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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警察第93部分阅读

    脸的企求。“为什么要出去?我们家再小,也是我们自己的家。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家‘猴子’回家再看上几眼。嫌地方小的人就不要來,是真朋友的人,就不会嫌弃我们家地方小。”悲伤让孙圣杰的妻子邱树梅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尽管如此,她的说话还是直來直去,一点也不转弯子。最后还是龙若海到场拍板,按照亲属的要求,将灵堂设置在家中。与此同时,在住宅楼下面的空场上,连夜搭建好一座两百平方左右的大棚,用于安放花圈、花篮,供吊唁的领导和朋友临时驻足。

    第二天上午,熬了一夜的姜政委,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政委來说,要做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从灵堂的设置,到烈士亲属的接待,无一不要他來关注。还好,有了龙若海这么一个能办事的干将帮忙,省去了自己好多麻烦。本來,大家是劝他回去躺上一会的。只是姜政委想到发生了这种大事,方方面面的衔接,肯定是少不了的事。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算盘打得也不错。如果沒有什么大事的话,就在办公室的床上休息一会。有了特殊事情,也能一喊就到。只是他刚到办公室擦了一把脸,政治处的蒋主任就跑了过來。“姜政委,组织部來了电话。”“有什么事情吗?小事的话,你就直接处理一下,不要烦我了。”筋疲力尽的姜政委,说话有点漫不经心。这个时间,料理烈士的事情,是头等大事。其他事务性的工作,都可以暂时让一下位。

    “他们通知谈话哩。”也是一夜未眠的蒋主任,眼睛珠子也是通红通红,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也不想來烦人,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跑來请示。“谈话,谈什么话?”姜政委一下子引起了警惕。平白无故的,组织部找人谈什么话哩。“说是昨天晚上的县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任命赵有才为副局长。让我们通知他去组织部谈话。”“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党委沒有研究,也沒有打报告,更沒有进行考察。他们凭什么來提拔干部!”这种违背提拔干部常规的事,当然会引來姜政委的指责。

    “政委,你忘记了吗?昨天下午,他们不是來了两个人,说要考察什么后备干部队伍的。我还向你作了汇报,你答复说是由他们去吧。”蒋主任看到姜政委发火,也是一脸的委屈。老姜在部队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听蒋主任这么一诉苦,立即捕捉到了其中的玄妙之处。不好,上当了。知道上了当,他就想到了昨天和老李电话联系的事。二话不说,他抓起电话就找李照远说话。明显的事,老李肯定是知情人。

    正在临时搭建的大棚内陪同领导的李照远,听姜政委把情况一说以后,也楞住了神。虽然知道况超群要抬举赵有才,但沒有想到会这么快,更沒有想到会拣在这个时间宣布任命。这样的时间,作出这样的决定,当然会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坐在一旁的郭副厅长,以为又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连忙关切地问道:“老李,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來,大家商量着办。”

    这个时候的李照远,也是无路可退。只好如实地把县委常委会的决定说了出來。在场的扬帆,尴尬得只好连声干咳。郭飞扬虽然是个火爆性子,还是知道不好干预地方党委、政府的决议。只是冷‘哼’了一声,就走出了大棚。这个时候的鲁光淦,也是气不打一处來。尽管早就从龙若海的口中得到消息,知道要想让他上位的事,不会一帆风顺。预感归预感,真的得知方案被人推翻,而且是让赵有才取代龙若海当上了副局长,老鲁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听到消息之后,他就一直感觉到有点疑惑。

    宁北县委的领导再混球,再糊涂,也不应该会什么招呼都不打,什么工作都不做,就突然提拔了一个副局长吧。老郭隔着一层不好说话,自己是直接领导,可不能熟视无睹。他让人将宁北县公安局的两个领导找到了自己的面前。“老李,老姜,你们给我说说看,这中间到底有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名堂?”鲁光淦的声音显得有点冷。就连李照远递过來的香烟,也被直接丢到了桌子上,看都沒有看上一眼。如果是熟悉他的谷中天、王大为这些人在场,就会知道他的火气已经到了顶点。

    姜政委不知道内情,心中也沒有什么需要隐匿的东西,当然也就实事求是的解释说:“昨天下午,县委组织部突然來人说要考察干部。我当时就感觉到比较奇怪,因为我们除了要让龙若海担任副局长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提拔计划。”“嗯,你继续往下说。”鲁光淦是个聪明人,才听了这么几句话,就知道问題不是出在姜政委的身上,而是出在进场以后就一直不说话的李照远身上。

    “得知这一情况以后,我就打电话给李局。当时老李给我的答复,说是县委是为了多掌握一些后备干部,省得以后提拔的时候再麻烦。老李,你是这样答复我的吧?”姜政委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意识到这中间有问題,是有人玩耍了一点把戏。不管是谁在从中捣鬼,老李肯定是个知情人。既然这样,他也不想帮人背黑锅。因此,他在介绍情况的时候,当然也就有一说一的捅出了所有底细。

    “老李呀,我不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也能想象得到,无非就是‘官’与‘名’二字吧。我们这些当官的人,整天都在教育下面的人,要这样做,要那样做。大道理能说上三天三夜,为什么到了我们自己,就不能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哩!”鲁光淦听完情况之后,当然明白是自己的部下和人家唱了一出‘双簧’。事已至此,再说多少也沒有大用。他也只能忍住脾气,耐心地劝说了两句。

    尽管他使用的语言很是控制,声调也尽量的缓和,但还是让当事人感觉到十分刺耳。他这么说了以后,李照远心中并不服气。大道理谁都会说,做起來就不容易喽。想当初,你鲁光淦为了上位,不也是到处东跑西托吗?在‘豪门会所’的案件处理上,你不也是按照向侃的指示,放了人家一马了吗?不然的话,会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发号施令吗?

    有了这样的抵触情绪,这么一番谈话,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木已成舟的事情,鲁光淦也无法改变。就连郭飞扬事后听了情况之后,也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在为自己的徒弟担心,今后在宁北的工作难度,将会是大大地增强。不但要和毒枭斗智斗勇,还要提防内部的暗箭。现在就连原有的同盟军、就连一条战壕的战友都这么不给力,让人怎么能全力以赴地对敌?有谁能说得清,还会有多少幕后的交易,在等待着暗算龙若海呢?只是此时属于非常时期,一切都要为妥善处理好孙圣杰的丧事让路。面对这样的现实,郭飞扬也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无能为力。自己如此,寄人篱下的龙若海又当如何!

    烈士牺牲的第二天,经过方方面面的努力,瞻仰烈士遗容的活动开始启动。这种事说來容易做时难,其间的各种细节,都不能有所忽视。稍有不慎,就会惹來一大堆的废话。还好,有了龙若海在场,烈士的母亲和妻子都是尽力地配合。到了上午十点,曲副省长來了,郭副厅长來了……一批批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來了。他们來到了这么一个卑微的普通警察家中目睹家徒四壁的清贫,耳闻烈士的为人处世。

    当他们得知孙圣杰全家仅靠他一个人的工资度日,年老的母亲还在农村种田的时候,在场的领导们一个个唏嘘不已他们见惯了花天酒地的警察,听多了警察的胡作非为。象这种坚守清贫、安于本分的警察,让他们耳目为之一新。街坊邻居们來了,亲朋友好友们來了,学校的老师、学生们來了,还有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也來了。大家是來为烈士送上一程。点上一柱香,鞠上一个躬,表达一下对英雄的敬佩之情

    赵有才也來了。刚刚走马上任的他,意气风发的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显得很有一番威势。他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在罗华的陪同下,來到了烈士的家中当他鞠躬完毕,走到孙圣杰母亲身前,让老人家节哀顺变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老人不认识这位红光满面的领导,站在一边的罗华连忙上前做起了介绍:“姑妈,这是我们局里的赵局长。”

    罗华怕老人听不清楚,说话的声音高了一点。正在一旁拟定追悼会的有关事项的龙若海,闻声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低头自顾自的继续工作。这个时候,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想在烈士的灵堂上,出现丝毫对孙圣杰的不恭。人算不如天算。让他们沒想到的,罗华的高音量,却是将邱树梅这根爆竹埝子给点上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葬礼前后

    自从孙圣杰牺牲之后,邱树梅一直就处于高度的压抑之中。别看她平时在家是个女强人,事事都冲在孙圣杰的前面。其实她的内心最为软弱,却是最需要丈夫的肩膀,却是对孙圣杰最为关心和心疼的人。平时有人伤害到自己的丈夫,她总是象一只护窝的老母鸡冲上前去。丈夫的去世,她虽然也在哭,也在流泪。但考虑到要办丧事,考虑到老人的承受能力,只能强忍悲痛,把所有的伤心都悄悄地放在心中。这样的压抑,必然需要一个宣泄口。

    此时,她在不断的陪着來宾给丈夫为礼,心神也有点麻木起來。看到來瞻仰遗容的人是赵有才和罗华两个人,她的气就有点不打一处來。只是碍于礼仪,就沒有开口说话。沒有想得到,礼仪结束之后,却又弄出了麻烦。她听到罗华在介绍赵有才的身份时,故意加大音量,当然是不会开心。我们家死了人,你们还要跑到门上來炫耀自己。这不是糟蹋人,又是什么?

    我家有难时,你罗华不帮忙,到了要拍马屁的时候,反而出了场。还有你姓赵的,帮着那个‘二狗子’欺侮我们,现在还要到我家门上摆威风。邱树梅的性子本來就很火爆,这几天的压抑,也已经到了极限。到了这时,哪儿还能控制得住。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來对着老人家嚷嚷开了:“妈,这姓罗的警察,就是那个你被打了以后,不肯认亲的侄子。就是这个姓赵的,罩着那个‘二狗子’,才让我们家有冤无处伸的。老天不睁眼呵,这种人都当了局长。”

    “圣杰啊,圣杰。你死得苦呀,死得冤。你帮老百姓做好事,得好处的人,却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呀。”邱树梅边骂边说,骂到最后,伏在水晶棺材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滚,滚,我家沒有你这样的亲戚,圣杰也沒有你这样的同事和领导。”孙圣杰的妈妈听到儿媳妇这样一说,当然是恨从心头起。老人怎么会忘记,自己被打伤住在医院里的情景。她挥舞起手中的拐杖,当场就下了逐客令。

    楼上的嘈杂声,惊动了大棚中的一群领导。郭副厅长正在向曲副省长以及扬帆等人通报缉毒工作的有关情况,突然听到烈士的家人大声哭闹起來,当然是在第一时间里进行了查问。得知事情的前后经过后,再看着赵有才和罗华抱头鼠窜的样子,郭副厅长实在是忍耐不往了。他冷若冰霜地对着扬帆说道:“扬书记,这就是你们选拔的干部,这就是你们的用人理念!不是我说你老哥,当书记当到你这种份儿上,也算是登峰造极了。我为你不值呵,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副厅职,就值得你这样放弃做人的底线,放弃做官的原则,放弃起码的尊严。”

    他看到扬帆面红耳赤的样子,索性又加了一码说道:“我郭飞扬是明人不做暗事,有话放在明面上说。你们宁北县的这种做法,我将以省公安厅的名义,向省委、省政府做出报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定好的干部你们都敢给换掉。走遍全省,沒有你们这样做法的。你扬帆,你宁北县,确实是有门道。”“你们这个宁北县,确实是要注意哦。有些事不能太简单化的,多听听主管部门的意见比较好,这样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曲副省长说话很含蓄,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已经是表达了他的最大不满,也是最为严肃的批评。尴尬万分的扬帆,什么话也说不出來。谁让自己说不响嘴的哩,谁让自己摊上况超群这样一个糟糕搭档的呢?他倒好,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來了个拔腿走人,一走了之。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來接受指责,还不好分辩。

    三天后,孙圣杰的追悼会在他家住宅楼附近的一座礼堂召开。由于地方不大,许多人只能站在礼堂外边参加。追悼会由郭副厅长主持,曲副省长致悼词。许多人都说,这是宁北有史以來,最高级别的一次追悼会。曲副省长是个文人,秘书写的悼词也是文绉绉的。介绍好孙圣杰的生平以后,照着稿子读了一会。当他读到‘居陋室,不沾人一丝一线,忍嘲讽,不伤人一字一词’时,声音顿时哽咽了起來。

    曲副省长到过孙圣杰的家,深知烈士一家生活的艰辛。妈妈多病,妻子下岗,他沒有叫过一声苦,沒有向任何企业和个人伸过一次手。他听人介绍过烈士生前的软弱。帮人办了无数的份外事,得不到一句感谢。受了别人许多嘲讽,却从來沒有反唇相讥过。想到烈士生前的一点一滴,曲副省长取下了戴着的眼镜。

    他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脱开稿子说了起來:“有人说孙圣杰软弱,那我问一问大家。他为同事、朋友和街坊邻居们无怨无悔地办过多少好事?有人说孙圣杰沒有阳刚之气,他在办理案件打击犯罪时,可曾退让过半步?”连续几个反问,曲副省长算得上是问到了点子上。在场有不少人想到了烈士生前的点点滴滴,想到了许多被自己疏忽的细节,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有人说孙圣杰傻,是的,他是傻。他不会敲诈勒索,他不会溜须拍马,他只会堂堂正正的做人。他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狗熊,不是那种到了关键时刻就拉稀的孬种。孙圣杰,是真正的男子汉,是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是关键时刻能够为了战友的安全,而不惜牺牲自己的英雄。”曲副省长几乎是用吼一样的声音,结束了自己的即兴悼词。当他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喉咙也有一点沙哑。礼堂内外,传來了一片哽咽声,唏嘘声。

    当领导们走到亲属面前握手安慰时,孙圣杰的妈妈只是嘀嘀不休地重复着一句话:“孩子他爸,领导说了,领导说了,我家圣杰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孙家的男人是英雄。”邱树梅尽管红肿着眼睛,说话还是那样的快人快语:“你们放心,我不会给我家‘猴子’脸上抹黑。再穷我也要把我们家虎子带大,让他也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长大以后,我也和爸爸一样当警察。”孙圣杰8岁的儿子,只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英雄,是真正的男子汉。那些同学的爸爸,虽然有钱、有权、有力气,一个也比不上自己的爸爸。自己的爸爸已经成了所有同学心目中的偶像。

    人呵人,为什么要相互争斗,为什么要以邻为以壑,为什么总是以欺侮弱者而自豪?为什么要在烈士殉职以后,才会感觉内疚,才会想到他那无数的亮点?假若孙圣杰在世的时候,我们多给他一点理解,多给他一点宽容,多给他一点友谊,生活将会增加更多的阳光,增添更多的笑容,烈士也将离去得更加从容。送葬的路途上,不停地有车辆和人群加入到送葬的队伍当中。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说是要为英雄送上一程。所经之处,值勤的民警全都肃立敬礼。大街两侧的高层建筑上,市民们自发地拉出了‘圣杰,你一路走好’的横幅。

    《宁淮日报》也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刊载了宋丹青撰写的长篇通讯“他是真正的男子汉”。宋丹青采写这篇通讯的时候,一直是在流着泪。她为烈士的壮举所感动,她为烈士生前所遭遇的不公正而不平,她也为官场上的那些丑恶而愤怒。她所采写的通讯,在全省老百姓中引起了轰动,她所采写的内参,却在官场上引起了震动。宁北县委在烈士牺牲当晚的会议情况,引起了省委领导的关注。

    轰动归轰动,宁北城里还是原样不动,一切都还是在原样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