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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相公第5部分阅读

    去。

    后来又在河边遇见一个浣衣女衣服漂走,他立刻下河替她寻衣,结果那女子要随侍他终身,不肯离去,他只得再次祭出官职使命,才令那痴情女子黯然而去。

    虽然每次他都没有让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可是却在雨儿心里堆积着阴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雨儿,这几天怎么不听你叽叽喳喳了?嘴巴被封住了吗?”这天,走在野外,彭峻威突然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问她。

    她困惑地说:“三哥哥,为什么虽然我们在一起,可我却觉得你离我好远?”

    对她罕见的语气和神态,彭峻威虽吃惊,但仍觉得这是女孩子成长中的一个自然过程,因此不当回事地笑着说:“因为你长大了,会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不想长大,也不想胡思乱想,”

    “傻丫头,这可由不得你。”彭峻威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将她放回马上。

    雨儿不说话,可心里却有千万个难解的结纠缠不清。

    她知道三哥哥才华出众,模样俊俏,令人爱慕也是自然,她本不该有委屈怨恨之心,可是她要如何做到?

    转眼入秋了,天气不再那么热,而彭峻威的公务也完成得差不多。

    他将王敦厚推荐给朝廷的治水部门,为此受到皇上表扬,认为他既勘察实情,又能推荐人才。皇上的褒奖令他们都很开心。

    这天他们来到华北东部的霸县。这是座历史悠久、资源丰富的古城。可是才刚到附近,远远地看到城门口聚集着不少人,大多是青壮男人,也有不少女人围在旁边看热闹,城门上也是披红挂彩地,好不热闹。

    “三哥哥,这是干嘛?”停马立于城门前,雨儿好奇地问。

    彭峻威抬头看到城墙上站着几个男子,他们中间是个头顶红绣巾的女子,不由得明白了几分。“好象是谁家姑娘在抛绣球择亲……”

    就在他说这话时,一个红绣球突然直直地从城楼上朝他们抛来。

    人们呼喊着扑来争抢,可是那球已经落在彭峻威的身上,被他本能地抓住。

    然而未等他厘清思绪,一阵锣鼓喧天,众人从城门内走出,高声齐呼:“恭迎姑爷入城!”

    “阁下弄错了,此物还你吧!”彭峻威当即将怀里的绣球扔给了他。

    他的动作一出,云时四周静默无声。

    彭峻威不理睬人们的反应,收缰绳准备进城。

    “公子请留步!”清脆的声音从刚出城门的轿子里传来,接着轿帘一翻,一个头盖绣帕,丰姿绰约的女子被人从轿子上扶了下来。

    她就是方才站在城楼上的女子吧?彭峻威寻思着。

    只见她下了轿,举手掀掉盖头,顿时所有人都被她妩媚动人的容貌吸引。

    那女子走到彭峻威高坐的马前,毫不扭捏作态地对他一福,莺啼燕啭般地说:“公子既当众接了妾身的绣球,从今往后就是妾身的夫君。”

    彭峻威见她美艳娇俏,所以没有因为她言词逼人而动气,只是淡淡地说:“姑娘误会了,在下仅是路过,并无意接此绣球,还望姑娘另行择婿。”

    不料邵姑娘竟然双膝着地,跪在彭峻威马前,抱手再施一礼,哀声道:“妾已言明,今日无论夫君是否迎娶,妾都已是夫君的人。若夫君拒不接受此亲事,那么妾自是无颜苟活。今日,妾身无甚要求,只求夫君将姓名告知,也让妾身能对先人有所交代。”

    听她左一声“夫君”,右一声“妾”地喊着,现在又以死威逼彭峻威娶她,雨儿觉得怒火中烧,气愤道:“你这女人真无聊!要死要活是你家的事,那绣球从天而降,落在人家身上就得娶你,那要是落在猪狗身上,你是否也要嫁给猪狗?”

    她的话引来哄堂大笑,那跪地女子眼中泪光闪动,委屈地对彭峻威说:“这位妹妹言词粗鄙,妾身念其年幼,不欲争辩。抛球择婿,乃我戎府当着全城人许下的诺言,如今绣球已抛,妾身断不可毁诺!”

    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跪在自己面前,说得又非全然无理,彭峻威难以反驳。

    但雨儿可不会任其抢夺自己的三哥哥,她冷笑道:“荒谬!”

    “雨儿,不可无礼!”见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哀怨,彭峻威轻声喝止她。接着翻身下马,俯身搀着那姑娘,想扶起她来。

    “此乃一拜天地!”一个锦衣绣帽的男子立刻高声呼喊,而那女子随声跪拜。

    听到这高亢的吆喝声,雨儿顿感天旋地转。

    受到彭峻威喝斥已令她心伤,此刻再见此情景,她不由万念俱灰……

    “雨儿!”始终留意着她的彭峻威即时赶上,接住了她。

    忽听那男人大声吆喝,他也是心中一惊,并立生不怏,此刻又见雨儿面色惨白地从马上坠下,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厌烦。

    “你、你真的要娶她吗?”雨儿眼前有无数个彭峻威在晃动,她无力地问。

    “不,你要相信我!”彭峻威想安慰她,可是此地围观者甚众,“时难以说清,便对夏雷说:”你们先到府衙去,我随后就到。“

    他要随她去了!雨儿眼前一黑,不再知道身外的事。

    “雨儿!”见她晕倒,彭峻威急忙掐她的人中,发现她的面颊滚烫。

    “你走开!”早就对彭峻威有气的夏雷看到妹妹脸色发白,立刻驱马过来,一把从他手中将雨儿抱过来,搂在身前,怒气冲冲地说:“你不要再来烦她!”

    然后不等彭峻威说话,他调转马头绕过花轿往城内奔去。

    夏雷的气势和胯下骏马令围观者自动让道,让他们消失在城门内。

    “雨儿好象病了!”看着夏雷的背影,彭峻威大声提醒他。

    可是夏雷没有回应,只有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彭峻威充满忧虑的心。

    然而,无论对雨儿有多担心,他明白自己首先得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好。身为皇上特使,言行得谨慎,稍有不慎就会惹出乱子,于是他上马随戎家小姐进了城。

    戎家乃霸县首富,以开镖局起家,独生女仗着聪慧美丽,对夫婿要求特别高,多年来左挑右选耽误了青春。家人见她双十年华已过,仍未寻得如意郎君,便令其按传统习俗抛绣球择婿,并张贴告示通告全城。戎大小姐只好屈从爹爹的意思。

    可今日一早来到城门上,见城下人头攒动,却没一个令她心动的。

    就在她失望烦恼间,忽然看到远处来了一行骑马的人,而当头那位面如冠玉、挺拔俊秀的男子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啊,好个玉面俏郎君!她惊叹着,感谢老天爷没让她空等。于是她抓住有一身好武艺的管家,要他无论如何得助她将绣球抛给那个人。

    在她的一番谋画后,事情果真如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可是,就在她自以为终将抱得檀郎归时,却被与“新郎”私下交谈后的爹爹将好梦击碎。

    “今日绣球不作数,改日另办。”戎老爷当众宣布。

    “女儿非此郎不嫁!”戎小姐大发脾气,可爹爹紧随而来的话让她柔肠寸断。

    “彭大人乃皇上特使,是当朝双冠状元郎,如今受皇命到此地巡视,大人无意娶你,你又怎可强人所难,冒渎大人呢?!”

    没想到那从小任性骄纵的戎小姐个性刚烈,她好不容易选中的夫婿,如今怎肯放手,于是她孤注一掷当着爹娘族人和彭峻威的面宣布:“无论如何,绣球是公子接去的,我已是公子的人,如果公子执意不娶,那我定不偷生!”

    她这横了心的一着,可是把彭峻威难住了,他一生从不害人,如今怎能看着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为他送命?

    他的踌躇被女子看在眼里,更加以此相逼;而戎府仅此独生女,一听她宁死也要完婚,当下都泄了气。

    “大人,老朽此生就只有此女,还望大人成全!”戎老爷向彭峻威跪下,其它族人和下人、丫鬟随之“扑通”跪了个满堂满院。

    “各位请起!”彭峻威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眼下为了不闹出人命,他得先稳住戎府,再作计较。于是他挥手让大家起来,对戎老爷说:“虽本使无意于绣球,可事已至此,本使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但事发突然,本使身负圣恩,尚有要事待办,故还请戎老爷、戎小姐延迟几日,容本使稍后再议。”

    戎老爷、戎小姐等纷纷俯身行礼,表示从命。

    “一切但听夫君安排!”戎小姐温顺贤淑地俯身再拜,并从衣襟间取下一只绣花荷包双手奉上。“此且赠君,权作今日订婚凭据。”

    对此,彭峻威无法接受,他一挥手。“不需要凭据,你我今日尚未议及婚事,且等日后……”

    可是没等他话说完,戎小姐已经珠泪双垂,哀怨地说:“夫君若不接受此物,妾宁愿今日以命交心!”

    戎府管家立即接过小姐手中的荷包,跪在彭峻威身前,递上荷包。“请大人看在小姐一片痴情,接受了吧!”

    彭峻威恼怒地抓过荷包,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充斥于心中的愤怒,不再多看戎小姐一眼便告辞而去。而戎老爷不敢怠慢,亲自陪伴,将他送到了府衙。

    见过知府,知道夏雷等人已被安排在驿馆后,彭峻威匆匆赶去,却看到了令他想不到的一幕——

    怒气腾腾的夏雷在抱过妹妹时,就知道她生病了。

    于是他带着渐渐苏醒的妹妹和身后的银杏来到县衙,取出彭峻威的特使信符和自己的通令给县太爷看过后,即刻被安置在驿馆住下了。

    衙役随即为他请来郎中,为雨儿看病。

    郎中开了药方,银杏立刻去抓药熬药,而夏雷则焦虑地劝导妹妹。

    “雨儿,哥早跟你说过,离开峻威少爷吧!”

    雨儿浑身疼痛,尤其是心痛。

    她的眼前一直是那些女人走马灯似的晃动,是彭峻威亲切地帮助她们、将她们抱在怀里,让她们随意靠在他身上的惬意模样。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哥哥说的那样,能离开他,忘记他!

    可是她做不到!只要一想到彭峻威再也不属于她,她就受不了。

    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只是流泪摇头,夏雷气急了。他忘记了她的病,大声吼道:“雨儿,来京城这大半年,你难道还不明白?峻威少爷只会让你心碎,让你一辈子不快乐,因为那些女人永远是他的影子!他的软心肠是不会拒绝那些女人的!”

    哥哥的话像刀子,剜着雨儿的心。她哭泣地说:“不会,三哥哥不会要那些女人,因为只有我有手链……”

    提到手链,夏雷更加生气了。他一把抓过雨儿的手:“都是这条手链害的,是它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爹娘还活着,看到你这样会很伤心的!”

    他一面骂着,一面发狂地拉扯那条紧紧箍在雨儿手腕上的“锁情链”。

    “哥哥,不要!”雨儿抗议,那是她自幼珍惜的宝物,如何能让哥哥摘了?但是,她的挣扎就像落在网中的鱼儿想挣脱鱼网一样困难。“哥,放开我!”

    夏雷不理睬她的恳求和挣扎。

    “别这样,哥哥。”她哀求着,哥哥正在无情摧毁的是她的心哪!

    手腕上的疼痛令她的声音哽咽,眼泪打湿了她的脸颊。

    “该死的手链!该死的……”极度的挫败感令夏雷失去了控制,他不相信那条链子就真的搞不下来!他抽出自己身上带着的小刀,气愤地说:“雨儿,哥不愿意看到你痛苦一辈子。听话,让哥替你把这该死的链子弄掉,没有了它,你日后才能平静。哥带你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他!”

    雨儿在看到刀子时,更加拼命的护住链子,而她的动作也更激怒了夏雷。

    他抓过妹妹纤细的手腕,挥动手中的刀用力切割那条手链。

    “痛!哥,痛啊!”雨儿凄厉惨叫。本来就紧贴着肌肤的链子在插入刀子后更深地嵌进了她的皮肉,金属剧烈的磨擦很快就在她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夏大哥,你不要这样,雨儿妹妹还在生病啊!”端着药进来的银杏见状,心惊地赶过来阻止他。

    夏雷闻声,猛然住手,看着在他奋力的切割撕扯下,依然毫无损伤地贴附在雨儿肌肤上的手链,和雨儿血迹斑斑的手腕,心里又痛又恨。

    “雨儿,是哥哥没用!”他扔下刀,抱住哭得几乎要昏过去的雨儿。

    就在这时,彭峻威回来了。

    “夏雷,你在干什么?!”一看到雨儿手腕上细腻的肌肤面目全非,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推开夏雷,夺过雨儿。

    “你滚开!不要再靠近我妹妹!”夏雷嘶吼着,抓起地上染血的刀向他扑去。

    “夏大哥!”第一次见他如此失礼和粗鲁,银杏大声惊呼。

    彭峻威和她一样,被夏雷罕见的暴怒和愤恨吓住,但他还是很快就放下雨儿,避开了他的攻击,并夺下他手中的刀子。

    “夏雷,你疯了!竟敢对我使刀子?”两个男人怒目相视。

    “没错,可惜我打不过你,没法代雨儿教训你!”夏雷眼眶全红了。

    “三哥哥,不、不要怪哥哥,他是为我好。”雨儿沙哑的声音听来令人难受。

    “雨儿……”彭峻威扔下刀子,转身再次将雨儿抱在怀里,忏悔地说:“雨儿,是三哥哥不好,都是三哥哥不好!”

    看看妹妹,夏雷无奈地叹了口气,跑出房间。

    “别怪我哥……”雨儿靠在彭峻威的怀里,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痛。

    “我不怪他,我怪我自己!”他的脸摩挲着她的额头和脸颊,感觉到那不正常的炙热,于是想起了她的病,摸摸她的额头问:“你病了,看大夫了吗?”

    “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代替雨儿回答的是银杏。“这是刚熬好的药。”

    彭峻威接过她倒好的药。“我来喂她,你去看夏雷,别让他再做傻事。”

    银杏点头出去了,在彭峻威的照顾下,雨儿昏昏沉沉地喝下了整碗药。

    “雨儿,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呢?”彭峻威将她轻轻放下,可是她已经虚弱的睡着了,并没有回答他。

    晚上,彭峻威守在雨儿的床边,夏雷来找他。

    “我有话要对你说!”这是自中午他们吵过后,夏雷首次出现并跟他说话。

    彭峻威看看床上静静躺着的雨儿,起身随他走到门外。

    “你的武功比我高,我打不过你,你的学问比我深,我说不过你。可是,雨儿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算拼死,我也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雨儿同样是我的亲人,我不会伤害她!”彭峻威坚决地说。

    “你闭嘴!”

    夏雷一向忠诚谦和,从来不会顶撞主子,更没有如此无礼地对待过彭家任何一个人。因此听到他的喝止时,彭峻威愣住了。

    “你今天都已经接受了戎小姐的订亲信物,还说不会伤害雨儿?!”

    “夏雷,你听我说,我接下那个荷包,是戎小姐逼的……”

    “你不要再说话!”夏雷眼里充满不谅解,失望地说:“我警告过你,如果你做出伤害雨儿的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彭峻威心里的难过与失望绝不亚于他。

    “不!”此刻的夏里根本无暇理会他的痛苦。“你不要再说了,忙你的去吧!照顾我妹妹的事,轮不到少爷您。”

    说完,他突然单膝跪地,一改刚才的粗鲁愤慨,极为谦卑地说:“此番小人冒犯了主子,小人自会回奉天向大人和夫人请罪!今后,我夏雷不再是少爷的跟班,知府大人已派了两个跟班跟随少爷一路上京,望少爷保重!”

    说完,他不再看彭峻威一眼,转身进了雨儿的房间,将门闩上。

    对他的做法,彭峻威愤怒得想破门而入,可为了病中的雨儿,他忍住了,现在雨儿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

    他只能够等待,等她好了以后,再向她解释一切。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就在他被夏雷请出去时,雨儿已经醒了,她将他们在门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她的心碎了!

    接受了订亲的礼物?!

    我接下那个荷包,是戎小姐逼的!他竟敢那样说?!

    天啊,她爱了一辈子的三哥哥,说过只要她、会等她长大的三哥哥,居然已经接受了别的女人的订亲信物?!

    雨儿觉得自己的心死了,灵魂也出了窍。长久以来积聚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