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媳妇和外边的婆娘往来，觉着两个婆娘凑一块讲人是非什么的最是讨厌的了，现在她心里隐隐改变了这种看法。
红豆又咬了一口香软的窝头，她巴不得赵氏跟齐老太打好关系，她也好多得些吃的。
第二十三章 养鸡
“齐大娘，看，这鸡娃壮实吧，我婆婆从镇上挑来的。”赵氏指着箩筐里二十来只叽叽啾啾的小鸡娃说道。
“俺瞅瞅，嘿，还真个好，养养肯定肥得快，匀俺十只好了。”齐老太也不跟赵氏客气，一下子就想要了半数去。
这二十来只鸡倒还真有十只是打算好了匀给齐老太的，也是赵氏特意让李老太多买的。
“你呀，自个儿挑呗个，才五文钱一只。”赵氏早先就晓得齐老太想养些鸡娃，这村里吃食都刚缓过气儿来，哪有人会孵小鸡卖啊，这要不是李老太在那儿卖菜跟卖鸡娃的人熟了，哪能这么便宜买到这些好鸡娃。
“才五文钱一只，你是不是给俺算便宜了，这让你吃亏可不成。上趟去镇上俺也问价了，要八文钱一只。”齐老太是个实诚人，一听只要五文钱一只，生怕赵氏亏给她了。
赵氏见她这副老实样，只好把实情跟她说了：“那我婆婆不也把菜便宜卖给人家了嘛，那卖鸡娃的也就便宜把鸡娃卖给我婆婆。”
“那俺真是好福气，沾了你们的光，就算俺六文钱一只吧，你们的才也不能白作人情了呀。”齐老太就随便拣了十只鸡娃，给了六十文钱。赵氏退回去十文，她怎么也不肯收，处了这些日子，赵氏也晓得齐老太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能作罢。
赵氏把六十文钱交到李老太手上，李老太这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倒是对齐老太改了看法。原先对于儿媳妇对这个外来的老太太这般亲，都胜过她这个婆婆了，心里还是有些吃味的。可人家齐老太又讲理又爽快的，她头一次觉着人情往来也是件不错的事。这不，齐老太出了多给了十文钱，又送来一大碗热乎的面条，还卧着个荷包蛋，香着勒。
“阿嬤，家里的小鸡娃我来养。”红豆吸溜着面条，一边说道。
“成，那就分五只给你养。”李老太心情很好，赵氏刚想劝着别搭理她小孩子家家的，李老太又接着说，“你阿嬤我养十只，咱们比比谁养的小鸡娃长得快。”
赵氏见李老太那么有兴致也就把话咽在了肚子里，大不了她多帮闺女照看一下小鸡，好歹不能把小鸡娃养起了，五只可是二十五文钱呢。
颂字辈五小子也纷纷表示会多多帮小妹照顾小鸡娃。
红豆心里鼓足了劲儿，要养出最壮的鸡来给他们看一看，省得一个劲儿的看扁自个儿。想当年她可是看了不少期的致富经呢，理论知识丰富着呢，现在终于有一番用武之地了。
说干就干，红豆先从那箩筐里选了五只小鸡娃。其实吧小鸡娃都长得差不多，她就挑了倍儿好动，倍活泼的。动得多了，自然就容易饿，这样才吃的多，吃多了才能长肉，红豆是这样觉着的。
早早就缠着李老头做的新鸡笼也做好了，李老头的手艺很好，时常编箩筐篮子什么的带去镇上卖了。这编鸡笼的竹条削得大小匀称，编得也是很细密，就跟手工艺品似的，搞得她都舍不得给小鸡娃住了。
但还是得给小鸡娃住的，惦念着它的肉，又不给它吃好住好咋行呢。红豆在鸡笼底部铺上了层厚厚的稻草，现在天气有些转凉了得防止小鸡娃冻着。这样一来，小鸡娃屋子也有了，床也有了，算是解决了住的问题。
再接着就是吃的问题了，红豆从糠袋里抓出一小把糠，又扯了一小把长在自家院子里的野菜，给剁得碎碎的，拌在糠里，又添了点水搅匀了，这才拿去给小鸡娃吃。毛茸茸的五只小鸡蹦跶的可欢了，吃两口又叽叽啾啾叫两声。
李老太正好也在喂她那十只鸡，用的是放久了的陈米。见红豆就拿野菜拌糠喂鸡，怕小鸡娃吃不好，也抓了两把陈米给她，细细叮嘱了：“省着点喂。”
“阿嬤，先拿水把米泡涨了吧，小鸡娃会难消食的。”拿了李老太的陈米，红豆也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她看那些低头啄米的小鸡，她想，如果小鸡会翻白眼的话，那它们一定被噎得翻白眼了。
“哪能那么精贵，哪回小鸡娃不是这么养的。”李老太对小孙女的话很是不以为意，撒了米就回屋做其他事儿去了。
握着手中的米，她得用行动证明她是对的。
红豆拿了一点陈米，放进小碗水里，泡涨了，又开始满屋子找榔头。最后还是李高帮她拿的，榔头也算值钱的物什，被李老太放在高高的柜顶上。
拿起了榔头把泡涨的米又敲得碎碎的，这才拌进野菜拌糠里面，可这会儿小鸡娃已经吃饱了，红豆就收起了食盆。拿着一口缺了好几个口子的大碗，装满了清水，放在鸡圏一角。李老太的十只鸡和红豆的五只鸡都放在鸡圏里只是用破渔网隔开了，倒也不怕抢食什么的。
“你说我们闺女还真对养鸡上心了。”李高靠在床上，对着坐在床沿上绣花的赵氏说道。
“可不是嘛，你闺女现在可有主意了，你可别去闹她。”赵氏拿起绣花针在头发上楷了两下，她可是偷偷去瞧过了，这红豆把小鸡娃都当大爷伺候呢，她可是放心的很。
“刚刚她还让我给她拿榔头去碎米了呢。说什么弄得碎点，小鸡娃好吞咽，吃了好消食。这会儿鸡娃吃饱了她又赶着鸡娃在溜达呢，也不知道哪个教她的。”李高对这个女儿的想法真是觉得有点好笑。
“还不是你总让她吃饭的时候吃慢些，多嚼几下，别噎着。”
“感情是把这鸡娃当成|人来伺候了。”李高恍然大悟。
“你说闺女这鸡要是真养的比娘好咋说呢？”赵氏拿胳膊肘撞了李高一下。
“这不会吧，娘可都养了这么些年的鸡了，哪会输在一个小娃娃手上。”李高对李老太的养鸡水平是很有信心的。
“那可说不准。”赵氏对她的小闺女更有信心。
红豆继续拿个小竹枝在赶着小鸡娃溜达，常言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那对鸡应该也差不多，在现代爬高蹿低的山地鸡就比养在牢笼里打打针的监狱鸡卖得贵老多了，为了让它们以后实现鸡生价值，红豆鞭策地更带劲了。
第二十四章 护红帮
“大山哥，挖野菜去了。”自打养了鸡娃，李老太是不拘着红豆出门挖野菜了，平日里都和齐大山一道去，倒也让人放心。
“哎，来了来了。”齐大山应了声，急急忙忙地把窝头塞进嘴里。
“慢些吃，这丫头天天这么叫，还让不让山娃子好好吃饭了啊。”齐大山的娘胡氏就是看不惯南地儿的姑娘娇娇娆娆的模样。照她说，还是北地儿的姑娘好，膀大腰粗的不仅好生养，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她自个儿也是这样子的。
“就你话多。”齐老太瞪了一眼胡氏，真不明白这个媳妇怎么就老看不惯李家人。
胡氏被齐老太说了句，心里也是不高兴的，但也不敢顶撞齐老太。只好甩白眼给齐大山看，可她这个儿子生怕红豆在外面等得久了，低着头可劲儿的吃呢，哪看得到他老娘的不满情绪。
“奶奶，娘，我吃好了，我挖野菜去了。”齐大山鼓着腮帮子嘴里还在嚼着窝头，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菜篮子往外奔去。
这娃子，胡老太内里笑骂，老李家的小孙女她瞧着不错，又俊又勤快。
“红豆，对不起，又让你等久了。”齐大山一边挠着头一边说，今儿个红豆穿了身嫩绿的衣裳，就跟那新抽出的芽儿一个色，真好看。
“不碍事，咱们快走吧，去迟了可就都让别人挖走了。”李家早起本来就比别家早，所以红豆每日都会来唤齐大山去一道挖野菜。
其实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可是一来家人不放心，二来外面有些坏小子总喜欢揪揪她的头发，拿走她一些野菜。那些个年龄的小子总喜欢欺负自个喜欢的小姑娘，红豆也是欢喜被人喜欢的感觉，但被揪了头发拿了野菜确实不喜，家里的哥哥都得以学业为重呢，这么一来她只能唤齐大山一道了。
齐大山跟在红豆的后边一道出了门，刚出门就瞧见几个小子守在李家屋门不远处。
“那个北边狗咋又跟着红豆啊。”一个长得瘦弱的小子恨恨地跺了跺脚，齐大山长得壮实得跟座小山似的，打又打不过。
他旁边的一个三角眼的小子转了转眼珠子：“我们这边不也有个北边来的嘛，喊上他来打架准能打跑齐大山。”
红豆是小河村最好看的女娃了，凭啥就只她齐大山这个外乡人能和她说说笑笑啊。小子们个个都气不过，他们还成立了一个护红帮，专门盯着红豆出门，若是没有齐大山跟着，他们就上去揪揪红豆辫子，和她搭话。
“虎犊子，那个北地狗又跟着我们村最好看的闺女了。你得帮我们出气。”一个小子说得咬牙切齿，就跟红豆是他家的一样。
“俺也是北地来的。”齐虎放下手里的活，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那小子一眼。
“你可是北地虎，哪是那狗儿子能比的。”那小子立马就回过神来自个说错了话，马上拍着马屁恭维。
“那就去瞅瞅呗。”齐虎真想瞧瞧这村里最好看的女娃长嘛样子，就是村里的普通女娃也都是白白净净的，比他们北地儿的女娃好看不少。
一到地儿，齐虎就看见一抹绿色的身影在田垄上穿梭，比那青翠的禾苗还嫩上几分。白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跟齐大山在说什么开心的事。一瞬间，他有些羡慕齐大山。
“虎犊子，就是那小子，帮我们教训他。”个小子见齐虎来了，都围了上来愤愤地诉说着对齐大山的不满。
“你好，我叫齐虎，也是北地儿来的。”齐虎走上前去，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红豆。他的南地儿话说得很好，比齐大山学得快。
“齐虎”齐大山腿有些哆嗦，这不是他们北地儿打架最厉害的男娃嘛，若干大雪北地遭了灾，大伙儿纷纷往南逃，想不到他们家也住到了小河村。
“我叫红豆，他叫齐大山。”红豆仰视着齐虎，本来她觉着齐大山已经算很壮实的了，可看到了齐虎她不得不感叹一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咋回事，他们还聊上了。躲着瞧状况的小子们面面相觑。
“都是北地儿来的，还是一个姓的，不会是认识的吧。”有个小子担忧道，“要是他们联手我们不就死定了嘛。”
“那我们赶紧冲上去把齐大山揍一顿，让他们认不成亲。”那长着三角眼的小子恶狠狠地说道。
“冲啊。”这帮小子冲了上去把齐大山给围住了，隔开了红豆和齐虎。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红豆是瞧着齐虎说的，她就觉着齐虎是他们的帮手，难怪这次这帮小子那么胆大，不仅胆大还恶劣。
“俺…”齐虎一急就冒了北地话出来，他确实是被那帮小子邀来打架的，可是他后来又没想打来着，想和他们交朋友呢。
一个打五个，齐大山再怎么壮得像小山也打不过啊。不一会就被哪个小子往鼻子上抡了一拳，鼻血留下来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眼看着齐大山要吃亏了，红豆就想冲进混战的人群去帮他，却被一旁的齐虎牢牢地拉住了。红豆想也没想就被抓起齐虎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齐虎吃痛，只好放开了红豆。
齐大山是我带出来的，一定不能让他出事。红豆挤到齐大山边上时，他挨了好几拳，鼻子上挂着鲜红的鼻血，狼狈极了。
“你就盯住一个打。其他的我来。”红豆挨着齐大山说道。
“这不行，你怎么打得过，要不你跑吧。”齐大山眼里满满的担忧。
“你放心，他们不会打我的。”红豆这样说齐大山才放心地朝着一个想偷袭他的小子打去，那小子正是那长着三角眼的小子，尔后齐大山就一直追着他打。
红豆就站在那儿，挡着其他四个小子。那些小子哪会打她，又被拦着过不去，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三角眼小子被打得嗷嗷叫。
那三角眼小子被追着打了一会，也反应过来了，他觉着都是红豆故意害他的。就一边躲着齐大山的拳头，一边挨近红豆，猛得推了她一下。
红豆只顾着前面四个小子，冷不防被推了一下，就直直得扑在了地上。幸好底下垫了些草，没怎么摔着，但膝盖摔得麻麻的。应该是摔乌了，红豆揉了揉膝盖。
“大山哥，给我撕烂他的衣服。”红豆心头也是一阵火起，哪有这样的人。
看红豆被那三角眼小子推倒在地，剩下的小子们都傻眼了。她们可是护红帮的，连齐大山整日跟在红豆后边他们都看不过眼了，更别说那三角眼的敢推红豆。
一下子所有小子都围着那三角眼，连胳膊被红豆咬出了一个血印子的齐虎也冲了去打。一时间，怒骂声衣服撕裂声，三角眼的哭号声，此起彼伏。
第二十五章 俩老太威武
小鸡娃已经慢慢得长出了硬毛，不再是黄茸茸的那般可爱了，倒是鸡一生中最丑的一个阶段。红豆拿着野菜拌糠刚走到鸡圏边上，那五只小鸡娃就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知道红豆要给它们喂食呢。
瞅了瞅另一边鸡圏里的十只鸡，似乎比起自个儿养的鸡又小了些，这让红豆很欣慰啊。
“鸡娃们，要给你们大王我争气啊，女鸡娃呢，得又肥又会下蛋。男鸡娃呢，得长得好叫得好还肥。”这个自称为李大王的红豆，对着吃得欢实的五只鸡们碎碎念。
“姓李的，你们这家子黑心肝的，养得个小娼妇，唆使一群小子来打我儿子，你们不得好死啊……”门口传来怒骂声，皆是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她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呢。放好了鸡食盆子，又去净了手，这才匆匆跟在李家人身后去一看究竟。
“乡亲们都给评评理，我家大友都给打成这副模样了。”那妇人说着拖过了一旁的儿子，正是那三角眼小子，不过此时他的脸肿了半边，眼眶也被打得乌青，嘴角破了皮还往外渗血，衣服裤子被撕成一条条布状的，身上沾满了泥灰。头发也被人扯得乱糟糟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乍看就跟小乞丐一般。
围观的村人见了也觉得这孩子打架，下手也太过了。那妇人就嚷嚷地更厉害了，“我家大友这身衣裳是刚上身的新衣裳，居然被撕成这样，这么对待衣裳，可是要遭天谴的。”
也有村人说这周家妇人说话不实，这周大友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件穿了好几年的旧衣裳，要不然也没那么容易撕破。不过这撕人衣服这事真不对，买一件衣裳多贵啊，这么糟蹋衣物真是不该。当然也有家里孩子被周大友欺负过的村人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该，就应该给他个大亏吃吃。
可这周家媳妇一上来就咒人家遭天谴，这事怎么看也不会糊弄过去，大部分村人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你们嚷嚷啥，这么咒人家，也不怕老天爷折你寿。”李家人还没出来，倒是齐老太先听不下去了。
那周家媳妇听那齐老太这浓重的北地音一板一眼的说那折寿，倒也不敢咒骂下去了，她可宝贝着自个儿的命呢。但这炮仗筒子就朝齐老太轰了过去。
“我家大友身上的伤你孙子也有份，这衣服也是你孙子撕的，你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家媳妇两手抱胸，一副横样。
“俺孙子都跟俺说嘞，是你儿子来打他的，再说你这儿子不中用被人打成这样，可不能怪俺家大山。”齐老太被骂了也不气，倒是笑眯眯得操着北地儿音说着，听得村人都想发笑。
周家媳妇正想回骂过去，李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老太，赵氏，红豆三人出了来，村人看红豆文文静静的模样哪像周家媳妇说得那般。
不过人家小闺女长得顶漂亮，不会是周大友这小子看上人家了，做了什么坏事，才被这小闺女的护花使打了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