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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127部分阅读

    会说话,我们以跳车逃跑击毙你,合情合理合法……怎么样?”

    阴森森的声音从风声夹过来。孙仲文吓了跳,不迭地求着:“别别别……哥哎、叔哎,我我我……我们无冤无仇……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跑了……”

    “谁说我们没仇?你敢灭警察,还怕警察灭你吗?……拔枪……”

    一声拔枪,豪气干云,公忿私怨尽在两字之中,四个人的枪蹭蹭上手,合弹匣、开保险的声音卡卡直响,铿锵之至、威武之至。

    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时间,尚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不过此时此刻,是冽冽风中抖索着的孙仲文被腿上的伤痛和几个人的狂呼乱叫早扰乱了心智,根本没有思索的余地,根本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事的真与假,满心充斥着的都是恐惧,闹市中尚敢开枪伤人,谁可知道在这个鬼地方,他们不敢杀人。

    稍稍一顿的功夫,围着自己的俩人,蹲下来,对着孙仲文的脸狂喊:“跑呀……跑呀……快跑呀……”

    声音如夜枭乱叫,听得如鬼哭狼嚎,偏偏这次被吓住的孙仲文却没有胆子跑了,捂着脸,弓着身子,也在歇斯底里的喊着:“不跑……不跑……不跑。”

    “跑啊……跑啊……再跑啊……”四个人在狂呼着,声音嚣张。肖成钢干脆屁股上踹了脚,嫌疑人扑愣愣直栽到了地里。

    “不跑……不跑……”孙仲文心里大急,唯一的想法是不跑就不会开枪。不过霎那间四周都没人了,……一起身下意识地向前跑。

    “砰”枪响了。

    “啊!?”孙仲文惨叫了一声。抱着头回头爬着:“饶命,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杀过人……我不想死呀……你们饶了我吧。”

    风未静、声已停,孙仲文哭嚎了两句,不觉得哪里疼痛,悄悄一抬头,电筒都耀着自己,刚刚一枪不知道射向了哪里。

    砰……又是一枪,孙仲文一个激灵吓瘫了,声音随着枪响传来:“那是谁干的?”

    “是地龙……不是我……真不是我。是他们偷东西还灭口,真不是我……”孙仲文不跑了,爬着往光源的方向回来,神经兮兮地说着,看来还是在警察身边安全。

    “看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呀,不就说仝孤山那点破事嘛?你真以为把公0安局缴的赃物偷了,你就没事了呀?”光源后、黑影里,有人冷冷地说着。

    “我没拿,我什么都没拿……我就望了望风,还差点被地龙灭了口,躲了十几年了……警察大哥、不不不、大叔……你们可怜可怜我,我老婆还年轻,我孩子还小……可怜可怜我吧……这十几年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呜……”

    孙仲文一听说出了地龙的大号、说出了案由,心神俱乱之下最后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蜷缩在地里,连哭带嚎求饶着。

    “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别人救不了你……你是想回车上说,还是想上路。”郭元应了句,此时恰走进入的最佳时机。

    “我说我说……我全说……”

    “把他带回去……”

    “走……”

    肖成钢、张杰一左一右挟着,架着哭哭啼啼的孙仲文上了车。简凡随之跨步而上,嘭声拉上了车门。陈十全、郭元车前车后守着,这个特殊的预审终于开始了。

    车窗向里看,孙仲文的脑袋如小鸡啄米、木槌捣蒜,嘴里酒酒不绝地喷着,郭元看得心里有点暗笑,几个人车下就是商量此事,虽然觉得有所不妥,最终还是被简凡一个接一个说服了,这才设计了一个明开枪、暗逼供的办法,毫发未伤还真让孙仲文开口了。

    “陈师傅,您怎么也跟上这小子胡闹?”郭元凑到车前,俩人点了支烟。陈十全此时无奈地笑着解释道:”别赖我啊,他是组长,咱们都听他的。”

    “呵呵……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怎么长得,这缺德主意都想得出来。”郭元嘿嘿笑着。

    “总比刑讯逼供强吧?……他刚挨了一枪,他知道咱们敢开枪,这是威胁之一;这个案情咱们并不是一无所知,这是其二;一个嫌疑人心理适应期都不会很长,如果解押回了大原,一适应了,一看咱们没证没据,肯定还是抵赖……呵呵,我这个徒弟孬是孬啊,可揣摩人心理揣得准,别说你干坏事,你就想吃什么他都看得出来,当预审员都没问题。”陈十全小声说着,谑笑着往车窗里看了看,郭元也看了,师徒俩打了一场,倒更亲近了。

    预审,进行得顺利之至。不一会,车里人敲敲车窗,递出个手机示意着,郭元接了下来,递给了陈十全。笑着道:“陈师傅,别夸你徒弟了,赶紧给队里联系吧,这么重要的押解咱们消失了半个小时,又要挨批了……”

    pda手机,开了机插上卡……

    第36章 孽深难回头

    “有信号了……”专案办里,女声尖叫。像怨妇等到了老公那种惊喜兼惊讶的声音。

    这尖叫一下子打破了沉默。楼道里正和秦高峰说话的支队长闻言,嘭声推门冲了进来,边走边命令着,接通,马上接通。

    架着的桌式天线的大功率无线通话,用的是900hz的gs信号,ic的接通着干脆一摁免提,里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喂!

    一听就是陈十全,一组里就一个老家伙,伍辰光怒不可遏,人没到声先至:“陈十全,你干什么吃喝的?嫌疑人怎么样了?”

    “在呀!?还在车上。”

    “为什么信号消失了?这消失的半个小时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突审嫌疑人。”

    “胡闹,这是你们能干了的事吗?我命令你,马上返程、马上返程……”

    “支队长,您不想听听突审结果吗?”

    “什么?你们审下来了?”

    “那当然……pda传输音频文件,接收一下,您听完再下命令……”

    “嗒”声电话挂断了,今儿陈十全说话比平时好像硬气了许多。伍辰光狐疑的眼光闪着,有点心跳的感觉,心里暗忖不会是这帮家伙趁着半路对嫌疑人下黑手刑讯逼供了吧?但凡在长途抓捕中,憋急了的刑警经常把火发在被捕的嫌疑人身上。这类事还真不得不防。一怕嫌疑人出了什么事。二怕呢,万一被收拾急了,嫌疑人胡扯胡交待一通,那更是麻烦事。

    心下无着的看看门口站着的秦高峰、看看和史静媛在一起的胡丽君,又看看这帮子只会玩电脑的ic罪案信息员,隔着几百公里,谁也帮不上忙,伍辰光一下子被搞得无计可施了。

    “支队长。放么?”

    稍倾,梁舞云问道。传输完了,音频文件并不大。

    “放……”伍辰光直接说着。这个案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上车的声音、呼呼的风声、铐子拖着叮当的声音,听得格外真切,不过感觉并没有那么刺激;倒像俩个人谈话,而且没有听到激烈的声音和激烈的情绪变化了,这倒让伍辰光稍稍放心了。最起码没有暴力行为。

    “开始吧,从这件案子发生的详细时间开始,是什么时候?”

    音频里有人声了,一屋子人,都听出了这个磁性的声音是谁,简凡。

    没有人说话,都竖着耳朵听着,胡丽君焦虑了这么长时间霎时间放松了,再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莫名地感觉到有点兴奋,有点窃喜。其他的人呢,好像长舒了一口气。

    技术员过滤着杂音,听得格外清楚,稍等了片刻才听到了回答:“一九九x年,八月份吧,具体哪一天记不清了。”

    “没关系……那天什么天气你总记得吧?”简凡在问。

    答:“大下雨天,雨下得可大了。”

    问:“往下说,就从你们实施作案开始……”

    (伍辰光和一干专案组人员听着心猛地被揪起来了,有点大气不敢稍出的感觉。)

    答:“……那天雨下得大。我和地龙大早上进了城,窝了差不多一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吧,花庭开着车来接我和地龙,就说去拿点东西……”

    问:“此时车上几个人?”

    答:“我、地龙、花庭,还有一个不认识。”

    问:“继续。”

    答:“花庭开着车,这人就个开黑车拉人的,好像和地龙的关系不赖……一直到了一小区里,车上坐的那人在一个单元里接了一个人下来,一起上了车,上车还扯了几句什么来着,反正他们认识……刚说了两句就听着哎哟一声,我一想坏了,又是仝孤山那小子使坏,把人干翻了……然后我们就赶紧走……”

    问:“稍等,你漏了个细节,出小区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细节我不能提醒你,否则就有诱供你的嫌疑了?你自己说吧。”

    答:“啊?这个你们也知道了?”

    “废话,不知道问你呀?”肖成钢插了一句。

    “对,我一紧张,那花庭比我还紧张,一听声音,吓得方向盘没抓稳,嘭一家伙和进小区的车撞上了……我悄悄回头看了看,地龙正把那人往后座拖,骂了我们一句。让我们赶紧走……可这进来的车主呢,蹭了车还拦着我们找麻烦,我和花庭一急,下车揪着那家伙干了几拳,把他拖过一边,然后就赶紧离开这地方了……”

    “嗯……说得很好,就是这个细节,接下来呢?”简凡在问。

    答:“车开没多大会吧。我不认识的那人又下车了,我还奇怪着谁呢,刚问了句就被地龙骂了几句,我也没敢问……又开了一会,到了一围墙边上,地龙指挥着花庭摁喇叭,一摁喇叭,刷声那墙上甩出个哨绳来,地龙下车把什么东西绑绳子上,又回车上了……估计他们里应外合偷什么东西呢。”

    问:“什么是哨绳?”

    答:“就跟钓鱼的鱼漂差不多。绳头发光,光不强,不过夜里能看到。我们要是下墓道,得有人给把着风,往上拉人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玩意儿。”

    问:“接下来呢?”

    答:“接着地龙指挥着车往前开,躲到人行道上,嘿哟,我一看那大门口,吓了我一跳,那是大原市公0安局什么什么原分局,我寻思被这几个王八蛋拉下水了,敢情偷到公0安局里来了……可到这光景跑都没地儿跑,又过了一会,大院里的摩托车灯亮了,地龙指挥着我们把车停到大门口不远,然后让花庭车上等着,他叫上我埋伏到了门口,等着值班出来人呢,先放倒,把院里的人放出来再说……咦,邪了,那门房门开着,居然没人……这倒简单了。里头偷东西那人直接进里头拿着钥匙自己开门出来了,那车一走,地龙叫我把门关好,钥匙放回去……咦哟,真他妈邪了,你说我就背啊,轮着我关门了,那雷子居然回来了……哦,不是雷子,是警察……”

    简凡的声音:“没关系,往下说,雷子这名称挺好……接下来呢?”

    答:“那警察不知道我是谁。老远就问我,我当时吓得腿软,没敢回头也没敢吭声……就这时候,地龙一亮车灯,那警察头又回过去了,两个跑下了车扑了上来,我在背后趁机踹了他一脚,然后地龙把迷晕药捂他嘴上,迷晕了就拖车上了……然后。我们关上了门,地龙开着车,就走……”

    问:“好,现在车上几个人?”

    答:“五个,仨竖着、俩躺着。”

    问:“后来呢?”

    答:“应该是一直往北走吧……快出城了,我记得那儿有个大烟筒,那儿停了辆车,是辆大北京吉普车,从公0安局里偷出来的摩托车也在那儿,到了地方,地龙下车和汽车里坐着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车就走了,我还奇怪着呢,有这么好的车,还偷那摩托车干嘛?……地龙回来呢,叫花庭开着摩托车扔城外去,随便扔个地方,花庭一走,他又叫着我把在分局门口迷晕的那个拖下车,扔到墙下水沟旁边,又在他身上搜了半天才上路……我们那个……那个就往南走回云城。”

    问:“完了?”

    答:“完了。”

    简凡问:“孙仲文,你说了半天基本都是我知道的情况,这些情况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怎么没说……薛建庭,也就是你说的花庭负责处理摩托车,这个情况我们已经掌握;盗出来的其他东西呢,一定是被在城北接应的人带走了,你也没机会接触,这个可以采信。……关键的问题是,你们车上躺着的那个人呢?”

    “那不知道。”孙仲文立时回答上来了:“我家在南辛店,属于临汾市,没到云城他就把我赶下来了。让我先躲一段时间。”

    “躲了多长时间,你再一次见到仝孤山,也就是地龙,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再没有见过,这十几年都没有见过。”简凡突然问,怪怪地问。

    声音,明显是吸气惊讶的声音。稍稍停了片刻回答着:“是,是……是没见过。”

    问:“孙仲文,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车上躺着的那个人的下落?”

    答:“哥哎、叔哎……我都这样了,我还能瞒什么?我就是一跑腿的,有时候摸点死人的好东西还得被地龙他们强收走,人家让干嘛,我还不敢不干……这个事地龙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真的就知道这些……咱就是贼胚子出身,偷鸡摸狗还成,杀人放火的事,我也不敢干呀?……”

    …………

    …………

    吃吃的声音嘎然而止,音频文件放完了……

    此时才听得办公室里,不约而同地在喘着气。扑朔迷离的案情,让这些ic精英们曾经闲聊下做过无数个猜测,所有的猜测都是基于前数个专案组的失利,更多的愿意把此事和江洋巨盗、何方贼王联系到一起,不过刚刚听着好像是一个胆子并未见有多大的贼,惊讶之余,不由得略略带上了一点失望。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好像,案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嘛!?

    对,很简单,就像第一个吃螃蟹、就像第一个发现新大陆的人,第一个把鸡蛋竖到桌子上的人,在他之前无人能做到;而在他之后,所有的人都能做到。

    喘嘘的声音,一众人的目光霎时聚到了伍支队长的身上,听着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扶着前额。微微的泣声之后,两颗老泪直掉了下来,声音几分哽咽地嗫嚅着:“老曾是清白的……老曾是清白的……”

    呜咽着的声音,伍辰光大手抹着不断掉落的老泪,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半晌才省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悲戚之后几近愤怒,有点嘶哑地说着:“怎么不放了,继续……”

    “完了,就这么多。”

    试机的ic是个小男生,战战兢兢说了句,不知道这个案情何能把领导搞得涕泪皆流。一直以为这群天天玩枪的刑警根本就是冷血动物。

    伍辰光没说话,一脸悲戚有点压抑不住,快步出了办公室,秦高峰跟着出去了,轻轻地掩上了门。

    这倒把ic的年轻人们看傻眼了,面面相觑之下,粱舞云悄悄问身旁的胡丽君:“胡姐,这……这怎么了?”

    “刚刚的交待里,被嫌疑人诱出来打昏,躺车上的那个人就是曾国伟,这个案情你们还没有接触到……他是伍支队长的战友,也是我们的一位前辈,一直背着监守自盗的罪名,十四年了,杳无音讯,我刚当警察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案子,而且和一队秦队长尝试过,追了半年一无所获,省厅、市局和咱们支队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案子,十四年来,他的女儿一直奔走着要为父亲洗刷冤屈,他的同事、他的队友和我们这些继任者,有数百警察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试图揭开迷案的真相……可真相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丽君缓缓地说着,有点难受。说者、听者和已经身处门外的人,都是一样的悲戚,被作案人带走,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唯一不可能的是:生还。

    楼道的一隅里,伍辰光心神略定之后,正小声命令着:“陈十全,继续审,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问出老曾的下落……”

    …………

    …………

    数百公里之外,陈十全挂了电话,没说话,只竖了一根大拇指,那是嘉奖兄弟们的手势。肖成钢和张杰看守着嫌疑人坐在车后,陈十全一挥手,把郭元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