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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风情人第4部分阅读

    ,她八成有十年没见也没吃了。车开得很慢,她发现他竟逐一向下山的一些爷爷婆婆打招呼。

    “你认识他们?”

    “还好,他们大概每天都会来运动……”

    “我真佩服这些老人,可以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起床、爬山什么的,要我啊……”她突然串连起某件事来。“欸!你该也不会是……”她指指窗外鱼贯下山的老人又指指他。

    他笑而不答。

    “哇塞!赫威风,我不晓得你未老先衰的这么严重耶。”她挖苦他。

    “嘿!别为自己的不正常作息开罪。”他一向早睡早起,无意间也达到养生的某一项好处,至于江瀞的晏起习惯,是他从她的职业推敲得来的,今天之所以“冒死”来吵醒她,难道是想矫正她的生活作息?不,他没当老师已经好久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早就洗手不干了。哦?那还真的是单纯到只想拿图来给她看喽?!看图?哈!什么时候不能看,想也知道这十成十二是个借口,那……那是为什么?很简单哪,他想见她。

    啥?就为了这个?!不怕被江瀞一掌劈了吗?不怕,他转头看看倚在车座,呵欠连连、星眸半闭的女子,如此慵懒、妩媚,就算他现在再吻她一次,他也不怕。

    “呀!你干什么?”江瀞冷不防的又被偷袭,直觉的想拨开紧贴脸颊的双唇,偏过脸正好又给他逮到浅尝芳芬的机会。

    “下车按铃服务。”他把车停进车库,她文风不动,又问:“下车铃坏了吗?那再按一次。”

    “你敢。”她一掌摀住自己半边脸,一掌抵住他的胸膛……哇!看不出他斯文的外表,敢情是个练家子呢。

    他伸手松开她的安全带。“没有敢不敢,只有要不要。现在,你要不要下车?”

    “除非你答应不吻……不行,这范围太小,答应不碰我,我才要下车。”

    “哦?”他状似取舍的犹豫了一下。“没办法,我只好把图拿到车上来看喽!”

    “你,你……简直是个流氓!”开什么玩笑,几大张的图,叫她窝在车里怎么看?“碰”的一声,她气呼呼的下车并甩上车门。

    还是会惊艳每一次的相遇。她指的是和他们工作室。

    坏情绪总不会维持太久。只要她踏进工作室那一剎那,便会被周遭新意的氛围带向另一种超然的情境。在不锈钢镜面的长桌角落,她发现平铺着几张纸,应该就是它们吧,她期待已久的改造平面图。

    “上哪?”他扯回她的步伐。

    “看图啊!”这人明不明白“一日之计在于晨”啊,这样东拉西扯、南亲北吻的,等她看到图会不会已是斜阳西下啦?!

    “你的图不在这儿。”他没放开她的边说边往长廊尽头走。

    不会吧,又耍她!

    转过长廊,出现一座楼梯,她跟着拾级而上。

    第几次了,她被他带进的世界,震慑的忘了今夕何夕。

    屋子的光源来自船形斜状的天窗,窗的正下方放着一张绣着龙凤图样的黑丝绒贵妃椅,呼应着红漆斑剥得相当艺术的两座明式书柜。上头歪歪倒倒堆了些书,木刻、青铜器、小雕像……没什么依序,倒凭添几分寻宝的美感。但若要说真正的美感,她选择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盏……呃,宫灯吧,就是古代皇亲贵族的什么宫什么厅上会挂上的那种雕龙镌凤,八角玲珑,手工细致到一般老百姓都挂不起的那种富丽堂皇的灯具。当然风华褪去早已不复当年的雍容华贵,不过,她就是爱那股沧桑之美。

    “这灯能用吗?”其实是想问这灯能卖吗?要上哪儿买?

    “当然。”他意思性的示范给她看。

    “那这个呢?”她指向另一座立灯。她看过电视里的清装剧,天一暗,这种灯都是丫鬟、家仆拿根长长的小火把逐一点燃。

    他又开了开。

    “还真的能用呢!”“江姥姥”惊叹着,开始逐一研究仿若末代皇帝场景般的摆设。

    “喔,原来这些瓮是椅子呀!”她弯腰看了看几个民族色彩的大瓮。

    “欸,这墙的颜色也真好看呢……”

    她沿着墙,观览屋子里的稀世珍品,嘴巴不断的发问、赞叹着,心想搞建筑的真的比搞吃的有看头多了,这屋里的古董好说也值市价几百万。

    “咦?这玩意儿……”她退后几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面挂在墙上古色古香的门板不正是……

    “赫威风,是它吗?”她眼里闪烁着“他乡遇故知”的光采。

    “夏天乘凉,秋天赏月。”两人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

    “真的耶!”她趋前搬上它。“小花园的门,我就这么轻轻推开它。然后——”彷若又回到那个惬意午后,她捡拾着闪过脑海的回忆,也是那天,赫威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闯进她单纯的学生生涯,抓起她平静心湖的漪漪浪花。迄今十年了,他的再次出现又会带给她什么呢?是涛天巨浪?狂风骤雨?或是什么都不带……

    她不经意的望向一张偌大的古董桌,上头铺着报纸大小的几张纸,她自嘲的耸耸肩!至少目前他带给她的是工作上的脑力激荡。

    赫威风已静静欣赏她的言行好一阵子了。难得他们能和平相处五分钟以上,更让他偷笑的是他们对那扇门的记忆居然仍停留在重叠的状态,不枉他费尽思量的从学校搬回来。在盖好这房子后,为配合门片的感觉,特以中国风来设计二楼的摆设,不讳言的,他常面对它独自一人的沉思,迷信的希望有一天能“芝麻开门”的迸出袅袅身影,一解他多年的相思之苦。而今,瞧她见那扇门的“辛酸”,看来他离唱独角戏的日子应是不远才是。

    “疯狗的图,没错了吧?”她趋向大桌边求证说。

    “嗯,局部的立面图。”他端坐起来,一派上班谈公事的正经。“你看看有没有拂逆你当初的想法。”

    “你设计的?”她瞄了瞄,图是手绘的,在计算机当道的今天,手绘图并不多见,也因此显得有些珍贵,尤其是这绘图者就线条色彩角度上的拿捏,毫不逊色于计算机绘图的作品,更显出设计专业及其水准。

    “我教你企管不是吗?”他揉揉她的发。“工作室的人才多的是。”

    “哦——”

    听出她语气里的某种落差,他好奇的问:“怎么!谁设计的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不是,我只是习惯和设计师本人对谈,会比较清楚彼此的想法。”她顿了顿,看看周遭。“除非像这工作室的设计者一样,我即使不用和人见面,透过作品亦能和他或她做心灵对话。”

    “那你觉得呢?”

    “什么?”

    “你不是和工作室的原创人心灵对话了吗?你觉得他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凛凛姐啊——”她至今仍认定是赫凛凛一手设计这工作室的。“很好啊!看不出她秀气秀气样,却能设计出这么大器风范的工作室,看她的作品就彷佛认识她很久似的让我很自在、很……”她瞄见了他眼底的笑,忽地住口。

    “很什么呀?”他天生是个坏胚,老设一些陷阱诱人跳下。

    “没什么。”怎么,她不是在讨论凛凛姐吗?怎么说着说着脑海里浮现的是面前这张脸,就说他们兄妹长得像嘛。

    “那我们还看图吗?”他抽出几张图,化了她的尴尬。“这是复兴店,比较倾向用餐的感觉,所以采自黄暖色调,看起来不具压迫感,除了可以保留原来的客层,还可以吸引其它像家庭聚会、朋友餐叙的人……那这是大安店,原则上在店里活动的客人较属于bar的客层,放松心情是去大安店的目的,相对来说,用不用餐就不是顶顶重要的了,所以桌子不需要太大,但私密感绝对要有且充足,因此……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不错的规划。”

    “可是动线不会变得很奇怪吗?”

    “不会。”他随手拈手白纸,快速的画了几个符号。“餐厅的厨房在这,吧枱在这,你们出菜的动线可以是从这里到这里,完全没有影响到卖场。”

    “照你这么说来,原来的这道墙不就得打掉?”她凑近他,低头专注的研究着。

    “可以打,也可以不打……”他的语气专业,绝没人会猜得到此刻他正心不在焉的汲取着属于她的馨香。

    他们陆陆续续的就图讨论着,对于江瀞提出的问题,他都一一给予解答说明,一问一答的脑力激荡加上久未早起的“时差”,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他看出她准备鸣金收兵,赶紧帮她下了个结论。

    “嗯……暂时没……呵——”她打了个呵欠,起身伸个懒腰,本想振奋一下精神,但在瞥见角落的贵妃椅后,又失去理智的一头栽进去。

    她先是端坐着,却止不住满脑的睡意及快合上的双眼,渐渐地她半卧着,保持最后一点清醒,告诉自己:这是别人的工作室,她不能阵亡在这里……

    “你就睡会儿吧。”收着桌上杂物的他突然开口。

    “啊?!”她弹坐起来,笑得尴尬。“我不困,你去忙你的。”

    明明就是呈昏迷的弥留状态,还说不困,当他是外人吗?客气个什么劲呢。

    “那你坐一下,我弄一弄就载你下山。”他要再不闪人,她的眼皮可得拿牙签才撑得开了。

    “好,你忙,你忙,不用理我,我……呵——我坐一下……坐……一下。”好不容易打发他离开房间,二话没说的,她便直直倒向贵妃椅,似乎还来不及摆好四肢的位置,她就不省人事的睡回笼觉去了。

    他悄声的再度进到屋内,悄声的拉上天幕,她不担心在天窗下晒一晌的太阳会变黑,他可心疼她醒来会让强光灼痛了眼。他蹲下身端瞧着她秀美的五官,锁着的却是何等清朗的灵魂啊。她应是累了,否则以他现在轻抚她额的动作看来,她岂会安睡如此……他放任自己倘佯在这份宁静幸福的感觉里;只是独居的关系,造成他对周遭的变化警觉性高,正如此刻,他并没忽略楼下传来的声响。

    赫凛凛在玄关的地方见到一双女球鞋,还以为进门便会看见球鞋的主人,绝对是江瀞未料,楼下空空荡荡的,正想上楼喊人时,就见他老哥蹑手蹑脚的转下楼下了。

    “凛凛,早。”赫威风本是温柔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几分贝。

    “早,哥。”她抬眼望望楼梯。“江瀞也这么早?”

    赫威风笑了笑。

    瞧她老哥溢于言表的宠溺,她忍不住多年前的好奇,开口问:“她是你当年去美国的原因?”

    “被你发现了。”一点也没有被看穿的恼怒,他笑说:“原来我保密的功夫这么差劲。”

    “她知道吗?”他是谦虚了,若不是江瀞出现,让他不消两天瓦解心防,恐怕临老她这个做人家妹子的都不知道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没让她为难。”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你没告诉她?那哪来为难之说。”她不解。

    “我的嘴巴是没说,但我和她彼此的对等关系倒是说明一切。”

    “对等关系……喔,老师和学生。”她解读,随即又提出疑问:“你们相爱吧?”

    相爱?赫威风嚼咀着这两字,回想过往的点滴,对他老妹摇了摇头。“当年她太小,应该不明白。”

    赫凛凛猛地击掌。“哈!这就对了。哥,你今年几岁?嗯……三十五对吧,难道一个二十八岁的女生在你眼里就不小吗?一样是差了七岁。”

    “但至少她现在是个有社会历练的成年人。”实力较相当了,不是吗?

    “谈恋爱就谈恋爱,关什么历练不历练。你呀,分明就是在找借口。”

    “我找什么借口?”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当爱情逃兵的借口啊。嗟!我要早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死都不会让你出去念书的,一念还念十年咧……嗟!”赫凛凛一副正义迟来的扼腕。

    爱情逃兵?这不是他常控诉江瀞的罪名吗?怎么今天会轮到他头上呢?

    “不承认?”她决定再帮他抽层丝、剥层茧,免得他被困死了都还找不到人喊冤。“离开的人是你,不是她吧。”

    “情势所逼,非我所愿。”

    “逼?学校逼你走路?”若真如此,她是无话可说。

    “没人知情,除了我和江瀞”

    “那是江瀞喽?”大不了她可以转学,或是按捺的等她毕业,或是他另谋高就……总之,没必要弄得分隔两地、十年八年的。

    “她在我面前哭得柔肠寸断,我能不走吗?”他手心发汗,依稀当时掬着的泪。

    赫凛凛噗哧的笑了起来。“她哭得柔肠寸断,那你还说她当时太小……赫威风啊赫威风,亏你是设计界的赫少,没想到在感情这条路,你倒像个可怜的赫傻。”

    他微蹙着眉,一时分不清凛凛是在同情他还是在取笑他。

    “不过,老天爷还是挺厚爱你的,帮你找回了她,这次你可别再把我嫂子给搞丢了,茫茫人海很难找的。”

    “你嫂子,”要让江瀞听到这称谓,不晓得会不会一路杀下来?“她好梦正甜呢。”

    “江瀞……江瀞起来了……”他试着摇醒蜷在贵妃椅上一睡便把回笼觉睡成了午觉的人。

    爱极了她娇俏的睡脸,忍不住的低头蹭了蹭她。“你睡得够久喽,起来了,别再睡了,江瀞,江瀞”

    她终于半坐起身,扒开眼,惺忪的还搞不清何时何地,颈背传来的酸痛却叫醒了她。她一边捶着肩,一边张开大眼,这……她果然睡着了。

    “睡饱了吗?”赫威风挨近她,接下她手边的工作,力道适中的按摩着。

    啊!真是舒服。她微弯着腰,任他两手捏捏揉揉的游走在她的背项。

    “你这张贵妃椅真是中看不中用。”她发着小小牢马蚤:“明明看起来很舒服,谁晓得一觉起来,骨头全都要散了。”

    “那是因为你睡姿不良,又作息不正常,才会腰酸背痛。”他让她倚着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拉开筋骨。“好不好你也去练练瑜珈什么的,让筋骨柔软点,身体也会跟着好一点,嗯?”

    “不好,”她偏过小脸,撒赖的说:“我早上根本爬不起来。”

    “不必非要早上啊,傍晚或晚上也行的。”赫威风在美国练了几年拳法及武术,知道练武这东西可以随时随地的。

    “那更不行,我得上班。”

    “你在疯狗多久了?”

    “从毕业到现在。”他揉得好舒服,彷佛打通了她的什么二脉的,未褪的睡意逐渐袭上四肢。

    “高中毕业吗?”他以为她会读大学的,毕竟她的成绩不差。

    “嗯……”忽地,她想起什么。“说到毕业,你不是应了班上同学会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结果——黄牛。”

    “很失望吗?”

    “当然,澎澎还哭得唏哩哗啦咧!”

    “那你呢?”

    “我……”别人的事说得义愤填膺,轮到自己就不知所云了。“我不记得我那天在干嘛了。”

    她那天在干嘛?

    她呀,一个人走到老师宿舍,不想上楼探探被狠心主人拋弃的小花园,奈何大门深锁,她只得杵在玄关处,想象着有人从门外骑脚踏车进来,大言不惭的说追她……唉!不想了,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想也是白想。

    “我人在纽约。”不似在解释,倒像是喟叹。

    “啥?”没头没尾的接了个什么话呀:“喔,我听说了。”

    她才不是听说咧。其实赫威风曾在圣诞节寄卡片给她,内容没什么特别,就是祝她圣诞快乐及代他向全班问好之类的普通。她看了信封上的住址,哭了起来。是因为感动吗?错,是因为忿怒。

    这死赫威风,大老远的寄这张卡片来,也不和她话家常,也不问她过得好不好?

    就一句圣诞快乐,还把全班拖下水……怎么,以为这样就能和她划清身分的界线吗?

    真是如此,她宁愿不要这种问候,这种疏离两人的无奈问候。所以她没有回信,至少她可以不用虚拟自己的心境,去面对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你听说的?”关于他的事,十有八九她总是“听”来的,就这么不在乎他吗?

    而他对她的坚定,还能承受多少不在乎呢?人家说真爱无敌,看来此话有假吧!

    “嗯。纽约怎样,好玩吧。”她有些酸溜溜的。

    “人间炼狱。”

    “哇,人间炼狱你都能待上十年,要是人间天堂,你岂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