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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咖啡热第13部分阅读

    。

    宴纯棉看见他们时,他们正微笑着聊着什么,于紫蓝本就是个透明又易让别人开心的人,乔南又孩子心性,想必两人在一起一定会每天开心的了。宴纯棉想着,心中的爱情刚死结的痂就又开始痛痒难耐了。

    看着怀里面无血色的程宸,宴纯棉只得收起思绪,当务之急是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

    乘坐电梯刚到三楼,外科主任和急诊室的医生护士都已经等在了电梯口,看见慌张的二人,从宴纯棉手里接过程宸,一行人向病房涌去。

    医生为她测光,问着简单的问题,但是程宸只是沉默,偶尔受惊般抱着宴纯棉叫着宴墨渊的名字。医生摇摇头,示意宴纯棉出去说话,宴纯棉沉下脸,自知情况严重,将程宸交与护士,走出了病房。

    “你也看到了,她是受到了严重打击导致了思绪混乱。”

    “那怎么办?”宴纯棉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逼着自己清醒,问说。

    “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情况下,让她见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可能会有所帮助。”

    宴纯棉颓然靠在墙上,他也想让他们相见,可是宴墨渊现在生死未卜,又怎么得以保全。

    林浩看着濒临崩溃的宴纯棉,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这种事情谁遇到都难过,你要保重自己。”

    宴纯棉看着他,机械点点头。

    “接电话吧。”林浩指了指他手中不停震动的手机说。

    宴纯棉低头,是王警官,划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开始敲打他的耳膜,肆无忌惮。

    “找到你哥哥了,法医验了,已经死亡。”王警官的话言简意赅,虽然他本就没抱希望他会生还,可当有人真的宣告他死亡时,他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那个以前处处讨好,现在处处为难的人,就这样永远消失了,留下他的怀恋,他的不解与憎恨。

    再次抬头时,林浩盯着他的身后,面色不佳,宴纯棉扭头看时,程宸已经定定站在他的身后,嘴唇发白,面如死灰。

    没等宴纯棉张嘴,程宸像是遇到夏阳的雪人,化作地上一片惨淡。宴纯棉见她晕倒,马上过去抱住她,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安静抱着她,也不曾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以及眼角隐约的纹路。

    “快,送去病房。”林浩焦急嘱咐,自己也赶紧过来帮着扶着她,护送他们去病房。

    不知过了多久,程宸缓缓睁开眼,太阳透过米色的窗帘倾泄而下,但是这却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温暖。紧了紧被子,看着趴在床边的宴纯棉,勾唇一笑,那笑让她的鼻翼更加酸痛。

    这就是她爱了好久好久的人,小时候爱他的调皮可爱,长大了爱他的包容霸道,爱了好久,爱的久到不能再爱。

    那时父亲和她说,宴纯棉的妈妈是对他们有大恩的人,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当她无意间听到宴墨渊和他父亲的谈话后,她没有片刻的犹豫,带着自以为自然幸福的笑嫁给了他,将自己的心从此冰封。

    第四十五章 缘来如此

    那时宴墨渊之于她只是所爱之人的哥哥,她敬重他,却没有其他的感情。她所有少女时代的情怀,暗恋单恋痴恋苦恋都给了那个对别人酷酷的对自己傻笑的宴纯棉。

    那时宴纯棉刚刚高中毕业,但是宴家的事业在宴墨渊的打理下已经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爸爸渐渐变得唉声叹气,她明白他是担心,长此以往,宴纯棉的地位不保。

    但是宴墨渊的野心却随着时间渐渐膨胀,时间和成就为他加冕,他也渐渐觉得自己才是应该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

    “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觉得是时候选择一个继承人了。”书房里逆光而立的宴墨渊站的挺直,他已经完全不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自卑怯懦,讨好。现在的他,骄傲霸气,光芒四射。

    “你有什么想法吗?”宴清远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问。

    对于这个儿子,虽然有所亏欠,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无法像别的父亲一样给他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他们中间隔着的岂止是儿时相离的生疏。他有时甚至会怀疑他到底是否是自己亲生的,他不爱他,甚至不想和他亲近。

    “为了保证结果的公正,我已经征求过董事们的意见了,所有人一致认定我又能力也理所应当担任下一任的董事会主席。”宴墨渊面无表情,吐字清晰,落地有声。

    宴清远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勉强看清楚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他的外形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思想更是成熟的可怕。做事有条不紊,步步为营,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出手敏捷,招招致命。

    这样的人,不适合交心,不适合谈感情,但是做生意却是十分合适。况且纯棉志不在此,也不能勉强。宴清远这样想着,突然间觉得将事业交给宴墨渊可能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宴墨渊看着此时面部表情明灭不定的宴清远,只觉得凉意透骨。这是他的父亲吗?看起来更像是商场上的对手,暗自较量,不露声色想要一分高下。

    他又何尝不想承欢膝下,像别人一样脆弱闯祸,等待父亲的教训或是庇护。可是他们之间最多的就是无休止的沉默以及相互伤害。

    过了半晌,宴清远点点头,面无表情说,“你想要我就给你。”

    宴墨渊听了,惨淡地冷笑,“这才是我最不想要的。”

    宴清远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这样吧,我们谈个交易如何?”宴墨渊妖媚一笑,看着蹙眉的宴清远问说。

    宴清远看着他,心中暗想,这个儿子虽然亲近不起来。但是不得不说,和宴纯棉相比,他和自己倒是更多了几分相像。(< href=”lwen2” trt=”_blnk”>lwen2 平南文学网)

    “你说。“宴清远多了几分趣味,含笑看着他说。

    “如果我可以达到我的目标,我愿意签下协议,自愿放弃继承,但是还是会全心全意替宴纯棉打江山,他有需要或是提出收回的时候,我可以交出手里的全部。”宴墨渊说着,心中的不舍按捺不住。

    宴家的生意他从十五岁开始涉足,十八岁基本上接手,可是如今却要拱手让人,让他怎能甘心。

    而此时宴清远也觉得十分吃惊,这个儿子的野心一直都是不加掩饰,现在这一招不知道到底是何深意。

    “你的条件是什么?”宴清远好奇问道。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值得他放弃如此重要的东西。

    宴墨渊听他发问,勾唇一笑,阴影中的笑像是花火闪烁,让看的人也觉得开心高兴。宴清远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一定是一个比一切都重要的人,他爱的人。

    “程宸。如果她能嫁给我,我就签下那个协议。”宴墨渊开口,看来真的把这当作了一次谈判。

    宴清远复又皱起眉头,纯棉对程宸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况且老程是自己的学弟,两家虽为主仆,但一直交好。这样的要求让他觉得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可以问问程宸,可能她会答应也不一定。”宴墨渊看着沉默半晌的宴清远,冷冷开口建议说。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程宸,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砸,她是被父亲叫来书房请宴清远吃饭的,不想竟会撞见这个。

    她宁愿自己从未听过这段谈话,依旧像以前一样,享受宴纯棉的宠爱,肆无忌惮,单纯美好。

    但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她擦干眼泪,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对着宴清远深深鞠躬,抬起头已是雨过天晴的姣好模样。

    “我愿意嫁给他,也请您赶紧起草协议,以防夜长梦多。”

    就这样,他们的婚姻以协议开始,如今以协议结束。一切就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了,她再次孑然一身,而那人也消失不见,永远不得相见。

    宴纯棉抬头时,见程宸清泪两行,惹人怜爱,他们虽然不再彼此相爱,但那段美好岁月任凭什么都是抹不去的。

    “醒了?”宴纯棉开口,嗓子微痛。默默咽了口水,再开口声音已不再那么干涩。

    程宸看着他,依旧那副自我放逐的模样。宴纯棉心中绞痛,但是伸出手钳着她的胳膊,狠狠将她拉下了床。

    “跟我来。”他恶狠狠说,完全不理会她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

    太平间在负一楼,程宸只去过那里一次,上次送走的是至亲的人,现在轮到了挚爱的人。就这样,老天夺走了这世上她最爱最在乎的两个人,却含笑留她遗世独立。

    值班的老者见张皇的两人,并无太大反应,在这里他已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有时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送谁。死了的人安静平和,活着的人哭天抢地。

    老人取了钥匙,颤巍巍过来开门,嘴里嘱咐说,“快一点,别耽误我下班。“

    宴纯棉忍住怒火,推门而入。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掀开白布,布下的人不再是平时高高不可侵犯的模样,安静薄凉,让人看了觉得好似见了陌生人。

    他不再对他们微笑、冷笑、嘲笑、痛斥,只安安静静,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程宸的头一直低着,眼泪砸在冰冷的脚上,带来片刻温存,而后是无以复加的疼痛。

    宴纯棉搂着她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说,“这里躺着的是你的老公,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已经不在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程宸终于不能再沉默,狂乱低下头,痛喊,“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转身想离开那个地方。宴纯棉何尝不痛。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放松,用力到自己都觉得骨节发痛。程宸执意要走,宴纯棉将她拉回,手伸出,狠狠给了一巴掌。

    程宸抬头看他,并不说话,但是眼神里的不解绝望,无论是谁都看的真切。

    “如果你想死,把他生下来后,我不会拦着你。但是现在,你要面对现实。”宴纯棉一字一句说着。

    程宸最后开口,“我们的爱已死。”

    声音清冷。

    他们不知呆了多久,守门的老者也并没有催促,他们走时,他还在看着很多年前的搞笑片子,咧开嘴巴,干涩笑着。

    走出那扇门,程宸好似换了一个人,开始央求医生为她检查腹中的孩子是否安好,对他也只是说,“谢谢你了,纯棉。”

    他知道她已经开始变得坚强,起码是伪装坚强。当生活逼的你无路可退,百毒不侵方能就这样,宴纯棉短暂飞回学校,向院系说明情况。索性主任是个爱才之人,没有同意他的辞职请求,只说给他足够的时间解决国内的事情。

    宴纯棉不好拒绝,感激一笑,转身眼眶已有泪珠在打转。他虽丢了爱情,亲情亦破败,但是此时的温情还是足以让他抱着取暖了。

    第四十六章 回忆里,亦爱你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时,宴纯棉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他装作不再想起于紫蓝,不再留恋他们过早夭折的爱情,但是那种空的痛像是已经深入骨髓,不笑痛,呼吸也痛。

    之于宴纯棉,程宸是青涩时光的一种祭奠。那时吵闹,撒娇。在一起就好,无伤大雅。但是于紫蓝,却是他眼中的那颗泪痣,有她有痛,无她却生不如死。那时,他总以为,就那样简单干净与程宸在一起,他便能一生忘忧。但是有一天,她手捧捧花和别人走过红毯,微笑宣誓。他站在最近的位置见证他们最残忍的幸福,他将指甲陷进肉中,任自己痛到抽离。

    他爱程宸,如同他爱干净,爱美好,眷恋纯白的时光,说到底,他爱的是那份纯洁无染,童真无暇。他爱于紫蓝,卑微寂寥,初见她时,柳絮落入她的发,抬起头,已远了许久年华。淡蓝的紫衣沁着白的冷,那时他的心微颤,仿佛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绝对,他没得选,只能将她呵护珍藏,在心中最宝贵的角落。

    那时他们情浓意蜜,于紫蓝在校园里,轻轻叫着,谷昱泽,谷昱泽,声音软软糯糯。羡煞旁人。他看他将她放在背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呈现最美的姿态。他装作无意,经过两人身边,嗅得她裙角飞扬残留下的绿茶清香,整个人立在原地,留得满腔苦涩蔓延。

    他爱她,从陌生爱到永生。

    于紫蓝入校不久,开始定期为校刊写东西,有时是随笔,也有诗歌,短篇小说或是摄影作品。

    每到学校派发期刊,他总是拿了书到咖啡馆坐下。花一个寂静的下午或是一个凉风习习的傍晚读上好几遍,这是他与她唯一的交流,所以那时爱她,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越爱越孤独。

    记得有个秋天,她离校一周。据说是去了江南。回来时,她带回来了一首叫作阿婆的小诗和一张人物肖像。照片里的老人安详自然,老人身边的她穿了米白色的流苏长裙,肩上披了印花的披肩,长发如瀑,嘴角含笑,眼神平和。

    那张照片,他剪了下来,放进钱包的夹层,无人时每日要翻很多遍。那首诗他读了很多遍,现在已经可以闭上眼复述下来了。

    阿婆是个江南女子

    有柔柔的笑和

    软软的嗓音

    每每听她说话,唱歌,甚至呼吸

    我总能想到江南溪边的

    浣纱女子

    每一叹

    都像是洗涤她的缠绵

    阿婆总是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孤单

    她有一个粉色的院子

    篱笆墙上种着草莓、薄荷还有绿色的仙人掌

    爬山虎到处扎根

    繁华成一汪深绿

    好像一不小心

    就要滴下来似的

    院子里全是向日葵

    到了春末

    就已经是金灿灿的了

    现在想想

    不知是阳光绚烂了向日葵

    还是晃花了我们的眼

    那时

    村口那座石板桥

    不知疲倦的知了

    吟唱在老树梢

    篱墙下有个小小的洞

    春天到了

    便钻过去

    那时

    阿婆总是穿着卡其色的衣袍

    戴着老花镜

    将自己深深埋在躺椅里

    闭上眼时

    手帕还枕着白发

    她手边总放着一本厚厚的书

    我已经记不清

    是不是前一年的那本

    抑或是

    也可能不是

    阁楼的木质地板上躺着阿婆的小花狗

    正欢快地打着鼾

    斑驳的檀木桌子上老唱盘转着圈

    挂在墙上的照片

    还是年轻的摸样

    我总喜欢拉着阿婆的小指

    央求她带我去楼上弹琴

    而我总是不会弹

    耍赖让她弹《思乡曲》

    有时也会听到《绿袖子》

    听得倦了

    阿婆便抱着我去院子里看草莓长芽

    草莓却总是偷懒

    不见动静

    等到爬山虎都倚上她的枕头

    才慢悠悠睁开眼

    那时阳光已开始有了温度

    院子里的一切好像都一下子活了过来

    仙人掌伸出了每一根刺

    爬山虎换上了肥厚的叶子

    薄荷泛着有些浓的清香

    就连草莓嫩绿的叶子也开始四处蔓延

    但是

    向日葵还是没有结出我想吃的瓜子

    偷偷摘了一颗

    剥开来

    满满的

    全是我失望的神色

    我只得皱着眉头

    一日捱一日地等待

    等到阿婆换上开叉的米蓝色旗袍

    等到书被翻到最后一张

    等到唱盘将日出转到日落

    却还是没等到

    向日葵将瓜子撒下

    而我亦未来得及

    吞下那等了两季的香甜

    后来

    我们搬去了远方

    那里有霓虹

    难得看见月亮

    那里有豪华商厦

    却没有山上酸酸的蛇果

    那里有大型演唱会

    却再也听不到阿婆的老唱盘吱呀吱呀

    那里有模特,明星

    却没有绾着发髻穿旗袍的阿婆

    我开始频繁想起

    与阿婆在那琉璃时光里

    的纯白相依

    分不清是在梦里

    抑或是清醒

    我一个人回到了家乡

    院子还在

    完全被笼罩在那墨绿色里

    太阳烫的向日葵变成了褐色

    夏末了呢

    瓜子也可以吃了呢

    但是说过要给我剥瓜子的阿婆呢

    到哪儿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