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林凡身处杀阵之内，放眼所见，尽是无尽由杀气凝成的小剑，往来穿梭，防不胜防。他浑身金红之光闪耀，眼睛如无底深渊，似可吞噬一切。
手中血泣飞舞，抵挡朝着身体急刺而来的杀气之剑。虽然暂时无法破开大阵，但却也并没有被危及生命。
偏头看了看昏倒在肩头浑身鲜血淋漓的大威，林凡的眼睛慢慢变的清明，同时，周身的金红之光开始逐渐变成纯粹的金色。
最后，他的身体一震，自己的神识彻底归位。眼中滑过短暂的迷茫，之前所有的一切瞬间映在脑中。
他的心中闪过怒意，莫名其妙的有人来杀大威，而后自己莫名其妙的与那白袍老者大战，接着莫名其妙的在第四十九步时踏出登天七步中原本已经毁去的第四步，虽然只有一丝痕迹，但却也演化出了七彩虹桥，接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失去神智，被自己所不知道的神识入主，狂殴雷霆使者，怒斗白袍老者，而今又看到大威这番样貌，他心底的戾气顿时再度腾腾的燃烧起来，只是一刹那间，他的周身再无金色，全部成了血红之色！
将大威唤醒，翻手拿出一个闪烁紫光呈椭圆形的灵果递给它，而后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接着，充满戾气的双眼，蓦然抬头望向四周。双眼中冲出两道血芒，倏然迎向一支由纯粹的杀气形成的小剑！
锵！
一声金铁之音响起，血芒和那小剑同时化为乌有，但旋即却有更多的杀剑涌动而上。
锵！
林凡大步上前，周身血光环绕，戾气冲天，手中血泣也似被彻底激发出了无上的凶气，轻轻颤鸣。
林凡虽未动用过几次血泣，但却一直将它与虎啸放在一起温养。虎啸凶威盖世，其无形中散发出的凶气，已足够还处于初期的血泣吸收。
血泣轻鸣，已搞不清楚是林凡在役使它，还是其中的剑灵在役使它。剑灵娃娃兽忽然自主从其内冲出，依旧有些迷茫的小脸上，竟然有着人性化十足的欢喜。
呼！
他忽然张口一吸，顿时，海量的杀剑化为最纯粹的杀气，被它一下子尽数吸入体内。
锵锵！
哦哦！
血泣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与此同时，剑灵娃娃兽也发出一声实质般的呼声，接着，又是张口一吸。
林凡戾气入主，几乎已失了理智，根本未留意到此，他只是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前行，同时手中血泣挥舞，将身周的一切阻挡尽数劈开。
但他却也渐渐感觉力气在流失，即便是天神炼体，他的修为毕竟还不高，早先凭借着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让他的修为瞬间攀升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对战白袍老者游刃有余。但那并不是他本身的力量。此时戾气入主，虽然依旧将他的战略提升了一大截，却依旧不够。
身上力量在流失，但林凡竟似一无所觉，依旧猛劈。而随着他每一剑的劈出，剑灵娃娃兽便会张口大吸，同时，血泣上的血光便会更浓烈一分。
哦哦！
忽然，娃娃兽在吞噬了又一股杀气之时，再度发出一声超越以往的欢快声音，伴着这一声欢呼，它原本虚淡的只有一条影子的身体，竟然在一刹那凝实了起来，似可触摸，同时，身上那原本虚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火焰，竟然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呜……”
吃了一个灵果身体渐渐有些力气的大威，勉强睁开被血迷住的双眼，望向剑灵娃娃兽，而后勉强抬起小爪子朝它摇了摇，似在打招呼一般。
剑灵娃娃兽看见大威这个动作，歪着脑袋看了看它，而后鼻子轻皱，飞到大威近前，甩着长长的尾巴在它身上轻轻的抽来抽去。
“呜……”
虽然极轻，但大威却依旧感受到了疼痛，不禁呼痛。它受的伤，的确太重了。它还只是处于幼年时期，却被四个化髓期修士围攻，没有当场身死已经是万幸了。
娃娃兽一怔，似乎这才发现大威身上的伤痕，小脸上闪过浓烈的怒意，忽然仰天长吼！
顿时，整个碎神大阵内狂暴了起来，杀气肆虐，数不清的小剑，在这瞬间崩溃！
维持阵法的白袍老者等五人身体一震，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一下子就被震了出来，在空中显化出影迹。与此同时，原本已经凝实的碎神大阵外围游光罩，竟然一下子虚淡了不少，以至于众人都能够看清其中的景象。
待看到林凡身边飘浮着的一道若有若无的影迹时，顿时齐齐一怔，显然都想不到那是从哪儿来的。之前在与归元地魔剑抗衡时，剑灵娃娃兽虽然也曾出现过，但那时却没有此时这般神勇。浑身火焰腾腾，一根尾巴极长，人立而起，仰天长啸。
众人虽未听见任何声音，但心底却同时有种颤栗的感觉。却也不禁暗自腹非，这贾木身边的东西，怎么一个个都如此不凡？
“不好！杀气在减弱！”白袍老者一声低吼，而后猛的一咬舌尖，一支血箭喷出，朝着那光罩飞去。
其他四人见状，也是毫不犹豫，依法施为。顿时，那光罩蒙上了一层血色，慢慢渗入其中。
哧！哧！哧！
原本已经暴乱的碎神大阵，在光罩完全变为血色时，一下子稳定了下来，而后却是彻底狂暴了起来。一把把血色长刀穿空而行，要将林凡斩杀于此。
砰！
林凡一个没躲过，只被一个刀柄扫了一下，便如遭雷击，一路血花飞舞，倒飞了数百丈才停下来。
在林凡感觉是数百丈，但在地上众人看来，却只不过三尺之远。那碎神大阵似隔绝了空间，在原本的大世界中生生开辟出了一方狭小的世界，使得林凡即便身在空中，却如身处一个浩瀚的世界。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林凡眼神冷漠，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而后手持血泣，如手执天地一般，双臂微动，忽然大喝：“断水，斩！”
伴着话音，一道血龙冲天而起，朝着前方疾斩而去！
一路无物可挡，所有的血色长刀，在这断水斩之下，纷纷崩碎！林凡一剑劈出，再不停手，口中不绝大喝，每一声大喝，便有一条血龙冲出，一浪接着一浪，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后，在他面前，一道数十丈粗细的血龙，轰然朝着远方奔去！
轰！
血龙不知奔出多远，撞到壁障，轰然炸响！
碎神大阵的血色光罩剧震，一阵喀嚓声响起，上面，竟在数息间裂痕密布！
众人大惊，就在这时，远处天帝城中忽然也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接着，一道乌光，突然冲天而起！与此遥遥相对！漫天乌光之中，一尊似有千百丈高的魔影，化形当空！
第90章 犹豫
千百丈高的魔影立于高空，与碎神大阵遥遥相对，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惊动了。恐怖的威压席卷四方，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是……北华学院的未名荷畔！”当下便有人惊叫出声。
轰！
就在这时，场中高天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片乌黑的风暴，顿时朝着四周蔓延，众人又是一惊，目光再度从遥远的天帝城方向转到了碎神大阵。
原处，碎神大阵早已分崩离析，化为乌有，白袍老者五人尽数被那恐怖的风暴掀飞了出去，皆身染鲜血，面目全非，嘴边鲜血不绝溢出，骇然的望着场中。
原本碎神大阵之处，此时，正立着一道魔神一般的人影，周身血光闪烁，手中一柄血红长剑，吞吐出三丈长的剑芒，而在剑芒顶端，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的愤怒介于虚实之间的娃娃兽，小脸上怒气冲冲，双爪挥舞，对着白袍老者等五人呲牙咧嘴。
“无故犯我者！诛！无赦！”林凡的声音中带着魔性，似在宣判五人的死亡，而后，在漫天闪烁的乌光之间，他血红的身影动了。
脚踏登天七步，身形化为流光，愤怒的娃娃兽立身前方，大威依旧在林凡肩头昏昏欲睡，一人二兽，就这般朝着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的鼻孔朝天的狮心扑去。
林凡早已看出，狮心在五人当中实力最弱，徒有蛮力。
登天七步何其玄妙，在五人未回过神之前，吞吐剑芒的血泣已划过长空，斩向他的腰腹！
狮心想躲，但却终究快不过那道妖魔一般的剑影，噗哧一声，身体化为两截，只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坠落高空。
白袍老者等人大怒，林凡在他们面前将狮心杀死，这是对他们的蔑视！赤（和谐）裸（和谐）裸的蔑视！
“你们愤怒了吗？”林凡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身形一晃，再度扑至满头血发的修罗面前。
这次，林凡血泣尚未扬起，娃娃兽已张牙舞爪的扑到他的身上。
蒸腾的火焰将他一裹，修罗张口待呼，身体已疾速干瘪了下去！
一息！只一息！修罗身体便成为一具僵尸，双眼怒睁，身上的衣袍化为点点飞灰，而后整个人朝着地上落去。双眼大睁，其中残留着恐惧和不可置信！
“狗杂种！你太过分了！”白袍老者和青手以及鬼道人同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而后齐齐朝着林凡电扑而去！
林凡在他们面前，在他们未过神之际，接连斩杀两人，已使他们出离了愤怒！同时却也震惊于林凡此时的战力！
“放心！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林凡声音中，透露着强大的自信！脚踏登天七步，不退反进，朝着白袍老者三人迎击而去！
娃娃兽在吞没了数股杀气之后，威力更上一层楼，已几乎化为实形，水涨船高，血泣的威力也更加恐怖了，而这，正是林凡此时的倚仗！
剑芒闪烁，林凡怡然无惧，就在林凡和三人眼看便要接近时，一直昏昏欲睡的大威突然怒眼大张，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声，浑身的伤势好似瞬间恢复一般，用力一蹬，竟然踏空而上，当先朝着青手迎去，眼中带着滔天的怒恨！
吼！
怒啸欲破长空，即便地面上的众人，都被这一吼之威惊的心神大震，可想而知大威此时的愤怒！
“小孽畜找死！”青手怒哼一声，右手一扬，一道青光闪过，朝着大威疾斩而去！
吼！
大威又是一吼，额头独角寒光闪闪，蓦然飞出一截，化为一根寒枪，迎风而长，朝着青手疾刺而去！
与此同时，娃娃兽也是身形疾扑，朝着青手攻击而去！他在青手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更感受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那是属于大威的鲜血！
一杆长枪，一道火焰蒸腾的兽影，齐齐朝着青手扑而去！
喀嚓嚓！
一声脆响，青色掌影被长枪一击而溃，青手大惊失色，便待躲闪，但身形方动，便觉身上一阵炙热传来，而后，生机快速流失，他双眼中露出骇然欲绝的神色，看着自己血肉丰满的双手变得干枯，感觉着自己的衣服变的宽大，感受着自己越来越虚弱！
就在他骇然之中，银色长枪已扑至身前，枪尖寒光闪闪，带着死神一般的光芒，洞穿他的心脏！
青手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他身为化髓中期修士，若论正常生命，只有区区七百年而已，但凭借着白莲教丰厚的底蕴，以各种灵药辅助，已生生延长了五百年，此时，他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哧！
他的恐惧，丝毫没有阻挡住大威要杀他的决心！一声哧响，他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去，而后化为一具枯骨！
轰！
就在同时，林凡的血泣和左拳同时轰至鬼道人之前，剑拳齐下，将他轰得渣也未剩下！
“你……”白袍老者震怒，但更多的却是惊悚，眼前这人太恐怖了，如果说之前是被“魔神附体”，那将他打败还情有可原，但此时，他明明只是戾气主宰身体，却依然有如此手段，怎能不令他心惊！
“想杀我，就要有被我杀的觉悟。”林凡冷淡的声音响起，一拳轰出，将白袍老者轰得直飞出去百丈，而后，林凡脚踏登天七步，每一步都让虚空震动，众人只感觉眨了下眼，白袍老者便已又被轰飞了。
如此画面不断重复，渐渐的，下方的众人早已麻木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炼骨期的修士，如何能够与处于化髓期的强大修士大战！而且，是五个！更恐怖的是，他竟然连斩四人，而第五人，正在被虐！
“我不会杀你，你的记忆，对我来说很重要。”林凡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其中的意思，却让白袍老者更加胆寒。他后悔，他和青手等四人本来在闲逛，忽然听有人汇报，疑似传说中二王的传承者又出现，他们本以为要杀它易如反掌，却没想到竟然四死一伤，而自己之伤，还是在敌人的怜悯之下！
即便后悔，他也无能为力。世上本没有后悔药。
林凡说话的同时，手中乌光一闪，一柄古朴的小幡掌在手中，正是岁月追魂幡。轻轻一摇，乌光一闪，白袍老者便已被封入岁月追魂幡中。岁月追魂幡中刻有封禁的阵纹，林凡虽无法全部掌控其中的能力，但却可以利用其中的阵纹封印白袍老者。白莲教底蕴丰富，一定有着一般人不知的秘辛，其中或许就有着关于“天”的秘闻。
白袍老者被封入岁月追魂幡，这场大战终于结束了。但林凡身上的红光，却不但未散，反而更加浓烈了。
隔空朝着空中一探，将眼中满是泪水的大威抓到手中，而后心念一动，娃娃兽飞光华一闪，入血泣当中。
“你们若要战，那便战！”林凡声音中带着战意，更带着刺骨的杀意。修为破入炼骨期，他的灵觉一下子敏锐了很多，早已感受到地上一些人对他的敌意。这些人中，自然有秦可儿，此外还有天妖宫妖天行，蚁族黑衣青年。
“哼！”一些人冷声一哼，却并没有人搭腔。刚才林凡似不可战胜的身姿，深深的烙印在他们心中，使得他们对他有了深深的忌惮。
林凡双眼放射冷光，脚下光彩氤氲，登天七步在小幅度的施展，使他维持身形不坠。他刚想落地，忽然心念一动，依旧泛着血色的手掌，忽然朝着远空用力一击，砰的一声，虚空直接被打穿了，而后，一只泛着七彩光芒的凶蚁，露出身形。
蚁族黑衣青年面色大变，抬手便想将七彩凶蚁召回。
“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林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手一抓，便将想要遁走的七彩凶蚁抓在手中，心念一动，封入了岁月追魂幡中。
“你……”蚁族黑衣青年脸色变了，七彩凶蚁是蚁族圣物，但每次都会会产生数只，所以每次当七彩凶蚁出生，都会被族中的优秀青年带入外界历炼，待得期满，各七彩凶蚁便会回族中决斗，最后剩下的，便是蚁族的王者，七彩王蚁，而七彩王蚁的主人，便是新一代族主！
此时，七彩凶蚁被林凡抓走，黑主衣青年怎会不怒？甚至暗暗后悔自己不该有取巧的心理。
“这只蚂蚁，我有用。多谢相赠。”林凡身上的血光缓缓退去，而后缓缓降落地面，步伐沉稳的走到人群中，嘴角泛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朝着黑衣青年道。在刚刚看到这只七彩凶蚁时，林凡便想到了焚金蚁，在他想来，七彩凶蚁是蚁族的王者，那焚金蚁在它的激发之下，应该能够更容易的孵化出来，而不用必须要地肺真火才可以了。他正愁没有借口要过来，没想到这黑衣青年竟然不长眼的先来向他下手。
黑衣青年想要出手，但脸上犹豫之色不绝，最终，收回的脚，又慢慢缩了回去，面色却是阴沉的可怕。
随着林凡的走近，和林凡不熟的人，都迅速退后几步。眼中有着深深的忌惮。方才林凡的杀神一面，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只有南宫灵等人才一脸喜色的迎上前去。
“贾兄，天帝城出现魔影，恐怕是有什么惊天大变将要发生，其中更有可能存着难以想象的机遇。我们一起去如何？”姬云狂淡笑着道，言中之意，林凡不知是否错觉，竟然觉得姬云狂话中之意，竟在暗示他知道些什么。
张了张口，林凡刚要答应，忽然想起沈断和沈算的话：水莫入，山慎行。天帝城中的惊变，明显起自于未名荷畔，一时间，林凡竟然有了一点犹豫。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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