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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93部分阅读

神色也不是一会,王通摇摇头说道:

    “大海,你先擦擦汗,免得着了风寒。”

    孙大海道了声谢,有些激动的说道:

    “娘唉,从小到大,跟着大人大笔的银子也见过几次,可没见过进的这么快的,前个搬了一次,昨日又有两次,今天上午又是一笔。”

    众人都哄笑起来,孙大海自己也嘿嘿笑了笑,对王通躬身施礼,询问说道:

    “大人,昨日腾出来的两间房子都是满了,马婶那边来问,有几个外面进的小厮在府中也用不上的。不如送到商行那边去,住的屋子也可以空出来。”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也好,这些丫鬟小厮什么的,差不多都是给外人做眼线的,能打发出去就打发出去,放在这里也是心烦。”

    王通琢磨了下,又是补充说道:

    “三间房也就够了,大海你要把库房看紧了,那么多银钱,出个岔子都是麻烦。”

    “请大人放心,属下每日都在那库房边上,谁要进出,都要在属下眼皮底下走,真要出了事,属下愿意以命相抵!”

    也是金额的确太大,所以这孙大海才说的慎重无比,王通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

    “到不了这个地步,说的过了。”

    屋中诸人又是笑起来,王通合上帐目。拿在手里扬了扬,笑着说道:

    “看这个进项,四月前,搞不好三月半,金花银的百万增额就能完成,一年之期,八月之内办到,陛下脸上也是大有光彩,肯定高兴的很。”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有兵卒扬声喊道:

    “京师那边有信过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张世强连忙开门出去,京师过来的密函有个规矩,只会交到王通和张世强两个人的手上,不会给人转交,这也是为了机密起见。

    听到这消息,屋中几个人都颇有兴奋的神色,他们身为王通属下,自然知道自家这个势力的靠山来自于何处。

    最近从京师发来这边的信笺越来越稀疏,代表着天子的恩宠不如以往,王通的作为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大家的富贵荣华没了天子的庇护也变的危险,现在看到京师那边又是有信笺过来,众人都是高兴。

    没过多久,张世强拿着包袱走进来,递给了王通,看着众人神色,王通把包袱放在桌上解开。

    包袱里面却是个木盒,王通一看就知道,开口沉声说道:

    “是京师里传来的信。”

    一听不是天子的来信,众人兴奋神色都是消失不见。王通背着众人打开了木盒,拿出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来,展开一看,轻松的心情慢慢消散,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全是肃然之色,开口说道:

    “大海,立刻准备大车和押送的队伍,明日中午收进银子后启程,立刻送往京师,现在就去办吧!”

    孙大海看王通突然郑重,也知道事情不对,领命后快步出门。

    看着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王通就像是刚才扬起账本一样又把这几张信纸扬起,开口说道:

    “几日前陛下准了奏请,兵部、户部、锦衣卫还有宫内的司礼监和御马监要本官这边巡查,查私设关卡,查私立兵马,查有无贪墨。”

    声音越提越高,说到最后,王通重重的把手中信纸拍在了书案上,那边杨思尘本来就是听的心慌,这一声大响更是让他一惊。笔都掉到了地上。

    这个小插曲一下子吸引了众人注意力,让紧张的气氛稍微变得一停,杨思尘低头捡起笔,王通喘了几口气,又是拿起信纸说道:

    “那李三才上疏之后,京师清流物议,都说本官是国朝大害,要是不惩治,必然会酿成大祸!!”

    说的急了,居然咳嗽几声,李三才上疏的事情王通本来知道。本以为还和从前一般,这等弹劾在万历皇帝那边就无法过去,没想到没有关注的情况下,几日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天子关注的淡薄本就已经让王通有些焦躁,自己在外辛苦打拼,无非是为宫内赚些金银,可和自己交情亲厚的那个天子居然允许朝廷各部和内监衙门来这边巡查,偏生这消息还是在大赚钱财的情况得知。

    烦躁、怒火和心理落差叠加,让王通没有忍住,情绪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不为了圣上,不为了这大明,本官为何要做什么多事,本官要是图自家的荣华富贵,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官道上被官兵埋伏,在自家营盘外面被弓箭乱射,城内这些腐儒书生整日里写东西骂本官,难道我不知道吗,我何苦来!!”

    王通双手扶着桌子,咬着牙沉声说道,屋中孙大海已经出去,只剩下张世强、谭将、杨思尘和蔡楠四人。

    张世强和谭将都是内向的性子,此时也是颇为的诧异,杨思尘和蔡楠更是没想到一向是沉稳的王通会有这样失态的模样,都站起来看着这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大人一片忠心,这个,这个必然……”

    看着众人都不开口,杨思尘结结巴巴的开口了,如果说慌张,现在的他怕是最慌的一个,这出声劝解,与其说是让王通心安,倒不如说是说话让自家安定些。

    谭将来回看了几眼,却伸手摆了摆,示意不必多说,王通虽然发火。但一直是压低声音,显然还有分寸,说明并未控制不住精神。

    想到这里,谭将也是惊讶,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拳打脚踢做出这番事业不算,平日里四平八稳就好像是三四十岁当惯了差的圆熟角色,也就是方才这怒火和发泄才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但怒火满头,焦躁颓丧的时候居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考虑到不让外面的人听到,这等周全城府,实在是让人赞叹,一个这么大的少年,如何能想到这么多,难道真是天生英才。

    ……

    王通一直到十二岁的时候,所想的不过是让自己活的好一些,住的暖,吃的饱,能够安乐一生,也有前世没实现的野心,想要荣华富贵。

    机缘巧合加上自己的奋斗,碰到了万历皇帝,碰到了张诚、冯保和张居正等大明最顶尖的人物,依靠着自己当年在职场上的经验竭力的腾挪努力,和天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也越来越让人看重。

    想要长远,就要做事,王通弄出了平安牌子,弄出了治安司,给形同傀儡的小皇帝做出了一个能用的力量。

    到那时候,荣华富贵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王通每日里和皇帝在一起,每日里听闻这个时代最核心的事件。

    不知不觉之间,王通越来越融合进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这个时空的一分子,是大明的臣子,是这个时代华夏的子民。

    身在高位,接近中枢,莫名的,王通对大明已经有了责任感,尽管他的历史知识浅薄,可还是知道几十年后明朝会被女真人灭亡,然后华夏民族一步步陷入黑暗和愚昧之中,然后就是那耻辱的近代。

    既然有责任,受天子亲信又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改变这一切,让这个繁盛的大明延续下去。

    他尝试着做一些事情,大明财政紧张,只在田赋上做文章,那王通就要在商税上打主意,缙绅士人不需缴纳税赋,大部分人是大明身上的蛀虫,那王通就要对他们一视同仁,大明军队中除却家丁得力,普通兵卒羸弱不堪,那王通就要用新法练兵,尝试强军之法……

    王通做这一切,他向宫内输送了近百万的银子,天津卫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收入增多,无依无靠的皇帝也有了他在天津这么一支可靠的力量。

    件件好事,件件都是对大明对百姓有利的好事,为何天下人,特别是那些读书人却不能容自己。

    “大人,朝廷派出的巡查上差,估摸着很快就到天津卫了,怎么办?”

    “怎么办?针锋相对的斗就是!”

    王通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

    三百五十九

    二月下半到三月初。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又向宫里送了三次金花银,合计十二万两。

    这的确是个奇迹,中等府,一年能给朝廷交上来十万两,那朝廷肯定要派出官员前往,看看该地是否挖出金山银山,又或者当地官员是否横征暴敛。

    天津一地,不过是靠着海边的一个城池卫所,借着漕运枢纽转运的便利兴旺发达,可毕竟是一个城池而已,要和地方上比,也就是个县。

    可王通去了那边,半年左右的事件已经是给朝廷呈上了八十多万两的金花银。

    王通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学过什么经世致用的大学问,在京师也就是开了个饭馆赚钱而已。

    他有什么能耐,难道仅仅是从过往船只中抽税,开海贸易收取税金这几项上就能赚到这么多吗?

    那大明自立国以来,江南工商大兴已经快有百年,这漕运南北往来更是从开国时候就有,海上贸易更是主动禁海断绝,现在也是重重禁制。

    大明国库差不多从嘉靖年就开始窘迫空虚。朝廷上和地方上都是在田赋上做文章,可眼前那么多收银子的路线不去琢磨,非要在那贫苦农户上做文章,真不知道是如何想。

    对于王通做出的一个个奇迹,京师中不少人都在琢磨思考,太祖和成祖对商税以及相关税赋的忽视和宽纵当年或许有道理,现在还是不是有用呢!?

    不过这些清醒的认识并不是舆论的主流,在京师中言官清流所说的颇为惊人,王通在天津卫私蓄兵马,化妆成响马匪盗,趁着夜间潜伏出城,在天津卫城的上下游抢掠客商,有什么甚至还到了临清州。

    什么天津卫本地百姓苦不堪言,赋税已经收到了万历四十年,经常有锦衣卫兵卒手持利刃闯入民家大肆抢掠搜刮,更有无数南来商户被抢劫后杀害,肚里塞上石头丢进海中,然后勾结倭寇,抢掠高丽和江南沿海,然后在天津卫销赃等等,的确是骇人听闻。

    ……

    这类呈报也被各个刺探的衙门报到了各位大佬的案头去,万历皇帝看到之后都难得的有了精神,据说曾在御书房问过这样的话语:

    “张伴伴,这个潘达和万稻第一次和王通相见,看到王通用度简朴,过十几天去看,王通裘服珍玩满室。大家吃惊询问,王通淡然说‘儿郎昨日去静海游猎所得’,朕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张诚稍一琢磨就笑着回答说道:

    “万岁爷,这是《世说新语》说祖逖的典故”祖车骑过江时,公私俭薄,无好服玩。王、庾诸公共就祖,忽见裘袍重叠,珍饰盈列。诸公怪问之,祖曰:“昨夜复南塘一出。”祖于时恒自使健儿鼓行劫钞,在事之人,亦容而不问“,王通在天津卫和潘达、万稻等人水火不容,那会有什么吃惊询问的事情。”

    司礼监秉笔掌内廷枢要之事,博闻强记不次于内阁学士,张诚对这样的典故也是信手拈来,万历皇帝稍一琢磨,也是大笑:

    “朕明白了,什么化妆成匪盗抢掠客商的事情,也用的是两晋的典故,这不就是说石崇吗?”

    ……

    如今大明主事的不是天子和张诚,所以天子对京师沸沸扬扬的舆论有什么认识。没有什么作用。

    言官清流们形成一致之后,加上京师士人的声援,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何况有心人还在背后推波助澜,更有利益受损的商户大肆鼓噪。

    要知道,尽管海运、漕运还没有一船货物运进天津卫,京师和北直隶各处用的还是去年的存货,但价钱已经跌了二成不止。

    方方面面的合力叠加,对王通的查办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各部衙门和内廷各监组成的队伍前往天津卫,原本用的名义是查案,既然有个“案”字,那就说明王通在天津卫所作的是种种不法勾当,要定罪拿问的。

    不过各部人选尚在决定中的时候,孙大海又押送金花银进京,宫内收下银子后,慈圣太后李氏却说了一句话:

    “王通那孩子在天津卫做了不少事,对错尚且不论,一来他没有私心,二来都是为了宫里的花销折腾,最少还有个苦劳……”

    这句话迅速的从女官口中传到了宦官口中,然后迅速的传到了宫外方方面面的人耳中。

    太后娘娘说了这话,大家马上是改了口风,原来说的查案,迅速变成了查办,这个“办”可就说不清楚结果了。

    ……

    和往常一样,金花银进京的时候,王通那边也有信笺送到治安司手中。

    南街锦衣卫百户李文远看了信之后,立刻去请顺天府通判吕万才和宫内的邹义前来相商。没曾想第一次邹义居然没到。

    回报说是宫中事情太多,一时间走不开,可王通那边的事情也是紧急,李文远也顾不得那么多,又是派人催促,这次人才过来。

    已经是三月初,振兴楼三人坐下,气氛却不如从前的那般轻松和气了,简单几样酒菜,谁也没有去动,李文远在上手沉声说道:

    “王大人那边来了消息,李某这边该办的会立刻去办,还有不少需要二位大人这边动手,给李某一个时限吧,就让大海在京师等着,到时候快马回天津卫。”

    吕万才点点头,邹义却没什么反应在那里沉吟这不说话,等到那两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才开口说道:

    “咱家这边不如以往,御马监孙海那边的人嚣张横行,想要打听个什么事情也不容易,宫内这边实在是难办。”

    李文远和吕万才一愣,李文远脸色顿时沉下来。吕万才“刷”的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猛地摇了几下,邹义左右看看,咳嗽了声起身说道:

    “宫内还有事,咱家先回去,改日再叙吧!”

    李文远脸上变色,猛地站起,吕万才却用手中的折扇拦住,开口悠然说道:

    “邹公公且慢走,兄弟有几句话要说。”

    邹义看了看吕万才,点头沉默着又是坐下。吕万才抱拳拱手,笑着说道:

    “大家相熟多年,吕某话说的有些直,还望莫怪,邹公公,你将来的荣华富贵在谁身上?”

    邹义抬眼看过去,吕万才脸上却带着笑容,继续说道:

    “是圣上吗,或是张公公?邹公公,若无天津卫的王大人,你以为被人抓到把柄之后,张公公还会让你办这个治安司的差事吗?邹公公或许以为治安司如今和那东厂、锦衣卫一般,在京师自成体系,不需要王大人照顾,要吕某说,那是王大人在天津卫顶着,内廷外朝,官员士子的都在盯着天津卫,若是王大人那边亏了,一切散了,你以为咱们这收人钱,查人短的勾当能做多久,连天子宠臣都被拿下,你我又算什么,还能长久吗?”

    这番话说的激烈,邹义下意识的反驳说道:

    “这治安司已经成了陛下最贴心的耳目管家,如何不能长久?”

    吕万才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冷笑,折扇合起在手心一敲,开口说道:

    “王大人倒了,治安司这又是有权又是有钱的位置还能轮到你我,那孙海为何不做,看着邹公公一个没品级的罪人在这边顶着。”

    话说的难听,无论公私,这都已经是得罪人之极,那边邹义脸色变幻,开始怒意横生,说到最后才全是惭愧惶恐神色。在那里呆了半响后,才低头抱拳说道:

    “是邹某这边不知深浅了,邹某这就回宫去办,无论如何,三日后,肯定会给这边一个答复。”

    吕万才这才收了脸上的冷笑,也起身抱拳陪罪说道:

    “方才言语得罪,还望邹公公莫要见怪才是。”

    邹义情绪转的颇快,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在那里笑着摆摆手,自嘲道:

    “咱家自觉事情看得明白,却在这等小处上屡屡犯错,成不得大事,当不得大任啊!”

    李文远神色没什么变化,看到双方坐下,又是继续说道:

    “这次去天津卫查办的差事,朝中各位大人都有交待,首辅张阁老交待的是‘秉公查办’,兵部尚书张大人交待的是‘严查’,而户部尚书马自强交待的却是‘细查’,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吕万才摇头笑笑,开口说道:

    “吕某这边接触的人杂,有人听游七说过,张阁老和自家幕僚偶有提及,除却田赋外,的确另有一番天地,可牵扯太多无人敢碰,天津卫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