝祁镇钰福了福身子,颤着声音开口道,“奴…奴家,刚才有劳祁公子出手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今日之事奴家自当守口如瓶。”妈妈咪呀,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那就好,姑娘看来很面熟啊?”祁镇钰上下打量着骆碧心,他心里已经猜了八分,眼前这个肯定就是那天佛光奇迹的芙蓉,但……到底是不是骆碧心,骆大厨娘呢……
“嘿嘿……嘿嘿……”骆碧心僵硬的笑笑,“奴家是青楼妓院的花娘,公子见过奴家也不足为奇。
“哦?不知姑娘是哪个青楼的?”祁镇钰放长线,钓大鱼。
“自然是京城第一大妓院——逍遥阁。”这么大的妓院都不来,你就不是男人了。
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但目光依然紧紧的盯着她的面纱,明知故问道,“姑娘就是逍遥阁芙蓉?”
“奴家正是。”这点骆碧心自认没什么好掩饰的,现在京城谁不知道逍遥阁出了个带面纱的活观音。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连这个内敛型肌肉男都知道自己的名讳了,骆碧心很是得意。
“不知姑娘可否把面纱摘下来?”
骆碧心面部僵硬的扯扯嘴角,讪笑道,“奴家,奴家生来丑陋,唯恐惊了公子,还是不要……”
“姑娘何必如此谦虚,那日姑娘一个佛光显灵震惊全城,有哪个人不敬仰姑娘你,在下自认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祁镇钰说的和气,实际上步步逼近。
骆碧心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难道她真的要跟芙蓉宴无缘了么?
“可是……可是……”
“姑娘莫不是还有别的苦衷?”祁镇钰特别强调“苦衷”二字。
“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骆碧心绞尽脑汁想借口,可是完全没注意到祁镇钰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贴着自己而站了。
忽然骆碧心眼睛一亮,“其实奴家家乡有个风俗,凡是女子十岁后都要带面纱,第一个看到女子真面目的人就要迎娶该女子,奴家虽然丑陋,但是也希望能……”骆碧心忽然噤声,因为祁镇钰的脸正超级大特写的贴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希望什么?”祁镇钰打趣道。
“希望能嫁个好人家……”骆碧心被催眠似的喃喃道。
“我认识这双眼睛……”忽然伸出手,细细的抚摸过骆碧心的眼睛,骆碧心不自觉的柔顺的闭上眼睛。
“是不是呢……骆大厨娘?”祁镇钰手一挥,骆碧心只觉得脸上一凉,面纱就被摘了下来。
祁镇钰的眉毛皱了起来,不是她?不是骆厨娘?世上竟有身形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还有那淡淡的桂花香,是自己想她想太多想出错觉来了么……
骆碧心以为他生气了,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不了再被关回去当厨娘,她有的是办法逃跑。
骆碧心倔强的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跟他四目相对瞪视着,本以为祁镇钰会问那天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她都想好了要说是神仙显灵,用仙法把她送出去的,加上自己的佛光奇迹,就不信这个老八股不上当。
谁想祁镇钰居然有点失望的把手上的面纱递还给骆碧心,一拱手,“在下冒犯了,请芙蓉姑娘莫要见怪,姑娘虽然貌若无盐,但却也是才德兼备,在下祝姑娘能赢得今天的比赛。”然后转身就走。
骆碧心张着嘴巴,捏着手上的面纱,他刚刚说什么?他居然说我貌若无盐?该死的,我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那好歹也是清丽可人吧!?那个不开眼的居然说我貌若无盐!?
一瞬间骆碧心对祁镇钰那微弱的一星半点的好感也跌到负值一下,还在飞速下跌,就好像不争气的股市似的。
“祁镇钰!!!姑奶奶我跟你势不两立!!!”骆碧心举着面纱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咆哮完了骆碧心冷静了一些,她很奇怪为什么祁镇钰没有认出她来,不过至少她逃过一劫了,不用担心再被人当头号通缉犯。
骆碧心握着面纱举到唇边,轻轻一嗅,仿佛上面还有祁镇钰沾上的味道,心底涌出一点失落,他为什么不好奇佛光奇迹呢……
但是她很快收拾好心情,重新蒙上面纱,快步回厢房去了。
当骆碧心第二次推开遥儿房门时,遥儿正躺在床上假寐,听到开门声也不睁开眼睛,只是慵懒的说,“碧心啊~吃的呢?”
骆碧心白眼一翻,实在是很好奇刚刚那个那么肃然的冰山美人到底被遥儿藏到哪里去了。
“没有,等我下午比赛完了再给你做吃的。”
遥儿睁开眼睛似嗔似怨的瞟了骆碧心一眼。
“遥儿,你刚去哪儿了?害我到处找你。”骆碧心坐到床边假意问道。
“我去茅房了~”遥儿毫不犹豫的说道,脸上毫无愧色。
骆碧心很想说我连茅房都去看过了……但她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找我做什么?”遥儿翻了个身,手肘支起上半身,随意的用手理理头。
“哦,也没什么,就本来想让你听听我的成名曲,现在快没时间了,只好算了。”骆碧心拿过桌上的木吉他。
“成名曲?”
“就是我今天要一战成名的曲子啊。”
“咯咯咯……你不是早成名了么?”遥儿乐不可支的取笑道。
“……”骆碧心决定无视她。
“叩叩叩……”礼貌的敲门声。
“谁啊?”
骆碧心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个小厮,正是今天中午告诉自己知道的越少,活的越好的那个粉面小生,一身未脱的稚气。
“什么事?”
“请问你是芙蓉姑娘么?”小厮一脸紧张小心的表情问道,但是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骆碧心觉得很有趣,到底还是个孩子,藏不住啊。
“奴家正是。”
“小人是管家派来请芙蓉姑娘快点去避风堂的,就快轮到你比赛了。”
“比赛?”骆碧心探出脑袋张望了下天色,好像才未时,“奴家名字排在后,按理应该申时才会轮到我吧?”
“姑娘不知,排名不是按报名顺序排的,而是按照姑娘们在京城的名声来排的,昨日姑娘精湛的绣工,名声大噪,自然今天的排名就上升了。”小厮说的恭敬,脸上还很配合的露出敬仰憧憬的表情,但骆碧心没错过他眼睛里闪过的一丝讽刺。
“好,那我这就随你去。”骆碧心点点头,回身进去拿木吉他。
“芙蓉~加油哦!”遥儿抛了个飞吻给她,“我今儿还想吃昨天那条鱼!不要忘了哦!~”
“知道啦!”骆碧心翻了翻白眼,就知道她惦记的是鱼。
来到会场,小厮一鞠躬就要离开,骆碧心忽然叫住他,“诶!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显然没想到骆碧心会有此一问,吃惊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恭敬的低下道,“小的名叫白珞。”
“白珞……好名字。”骆碧心笑道。
第三十一章 万依依 迷香
“啊~~~呼~~~”骆碧心张着嘴巴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虽说就快轮到自己了,可前面也还有四,五个姑娘。
现在在上面的那个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布料商人俞布衣的女儿,小小年纪却是一脸贞洁烈妇的表情,或说根本就面无表情,活脱脱是一本烈女传。
弹的曲子也是平凡无奇的《帝国春》,全是歌功颂德似的的音调,那个祥和啊,那个平静啊,不轻不重,跟瘙痒似的,听得骆碧心浑身不舒服。
十五六岁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嘛,干嘛都搞得苦大仇深似的,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真是造孽啊,骆碧心连连摇头。
四处一看,那些公子哥们也都很无聊的在闲聊,再看看那评委席上的老古董们居然个个欣赏陶醉的表情,骆碧心撇撇嘴,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许是早上生太多事情,骆碧心不一会儿就歪着脑袋睡着了,还微微的打着鼾。
啊……猪蹄……秋油红烧!
啊……羊腿……红罗碳烧烤!
啊……鸡翅……去骨包饺子!
啊……茼蒿……清水放汤!
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