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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相公第1部分阅读

哥最拿手的来跟我较劲儿,还要她哥赢呢。”

    彭峻威的话,雨儿没听明白,所以没反应,可夏雷倒高兴了。“那当然,雨儿是我妹妹,自然要向着我,你说是不是,雨儿?”

    这句话让雨儿听明白了。她立即在彭峻威背上挺起身,鼓着腮帮子纠正道﹕“雨儿向着哥哥,也向着三哥哥!”

    彭峻威笑着轻拍她的头颅。“这才对嘛,算三哥哥没有白疼你。”

    “三哥哥要一直疼雨儿喔。”

    “当然,三哥哥不疼雨儿,疼谁呢?”

    三个孩子说笑着走了,彭翊夫妇相视而笑,他们也希望儿子能一辈子疼爱并照顾早已被他们当作亲生女儿抚养的雨儿。

    也就在这一年,彭翊要求彭峻威﹕“你的两位兄长皆以战功而受封,各有所成,你年纪尚幼,武功不显,为父希望你通过科考,为自己谋取功名。”

    “科考?”彭峻威自信一笑。“那有什么问题!”

    于是就因爹爹的这番话,彭峻威当年即进了考场,随后两年内在童试、乡试中一路过关斩将,次次凯旋而还,文武皆考,无一落榜。

    风轻云淡的秋日,已经取得文武进士身分的彭峻威在房间里整理行装。殿试就要到了,他将启程赴京,与各方好手争天下第一。

    “三哥哥,你一定得走吗?”

    已经满十岁的雨儿跑进来,用胖胖的双手盖住他身前正整理着的物品。

    “雨儿,你怎么跑来了,我正想等会儿去找你呢!”彭峻威笑着将她抱起。

    这几年他长得更高大健硕了,尽管长高不少的雨儿还是那么胖嘟嘟的,可他仍轻松地将她托举起来。

    “你不要走!”被举起在半空中的雨儿没有像平日那样开心地大笑,而是忧愁地大喊。“如果你一定得走的话,那就带我一起去!”

    “不行,现在还不行。”

    雨儿瞪眼问﹕“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雨儿还小。”彭峻威抱着她坐在炕上,轻点她的鼻子说:“快长大吧,雨儿,等你长大了,我就来接你,带着你一起去闯天下!”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长大。”

    彭峻威哈哈大笑起来。“傻雨儿,你以为我们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一下子就能长大了吗?”

    他爽朗的笑声刺痛了雨儿懵懂困惑的心,她跪坐在他腿上,用力扯着他耳朵。“三哥哥,我就是要你坐在这里等我长大,你听见没有?”

    见她生气了,彭峻威拉下她的手。“是的,我听见了,可是你不能让我坐在这里等你长大,那样的话,还没等到你长大,我就变成石头了。”

    一听他说会变成石头,雨儿不闹了,担心地问﹕“真的吗?如果你在这里等我长大,就会变成石头?”

    “当然。”彭峻威严肃地说:“你要我啥事都不做,坐在这里等你长大,那多没趣,我不变石头,还能变什么?”

    想到俊俏风趣的三哥哥变成了石头,雨儿心里不乐意了。“那好吧,你要去哪儿就去吧,可是别忘了回来看看我是不是长大了。”

    “当然,我会很快就会回来。”彭峻威保证。

    雨儿毕竟还小,话说明白了,情绪也就好了。她又问道﹕“雨儿在家长大时,三哥哥要做什么呢?”

    听到她稚气的问话,彭峻威没笑,意气风发地说﹕“我要做的事多着咧。”

    他将她放在炕头上,甩甩胳膊晃晃肩,神气地在房里走了一圈说﹕“我要去考状元,求功名,像大哥、二哥那样光宗耀祖,建功立业。”

    说着,他随手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边舞边豪迈地吟诵道﹕“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钢。男儿好本色,天塌独身挡!”

    炕上的雨儿看他舞的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套“醉仙拱月”剑法,不由高兴地叫道﹕“啊,精彩!三哥哥,好剑法——”

    然后她也挥舞着胳膊,站在炕上一边有模有样地比划着,一边应和着彭峻威,一边吟出下阕﹕“风清不晦日,云淡不遮月,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就在他们的一唱一和中,没有留意门外站着两个人。

    “唉,如果当初月娥有她女儿这股韧性,那都统大人还不早就属于她了?”盈盈夫人叹息道。

    彭大将军立即将她拉到一边小声斥责道﹕“盈盈,你胡说什么?”

    盈盈笑道﹕“好好好,不说,不说。可是想起月娥恋你一生,就是缺了缠住你的勇气,而她的女儿就比她坦率执着得多,这恐怕是承继了夏不凡的个性。”

    彭翊锐目一瞪。“你说孩子就说孩子,别把我也瞎搀和进去!我早告诉过你,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

    见夫君气恼了,盈盈也不急,只是看着他笑。

    弄得大将军没办法,只好无奈地笑道﹕“你这女人天生是我的克星。走吧,威儿明天要上路了,我们进去看看他。”

    就这样,彭峻威走了,雨儿的世界忽然一下子变得空虚而寂寞。

    最初几天,她无法吃饭睡觉,总是跑到彭峻威的房间去哭泣。

    她从小就爱三哥哥,才出世没多久,她的亲娘就去世了,她根本不记得娘的样子。

    爹爹和哥哥虽然很爱她,可是爹爹常常跟随大人出外打仗巡防,无暇照顾她,哥哥又常生病,得服药静养。

    而比她大两岁的峻龙是个爱作弄人的讨厌鬼,总爱拉她的头发、抠她的脚丫,笑话她胖,惹她生气。

    峻猛哥和峻虎哥虽然对她很好,可是他们年纪太大,她没法跟他们玩。

    只有三哥哥不仅一有空就陪她玩,还教她识字唱歌,从来都不惹她生气。她记得自己的名字“夏雨”二字,就是三哥哥拉着她的手教她写的。

    如今三哥哥走了,她好难过,也好不习惯,幸好还有夫人和哥哥陪着她。

    她喜欢盈盈夫人,是夫人像亲娘那样一直照顾着她,抚养她长大。而且不再生病的哥哥也很关心她,还告诉她,只要她每天高高兴兴的,三哥哥就能考上状元,能早日回家来看她。于是她听话地不再哭泣,让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快乐。

    半年后,京城里传来了喜讯,彭峻威果然不负众望,在文武考场上均有出色的表现,高中文武双科状元!人们津津乐道地传颂着他在考场上的精采表现。

    一是在文科殿试后,康熙爷见新科状元竟是如此粉雕玉琢的美少年,当即兴起,临场御笔一挥,写了个“柳”字,要新科状元以此为题,写一首诗。

    当时考官侍臣们无不身冒冷汗,担心这未经过大场面的少年能否应对得上。

    没想到彭峻威不慌不忙,挥毫疾书,转眼间即赋诗一首﹕

    凝翠挂金垂络丝,临风摇曳舞芳姿。异株吐絮漫香雾,正是归棹系缆时。

    当文学侍臣张英大人将此诗呈献给康熙爷时,皇上展开诗笺一吟,当即龙心大悦,连声道﹕“风骨神逸,别具一格,少年状元郎,实至名归!”

    因有了文试殿堂上的一幕,故而当得悉此不凡少年又在武考中拔得头筹时,康熙爷决定再往武考场地亲试之。

    当日,圣上亲临考场,百官相随。

    在看了考生的马步弓箭、刀石搏击后,康熙爷要考官将百丈外的固定靶改为移动靶,并当场报靶,以测考生定力。

    面对皇上和围观的水泄不通的大臣武将们,英俊潇洒的彭峻威手不瘫,腿不软,猿臂力展,射无虚发。

    他的表现再次令皇上拍案叫绝。“今次武状元,非此少年莫属!好个奉天彭少师,调教出如此文武双全的儿子,颁旨重赏!”

    随即还御笔亲书,将宫门外西盒子胡同的一处宅子赐给了他,让他在京内做了个“召之即来”的近身御前一等侍卫。

    这下可不得了了,天子的赞誉和封赏,众臣们的追捧,一时之间令彭氏满门备受恩宠,名震八荒。

    得悉十八岁的儿子官拜三品,留任宫门,又受封赏褒扬,彭翊和夫人倒也冷静。尤其是盈盈夫人,由于来自未来,对“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与“伴君如伴虎”的古训有着清楚的认识,因此她对儿子骤至的功名可说是喜忧参半。

    彭翊看出她的忧虑,安抚她道﹕“儿子取功名,成就事业,是这个时代好男儿的志向,你毋须为他担忧。”

    盈盈夫人依然忧心道﹕“京城是个花花世界,官场上的曲意逢迎,威儿能应付得来吗?”

    与他们的喜忧参半相比,孩子们的快乐则是全然的。

    夏雷和夏雨,还有府里的所有人在得知彭峻威高中榜首后,均欣喜异常,甚至带兵在外的彭峻猛、彭峻虎都送书回家为他们的弟弟向爹娘庆贺。

    “大人,夫人,如今三少爷要在京城长住了,还是让我去陪伴他吧。”自小就是彭峻威跟班的夏雷要求道:“我熟悉三少爷的生活习惯和爱好,能给他作伴。”

    他的请求令彭翊和盈盈夫人动心,可是出于对夏不凡的深厚感情,他们觉得对他和雨儿要尽保护责任,加上夏雷天生体质较弱,他们不放心让他离开身边。

    明白他们的担忧,夏雷跪在地上恳求道﹕“大人和夫人待雷儿和雨儿恩重如山,就是亲爹娘也不能做得更好。如今,雷儿的身体已经很强壮,功夫也有了长进,还请大人让我出去陪三少爷闯闯,也可增长见识。”

    “可是雨儿会愿意让你离开吗?”盈盈夫人问道。

    自彭峻威走后,雨儿大多跟她哥哥一起玩耍。

    夏雷笑着说﹕“雨儿很聪明,我去跟她讲,她会明白的。三少爷也答应过,等她长大了会来接她,现在我去替她看着三少爷,她只会高兴,不会难过。”

    听他说得恳切,态度坚决,彭翊看看夫人后说﹕“那你得像当初你爹爹成为我的侍卫那样,先让我考考你的体力和武功,然后再做决定。”

    “没问题,雷儿但听大人吩咐!”夏雷兴奋地回答。

    “那好,你先去跟雨儿说说看,看她是否答应让你离开。”

    “是,雷儿这就去。”

    看着他兴冲冲的跑了,盈盈夫人担忧地说﹕“虽然雷儿的身子骨是比以前强壮了,不过他是夏大哥留下来的血脉呀!”

    “没事,雷儿该出去历练一番了,为了不凡,我不会让他做侍卫随从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雨儿听说哥哥要去京城陪伴三哥哥时,竟满口答应了。

    “雨儿,你不怕哥哥走了后你会孤单吗?”夏雷对她难得的洒脱感到好奇。

    雨儿笑了,亮出手腕上闪闪发光的手炼。“我有三哥哥给的锁情炼,不会孤单。而且哥哥去了京城,还可以时时提醒三哥哥不能忘记雨儿呀!”

    “鬼丫头!”夏雷轻拍她的脑袋。“原来是要哥哥去帮你看着情郎呢!”

    雨儿得意地承认﹕“正是!”

    然而,夏雷并没能很快成行,因为随后不久,西北的噶尔丹发动叛乱,朝廷兴兵,康熙爷御驾亲征,命彭峻威随驾而行。

    因此直到次年,夏雷才离开奉天,前往京城。

    第二章

    夕阳斜照。座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观音大街的“群芳院”雅阁内,日暖春晖,更见成熟俊美的彭峻威,正与几个穿著不俗的贵公子在一群打扮艳丽的女子陪伴下饮酒寻乐。

    自三年前在西长安门外皇榜题名,中了文武双状元后,他即被蜂拥而至的人们推上了高头大马、华车巨辇,披红挂彩地在京城各大街道足足夸官三天整,所到之处,皆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真所谓春风得意,气派十足。

    一年不到,彭峻威的风度翩翩,俊秀儒雅已风靡整个京城。许多风流倜傥的王孙公子每天拉着他进出酒肆茶楼,毫无顾忌地奉承他,令他飘飘然﹔最当红的名妓歌伶痴迷地追逐他,为他疯狂,他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礼遇。

    就在他陶醉于赞美声中时,噶尔丹在西北点起战火,他奉诏护驾西征。

    催征的战鼓激起了他建功立业的豪情,振奋了他在声色犬马间日渐失落的心,他渴望像两位兄长一样在战场上建立旷世功业。

    可惜,随驾离京还不到一半的路程,皇上圣体微恙,驻博洛和屯,后又因久病难愈而不得不回銮京畿。

    数月后,西北传来捷报,清军与噶尔丹激战乌兰布通大获全胜。朝廷内外欢欣鼓舞,皇上的病体也迅速康复。

    乌兰布通大捷后,大清天下底定,盛世初景显现,京城一片歌舞升平。

    身为一等御前侍卫的彭峻威虽深得皇上喜爱,且责任重大,但毕竟没有太多的公务,于是闲暇之余,爱好交友的他,自然难免与同道中人饮酒对诗、度曲填词,歌台舞榭,勾栏茶座和风月花楼自然成了他留连之地。

    “来来来,各位举杯,不枉这美酒佳人好日头。”

    此刻,座中一位圆脸髭须,年纪较长的公子高举酒杯劝酒。他是康熙爷身边的大学士高江村。此人为人圆滑,但确实有几分才气,常与彭峻威诗词唱和。

    “奴婢们愿陪各位大人一饮。”被搂在他身边的两个女子笑着举杯。

    一杯下肚后,意犹未尽的高江村对倚窗而坐的彭峻威说﹕“如此美景良辰,状元公来几句应景诗如何?”

    “没错,高大人说的是。没了彭公助兴诗,就如同饮着美酒缺娇娥。”最擅长逄迎的新任编修崔育安附和道。

    端坐窗下,身着儒生白衫,俊雅洒脱的彭峻威微笑不语。在京城待了三年后,他对官场这一类的交际已能应对自如,不再像当初那样惶惑。

    见他不语,挽着他胳膊的女子娇笑道﹕“公子就题首诗给大伙儿助助兴吧。”

    进士出身的新任南书房行走关潜,眉飞色舞地建议道﹕“要不,咱们来首接龙诗,让彭公子出首联,咱顺着往下接,谁要是接不上,就罚酒一杯。”

    “这个有趣,大人们各显文采,也让我们姐妹们多长些见识。”坐在彭峻威对面的是“群芳院”当红姑娘小牡丹,她平日从不轻易出场应客,只对彭峻威例外。此刻她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众男女也随即一阵起哄。

    “那好,咱就以此地场面应景吧。”见推辞不掉,彭峻威把玩着酒杯,吟出了首联﹕“逢场摆酒现开销,浪掷金钱媚阿娇。”

    此二句点出的正是妓院特点。

    “状元郎出口果真不俗。”众人纷纷喝采。

    坐于他左边的崔育安一边点头称赞,一边在心中斟酌词句。

    “崔大人,该您啦。”被他搂在怀里的娇美女子轻推他的胳膊。

    看着美人,崔育安灵机一动,接道﹕“欲壑难填跳槽口,情天易补割靴腰。”

    这句描写了男人迷恋勾栏妓院,所费不赀的窘态,惹得众人大笑。

    笑声未歇,高江村已经接上了﹕“茶围欲为梳妆打,竹杠多为借补敲。”

    “哈哈,状元公点题,各位才满三江,思维敏捷,只是这尾联实在是难住不才小弟了。”见众人目光齐聚于他,关潜轻扣桌面寻思着,一时想不出更好的。

    他身边的女子靠着他肩膀威胁道﹕“要罚酒一杯啰……”

    “慢,看在下的!”他一抬头,看到在堂上跑来跑去忙碌的伙计,肚子里立刻有了词句﹕“伙计持来红纸片,是谁催出过班条。”

    他这一句虽说是被憋出来的,但却十分扣题,也写出了生意兴隆的妓院场景。所以当句子一出,不仅他自己沾沾自喜,就是旁人也拍手称道。

    “好好好,这四联一拼,正是一幅风月美景图呢!”高村江抚掌称赞。

    就在他们忘形调笑时,一个声音煞风景地响起﹕“各位才学不凡,轻言笑语间把青楼描写得入木三分,令人佩服!可是时候不早,我家主子该回府了!”

    众人止住笑声,望着从阴影里走来,站在彭峻威身后的瘦高男子。

    “嘿,夏雷,你可真是天下最有权力,也最不懂规矩的奴才了,为何总要坏主子兴致呢?”正被美女恭维的关潜突然被打断,很不高兴地指责夏雷。

    彭峻威马上道﹕“关大人错了,夏雷不是奴才。”

    他口气淡淡的,但关潜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自一年多前夏雷出现在彭峻威身边后,大家都知道他是彭峻威最信赖的跟班,而不是一般的随从,而且彭峻威很不高兴有人将夏雷当作奴才。

    于是他不得不道歉。“是关某酒喝多了,说错了话,该罚,该罚。”

    彭峻威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