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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23部分阅读

    的主意是肯给张大人周旋吗?”金大人道:“自然给他周旋,只是圣意太认真,恐怕周旋不来。”济公道:“不要紧,你先把他妻折递上去再说。”金大人道:“皇上叫吾查办,吾若不查办,是逆了旨意了。”济公道:“不要紧,那边水灾情形都在俺和尚肚子里。你先把张大人奏折递了,然后再把吾扮了查办委员,请皇上召见,吾自能随机应变,必定能做的两面圆通,于大人也不碍情,于张大人也不碍情。”金大人大喜道:“你真能彀办到吗?”济公道:“自然办得到。”金大人道:“既然如此,吾就照你主意办罢。你也不须出去,就在吾府中居住,待办完了这事,吾要同你好好叙叙几天哩。”济公道:“好好。”吃完酒,何敬卿即退出府中,金大人就分付家人预备床帐铺盖,请济公安睡。

    一宵无话。到了明晨,金大人先起身梳洗已毕,吃了早饭,换上朝服,捧了张钦差奏折,上轿入朝面圣去了。济公慢慢起身,就叫家人取酒来吃酒。家人取到,济公即时大口肉、大口酒的大嚼起来,直吃到午后。忽报金大人回朝,济公就叫家人把酒席撤去。须臾,金大人进书房,一见济公,就摇头道:“师傅那件事,吾看有些儿不妥呢。”济公道:“为着什么?”金大人道:“吾早上面圣的时候,圣容大怒,当面说道:‘张钦差做了朝廷大臣,不知为朝廷爱惜努藏,竟擅专开仓赈济,大是不忠。’吾说:‘张钦差这一回事起仓卒,不及奏闻,也有苦心。臣昨奉旨,已委妥员驰往查办,待他回来再说。若果然真有水灾,还可原谅他为着皇上爱护百姓,恕他专擅之罪;如若没有水灾,就是冒赈了,那时再治他的罪也不迟。’皇帝被吾一说,倒有些儿回心了。焉知班中有一个御史叫做黄国华,出班奏道:‘臣已差人去探访,那平望地方人民安乐,并没水灾,这一定是张大人的冒赈。’皇帝一闻此言,重又大怒,就把他上的奏折丢在地上不看了,口中不住的骂道:‘j贼!j贼!’吾吓的不敢再开口了。”济公道:“不要紧,吾先去见那个御史去。”金大人正要回答,忽外面家人禀报:“有贵客进见。”金大人忙起身出外迎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回 下药茶中仇人报恩 假扮委员天子心欢

    话说金大人从朝中回家,正与济公说那张钦差的事,忽然家人报说:“有黄御史进见。”济公道:“吾正要去见他,他倒来了。”见金大人已出去迎接,也就跟出来。走至茶房中,取了一个茶碗放在炉旁,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药丸,念了咒语,放在碗中,就取炉水倒了一碗茶。刚正倒毕,那送茶家人已到,济公就把这茶递给他道:“吾恐怕你们没空闲,已给你们代倒要送出来。”那家人千谢万谢道:“到底师傅是出家人,肯不分畛城给人家做事。”济公道:“便的,都在一家吃饭,有什么要紧!”家人取了,举出外去了。济公就在客厅旁边板缝儿里张着。只见那黄御史头戴懈豸冠,身穿五品红袍,腰束白玉带,脚蹬乌缎粉底朝靴,面貌清奇,须长五六寸,飘洒胸前,正与金大人辩论张钦差的事情。金大人再三劝他念同寅之情,将就了些,他只是不肯。及家人送上茶去,他取在手中,立时喝了四五口。方才喝完,只见他霎时之间,两眼发直,济公暗中笑道:“药性到了。”金大人见他神色有异,正要问他,忽见他两眼一睁,对金大人道:“张钦差的事,你到底肯帮着他不帮着他?”金大人道:“吾怎么不帮着他?”黄国华闻言一笑道:“对,吾也帮着他了。那个敢不帮他,吾先把他参一本。”金大人一想:真诧异,怎么顷刻之间他就会改变宗旨,帮起他来?莫非他遇见鬼了?正要回答,又听黄御史道:“吾今昨两天,不知为什么心中糊涂,专一想给张大人作对,要劾去他,此刻方才明白过来。现在你也帮他,否也帮他,他这前程就不用忧了。”金大人道:“不差,你能彀有这个主意,自然张大人子子孙孙也感激你。只是你昨天在皇上面前一力说他冒赈,几乎把吾也连累在内,今天怎么就能帮助?岂不要被人家说你自相矛盾,得他贿赂?”黄御史道:“不打紧,吾自有主意,你只须能一力帮他就是了。”说罢,立起身告辞。

    济公见客人已走,恐怕被金大人看出破绽来,忙赶紧跑回书房中。须臾,金大人送客回来,把以上事学说一遍,济公也故作诧异之色道:“真奇怪!真奇怪!莫非张大人行此仁德,不应受此恶报,暗中有神附在这人身上,保护他不成?”金大人一想道:“不差,吾起初到也不想给他出力,后来不知如何一转念间,就立意的帮助他。你说暗中有神助,真有其事的。”济公笑道:“这就叫‘作善降祥,吉人天相’。吾闻得张大人一生忠厚,乐善好施,所以也特地跑到这里来给他设法,不想他已有吉人暗中请两位保护他,不需吾和尚出力了。”金大人闻言,也自得意。过了两天,金大人就给济公备了一身衣服,打扮成一个军官,天还未亮,就一同起身,吃了些东西,各坐肩舆,入朝面圣。到了朝房,那黄御史早已在那里等候,见金大人到来,急忙上前问道:“你差往平望查办的差官已来了没有?”金大人道:“来的。”黄御史道:“查的如何?”金大人道:“他妻折上说话,半句也不虚的。果然江水大涨,漂没百姓有数万之多,死的也不少,幸亏他赈济得快,那些百姓救活的极多。吾们幸亏早转了念,一力的助他,不然,这个罪孽就不小了。”黄御史也欢喜道:“吾这两天为了他的事,时时想念,刻刻经心,但愿差官查的不虚,所以连酒饭也吃喝不下。今果然不虚,这是好极了。待西圣时节,吾同你两人无论如何为难,务必一力给他担承才是。”金大人道:“这是自然,不消分付。”

    说话之间,只听景阳钟动,敲了三下净鞭,皇帝早已坐朝。朝参已毕,文武分两旁站立,司礼太监立在殿陛之上,高声道:“文武官员,有事出班面奏,无事退朝。”金大人闻言,就出班面奏。皇上问道:“卿有何事奏朕?”金大人道:“臣就为张钦差赈济的事。昨天晚上差官已回,臣叫他随来,现在午门之外伺候召见。”皇上闻奏,就道:“宣他进来,朕要问他仔细。”金大人闻谕,即时退出,重又带着济公进了午门,私下对济公道:“师傅素性不羁,这里切宜谨慎,倘弄出事来,就有性命之虞。”济公点头道:“吾自理会。”

    于是一径直到殿陛之上。山呼已毕,即时跪伏,此时济公早把身形改换,皇帝见他面目清奇,就分付抬起头来。济公领命,把头一昂,只见卧蚕眉,丹凤眼,鼻如悬胆,四方嘴,两耳垂肩,有棱有角,虽然须髯不多,出落得天生威武。皇帝开口问道:“你是那里人氏?”济公答道:“臣是这京师人氏,姓刘名香馨。”皇帝道:“你官居何职?”济公道:“臣谬蒙金大人不弃,保举臣做他府中长史。”皇帝道:“好,吾看你相貌非常,必然称职。你这一回去查办水灾,到底怎么样,你须从实说来,朕当重重赏你。”济公道:“臣到平望之时,江水还没退尽,四周百姓人家的房屋都被水漂没,幸亏张钦差的行辕四周都不进水,那些百姓都躲在那里。现在仓谷已将次吃完,张大人正在派人到各处告祟米石,前来赈济,这是实情,并无虚语。以臣愚见,恐怕不但用仓谷,还要大动公款哩。”皇帝闻言,半信不信道:“怎么四周都被江水漂没,惟有他行辕不浸水呢?”济公道:“臣也为着这事颇怀疑心,后来打探得消息,说他行辕中预前来了一和尚,说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僧,给他作法,所以水到行辕就定了。”皇帝失惊道:“就是济颠僧吗?皇太后前年在他寺中烧香,也曾碰见过这和尚,闻说是罗汉再世,得道高僧←既肯帮助他施这佛法,必是张钦差的忠君爱国之心有以感之。”

    说罢,就在班宣黄御史上前俯伏,皇上立时面带怒容道:“你前在朕前力诋张大人冒赈,到底你个凭据从何而来?从实奏来!”黄御史闻言叩头道:“臣前日得之风闻,冒昧上奏,及至出朝,也就私下派人前去密查。昨晚回来,禀报一切情形,都与刘差官无异,臣正欲来奏闻皇上,给张钦差代伸冤枉。方才因皇上正在查问刘差官,臣未便越奏,还求皇上念臣总是忠君爱国之心,赦臣前日风闻执奏之罪,不胜万幸。”济公不等他说完,又上奏道:“这事也难怪他,他不过为爱惜皇上家的库藏,执之一见,其实并无别故。”皇帝这才罢了,不问下去。

    济公又奏道:“臣到平望,打探得这一回张钦差所上奏折,也是这济颠和尚的手笔。”皇上失惊道:“也是这和尚的手笔吗?吾因为前日心中动怒,就把他丢在地上不去看他,现在不知那个人收着?”说罢,就问左右太监道:“前日张钦差的奏折,那个收存的?快去取来。”内有一个太监即时跪下奏道:“这奏折由奴才收着,放在内阁中。”皇帝就分付道:“既在内阁,快去取来吾看。”太监领旨飞奔出朝,不到片刻,早已取到。皇上接来辅在龙案之上,细细展阅,一字一击节,大声赞赏道:“这真是仙人之笔,一字一珠,句句动听。联若早看此奏,即当立时批准,也不必去查办了。”说罢,就取御笔,在后面批着道:

    披阅来奏,具见苦心。此次事起仓卒,自宜以百姓为念,权宜从事,不得再拘旧例。一切依卿所奏,所空仓谷,着发给努银二万两,由该地方官立时买补。余另有旨,钦此。

    批毕,又叫金大人上前,拟了一道嘉奖旨意,着派刘差官谨敬赍往。拟毕,又对济公道:“你前去见了张钦差,传朕旨意,说朕要见见济颠僧。就着他传谕济颠,同你一块儿进京。”说罢,又分付太监,到内库去取白银一千两赏给刘差官。济公叩头谢恩,金大人也谢了恩,即时退朝。

    金大人带着济公回到府中,备酒给济公酬劳。济公仍把衣冠靴带脱下,仍穿了旧衣帽,装出本来面目,方才同着金大人吃酒。金大人道:“这一次幸亏师傅奏对得法,张大人才可无事。不然,非但他功名不保,而且还要追赔仓款哩!只是你方才说济颠僧给他保护行辕,其实暗暗就说你自己,将来如要召进朝中陛见,岂不要穿破?”济公闻言,用手往面上一揩,说道:“大人还认识吾吗?”大人瞧瞧,顿时又改变了身形容貌,连声气都变换了。济公笑道:“吾去见皇帝,照样进去,还会穿破吗?”大人道:“若照这样,不会穿破了,只是太褴褛些,见不得皇上。”济公笑道:“不要紧,只要和尚有本领,不在衣服的好歹。”说罢,酒已吃完,天也已过午了。济公就取了赏赐银两,从金府起身,到何敬卿家中,会了张三,把朝中事细细学说一遍,张三同何敬卿也不胜欢喜。于是立刻起身,赶回平望,于路无语。不一日到了平望,见着张大人,把谕旨请出来,张大人三跪九叩谢了恩;开读已毕,然后行宾主之礼。此时早又接到一道六百里排递上谕,说皇太后有病,速请济颠僧来京医治,要济公大施法术,救治太后。皇上奉懿旨,造大成庙亲迎圣僧,都在下回中发见,此刻暂停,,,,

    第八十一回 丞相府开宴诓圣僧 济颠僧画钱戏贪仆

    诗曰:

    百年三万六千日,事到无常总是空。

    水月镜花凄满目,果能参透乐无穷。

    话接上传。且说大宋圣君,当殿拟了一道嘉奖旨意,即着刘差官赍赴张钦差行辕,传旨嘉奖;又听得刘差官说圣僧在张钦差处,赞成赈济水灾,真个是天花乱坠,不觉龙颜大悦,就着刘差官回京覆命的时候,把济颠僧一同宣来见驾。分付已毕,龙袖一摆,大众散朝,济公也就同金丞相回归相府。

    你道这济公,他那果真到张钦差行辕传旨去吗?要论他的本领,倒也不难,只要他用点缩地法,霎时就可以到了。但是济公他另有用意,好歹正事已经办定,这个传的旨意,迟早些叫张三带回,也不要紧。兼之金丞相吃了济公的改性丸药,已有几日,药性已经谈了,他的本性渐渐的也还原了。自从朝散之后,就觉得济颠僧既幻作刘差官,圣上现今又宣济颠僧见驾,深怕他疯疯颠颠的,一径走了,把这件事情丢在九霄云外,那时圣上见宣济颠僧不到,必定要查问刘差官,我又没得法子扮出个刘差官来,将后彻底查究,岂不皆是我金某的欺君之罪吗?自己埋怨道:怎的前几日我金某糊糊涂涂,白白的代张钦差做这件绕手绕脚的事!一头想着,一头就跑到上房更换朝服。忽然心里一动,暗说道:金某这事情,已经弄错了,此时你不能再错了,必定把济颠僧哄在我府里,等到那日,看他怎样变出个济颠僧来,见了圣驾,然后才能放他走掉。幸喜他欢喜吃酒吃肉,我只得拿这个法子来诓着他。

    主意已定,金丞相便换了一件团花锦边的便袄,扎了一顶花角便巾,连忙走到厅前,对济公说道:“连日下官因张钦差的公事,不能陪着圣僧吃酒,幸喜这事今日已经妥当了,圣僧见驾,大约还有几天耽搁,我们就此可以吃他个醒不醉、醉不醒了。”济公听他这番话,心里早已明白,便拍着手呵呵的笑道:“好呀,妙呀!”一面说,一面笑,一面又用手一上一下的抓喉嗓说道:“痒煞了,痒煞了!我们快快的吃酒罢!”金丞相看见这个样子,心里实在呕气,嘴里却不敢得罪他,只得分付家人赶紧握席。几个家人手忙脚乱,就在当中圆桌上设下两副杯筷,摆个对面势儿,连忙跑至厨房,拿酒的拿酒,捧菜的捧菜。济公此时却坐在迎门一张图椅上,斜着半边身子,眼睛望着外面,嘴里唱着道:“呵呵呀,呵呵呵,宰相堂前酒客多。不是酒客多,不是酒客多。常言道,量大福便大,宰相无如酒客何!”正在唱着,只见远远的一个家人,提着一壶酒,才进仪门,济公连忙迎上去一手把酒壶抓来,跑到正面席上,朝下一坐,一连倒了三四杯,连唱是唱的,望着金丞相说道:“喝呀,喝呀!”金丞相忍气吞声的在对面坐下。当下厨子送上菜来,恰好是一碗烤肉,济公连忙拿一双筷子,站起身来,东一捣,西一捣,把双筷子上,捣了有四五块四方的肥肉,张开嘴来朝里面一送,筷子朝外面一抽,满嘴的大嚼。呵着舌头,又朝金丞相说道:“吃呀,吃呀!”

    这边济公连不住的酒儿向儿,那边金丞相满肚忧虑,举杯对济公道:“请问圣僧,那日圣上降旨说宣圣僧见驾,到了那日,圣僧岂不是又要做自己,又要做刘差官,这便怎么扮呢?”济公被他一提,朝自己身上一看,不觉扑哧的一笑,说:“怪道今天身上不爽利哩,原来这些痨瘟衣服,我穿不惯。”站起身来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我进朝的辰光换下来的宝衣,都没有了,多半被贼子偷去了。”话言未了,只见一个家人连忙绕到席后,弯下腰来,在东炕底下,把一件破袖、一顶坏僧帽拖出来,连灰带唾的,提到济公面前,说道:“师傅不要作躁,宝衣在这里呢!”济公接来更换,卸去军官的服式,换上僧人的衣帽。不料他那双筷子始终舍不得离手,刚来套那件破钠,巧巧的被筷子绊住。恰好此时上的一样菜,是金丞相特为恭维他的一盘腌狗肉←便急了,无论筷子绊不绊,用力的把手一送,只听嚓的一声,袖底下撕了一个大洞←却问也不问,随即坐下,那双筷子儿又叉起来了,就把金丞相适才所问的话,也就忘掉了。金丞相实在纳闷,只得又把前言再说一遍。济公便说道:“大人不必作慌,我有四句言辞,你听我道来:‘能为刘军官,何愁没济某?一己化三千,佛家真妙果。’”济公说完,又咂着嘴说道:“请呀,请呀,好狗肉呀,好狗肉呀!”按下济公同金丞相吃酒不提。

    且说张钦差自打发济公同张三送折进京,心里提在口里的十分忧虑,不晓得这擅动仓谷的罪名,可能宽恕?诓约他们的事,好坏也应派办妥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