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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4部分阅读

    笑着说道:“本官家里还有客人,致中和万才也有不少人情还没往来吧,咱们都回去过年。”

    事情定下,无话可说,大家一同出门。

    只是到了正月十一那天,府丞陈致中和推官吕万才又被叫到了衙门,还是府尹黄森派人叫过来的。

    “把那何金银抓回府里之后,那个内官监少监可来问询过?”

    “回大人的话,并无问讯!”

    “司礼监的冯公公派人问过此事吗?”

    “回太尊,没什么动静。”

    “唉,宫里的人不搭理,可又有一个侯爷派人打了招呼过来,给那何金银关说……”

    几句问答之后,吕万才低头不语,陈致中眼珠转了转却明白了府尹黄森的暗示,琢磨了下上前说道:“大人,下官看了下案卷,这逼人致死的罪名证据有些不足,但苦主的钱财也的确说不明白,下官觉得,大人不妨和说情的许个晚些的日子,要是冯公公和那位邹公公没什么关注,咱们把人放出去就走了。”

    顺天府尹黄森沉默了一会,才点头说道:“致中,你这是老成的法子,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等到黄森和陈致中离开府衙,推官吕万才阴着脸叫来了王四,冷声对王四说道:“快去王通王大人那边报个信,何金银快要被放出来了!”

    七十

    经办查抄何金银的案子,推官吕万才也拿了六十两的分润,也对这接下来的搜检颇有希望,觉得怎么也能搜出来些钱财大家瓜分。

    没想到风云突变,人就要被放出去了,钱财发还与否倒是小事,看顺天府尹黄森的为难样子,小小的一个何金银居然找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给他说情,鬼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黄森那一耳光就让吕万才明白,真要出了事情,恐怕第一个被丢出责顶罪的就是自己,至于那三年考绩优等的许诺,实在是做不得数。

    事到如今,好处也捞了,祸也闯了,想要自保,唯一的希望就是抱住那小总旗的大腿,尽管对方的太监靠山看着也不甚靠谱。

    主管刑名的从六品推官吕万才都这般惶恐,更不要说实际经办人的王四和李贵,王四听到这消息之后,立刻是借了匹马直奔南街。

    到了南街,有几间铺子已经是营业,李虎头正牵着赵金亮的手在街上闲逛,李虎头说个不停,赵金亮则沉默不语。

    停下马一问,王通等人现在都去了聚义坊,据说从城外回来的小旗张世强搜检一番,的确发现了个暗格。

    现如今大家都是熟人,没人拦阻,王四小跑着进了后面的厢房。

    “小的觉得此处有个暗格,不过也没有敢碰,等大人过来打开。”

    “大海、三标,弄开。”

    王四也挤了进去,就是那间放置着床铺的厢房,这厢房的墙壁都有木板钉在上面,里面的那堵墙上被张世强用砖块画了个圈。

    用斧子敲开了外面的木板,里面却有个一尺见方的铁盒,搬出来之后,砸开铁盒上的锁头……

    “这小佛像……份量倒是不轻。”

    巴掌大小的一尊佛像,入手之后王通大概判断出来是金银的质地,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佛像的样式,也有三个小太阳。

    看完之后随手丢在一边,孙大海和手下凑上去看,不过却都有点失望,有人嘟囔着说道:“这才不到十两,值得什么?”

    不过在这尊三阳佛下面压着厚厚的一本册子,看着像是账簿的模样,王通拿起来的时候,顺天府的衙役王四瞅空子凑了上来,急忙把衙门的事情说了。

    什么,居然要放人?王通的脸顿时沉下,跟在他一旁的张世强、孙大海等人也都有些躁动,在京师里办差办久了,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没想到捉拿个赌场的老板,居然还要这麻烦,无非是要比拼背后的势力关系,王通沉声问道:“那何金银还有多长时间能放出来?”

    “吕大人说,最起码也要关上七天……王大人,吕大人还说,兄弟们这次都是跟着大人冒风险办了案子,万一有个麻烦,大人可不要丢下兄弟们不管啊!”

    王四开始说的还算镇定,后来则是声泪俱下,王通把那册子用包袱皮捆扎起来,摆摆手说道:“王某不是不顾兄弟的人,记得这句话。”

    不就是比拼身后的关系和靠山,想想来自己店里的那些人,王通心里冷笑,底气十足。

    但这何金银还真是有些问题,放在暗格中的金质三阳佛,还有这本册子,还有一个小小赌场老板,居然连顺天府加上宫内权阉面子都关不住他,这天地三阳会,还真是有些门道,斗就斗吧,想想天底下到底谁最大。

    且不提王四点头哈腰的致谢表忠心,所有人都没了继续查下去的心情,照例留守了两个人看门,一帮人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王通对众人说道:“这件事瞒着小亮,什么也不要说,这孩子心事太重。”

    大家点头,两个落在后面的锦衣卫悄声议论道:“说起来咱们大人也才十三岁,这心事可也比咱们想得太多了。”

    话被走在前面的孙大海听到,恶狠狠的回头瞪了眼,顿时让他们低头不敢再说。

    王通没有领着众人回店,而是去了虎威武馆的工地上,别看就隔着一条街,很多人还不知道这边在大兴土木。

    内廷亲自督办,又有大把的银子洒下来,效果果然是不一样的,拆除平整的活计已经快要完成,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青砖,然后上面再用掺灰的沙土盖上,再用石碾子压实,这让地面硬度和弹性都差不多。

    至于那个武馆的大棚,整个都已盖了起来,人进进出出的,应该是正在做内部的装修。

    “李大哥,今后这武馆还要请你做教头,教授孩子们这技击的法子。”

    这个事情王通早就和李文远交代过,李文远看看这边的场地,默默的点点头,王通又是笑着说道:“教些拳脚也就足够,我来教给他们如何练身体,这杀人的功夫可就不必了。”

    说到这里,又喊过来孙大海和张世强,开口说道:“咱们这些人,南街的治安要做,这武馆咱们也要看紧点,你们两个人要琢磨下如何看好。”

    张世强和孙大海左右看了看,当即是苦了脸,孙大海先是开口说道:“大人,这地方太大,咱们兄弟能看住这个已经不容易,想要再顾上南街,恐怕就难了。”

    王通一边说话,一边左右张望,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接回答说道:“这个不难,除了这个教授孩子的武馆,咱们还要再开一个招收良家青壮的的武馆,那里面才是按照咱们军队一般的训练,不是有个自己招收帮闲的成例吗?照着做就是!”

    锦衣卫有权有势的人除了本来自己属下之外,还可以花钱雇佣人手,类似于家丁奴仆,帮着做一些活计,这等人被叫做帮闲,尽管不是编制内的人手,可这些人往往做事更加用心用力,打斗起来更是悍不畏死,大部分的人手反倒比正牌的锦衣卫好用,听到王通这么说,众人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王通一直在张望着,看到一名小宦官从前面的大棚中走出来,这人黑黑瘦瘦的,正是前些日子在酒馆中见到的小蔡,他连忙迎了上去。

    “蔡公公,留步,留步!”

    看见是王通招呼,蔡姓小宦官停下了脚步,垂手躬身笑着说道:“王大人要折杀小的吗,万万当不起公公的称呼,叫咱小蔡就是。”

    王通笑着抱拳拱手,依旧客气的说道:“蔡公公,这几日没看到邹公公在,不知道他今日来了吗?”

    小蔡摇摇头,低声说道:“邹公公把这边的事情都交给直殿监在宫外的营造来管了,他在宫里也有要事忙碌,这段日子都脱不开身。”

    “过几日会来吗?”

    “应该不会,邹公公那边忙不开呢!”

    说完笑着躬身,然后快步离开,王通也是笑着拱手,但他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小蔡态度恭谨,却明显有疏离,至于那邹义的态度,更好像是躲避着什么,唯一的原因就可能是那天查不查三阳教,邹义劝他不要管。

    或许自己真的碰到了麻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要不然邹义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躲……

    “爹,各位叔叔,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和小亮好找。”

    李虎头满脸不情愿的牵着赵金亮走过来,还不停的埋怨说道:“领着小亮到处转,买零食给他吃,说笑话讲故事,可他就是不笑,闷闷的好没意思,我要去练武。”

    看着赵金亮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木木的模样,王通就感觉心里难受,对这等丧尽天良的恶徒,就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给赵金亮报仇,想是这么想,不过开口却笑着说道:“那你就去练武,让小亮跟着看,我们大家也跟着看看。”

    既然等不到邹义,那索性回去,陪着赵金亮说说话也好,王通倒是想得开,惹下天大的事情,只要等到正月十六之后,武馆开办,到时候和万历皇帝再见面,那就一切好说了。

    左右闲的无事,那就去李文远家中,也是年节的时分没什么要紧事情,大家嘻嘻哈哈的到了李文远家中。

    李文远家的宅院中石锁、架子之类的器械不少,正是武人们练武的小校场,一帮人来了这里,都各自找了点东西,边使唤边闲聊。

    王通和马三标则是跟在李文远的身前,听这位战阵经验的老兵讲述战斗的经验,李文远侃侃而谈:“当初我家大帅经常和俞大猷将军互相通书信,论述这搏斗技击的心得,我这种跟在大帅身边的,往往都要把这些技艺学了,再去教导其他兵士……”

    戚继光和俞大猷都是当世的技击名家,加上久在抗倭前线,实战中淬炼出来的武艺更是杀伐之术。

    (这并不是小说虚构,当时俞大猷精研技击之术,并把这些东西改良后传授军中,大大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又有说法,说少林寺派僧兵助官兵剿灭倭寇,但损失惨重,俞大猷将少林技击改良之后才变得能用于实战,这些僧兵回到少林之后,把俞大猷的武功传播,这才是如今少林武术的真正祖先。)

    种种说法,王通也偶尔听到,何况李文远的本领在街头斗殴的时候已经看到,那的确是厉害实用的技术,真是要好好学学。

    刚要问话,就应到身后脚步声急促响起,然后又是一声锐器入木的闷响,回头看,却是李虎头手持一根比他高一尺左右的短矛,正在扎一个木靶子。

    靶子也就是个小孩巴掌大小的木牌子,上面画着一个红点,李虎头的短矛刚从那红点上抽出来。

    “战场上的功夫,要不得含糊,虎头每天都要扎这个木牌五百下,要是刺不准,还要加练,现在总算有点模样。”

    王通和马三标都连连点头,这可是真功夫,不过那李文远的冲刺刺杀,一边是自己练习,一边是给大家炫耀,另外却也有逗弄赵金亮开心的意思,可赵金亮就是在那里双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中的时候,王通才展开那本厚厚的册子,在那册子里记录了一个个人名和一个个数宇。

    说是名单不像是名单,说是账本又不像是账本,也不像是什么贿赂官员的黑记录,因为每个名字下面很少有有大于十的数字,其中何金银的名字下面的数字是二,这些数目字加起来差不多要超过一万,就算是代表一定单位的金钱,分摊到一个人身上太少,加起来的数目又太大。

    而且这本子上人名似乎没有什么太高阶的官员,六部九卿,内阁大佬,宫内的二十四衙门,王通都知道些人名官名,这上面一个没有。

    想不明白是想不明白,但王通却知道这册子一定很要紧,要不然也不会用铁盒放在暗格之中,王通看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把这册子收到了自己放心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每日就是跟着李文远学点东西,安排回来的伙计和佣工们准备开业的材料,收拾宅院。

    有现成的营造在这边,两边买下的院子都被扩建改建,现在美味馆被改成了两个部分,原来的老店面积小了些,而新店的足足是老店的三倍大小,桌子板凳餐具一概是宫里采买,可以想见,再次开业生意会有成倍的增长。

    更让王通哭笑不得的是,尚膳监居然派了两个厨子和一个监管的宦官过来,要帮着操持美味馆的生意。

    这消息是在万历皇帝的伴当,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的话语中听到的,正月十五这天的晚上,张诚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王通的宅院。

    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京师没有宵禁,宫里和官府以及富贵豪强都出钱造花灯,一来娱乐百姓,二来也有各家炫富别苗头的意思,正月过到这时候,就快要结束了,这正月最后的狂欢。

    王通手下这些人,除了张世强牢记自己是个奴仆之外,其余的人兜里有了银子都安静不下来,索性让他们结伴,带着赵金亮一同出去散散心。

    七十一

    “就按照李大哥说的,小武馆的那些人就去京外卫所去找,那边的军户人家,长子当兵种地,次子三子往往没个着落,这些人多少懂得点兵事,知道规矩,练起来也好练,明天拿着银子去找吧,别说是在武馆练武,就说城内要招人做工护院,记得穿着官服带着告身腰牌一起过去。”

    王通从银箱中拿出二百两银子递了过去,他努力不让自己的愁绪表现在脸上,白日里曾想让吕万才问问那何金银册子的事情,谁想到推官吕万才说,现如今那何金银都由府尹黄森的亲信差役看守,他已经过问不到。

    并且询问王通,能否让冯公公递个话过来,要是不成,能让内官监的那位邹公公招呼一声也好。

    可王通每天都往工地上去,现在就连那位小蔡都看不到了,问起邹公公,所有人不是支支吾吾,就是根本不知道。

    王通已经有些焦躁,这个案子想要办完,仅凭自己锦衣卫总旗的职位不可能了,必须要借助宫里的助力,可现如今似乎什么力也借不到了。

    刚把银子收下,门外就有人拍门,张世强连忙起身开门,一看却是一名穿着蟒纹红袍的太监,还有一名中年锦衣卫百户服饰,却外面罩着蓝袍的人,两名披甲的军将。

    锦衣卫服饰偏红、黄两色,意为天子亲卫,这外罩蓝袍的也是锦衣卫,却是很特殊的一个,那就是隶屑东厂的锦衣卫。

    东厂由司礼监排名第二的太监提督统领,现如今这个位置则是由冯保兼任,按照编制,东厂属官,地位第二和第三的则是掌刑千户和提刑百户,各一人,都是从锦衣卫调拨而来,自成租朱棣建立东厂以来,原本的轮换调拨早就变成了世袭,因为东厂的地位高耸,这一千户一百户的地位在锦衣卫中几乎可以和都指挥使抗衡。

    为了表示双方地位的区别,在东厂当差的锦衣卫除了按照原来的服号穿衣外,还要在外面套上蓝色的对襟大褂表示区别。

    至于那两位披甲的军将,兵甲精良,气质剽悍,京师中恐怕只有一只兵马才能有这样的……

    红袍蟒纹的宦官,穿上这身衣服的宦官在皇宫内不会超过二十人,都是大太监,开门的张世强在门口已经呆住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出现在眼前。

    他堵在门那里,张诚皱着眉头把他推开,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进去,张世强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看见黑乎乎的街道上影影绰绰的站满了人。

    “原来是张公公,未能远迎,真是失礼了。”

    已经几天看不到宫内权势者的王通突然看见万历的伴当张诚出现,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激动,不过还要做出副稳重的样子,连忙起身抱拳问候。

    张诚摆摆手,颇为和蔼的说道:“太后娘娘果然是慧眼识人,王通你这十几天就做出了一番局面,组织起了一帮得用的人来,的确是不错。”

    听到太监张诚的夺奖,王通也有点纳闷摸不到头脑,但也知道自己所作的这些事情,甚至招收的这些人肯定都躲不过宫内有心人的观察,接下来这太监会不会说何金银那档子事,对方知道了没有?

    正猜测间,张诚却已经坐下,开口肃声说道:“后日武馆就要启用,有些事今晚要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