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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第19部分阅读

    那是林松平的。

    霓虹闪耀的jj迪厅门前的停车场上,林松平正虎着脸倚着车门靠在那里抽闷烟。何薇有些心虚腿软地走向林松平时,她加速的心跳告诉她这一关终于提前到了。

    林松平一把拉过她把她强推到车里。车后座上还坐着两个戴墨镜的平头男人,何薇从没有见过二人。虽看不见眼神,但从其装束看,都隐隐透出丝丝杀气。何薇心里有些紧张,林松平没说话,绷着脸直着眼一直在开车。

    车速越来越快。绕过环路和平坦的公路,车子驶上了一条沙石土路,而且窗外闪过了黑黝黝山的暗影。“停车!停车!我们这是去哪?老林,听见了没有?停车!”

    林松平像一尊石像一样,没反应。后边的一位男士则重重地在她的后座背上拍了两下,示意她别大呼小叫。那台皇冠车就这样一路扬尘地在黑暗中依照着车灯的指引快速地向前行进着。何薇的心揪了起来。

    她想报警,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忘在了出租车上的后座上。天!何薇差点昏过去。在一片开阔的田地里,车子熄火停下。林松平坐在那,没动。后边的一个男士则借着车内照明灯开启的瞬间把一沓照片扔到了何薇的腿上。

    照片上是她和川岛在一起的亲密合影,有喝茶相依的,有娱乐场坐在滑梯上大笑不止的,还有川岛帮何薇拿着包,背靠背坐在一起闭眼小憩的照片,以及两个人拥抱着亲吻的照片。

    何薇一时想不起这些照片里的动作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而林松平又是什么时候拍到的。何薇忽然觉得悲哀,自己再聪明也逃不过林松平这只老猎手的掌心。

    “看清了?”何薇似乎没有听见林松平冷冷的问话。“是你吧?”

    何薇还是咬了嘴唇没言语。索性挺直了脖子,闭了眼,像一只临宰的鸡。

    “你他妈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个臭不要脸的脿子!你现在翅膀硬了,当初要不是老子,你还她妈呆在窑子里呢!”林松平的恶毒言语让何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没错,在林松平眼里,自己原本就是狗屎一堆。“你他妈哑了你!”林松平狠狠地给了何薇一个耳光。何薇还是没反应,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从左耳朵到整个左脸已经隐约发热。

    林松平一使眼色,后边的两个男子推开车门下去了。其中一个大个子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何薇从副座上提溜了出来扔到了地上。来自山野里的一股冷风打透了何薇的全身,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她想往起爬,人还没起来,她就感觉腰部又挨了重重的一脚,她随即整个身体前扑,又趴下了。

    接着又有一只大手把她当胸抓了起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耍我?”然后一阵左右开弓的耳光打得她眼花缭乱,何薇知道这打耳光的是林松平,而且她能感觉那耳光一下重似一下,带着种种深深的怨尤。

    何薇一只腿单跪在了那里,以一种谢罪的模样接受着这份惩罚。一种热热的东西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何薇用一只手背抹了抹,没有哭没有叫,索性拿出东北人的那个韧劲来,一声不吭地任对方的拳脚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该,活该!打吧,打吧!随便打吧!她在心中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下场,原本在很早她就预料到了的下场。

    林松平打累了,或者是他对这样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对象有些失去了兴趣,在她面前吸完了最后的一根香烟后,剩下的大半截烟屁股掷到何薇的面前,最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钻进了车里。

    依稀间,何薇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她试图爬过去挡住那车,重重的一拳打过来,她重又摔在了那里。

    那车咆哮着绝尘而去。何薇在田地里躺了好久,当她一点点清醒过来时,她开始试着抠着地上的土往起爬。她的手有些僵,但还耐用,幸亏这是北京不是在东北,否则不消一个小时,她的生命就将与土地冻结在一起。但毕竟是数九的天气,夜晚持续的低温足可以要她的命。起来,必须起来!活下去,我要活下去!这意念支撑着她用手及前臂一点点地支撑起整个的身体,刚站起来,人就又摔趴下了,她的腿因为打击和冰冻,有些麻木的感觉。她重又往起爬,再试着往起站,并试着在黑暗中揉着肿胀的眼睛跌跌撞撞地行走。她不知道往哪里去,她甚至感觉不到方向。天上有点点微弱的星光,她穿过一片站立干枯的苞谷丛,又越过一个低低的小土冈,她依稀看见了远处有灯火,但很遥远。眼睛火辣辣地疼,而且视线越来越狭窄,不时的有眼泪流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刺痛还是因为伤心。

    她整个脸全肿了,发着紫色的透明亮光,风吹过来时有着刀割样的痛。

    当她最后连滚带爬到一条大路上时,她再也没有力气了,她只能在那里喘息。泪无声地流下来。活了二十七年,何薇还从没有如此的哭过。

    有车!她听见了一汽车的轮胎与地面磨擦发出来的那种特别的声音,昔日那种刺耳的声音却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让何薇听来感觉是那样的亲切。她侧躺在那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扬起一只胳膊,让它向着车辆驶来的方向频频摆动。她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动,就真的会死到这里了。

    汽车停下时,那司机奇怪地盯着躺在地面上的何薇看了半天,然后迟疑着一步步地走近她。何薇张了张嘴,竟然平生对一个素昧的人艰难地吐出了“救——救——我”三个字。司机把她扶到了车里,何薇半捂着自己的脸,她并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惨相。她的羊绒大衣上除了沾了一些泥巴和鼻血,有几处已经撕刮出了几个直角口子。

    司机问她:“怎么着了?有人打劫?用不用报警?”她连连摆手,像一摊泥一样歪在了后座上。

    凌晨两点。何薇踉跄着步子走进家门,她的家早已是狼藉一片。有人来过了,到处是被翻动的痕迹,那只巨大的红色衣箱上面的锁也被人撬开了,里面的衣物扯得七零八落。何薇心里清楚是谁干的,只有林松平有这个房间的钥匙。好在被掖在厚枕蕊里的两张定期存单和一些相关票据完好无损。

    脸上是火烧一样的疼。镜子里的何薇已是猪头模样,何薇一屁股坐在地上,泪雨如注。她已经不能用手去碰自己的脸,她手中的毛巾碰到脸上针扎一样的痛。

    何薇任凭滚滚热泪在脸上一遍遍地流,她感觉自己原来麻木的神经终于有了知觉,而且冰冻了太久的心灵开始融化了。此时,时针正指向凌晨两点。

    那一夜何薇彻夜未眠,身体的痛加心中的痛让她痛定思痛,那一夜她流尽了一生的泪。也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三十来年的生活用思想和眼泪回顾了一遍。

    她想想哭哭,哭哭想想,手中那张合影照片已经让泪水浸湿了。

    那是去年年初时,林松平开车带她们去戒台寺和潭柘寺玩。在苍松环绕的一块松软的绿草地上,林松平说我给你们照个合影吧。张小莉刚刚在戒台寺那儿玩打金钱眼的游戏中得了一个象牙制作的小牙签工艺品,乐得虎牙支棱着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在那显摆,连说自己有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