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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皇后(下)第4部分阅读

    是从环身透出,呈现放大的字体,映照在廊身、雪地,却看不清楚。

    待她拾起一瞧,光芒瞬间不见。

    疑惑的将手环再搁往雪地,她才发现原来是雪光,让环身密密麻麻的小字成了光影投身在四周。然而,雪光太过微弱,亮度不够,无法让她看清楚。

    她立即转身回房,蹑手蹑脚地点起烛火,再赶紧拿到花厅搁在茶几上,轻柔地将手环,搁入烛火之中,便见墙面投射出苍劲字体。

    盼朝朝暮暮,厮守一世红尘路……

    原全心守护,为君踏进不归路。

    月盈惊奇的缓缓转绕环身。

    只见烛光下,许多字体跳颤着,她眼前仿佛瞧见了谁在冷风中起舞,含羞吟唱着古老的情诗,那词语中深镂的情意,不离不弃的觉悟,一心一意的奉献,与不求回报的情痴,教她熟悉万分。

    她像是着了魔般,出神的读着那首诗,烛火在环中间烧着,烫了她的指尖,她却忘了痛,只是持续地转动手环,看着镂在环身的字体,才发现,诗的下头还有些字——

    结子发,执子手,相约与予偕老……生同寝,死同岤,只愿在地连理……血为誓,魂为契,再盼来世姻缘。

    那像是一份承诺,对应着上一首诗,好像是哪位姑娘题了上联,那人便对了一首来表露情意。

    那么情痴,那么……她突觉得颊面一阵湿热,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无法理解,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心和头一起抽痛起来,痛得她想放声大哭。

    她捂着唇,压抑哭声,却压不住心中的痛楚。

    她知道自己定是遗失了什么,虽然现在忘记了,但心仍记得一清二楚,牵引着她脱口哭喊。

    “哥哥……”

    话一出口的瞬间,她也愣住了,直瞪着还映照在墙面的字,头痛渐渐缓下后,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隐约浮现的画面。

    她仿佛看见了吟唱的人是她,跳舞的亦是她,而坐在亭内看她起舞的是……李彧炎!

    霎时,记忆如浪潮冲入她的脑海里,一幕幕都是他的怜惜、他的疼宠、他的不离不弃,就算她被封入石棺,埋在黄土之下,他也要与她同在……

    她瞪大眼,泪如雨下,只因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也想起最疼爱她的人,想起了自己的归宿。

    无意间,她竟找到了他说的一百零八个字……藏在这么深的缝隙里,谁找得到?又有谁看得见?

    不过,他的誓言不用说她也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有多么爱她,爱得宁死也不独活。

    她又哭又笑,泪落得更凶,看着他雕刻在凤衔月环上头的字,忍不住佩服他竟只听她唱过一次就记得牢牢的……难怪他要登基之前,她老是找不到他,原来他是偷偷的在刻这些字。

    真是傻哥哥……好傻……

    “好一个痴情不悔的凤皇。”

    身后陡然传来戏虐低嗓,她错愕的回头,瞪着不知道何时站在花厅外的穆纳岳,接着赶紧取下凤衔月环,也不管环身正烫,就硬是套入腕中。

    “你说,对不?”穆纳岳缓缓踏进厅内,挑了她面前的位置坐下,笑望着她。

    月盈……不,是恢复记忆的明小满,顿时不知所措。

    当记忆全数回笼,当穆纳岳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想起了他和段询之间的私议,更想起他明知道她是谁,却在她失忆时故意误导她。

    穆纳岳打量着她,突地勾唇。“你恢复记忆了?”

    “……月盈不懂殿下的意思。”她当下决定继续扮演月盈,只因唯有如此,才能教他不起疑,她才能将她所知道的事告诉哥哥。

    “是吗?”穆纳岳笑得无害。“那么,你在哭什么?”

    “月盈哭,是因为凤皇太痴情。”

    “喔?”他点点头,像是接受她的说法,朝她扬手。“过来。”

    明小满犹豫了下,终究走向他,然而他却突地伸手将她扯进怀中,欲吻上她的唇。

    她猝不及防,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脸,不让他得逞。

    “明小满,想撒谎也得先瞒过自己,要不然你说服得了谁?”他一把扯住她的手。“金雀凤皇掌传国玉玺,皇后掌凤衔月环,他都将风衔月环交到你手中了,你还想骗谁?”

    明小满惊慌的看着他,自知已经无法隐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是真的把你当兄弟的。”

    她想起翻船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什么重击,导致她落河无力泅水上岸,等待她再清醒过来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是穆纳岳,他带她回宫,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留下这一条命,如今想来,竞皆是他的诡计!

    “兄弟又如何?”穆纳岳嗤之以鼻。“你去过泰漠,知道泰漠是什么样的国家,完全无法和金雀相比,是不?唯有拿下金雀,泰漠百姓才能过得富贵。”

    “你只是因为这种自私想法而要加害哥哥?”她不住挣扎着,却被他抓得更紧。“如何让百姓衣食无虞,不就是你们这些在位者的责任?哥哥的商队是他和他父亲一起打下的,你们凭什么抢?”

    是了,他们想要水凰印,必定是希望得到凤凰门,如此一来,非但拥有财富,更有牵制其他国家的绝对权。

    哥哥一直不愿将凤凰门纳入国有,就是怕后代子孙会自以为掌握了亚域所有国家命脉而变得荒唐,所以,凤凰门绝不能成为任何一个国家的私有物。

    “为什么不能?他有本事经营,本殿下就有本事掠夺,有什么不对?”

    “你!”她深吸口气。“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会把你的野心告诉哥哥!”

    “喔?你要怎么说?”穆纳岳将她擒得更紧,压根不管力道大得几乎掐碎她纤细的腕骨。

    “你……”她痛眯眼,却不肯示弱。

    “你以为本以本殿下真的那么好心救你?”他眯起噬身的眸。“”你以为你有这么重要?不过是个玄人罢了!“

    “想问本殿下为何知道?你傻了?忘了你有个儿子?他的额面有月环印,就像是罪犯身上的烙痕,还怕认不出他是玄人?”穆纳岳啧啧称奇。“好一个李彧炎,竟然无视数百年流传的传说,让一个玄人当他的皇后,要不是爱入心坎,怎会如此?”

    明小满抿紧唇,尽管被他刺中痛处也不表露。“你休想以我威胁哥哥!”

    她宁死也不成为绊脚石,绝不!

    “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走,本殿下也不会留你的,反正,本殿下手中还有个人。”

    明小满恍然大悟,恨声道:“我的孩子……”

    “对。”

    “你!”

    “果真……玄人不祥,对不?”

    她僵硬地看着他噬血的笑,痛得无法动弹。

    不祥……她终究是不祥?就因为她不祥,所以不能和哥哥在一起?

    “本殿下这下子可真是见识到了,不管李彧炎多么努力让玄人国师有所表现,想证明玄人绝非不祥,但那都没用,因为玄人确实身带祸国之灾,对不?”他暗指她即将让刚开朝的金雀被灭。

    明小满无言以对,初得回记忆的喜悦瞬间粉碎得无影无踪。

    第15章(2)

    “本殿下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让天下人知道,李彧炎不但有个玄人国师,还有个玄人皇后,就算他多得民心,只要消息曝光,也终会落得被世人唾弃的地步。”

    他嘲弄的笑声犹如利爪擒住她的喉头,教她不能呼吸。

    不对……哥哥说过,玄人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决定一个皇朝的生死,那全看在位者的决策,但以哥哥对她的重视程度,如果她不挣扎,那么他肯定会为她供上一切,要是如此,她不就真成了罪魁祸首?

    哥哥如此用心想洗刷玄人的冤名,她怎能扯他后腿?

    “怎么,怕自己玄人的身份曝光?”穆纳岳轻拍她的粉颊,却见她眸底虽还噙着泪,然而目光却变得坚强无比,不再恐惧担忧,不禁扬起眉。

    “殿下可知道为何我要跟着哥哥?”她突问。

    “说来听听。”

    “因为我要天下人知道,他们视为不祥、视为猪狗不如的玄人,也可以成为一朝之后。”

    “喔?接下来你是要告诉本殿下,你根本不爱李彧炎,只是利用他而已?”穆纳岳低低笑着,压根不信。

    “不,我对哥哥的心意假不了,但是……”她深吸口气,直盯着他。“我更想要洗刷玄人的污名,这也是为何哥哥一直努力洗刷世人对玄人的错误印象,他甚至让我的表哥成为国师。”

    “喔?”他半信半疑。

    “殿下也许不知道,但玄人确实是拥有异能的。”

    “什么异能?”

    “好比我,可以看见人的生死。”

    穆纳岳扬起浓眉。“喔,那么本殿下还有多少年寿?”

    “殿下红面光润,必定是福寿绵延,然而……五天之内,段询必死,七天之内……哥哥必死。”她说着,面露哀伤。“这是我今儿个瞧见的。”

    当记忆回流,她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事,自然没忘记她在段殉和哥哥身上看见的黑影,如此逼近的黑影,代表着死期已近。

    她从来未曾利用自己的异能去做任何改变,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改变一个人的死期,但是至少她不会放弃,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

    “……”穆纳岳微诧,只因她道出的日期,刚好符合了他的计划。

    假如她真有异能,就代表李彧炎亦离死不远,所以她现在打算要——

    “哥哥一死,带着一个有月环印的孩子,我根本无法待在朝中……如果殿下愿意收留我,我愿意伺候殿下。”她低语,接着豁出去的想俯近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狼狈的跌倒在地。

    “本王不爱女子近身,你起来。”

    明小满一愣,但很快乖顺的站起身,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走,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

    如果不能让他相信,那么她就无法得知他的计划,更无法见招拆招。

    “明小满,本殿下可以姑且相信你。”

    她缓缓抬眼,内心激动,却只能努力不动声色。

    “明日,咱们就离开金雀。”

    闻言,她不解地拧起秀眉。

    “你不懂本殿下为何要这么做,对不?”

    见她轻轻点点头,穆纳岳勾起笑。“你不需要懂,只需缠着李彧炎便可。”他说得自信。“明日,本殿下会告知李彧炎我们即将起程回泰漠,他必定会舍不得你,想尽办法要留下你,或是……跟着我们走。”

    明小满双手收在宽袖里绞着,扬笑。“只要哥哥离宫,段询和凌就会留守宫中,届时你可以段询为内应,举兵入宫,对不?”

    他一愣,接着眸底闪动些许激赏。“原来你是有点脑袋的。”

    “否则,我要如何成为金雀皇后?”

    “本殿下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她的聪颖和细腻心思,教他愿意相信她是爱着李彧炎,但亦是有目的的爱着他。“接下来,就等你把他带回,本殿下要他亲眼看着一手创立的皇朝落入本殿下的手中,再将他慢慢凌迟至死。”

    “……这么听来,殿下似乎与哥哥有仇?”

    “没有。”

    “那……”

    “只是不能容忍一个天下出现两个真命天子罢了。”

    明小满无言以对,更不能想像那一幕,深吸口气后,她淡声道:“只盼助殿下夺得天下之后,殿下能让我离开雀。”

    “你想离开这里?不要本殿下替你洗刷玄人污名?”

    “不,那根深蒂固的念头,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得了的?”她回头看向外头又逐渐降下的雪花,神情哀感。“这里……太冷,我不喜欢。”

    “也对,你太怕冷。”穆纳岳起身,走到外头。“本殿下答应你,但也希望你别背叛本殿下。”

    “我还不至于傻得和真命天子作对。”她朝他一笑。

    闻言,穆纳岳满意的离开。

    明小满缓步走到外头,风雪渐大,几乎掩埋了外头的林园,凄冷得令她直打哆嗦,可她还是站着,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控手轻掬雪花,宽袖滑至肘间,露出腕间被凤衔月环烫下的痕迹,那伤痕,就像是把哥哥送给她的承诺烙了痕,烫进骨子里,让她永远记得这一瞬间的感动。

    原本以为冷一点,只要有哥哥在身旁就无妨,然而事实证明,她这个怕冷的人,不适合留在皇城。

    “哥哥……你会不会怪我总是不听话?”

    血为誓,魂为契……她只能等待来世了。

    只盼望,来世不当玄人,不当玄人……

    金雀早朝上,眼见中州水患已在处理中,朝中并无大事,李彧炎轻声户口道:“要是众卿无事上奏……”

    “皇上。”李垂阳从列席中走出。

    “何事上奏?”他眸露不耐,只想赶紧赶到迎宾馆,确定小满儿是否安好。

    李垂阳面有难色,目光东飘西移,又被众官逼得不得不出声,“皇上……近来似乎和泰漠子侍妃走得很近?”到底是哪个该死的逼他出来送死?辈份最小的他恨恨地暗骂。

    “那又如何?”

    “呃……这似乎有所不妥。”

    “……何处不妥?”李彧炎声薄如刃。

    他顿了下,头皮严重发麻,弟媳落河之后,他这个堂弟就在性情大变,喜怒也变得无常,他刚刚明明才瞧他心情颇好,还和上官凌笑谈国事,怎么他一站出来,却成了炮灰?

    “毕竟、毕竟那是泰漠太子的侍妃,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和太子侍妾走得太近……”李垂阳没把话说完就偷觑身旁,想搬救兵,谁知无人肯救援他,放任他自掘坟场,他不禁暗骂这些兄弟太不讲道义。

    “就算朕向殿下要个侍妃,也不为过。”李彧炎不悦的眯起黑眸。

    李垂阳闻言,赶忙劝道:“皇上,天下美人何其多,何必要一个服侍过他人的破鞋?”

    “放肆!”他凛目重斥。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污蔑小满儿,尽管垂阳并不清楚状况,他还是无法容忍,这会教他想起他在砂河附近的村落听见的村民私语!

    “皇上恕罪!”李垂阳双膝跪下,神色却满是担忧。“皇上,那名侍妾面貌酷似皇后,但终究不是皇后,泰漠太子刻意带她前来,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听说昨儿个她进宫伴驾,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泰漠太子这个行为太不合情合理,明显带着某种意图,他不信堂弟看不出来,就怕他思妻太过,会着了泰漠太子的道。

    李彧炎紧抿着唇,怒目直瞪他。“朕,自有打算。”

    “皇上……”他不禁急了,多怕皇朝初开,就要毁在一个妖姬手中。

    “皇上三思。”李家一派的官员见状,终于全数出动,跪伏在地。

    李彧炎不禁头疼地扶额。

    虽然他已经确定小满儿的身份,但此刻却不能说。

    “启禀皇上,泰漠太子求见。”殿外侍卫踏进殿内禀报。

    他微扬浓眉。说完,手一扬,示意众官员起身后,又垂睫思忖穆纳岳特地求见到底是为哪桩。他明知道再晚一些,自己必定会到迎宾馆,又何必特地走这一趟?

    正想着,就见穆纳岳一身泰漠皇室打扮,踏进殿内。“拜见凤皇。”

    “殿下特地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本王要回泰漠了,特地来告知凤皇一声。”

    李彧炎蓦地站起身,问道:“为何?月盈身子骨不是还弱着,何不让她多歇息几日?”

    他焦急的神情看在百官眼里,令他们一个个都暗叫不妙。

    只见殿外,明小满身着泰漠皇室的立领直袍,腰束玉带,更显他纤瘦清丽,外头则罩了件及膝的貂裘斗篷,漾着笑意缓步走来。

    朝臣看赂她的眼神也是五味杂陈,只因为女人愈看愈像皇后,也难怪皇上会执着于她,然而这明明是个陷阱,就算他宁可跳,他们也必须阻止。

    “月盈拜见凤皇。”她福了福身,抬眼,发现他身上的黑影更重,心头不禁隐隐抽痛。

    李彧炎快步走来。“你昨儿个才掉进河里,今日该要好生歇息才对,怎么急着回泰漠?”

    他难掩心急,只因她这一走,岂不是要逼他与泰漠兵戎相见?

    明小满抬眼,笑眯杏眼。“许是有些水土不服,月盈想念家乡菜肴了。”

    胡扯!他暗骂,却扬笑。“你不是挺爱吃杏饼?朕这就马上为你准备。”他探手就要牵住她,她却避了开。

    “不,不用了。”她摆着手,宽袖滑至肘间,露出凤衔月环,更露出腕间的烫疤。

    百官的视线立时落在闪动光泽的凤衔月环上,然而李彧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