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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第2部分阅读

    二十岁是期货,三十岁是现货,四五十岁是抢手货。女人怎么样?三十岁一枝花,四十岁豆腐渣。等我们都成豆腐渣的时候,你们正是抢手货,谁拿青春跟你赌明天呀?呸!”提娅将一捧水洒向吴律师的脸,然后在侧翻身时猛然在水底下狠狠地踹了吴律师一脚。

    吴律师嬉笑着追游了过去。

    第三章

    那天松梦园来了两位年轻客人,提娅因为正值经期肚子拧着劲地疼,这是提娅的老毛病,要么是闭经要么是痛经,她说这有点遗传于她母亲。

    本想借口肚子疼早点回家。结果被何薇给派了进去。并不是何薇照顾她,而是有几位没台的小姐见到这两位客人进来,都借口上厕所溜边了。

    也难怪人家不愿陪,一位三十几岁很是帅气,穿着白衬衫深蓝牛仔裤,但是他一笑时提娅看见了他嘴里那排参差不齐难看的狗牙。

    另一位男士三十七八岁。骨架纤瘦,从五官上看是典型的那种凸颧凹眼特征一看就知道这准是南方人的后代。身上穿着北京人夏天里常穿的那种大短裤,瘦骨伶仃的脚上竟然穿了一双那种圆口布鞋,他好像是从夜市上摆摊刚回来。而且因为对这个环境有些不太适应,神态很是拘谨。

    连服务生“小平头”都遗憾地对提娅说:“姐姐,今天这二位好像是从非洲来的,你们小费能拿到就不错了,我的服务小费,没指望了。”

    “吴律师刚离婚,正想不开呢,你好好开导开导他。哎,吴哥,看我这位不错吧。”那个“小狗牙”故意搂着旁边的小姐亲了一口,其实是在暗示这位老兄怎么泡歌厅。提娅感觉有些恶心,外加肚中作痛,转身去了洗手间。

    吴律师坐那尴尬地笑笑,然后仍是一脸沉闷,好像是一棵秋后带霜的苦瓜。

    “唉,吴哥,人生不就是逢场作戏嘛,想开点,离了再找,找个比她更好的。今儿个我就是带你来开心的,别嘟着脸子,人家小姐还以为你是来要账的呢。”“小狗牙”随即叫服务员给他上一个果盘、一瓶长城干红和雪碧饮料来。

    过道里,提娅向何薇提出退台。何薇说:“提娅,别总拣好的自己看着顺眼的人陪,你得看到底是啥重要,人穿得不整齐怎么了?这又不是让你给他做老婆,糊弄几个小时过去就得了。再说他还是律师,我们说不上什么时候求着人家呢,你陪好了,将来还不是多一朋友,别那么傲慢,我的姑奶奶!”

    张小莉正巧从这经过,忙插进来说:“啥客人?是大款不?你不陪我陪,反正我没台!”

    “一边呆着去,刚才我不是让你进去了吗?”何薇没好气。

    “我的妈呀,就那位呀!四毛子,还是你陪吧,好家伙,长得跟猪八戒似的。啧啧,两个男人,一对裂枣。薇姐,一会儿给我介绍一个靓仔,这些天我尽陪老头了。”

    “就你这样,给你老头让你陪就不错了,去搬块豆饼照照,自己啥条件不知道?”何薇不满地瞪了张小莉一眼。

    “四毛子,你的条件最好,这回你可陪好了,嘻嘻,嘻嘻!”张小莉上前摸了一把提娅的脸蛋,然后颠着大胸一摇一摇地走了。

    “小姐”不再是一种称谓,在这个世界里她们形成了一个群落。有男人的城市,有需要的城市,就有她们生活的根。游走于人性的丛林,她们有时更像是一只只身价各异的狐狸,当然随时都会有猎人来射杀她们。因为她们有美丽的毛皮。

    在娱乐场上小姐也是分等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上另具美貌的,这算是珍品;身高一米七以下一米六五以上另具美貌的,这算是精品;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另具美貌的,这算是优品;只有身材没有美貌的或只有美貌没有身材的(当然不能有太多悬差)只能算准合格品;只是在身体的某些部位有一些特色的只能算作等外品或者说残次品。像巨|乳|或肥臀之类,这只能靠新奇特取胜,因为喜不喜欢有时全凭客人的感觉。

    精品和珍品的小姐们往往活跃在高档次的夜总会和五星级左右的宾馆里。而且正如超市中的净菜一样,加上保鲜膜那么一裹,底价往往高于街口菜摊上的几倍;优品的小姐们则更多地活跃在中档或偏低的宾馆酒店或夜总会;那些准合格品分散的比较零落一些,至于那些等外品,其实更多的在那些街边洗头按脚的门脸里。当然什么笼养什么鸟这只是自然的划分,也有人故意往低处走的像白小秦或提娅,或者有人总想奔着亮处飞的,像张小莉。

    在松梦园,白小秦属于珍品,因为她身高一米七三,而且无论是三围还是脸蛋,都堪与t型台上的模特们相比。据她私下里讲,她还真在一个专门培养模特的公司里经过一段专业的模特培训,但因为每次公司揽到车模、酒会礼仪等业务后克扣了她们将近一半的报酬,所以不想被人控制又想挣大钱的她就到夜总会来了。当然至今她仍保留着走路晃腰扭臀的习惯,举手投足之中,妖媚尽显。

    一开始,她曾到过北京据说当时最高档次的“天上人间”工作过一周,但是没多久就离开了。

    用何薇话说:你以为你是谁呀,还天上人间想两头成仙!那地方美女如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在娱乐场上年龄超过二十五岁基本上就没戏了,你再美过了二十五也算是美人迟暮,所以还不如扎到矬子堆儿里显个大个来。

    工作环境档次降下来,但人档次不降,在平淡中彰显神奇与美丽,并拔得个头筹这也不失上策。何况那时正好有位南国女甜歌星正红得发紫,而白小秦恰巧沾了几分形似的光。遇不到真星,伴个假星找找感觉也是好多男人的内心渴望。所以白小秦一直很火。当然白小秦毕竟修练不到家,只像个花瓶,远观可以,不耐用。

    有一段时间兴起整形热,加上那段时间她的客人也不是太多。烦躁之余,她又把自己本来很自然的小双眼皮又割成了大双眼皮,结果由于碰上一个二把刀子的整形大夫,痊愈后两个眼睑宽度恢复得不好,怎么看都有动过刀的痕迹。用张小莉有些醋溜溜的话形容就是:后边看“窕窈淑女,山花烂漫”,前边看是“十全九美,一点难看”。

    陪客人陪出的习惯,白小秦跟同性说话时也带着几分的甜腻,所以对于有着东北女人万丈豪情性格的何薇来说,有些腻烦。但不管喜欢还是讨厌,好歹那也算是一张王牌,可以吸引男人投资的王牌。

    提娅在这其中属于优品,当然因为她特殊的混血身份又让她渐变成了珍品。而且最可贵的是她还拥有聪慧的大脑,这让她始终能在一群粉香浓艳的女孩子堆中脱颖而出。

    珍品和优品能让男人眼前为之一亮,然后有一种g情冲动,生出揽其入怀的渴望。这种女人在娱乐场上不多见,不是没有,是因为她们一出现,往往就被一些有钱的男人给“包”了。白小秦曾让人包过,香港的一个老板,后来,因为她吸毒让人一脚给踢了出来。提娅则自始至终循规蹈矩地上班,她对被承包不感兴趣。用她自己话讲喜欢独营不喜欢合营。

    像李雪梅、安莉一样的自然属于准合格品。这种人不上不下,基本上选中几率是一半对一半,而且吃不撑也饿不死,别人看见他们时总有看见昔日恋人的怀旧感觉。

    至于张小莉、小河南这样的等外品残次品,基本上就是客人特殊需求了。她们原本是当服务员的料儿,却见着人家小姐们拿钱多,于是换了一身行头包装了一番也就混进这个行业中来了。好歹不济,做小姐的收入也超过做服务员的几倍,而且自由轻省。除非供不应求的时候,实在是没得挑了,男人才硬着头皮叫其坐到身边来,好歹也是个年轻女子,总比家里黄脸的婆子强多了。个别的时候需要何薇厚着脸皮硬往客人手中塞,就像商场搞促销一样,当然退货换货的时候比比皆是。实在遇到宁缺毋滥的主儿,这货也只能积压在仓库里了。曾经一度,张小莉挥拳愤怒地发誓:“我要减脂、瘦身、垫鼻子、丰下巴,我要成‘人造美女’!”

    何薇细打量了她一下,说:“也倒是,我看是该整修整修了。而且还得大修,整个一人除了长个大胸,一点特色都没有。长得没特色,男人见你连色心都不起,你怎么挣钱?”

    于是精品、优品或者是半合格品们往往可以自由地选择她们的客人。尤其是长时间地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小姐们大多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样的装束代表什么样的身份,谁是有钱没权今天拿钱请客的,谁是有权有势今天被请的,通常逃不过她们的眼睛。如果总让她们像菜市场买菜那样自由的话,就总有众人扎堆起哄的情况出现。何薇也曾因为小姐们狗眼看人低慢怠了某位重要的客人而被客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何薇有时特生气,气得大声嚷:“都是我把你们惯的!现在你们还有点资本挑别人,等有一天你白送给人家,人家都懒得理你的满脸老褶!再这样,我让老林关门歇业一个月,让你们知道没钱挣是什么滋味儿!看你们还臭美不?”

    美女都有冷感症,所以经常有一些客人恼火地讲,你们这松梦园的女人太牛b最牛的当属提娅,从骨子里往外地牛。

    提娅可能主要的原因还是身体不舒服,站在过道里犹豫。包间门一开,“小狗牙”脑袋伸了出来,“美女,你不能把我哥撂那儿不管,进来陪陪他呀!”何薇趁势把提娅推了进去。并连连对“小狗牙”说:“这可是我们这儿的头号美女。”

    那个“小狗牙”连说:“嗯,看出来了,确实有特色。”

    “小狗牙”一指那位吴律师,说:“别总往厕所跑,好好陪我哥开开心,陪好给小费,不陪好今天你倒找我钱,反正他是律师,以人为证。”提娅走过去,坐在了吴律师边上。吴律师向旁边侧了侧身,可能觉得挨着一个女孩子坐得过近有些不太习惯。

    “小狗牙”乐了,走过来坐在提娅身边,挤兑着她示意她向那个吴律师边上靠,暗中他还冲着提娅的细腰掐了一下。提娅唉哟了一声音,那个小律师像火烧了屁股,连问:“怎么啦,怎么啦?”他以为自己挤着提娅了。因为沙发的边缘空间不是太大,他为了腾出更大的空间给提娅,扭着腿半抬着屁股坐在那儿,提娅还没见过这种行为过于拘谨的客人,所以竟然呵呵笑了。

    然后她一指“小狗牙”冲那个律师道:“瞧你,把我当老虎了,他才是老虎,你看他那牙!”律师嘿嘿地干笑,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

    “唱首歌吧。”提娅提议道,“我……我不会。”那律师连连摆手。提娅似乎觉得好笑,她平时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律师通常都是西装领带、神态威仪、慷慨陈辞、能言善辩的那种,但今天感觉到的分明是一个落魄的三流律师。

    “那我唱你听,喜欢什么歌?”

    “有满文军的《懂你》吗?”

    小样儿!居然还知道时下正流行《懂你》!提娅动了动嘴角。“呵,这么伤感?常听吧?是你不懂她呀还是她不懂你了?”提娅边翻歌本边问道。

    “他呀,就是因为不懂才让人给踢了的,早遇见你早懂了。洋妞儿,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西化西化。”那个“小狗牙”说。

    “小狗牙”嘴里嚼着水果有些含糊地说。

    音乐响起来时,小律师似乎有了轻度地放松,不再翘着身子和半个屁股僵坐在那儿,他开始把自己的双脚放松下来,而且身体前倾,双手合握着那杯红酒,但是没有喝。他似乎在认真地品析每句歌词。

    “小狗牙”和那位小姐在跳舞。“小狗牙”有些不安分,把那位小姐拉得很近,尽量地把小姐的胸和腹想搂贴到自己的身上。而那位小姐则尽量地将身体往后用力,有点像冻僵的天鹅,脖子后挺着。

    提娅边唱歌边用眼睛的余光扫着跳舞的两位,嘴角浮出一丝坏笑,后来等客人走了以后,提娅问那个女孩子,他是不是有口臭或腋臭一类的毛病,那个女孩问:“你怎么知道?”

    提娅说:“我当然知道,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而且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就带一种怪怪的气味。”提娅又说:“你把屁股撅那么远做什么?想卖猪后臀怎么着?他占你便宜?你跳舞还用手啊,你不会用你的手经常地胳肢他,你一马蚤扰他,到时他管顾自卫了,不就没空琢磨你了吗?”

    那位小姐听后,连连点头,说:“也是,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我就想躲了。”

    “他们为什么叫你四毛子?”这个女孩刚来不久,可能对提娅不是太了解。“因为我太姥姥是俄罗斯人,正宗的俄罗斯人你们习惯叫老毛子,中国人与俄罗斯人通婚生出的二代叫二毛子,到我这肯定是四毛子了!”

    “噢,怪不得,是不一样!”那个女孩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的崇拜。

    提娅意犹未尽地唱完,得到了几声有些稀落的掌声。有时候她们的歌是唱给自己的或者说是某个人的,而且每天的重复和机械让她们已经缺少了那种对艺术的感觉,变的是客人,不变的是她们自己,所以她们用不变应了万变。有一阶段市场上正流行一本书叫《变是唯一的不变》,当然不是说她们的。

    吴律师好像真的不会唱歌,但他似乎很感兴趣听提娅在唱,不过提娅今天情绪的确是不太高,所以唱了两首歌后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就坐在那与吴律师闷喝红酒,吴律师似乎感觉不太适应,偶尔的用手遮住嘴发出一两声轻咳。

    “把你手给我,让我看看。”提娅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小律师很慌乱地伸出他的右手,提娅示意是左手,律师忙把右手缩回去放到身后,然后有些哆嗦地伸出了他的左手,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提娅。提娅拍拍他的手,提醒他放松。

    “呵,毛丫头,还会中国人的算命术?赶紧给他看看,看他什么时候走桃花运?”“小狗牙”和那位小姐围将过来,似乎算命比唱歌更有意思。

    “你小时不太好,体弱多病是吗?”提娅问。

    “对。”小律师不打自招。“我小时常住儿童医院。”

    “你好像有睡眠障碍。”律师在点头,而且竟然多了几分的敬佩。

    “你这个人很聪明,但是你贪玩,所以你最后的学校不像是一所重点大学。对吗?”

    “呵,这你怎么知道?他上学时贪玩,本来他们家希望他考北大的,结果他考的是燕京华侨联合大学,那还幸亏他老爸呢。”“小狗牙”像个机关枪,吴律师冲他翻了一下白眼,似乎对他的揭丑感觉有些不满意。

    “你家境好像不错,但是你与父母缘薄,你与他们沟通很少,你有点让他们失望。是吗?”

    “唉,别提他们了,我爸爸是部队的工程兵领导,母亲跟着他东南西北的奔,我生下来就送到上海由七十岁的奶奶照顾我,跟他们有什么沟通的,再回北京见到他们时我都成大小伙子了,我跟他们沟通什么呀?”吴律师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而且他的语气中分明带着一丝的怨尤,提娅已经从他类似裂帛样的声音里听到了隐隐的上海味。

    “你的感情不是太顺利。你本应该找一个更好的,或者说门当户对的,结果你找了的人不是。”

    “说说看,那个人怎么样?”“小狗牙”似乎比吴律师更感兴趣这个话题。

    吴律师则显得有些不耐烦,连说:“别说她了,我都烦死了,她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总觉得我窝囊透顶。”

    “说说也无妨,反正她也不是你老婆了。毛丫头,如果说对了,今天我付给你小费,说错了,今天不但不付小费,你还得做他一夜的老婆,听清楚没有?”“小狗牙”觉得这种游戏很开心,索性在旁边拾柴填火。

    “这个人嘛……”提娅再次细细地看了看吴律师,故意卖起了关子。

    “快点说!说不上来了吧?”“小狗牙”急得不得了。

    “这个人学理的?对不对?”“小狗牙”冲吴律师一侧头,盯着他,问:“北京理工大学毕业的吧?”吴律师点了一下头。

    “这个人个子不太高,长得不是太好,但是人特理性,生活中特别现实,骨子里很要强,别人很难改变她的一些想法。”

    “对,她就是那种人,看见我家境好嫁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