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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0部分阅读

    其事的问王通说道:“义父那边让我问你,长高之事可真有把握。”

    事到如今难道还能说是赌不成,王通心里说了句,面色却沉稳异常,做个考虑的姿态,迟疑下方说道:“八成把握总是有的!”

    王通在考虑的时候,一向是从容沉静的邹义颇为紧张的盯着他,听到这个回答,却明显松了口气,沉声说道:“有这么大的把握已经足够,莫非王兄弟有什么秘方?”

    “秘方不敢说,但有些心得而已……”

    王通也不想把这个事情神秘化,搞得太玄虚,很有可能无法收场,那反倒是引火上身,何苦来哉。

    几句话对答,邹义的神情总算放松下来,甚至开起了王通的玩笑,说道:“宫内宫外的有心人把你查了个底掉,不少人都说你不是王通,也不是十三岁,而是在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可一层层的查过来,却查不出破绽,这就只能说王兄弟你有宿慧,上辈子带来的脑筋主意,也是天赐啊!”

    王通心中凛然,自己的表现尽力收敛,尽量融合于这个时代,可还是被人感觉出不对劲,今后一定要注意才是。

    好在邹义很快就转换了话题,这次说的就很轻松,开口说道:“张公公不明白王兄弟想干什么,可琢磨着总不能在这饭馆和宅园里面操办,这才派了营造过来,这计划如何,还要请王兄弟和咱家讲讲,咱家也好和义父大人交待。”

    没什么可隐瞒的,王通略一沉吟,无非是以美味馆为前门,后面整出来十亩左右的空地,垫土压实,做出跑道,用木头和竹子做出锻炼身体的各种器材,以及建设一个宽敞的大厅,在雨雪时候在其中练习。

    “恩,王兄弟这法子倒像是御马监那些人平日打熬身体的手段,应该有效果,喊营造进来他们是内行。”

    王通说的无非是当年学校运动场和健身场所的古代版本,但这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在,不是什么神怪玄虚的东西。

    听了这个的邹义心里更有底气,那三名青衣营造已经被喊了进来,王通简略的复述一遍,这三个人到底是行家,一人直接在桌上将纸张铺开,一人手持细笔墨线,开始勾勒草图,还有一人则径自出门。

    等按照王通的规制画完草图,出门的那位营造也走了回来,王通和邹义上前看那草图,清晰明确,正好是王通设想的模样。

    出门的那位营造在边上陈述说道:“王大人,邹公公,方才小人出门走走看看,十亩地在这边算上街道人家,差不多要动最少六十户。”

    他低头看了下草图,又继续说道:“虽说此时和正月还未开化,不过这校场倒也简单,碎石一层,石灰一层,沙土一层,层叠几次,那石磙碾压结实也就可以,器械什么的御用监的匠户三日就可以准备完全,那大屋花费些功夫,但看了王大人美味馆的设置,十日内也能操办完毕。”

    邹义听得连连点头,事情办的顺利,一切设置完全,等皇帝来到之后,就越容易让他喜欢上这个地方。

    五十

    说了那么多

    王通在边上却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房屋大多是有住户的,大过年的,仓促间能办的完?”

    他以为这搬家是个麻烦,却没想到邹义摆摆手,满不当回事情的说道:“有什么办不完的,明日行个文,调差役和兵丁过来,人搬走了拆了就是,谁还敢说个不字。”

    说完之后,又和那三名营造挥挥手,让他们回去详细准备,王通开始松了口气,觉得这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等那三名营造出门之后,才猛地想起来不妥在何处。

    邹义所说的不就是拆迁吗,看起来这还是要强拆的架势,数九寒冬,临近年关,让人搬离祖宅本就是为难的事情,何况是这个强拆,而且这事情要做出来,受害的似乎不光是这些住户。

    这一刻王通突然想到很多,修建校场拆迁住户,并且花费的是公款,这和他前世经手的某些项目太像了。

    此类项目,利润丰厚,但风险也同样是不小,那时候无非是生意场,可这个时代却牵扯到了皇室,不光是生意,而且还有政治的因素。

    牵扯到政治因素,那就要小心谨慎,不能行错一步,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风险……

    邹义本来还有话要和王通讲,可王通突然的沉默让他有点糊涂,邹义的性格阴柔,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站起来抱拳就要告辞。

    “邹大哥留步!”

    王通开口叫住,又是沉吟了下,缓声开口说道:“邹大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都已经兄弟相称,王兄弟有话直说,何必这么吞吞吐吐。”

    “邹大哥,自从皇上来了美味馆,冯公公、张阁老也都来这边看过,寻常人不知道,可京师的有心人眼睛盯着此处的一定众多。”

    邹义点点头,这些不过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事情,王通陈述出来也没什么所谓,王通继续说道:“盯着这边的人,有的想我们好,有的想咱们坏,如此时节让民户搬迁,怨声载道不说,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说你我兄弟借机敛财生事,朝臣们鼓噪参奏,那就麻烦了,甚至这还不算,来往这里的宦官不知道有多少,消息传进宫去,甚至传到太后那边,对在下的欣赏想必无存……”

    话说的诛心实在,邹义吸了口气,又是坐了下来,王通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如果真到那一步,不光积攒的运气消失,恐怕还有大祸临头。

    “先前邹大哥说一切都是宫里内库的银子,这基建营造的差事油水最为丰厚,想必这上下其手的机会也不少吧!”

    说到这里,就算沉静的邹义也是双眼一瞪,想要发怒,王通话却未停:“咱们的运气太好,又太过顺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我们犯错,小弟冒昧说一句,这银子碰都不能去碰。”

    “不拆的话,难道让皇上在你这小宅院里,那岂不更是笑话?”

    “邹大哥,虽说大冷天大过年的,可要是银子给的足了,又有官威压着,那几十户人家谁会不愿意搬,您不是也说过吗?反正是宫内出钱,不必节省,多给百姓些,他们得了便宜自然不会有怨言,又能便利的把校场建起来,这有什么不好?”

    王通拿出了当年说服上级支持他的本事,阐明利害关系,细细说来,邹义情绪波动,到最后却是盯着王通看。

    等他说完,邹义双手轻轻拍了下,微笑着说道:“为兄我回去还真是要再查查兄弟你的底细,十四岁年纪居然有这般的心机见识,考虑的这般全面,若不是有人冒名顶替,那恐怕就是天赋宿慧的天才了。”

    这话实际上是个奉承,双方哈哈笑了起来,邹义点点头,开口说道:“王兄弟说的是老成之言,那咱家今晚就回宫里和张公公复命,义父还等着回话呢!”

    双方有说了几句细节,邹义站起来抱拳告辞,然后出门离开,他的态度又有了改编,邹义开始看王通,不过是个聪明的孩子,后来看是个沉稳值得结纳的同伴,现在看,则是见识气度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有所超过的英杰,要礼敬对待。

    且不提王通那边的忙碌和准备,就在这一天当晚,万历皇帝的生母,慈圣皇太后李氏在自己的小宅院之中,详细听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的禀报,王通和邹义所说的一切话语,都被丝毫不落的告知了太后。

    “多跑动跑动,身子壮实些也是好的,先帝的身子就弱……”

    李氏的评价却说动了自己的心事,忍不住掏出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张诚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束手站在那边。

    “母后,不要哭,还有皇兄和儿臣陪您。”

    在李氏边上不远处,一个孩童奶声奶气的安稳说道,这孩子眉目之间和万历颇为相似,可身材瘦削,长得颇为俊秀,穿着一身小号的藩王袍服,正坐在椅子上百~万\小!说。

    听到这孩童的天真安慰,李氏忍不住破涕为笑,慈爱的看了他一眼,笑着夸道:“镠儿真乖,娘亲不哭。”

    慈圣皇太后调整了下情绪,对站在那里恭谨低头的张诚淡淡说道:“知道顾着天家的名声,顾着百姓的利害,明白少惹是非,考虑事情有这么全面,也不枉哀家看中了他……那个内官监的邹义,知道事事上报,这就是好的,就安排他和王通一起筹办,做了几年,转到司礼监做个随堂当差。”

    “谢太后娘娘的恩赏。”

    司礼监掌印一人,提督一人,秉笔一人,随堂四五人,其他监的能进司礼监做个随堂,等同于外朝的官员入阁做大学士,可是了不起的提升。

    张诚谢过之后,又是说道:“那王通说,要召选一百名十三岁到十四岁的良家男童,陪着皇上一同操练,这事……太后娘娘您看?”

    “和些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在一起多活动活动也好,把今日这些事,都和冯保还有张先生那边讲讲,问问他们。”

    五十一

    “太岳兄,你即为帝师,就不该让天子如此的胡闹,居然在皇城之外弄什么,什么武馆!”

    临近年关,内阁的聚议也是最后一次,接下来除了每日留下一名大学士当值之外,就不在办理公务。

    往年这个时候,几位内阁成员坐在这边闲聊谈笑,不提公务,轻松自在,可在万历四年的腊月二十七这天,却并非这般。

    外面伺候的文吏各个噤若寒蝉,也有那心性灵活的想要上前听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争吵,谁想到大学士们安排了家人在外面挡着,谁靠近就要狠狠责罚。

    昨日里王通的各项规程从皇帝的伴当太监张诚那边送了出来,掌印太监冯保那边还好,这东西到了内阁这边立刻就炸了锅。

    此时的内阁不光是大学士,有两位尚书也赶了过来,刚才厉声指责的,就是礼部尚书万士和。

    礼部名义上为六部第一,担任尚书的大臣资格都很老,而且礼部所管,这尚书往往是士林名望,儒学的名家。

    万士和就是京师出名的道学先生,以风骨刚硬著称,他现在就站在那里逼视着坐在上首的一人。

    那人浓密的大胡子,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太岳就是当朝太师,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号,王通的计划书很简单,说为了让皇帝全身心的锻炼在其中,请宫里把护卫的工作尽可能做到暗处,同时做好保密。

    为了掩人耳目,皇帝练习的地方对外则称之为武馆,名字比较俗气,唤作虎威武馆,的确是京师中最为普通的名号。

    保密归保密,在太后的示意下,王通的计划被传给了京师中所有身份足够知道这件事的人,人数不超过一百人。

    当然,坐在这里的人,都在这百人之列。

    “正德天子在皇城之外设豹房,嘉靖朝天子又在西苑炼丹修道,皇上十四岁的年纪,居然在皇城外设了个武馆,真真荒唐之极,每日被j佞小人诱骗去做那荒唐无稽的举动,朝廷怎么办,这天下又怎么办!”

    “思翁,当今圣明天子,怎么会有那么不堪的局面,再说,皇上不过是下午去活动活动身体,上午还要上朝议事,还要听张阁老的讲课,又怎么会沉溺在小道之中呢,思翁未免过虑了。”

    一名坐在张居正右首的中年人看局面尴尬连忙出声解释了几句,万士和字思节,他资格老年纪大,年纪小点身份差些的称呼为思翁。

    劝说的中年人身上也是大红袍服,看来也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刚说句话,礼部尚书万士和还没开口,白发苍苍的吏部尚书王国光却开口了,他指着这中年人喝道:“申瑶泉,你身为阁臣,难道不知道劝谏圣上,难道你这大学士的职位,就只是让你在内阁抄录誊写吗?”

    内阁大学士申时行号瑶泉,是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忠实党徒,人称“内阁书办”,比喻他从无自己的主张,事事听从张居正。

    被王国光这么一说,申时行的脸猛地涨红,一直沉默的张居正这才开口说道:“诸公,何必说的如此,皇上不过是寻处地方打熬下身体,往小了说,让身体壮健,往大了说,也是修习武事……”

    “荒谬,整日被些舞枪弄棒的武夫围着,大了会变成什么摸样,太岳兄,天家无小事啊,皇上这时候的喜好,过几年可就要影响国策,不能不认真仔细,我等愿意联名上奏,劝谏天子。”

    张居正摇摇头,沉声说道:“有宫外良家子弟陪着演练,总比整日在宫内与阉人为伴要好,先帝龙体不健,英年早衰,想让皇上身体健壮些,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良家子,只会操持武事的良家子,我看和那些阉人也没什么分别!!”

    听到是太后的意思,礼部尚书万士和冷哼了一声,可反驳的言语中却不提及此事对错了,什么事可以讲风骨,什么不能讲,他们心中可是有数,太后的意思,那就是司礼监、内阁以及宫内的贵人们达成了一致,再去体现风骨,那滔天大祸也就来了。

    张居正似乎不太想多说话,边上一名大学士笑着站起说道:“诸公也不必如此激愤,百名良家子弟,大家家中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都可以送进去,从小和皇上是个玩伴,对将来也大有益处啊!

    “张四维,你要愿意尽可以让你家子弟去,书香门第的孩子做这样的卑贱事,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吏部尚书王国光冷哼着站起,与礼部尚书万士和一同拂袖而去,张四维尴尬的笑笑,转头望向首辅张居正。

    等到这两个人走出房门,方才被辱骂的申时行立刻转向端坐的张居正,恼怒急切的说道:“阁老,这……”

    张居正笑着摆摆手,淡然说道:“京师瞒不住什么事情,陛下在宫外那劳什子武馆操练,早晚要传扬开,万士和与王国光士林名望,清流的领袖,若是不做这番姿态来,也担心今后被人斥骂。”

    “若没有阁老,万士和和王国光早就致仕闲居,今日间……”

    申时行不忿,继续说话,不过说了一半就看到张居正的脸色变化,立刻不敢多言,张居正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把能拟票报进宫里的,都尽快的安排整理下,不要耽误了工夫,内外都要过年的。”

    边上的张四维凑趣笑着说道:“下官记得前朝和嘉靖朝的时候,每到年关左近,阁老们就愁着国库的亏空怎么去和司礼监销合,可阁老执政以来,府库充盈,户部昨日报上的文书,国库今年差不多结余八十五万两银子,这年好过不少啊!”

    这话说的是实情,可也是颂扬张居正的掌控有方,内阁诸人一时间都说了几句,内阁首辅张居正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过了会,正在翻看文告的张居正突然出声说道:“又有御史参劾王国光任用私人,败坏吏治,这次就不要压下了,递送到司礼监去处置吧。”

    众人一愣,申时行脸上却露出喜色,连忙躬身答应。

    五十二

    腊月二十九这日,圈定那些地方的人家已经开始搬迁了,虽说这时候真不是搬家的好时节,可却没有什么人有怨言。

    每家给的补偿银子差不多是房价加上搬迁费用的三倍,而且没有一点的克扣,这笔钱足可以让人找到租住的房子过个好年,然后拿着多出来的钱做个小生意什么的。

    更别说这还是皇家办的差事,银子给的足了,有这么大来头,谁还有什么不愿意的,都是乐呵呵的搬家。

    来这边主持这些事的就是邹义,他上午过来的时候,满脸笑容的对王通说,自己因为这么快就把拆迁的事情办妥,并且其中没有麻烦和波折,被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点名褒奖,认为忠心有能,是可造之材。

    基本上在宫内得了这个评语,那进司礼监做个随堂太监,或者在其他监司衙门做个首领太监,最起码也能有这般前程了。

    能有这样的好处,都是王通在那天恳切细致的建议,邹义越发不敢小看王通,谈话交往再没有什么教育讲述的态度,而诚恳的平辈论交。

    “若没有兄弟的一席话,怕是动手一拆,回宫就要获罪,训斥挨板子都算运气好,今后诸事,还要请王兄弟多多指教才是!”

    邹义在内宅无人时候,起身抱拳诚恳的说道,王通笑着回答:“你我兄弟二人这么客气就生分了,今后哥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