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但是这是比较保险的方式，也是最好的选择。相信您一定会康复的。”宴纯棉努力保持镇静，但是急促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的关心。
“哎，我可没有那个耐心。我们已经决定过完春节就去美国手术了。”于妈说着，语气轻喘。
宴纯棉听了，扭头看着于紫蓝，于紫蓝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妈见状，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说，“小乔，我们先过去打个招呼吧。”
乔南听了，看了对视的两人，最后将眼光停留在于紫蓝身上，说，“那，紫蓝，我先陪于妈过去了。”
于紫蓝点点头，眼神没有离开。乔南眼光闪烁，而后推着轮椅离开。
“为什么去？你明知道有风险的？”宴纯棉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女生，努力保持镇静。
“有风险才有收益，难道化疗就没有风险么？”于紫蓝反问说，语气里有些赌气。
虽然不奢望再见时你侬我侬，但对于他的质问，她还是有几分不舒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生见她语气不佳，辩解。
“乔南的奶奶已经预约了美国最顶尖的专家准备手术，没有问题的。”于紫蓝并不是真的确定，但是她现在确实需要自我催眠。
有些话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她希望如此，如她希望，母亲康复。如她希望，永远和谷昱泽在一起。
“你就这么信他？”如果刚刚他只是担忧，现在他就是气愤。他默默守候她这么多年，竟敌不过这个死缠烂打三个月的男生的一句话。
“不是我信不信他的问题，我只想让我妈早日康复。”女生争论说，她不喜欢被误解，但是如果他执意如此，她也无能为力。
她的最后一个字刚出口，男生已经走到了三米之外，背影依旧挺拔，但是她可以想象他脸上的受伤神色。于紫蓝沿着路边望向远处，穿着白色棉衣的程宸安然站着，冲她璀然笑着。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于紫蓝可以感觉得到，这段时间宴纯棉将她照顾的很好，也是，守在自己的爱人身边，便是最好的灵丹妙药了吧。
她看着两人的肩重叠，看着程宸伸出手挽着他的胳膊，看着两个人走过树木，走向远处。她挽他时，他知道自己在看，也没有拒绝，大概是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吧。
“紫蓝，于妈说让我们去陪她下棋呢。”于紫蓝感觉到耳后的热气，头扭向左边却不见人，再向右边，看见了乔南那张恰到好处的脸。
男生见她茫然的神情，笑着说，“傻瓜。”
话音刚落，于紫蓝瞪大的眼睛里滚圆的泪珠滚落一地。见状，乔南伸出手握着她的肩，焦急问，“怎么了你，于紫蓝？”
“没事，他以前也这样。”听她这样说，乔南眼神黯淡，不知道她是想起了谷昱泽还是宴纯棉，无论是谁，她想起的都不是自己。
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他的陪伴可以换来清泪一滴，相思片刻。
爱情就是这么残酷，时刻提醒着，有个人总是最卑微的那个。
好了，乔南伸出右手，拍着女生的背，笨拙安慰着。他心中亦有伤，能做的却只有遗忘。
于紫蓝擦擦眼睛，挤出来一丝笑容，点点头说，“我们过去吧。”
两个人并肩向亭子里走去，于妈正和一个伯伯下棋，大笑连连，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癌症患者的病容。于紫蓝陪着坐着，享受着越来越少的相互陪伴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于紫蓝手机震动，是个未知号码。于紫蓝接听了才知原来是盛世缨，她站起来向旁边走去。
乔南看着几步之外的于紫蓝，虽然只是侧脸，但是他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她满脸的笑意，自己好久没看见她这样的笑容了，平时总是勉强压抑，而现在是发自内心，自内而外。
于妈显然也注意到了，嘴角上扬，笑的更开心了。
“有什么喜事啊？”乔南看着挂断电话走过来的于紫蓝，开口问说。
“我的计划通过了，盛世姐邀请我参加下周的典礼。”于紫蓝的语气里有着刻意压抑的兴奋，这样的成功于她来讲还是第一次，她怎能不激动。
乔南听了也十分激动，于妈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你怎么答复的？”
“我说我再考虑一下。”于紫蓝将眼神投到于妈身上，开口说，乔南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站起来将她拉向一边。
“这是个很好的机遇，可能你这一辈子都难得遇到几次，你要抓住。”乔南虽然不太上进，但是机会面前自然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
于紫蓝说，“我也想去，可是我妈。”
“不用担心，我帮你照顾于妈，反正我也不用上班什么的。”乔南知道她的担忧，马上开口想替她分忧。
“但是。”于紫蓝还是犹豫，这样关键的时候，她怎能一走了之。
“你只是去参见个典礼，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就那么几天，可以的。”乔南继续说。
“而且，于妈肯定很希望你去，她会以你为豪的。”
于紫蓝点点头，说，“我再想想吧。”
见她这样，乔南伸出手说，手机拿来。
于紫蓝将手机放进他的掌心，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
“喂，盛小姐吗？于紫蓝会准时参加典礼的。”
乔南说完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她，看着她说，“你看，多简单啊。”
于紫蓝看着他单纯无害的眼神，苦笑摇头。可能在他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纯粹，所以干净美好的吧。
第五十八章 这爱太寂寞
盛世听着话筒彼端熟悉的声音，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柔柔笑着。
那端的云藩声音依旧沙哑性感，轻笑说，“我是很乐意帮你，但是你知道的他已经宣布退出了的，所以我不敢轻易答应，怕会令你失望。”
“好啦，别装了，谁都知道，卡尔克里斯蒂男女不近，但是除了你，云藩。”盛世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依旧笑说，语气里多了些咄咄逼人的孩子气的撒娇。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我帮你请他行了吧。”云藩最后妥协说。
“嗯，这还差不多。关键时刻，牺牲点色相也是值得的哦。”盛世听了，“好心”叮嘱。
云藩无奈笑着，“我们可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我懂我懂。”盛世笑着，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对了，你的请柬我就不亲自送了，到时候一定要捧场啊，云总。”
云藩听着她的打趣，笑意更浓，说，“美人相邀，自当前往啊。”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若是拿爱相邀，必不能久远，若是这样看似逢场作戏的调笑，反而能抒发一些潜藏多时的关怀与爱意。以情人的姿态诉说爱人的衷肠，想来也是极其苦涩的了。
傍晚时分，已经寒风萧萧起来，完全不似下午的温暖。乔南陪着于紫蓝将于妈送回病房，带了于紫蓝出去。
于妈也怕于紫蓝在病房闷坏，所以也常常让乔南陪她出去走走，之前于紫蓝要忙计划的事情，总是能推就推了，现在功德圆满，终于算是答应了下来。
洛城不大，但是市中心却是十分繁华，晚上的霓虹闪烁衬得于紫蓝的脸色愈发娇羞，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自然美好。
于紫蓝穿了黑色雪纺衬衣，外面是一件白色羽绒服，穿了修身牛仔裤与卡其色雪地靴，挎了亮红色的单肩包，手里拿着乔南刚刚塞给自己的黑色围巾，配色简单大方。
两人像朋友般简单聊着，倒也轻松自在。路上常常有孩子抱了玫瑰花过来，于紫蓝但笑不语，乔南十分耐心解释，说，“这个姐姐还不是女朋友呢？”
这些孩子倒也没有死缠烂打，纷纷劝她早点答应，要不然该被别人抢走了，乔南笑脸盈盈，于紫蓝却哭笑不得。这些孩子果然会审时度势。
走到星巴克门口，乔南不说话将她拉了进去。服务员笑意满满地迎过来安排位置，两人入座后，于紫蓝问道，“干嘛进来，等下还要回家呢？”
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亲昵的责备。
乔南大大咧咧一笑，说，“没事的，杨伯伯在陪着于妈呢？”
“杨伯伯？他现在还好吗？”于紫蓝已有些日子没见过那个可怜孤单的老人，倒是乔南现在和他像是忘年交一般，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刚开始挺难的，但现在好多了。老人就是太孤单了，所以我常陪他运动。”乔南絮絮叨叨说着。
于紫蓝听了，兴趣来了几分，挑眉问说，“你们都做什么运动啊？”
“他教我打太极，我教他打台球。”
与紫蓝听了，更加乐了。
“你，你还会打太极呢？”
取笑的意思很明显。
乔南听了自然不依，“我会打太极，而且我还参加了第九届社区老年太极比赛呢。”
于紫蓝看着他努力争辩的样子，莞尔一笑，轻声说，“好啦，知道你厉害。想想这段时间也确实麻烦你了，要照顾我妈妈，还要忍受我的坏脾气。”
乔南看着她安静道谢的淡然样子，只想马上拥她入怀，但还是忍住了。
诺诺说，“你是我哥们儿嘛，应该的。”
于紫蓝见状轻笑，说，“盛世姐昨天把另一半钱打给我了，我明天就把我卡上的钱打给你，虽然还欠很多，但是我以后会都还给你的。”
乔南看着她白皙美丽的脸，张张嘴唇，闭合时只发出淡淡的一个嗯字。
两人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咖啡单，竟一下子找不到话题。可能他们从来就没有亲近过，不像她和谷昱泽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服务员很快过来点单，乔南点了摩卡，于紫蓝合上单子，说，“康宝蓝马琪雅朵。”
服务员听了微愣，而后歉然笑了，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没有这个，您看看是不是点些别的。”
于紫蓝一愣，马上笑了，眼睛一阵酸涩，那是他为自己做的，除了他谁又能给她那种感觉呢。
于紫蓝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丢在陌生国度的孩子一样，找不到方向，没有他在身旁，她甚至不知道除了康宝蓝马琪雅朵，她还能喝什么咖啡。她对他的依赖如此深入骨髓，融入骨血。
“那，那随便吧。”于紫蓝没有继续挑选的意思，开口说。
服务员看着乔南，面露难色。
乔南适时开口说，“拿一杯卡布基诺吧，双奶双糖。”
咖啡很快上了，两人一直无话，于紫蓝头低着，看不清神色。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于紫蓝看着雪白杯子里的浓香，想念如这香气让人入迷，无力抵挡。
于紫蓝是因为谷昱泽爱上了咖啡，她以前觉得它苦涩难言，但是喝下他为她泡的第一杯，便自此不能自拔。就如同她陷入爱的泥淖，慢慢变得与原来的自己相去甚远。可能爱情的美妙之处就在于有个人会促使你改变，变得更好，即使陌生你也甘之若饴。
那时他在咖啡店兼职，穿着咖啡色的围裙为别人冲泡一杯杯咖啡，放学后于紫蓝总会背上双肩包，到咖啡店里百~万\小!说，却从不喝，她从小就不喜欢苦味，更受不了奶糖遮盖的苦涩。
谷昱泽曾劝过，保证加够奶和糖，但是于紫蓝还是拒绝，说，这就像是我讨厌魔鬼，即使他化为人形我还是讨厌他。
谷昱泽听了有些无奈，在她心里这样艺术文化象征兼备的东西，竟如同魔鬼一样令人生厌，自己也就不再勉强。
于紫蓝心血来潮时也会站在旁边看他冲泡咖啡，那时他专注认真，像个王子般优雅迷人，他将牛奶壶和咖啡壶从两旁同时注入咖啡杯，加入1：1的咖啡和牛奶便完成了正统的法国牛奶咖啡冲泡。
他给她将关于卡布基诺的故事，他将已蒸汽发泡的牛奶倒入浓黑的咖啡上，咖啡的颜色变得像是卡布基诺教会修士深褐色外衣上覆的头巾一样。他在咖啡上画各种心形，画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微笑轻声呢喃。
每当这时，咖啡被送走，于紫蓝都觉得像是谷昱泽的爱被瓜分了去。
恋爱时，再淡然的女子，都是一个装满醋的罐子。
圣诞节时，谷昱泽依旧在咖啡馆打工，但是老板体谅他，让他八点下班陪女友。于紫蓝自然开心，坐在旁边沙发上百~万\小!说等他。快到八点时，甜笑的女生为她端来咖啡，于紫蓝放下书，忙说，“不好意思，我没点咖啡。”
女生拿着托盘站在旁边，解释说，“这可不是用来卖的咖啡，这是谷昱泽特意为你做的。”
说完离开了。
于紫蓝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嫩白花朵，眼泪一涌而下。
“傻瓜，哭什么。”谷昱泽看着眼前的女生，幸福伴着心痛悄然而至。坐下抚着她的肩膀，伸出温热的手指，为她擦干眼泪。
“这是什么？”于紫蓝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生，问说。
这是康宝蓝，谷昱泽指着一只杯子里的白色莲花，小声说，“送给你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一朵康宝蓝，纯洁美好。”
听完于紫蓝马上红了脸，笑着说，“那个呢？”
“这个叫马琪雅朵。”谷昱泽指着另一只杯子说。
浓缩咖啡上横卧着两大勺绵密细软的奶泡，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个代表什么呢？”于紫蓝细问说。
“这个就代表我们永远在一起啊。”于紫蓝听着他牵强附会的解释，笑成了一朵温暖洁净的白莲花。
“尝尝吧。”
于紫蓝没有犹豫，拿起勺子，舀起杯子里的纯白放在舌尖，只觉得一阵温软香甜争吵着向更深远处涌去，没有预想的苦涩，而是甘甜还有幸福的味道。
“怎么样？”
于紫蓝看着谷昱泽紧张的神色，慢慢舒展眉头，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我很喜欢。”于紫蓝回答。说完，谷昱泽的脸也开成了一朵暖冬的白莲花。
那是他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她不记得是否还做过什么，但始终不能忘记，他送了她一朵像极了莲花的康宝蓝，夸赞她出淤泥而不染。他又送了他们一朵马琪雅朵，说他们的爱能久远。
可是，爱到现在，她却觉得一个人在，开始越来越寂寞。
乔南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她总是这样，即使笑的明媚，也有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
“紫蓝。”乔南轻唤着，于紫蓝猛地抬起头，脸上是还未褪去的孤单神色。
“怎么了？”于紫蓝问，端起杯子，轻轻嗅着，没有入口。
“没事。”乔南张张嘴，却还是开不了口。他的爱并非勇敢逞强，到现在也只是远观眺望。
“尝尝吧，不是你最爱的味道，但是给个机会喜欢上另外一种也好。”男生优雅端起咖啡杯，开口说。
他知道这咖啡之于她是爱情的见证，但是爱已远行，总不能从此画地为牢。
于紫蓝点点头，抿了小口，醇香可口，只是没有那份独属于她的幸福的味道。和他在一起时，痛苦伤人，快乐却也加倍。
“我走的这几天，我妈就拜托你了。”于紫蓝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话题。
乔南听了，说，“放心吧。”
没有下文。
他们之间，刚开始追逐时，一切诱人美好。但是现在之于乔南，苦涩担当可能更适合浅尝，不适合沉醉。他本就是个自由自在的性子，追着她这样久已经快要耗尽他心里那份自以为的爱意。
于紫蓝怎么也没想到接机的竟会是宴纯棉，他穿了银灰色的西服，更加消瘦笔挺，青黑的胡渣让人看起来心疼。
于紫蓝看着他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快步走在她的左前方，留给她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侧脸。十个月前她亦是这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只是那时，他们之间还未沦落至此。
她曾幻想过再见时，还能微笑问好，淡然远离。可是如今她只能走在他的影子里，小心翼翼，步步惊心。于紫蓝不安绞着手指，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看似无意实则关心的话。
有些人，不能相守，便只能陌路，这应该就是宴纯棉的选择。爱时，不顾一切，失败了，也就干干净净，纯粹决绝。这样的人总归是孤独的，可能可以找到那个人，却失去了很多本很美好的回忆。
宴纯棉装作无意，看着走在自己右后方的女生，她还是记忆中淡然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那样活该的卑微，不值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