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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153部分阅读

    脸上俱是惊讶。

    “紫檀雕龙茶海……皇家御用。”

    “八宝夜宴壶……香港陈氏个人收藏,据说被华桥购回来了……”

    “赫连山人的印章……啧,极品……”

    “饕餮纹面鼎……”

    郝通达嘴里喃喃着,脸上的惊讶慢慢地变成了惊惧,哪个收藏家要有上这么三件两件都足够夸耀一辈子了,而眼前的不是三两件,粗粗一数足有七十多件,怨不得人家价值上百万的瓜棱瓶鱼尊根本不入眼说摔就摔,怨不得人家要这么慎重搜身,这东西让谁知道怕是也够惊世骇俗的了。

    郝通达完完全全被这个集大成的古玩收藏吸引住了,稍稍懂点的席秘书看得老板这么震惊,估计眼前的东西价值不菲了,何况也认得其中一件两件,回头再看靠着门口吊儿郎当斜视着俩人的简凡,心里呀,那叫一个倾慕,甚至于连刚才的唐突也早甩之脑后了。

    正要和简凡搭讪的功夫,突闻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一侧眼,却见得郝通达似有所悟,看着架上一尊千手观音的塑像,手抹着脸,唏唏律律哭上了,边哭边喃喃说着:“井底之蛙呀……”

    “嗨、这什么意思?”简凡一愣。凑上乐子来了,知道这东西把郝胖子吓得不轻,唯一没吓住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懂。一凑一故意问,郝通达悲悲戚戚如丧考批,凄凄楚楚地说着:“我真傻、我真傻……傻得要命呀……”

    “这……这怎么了?”简凡指着郝胖子问席玉蓉,席玉蓉摇摇头,不知道老板何来的如此感触。郝通达却是指着千手观音的塑像解释着:“……七年前我见过这尊千手观音,标价才十一万五,我舍不得买,我悔呀……现在,一百万都打不住呀!”

    “简老弟……简老弟……”郝通达紧张地回过头来,生怕简凡不同意似地握着手哀求着:“我多看会成不?……这比我十几年见得珍品还多……我…我……”

    “耶耶……看吧,看吧,随便看……随便摸……咱不忌讳那个,看完了我还有事找你帮忙呢……”

    简凡推着紧张得语不成声的郝胖子。不以为然了,干脆靠到了门口,听着这俩人啧啧有声的惊叹,静静地等着……

    第78章 诳言扮巨j

    假的,全是假的……

    海上明月是有意调开俩人,在车里安装追踪,原委是的省厅在侦察1226文物走私案的时候,已经发现大通拍卖行这个郝通达有协助霁月阁转移赃物的迹像,但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队里派遣以保安身份进入大通的特勤也没有什么发现,如果不是李威留下的局把矛头隐隐指向大通拍卖行,如果不是简凡连蒙带唬在这里联系上了齐树民,支队差不多就要放弃这个外围点了。

    进程推进得出乎意料地快,原计划是让简凡和郝通达、席玉蓉交往,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香饵抛出来,诱得出来就穷追猛打、诱不出来就顺藤摸瓜,很多细节都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料到仅仅过了十个小时,一顿饭连吃带喝插科打诨简凡已经邀得二人欣然前往,仓促准备的技侦人员又暗示需要二十分钟在郝通达和席玉蓉留下的物品上做手脚,这俩个人虽然不一定是本案的关键,可肯定是找到齐树民的关键,三个进去的时候,隔着两幢房子里的监控点紧张地看着摄像画面,生怕这仨个人猝然出来打乱支队的这个临时部署。

    二十分钟……策应的队员感觉有点短。

    不过二十分钟过去还未见有人出来的时候终于放心了。看来这场戏演得不错,估计是地下室里把俩人羁绊住了。

    时间悄悄的流逝,原来担心时间不充足的外勤们现在倒又有点不耐烦了,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两次向支队汇报之后,得到的都是原地待命的回复,一直等了五十一分三十七秒才看到了人影……

    出了门,俩人机械地从俩个彪形大汉端着的托盘里取回自己的东西,心怕是还留下储藏室里,郝通达从进门时候的一脸惊讶、错愕,尔后又是一脸悲戚,被简凡带着出了这个储藏室,听到防盗门砰然闭上,浑身一震,一回眼看的时候是满眼的留恋和不舍,在这号精似猴j似鬼的人身上看到这个怨妇的眼神倒还真不容易。反倒是席秘书比郝通达还强几分,最起码没有被惊得失态,偶尔会提醒失魂落魄的郝经理一句,倒是尽心尽责了。

    看着此时都有所失落神情的俩个人,简凡心里暗生得意之后,不禁对这俩位身家不菲的多有几分可怜。再往前推几天,这个名义上已经属于自己的房子和房子里暗藏的古玩,何尝也不把自己搞得这样失魂落魄?想想最后不难想出这个结果,即便是抓不到齐树民,送给大通的五件古玩肯定也会被支队追缴,而这幢房子里藏的古玩,别说可能有案底,即便是没有案底,支队知道了这么大宗的古玩肯定也不会放手,在对利益的攫取上,谁也别指望执法机关有什么道理可讲。

    简凡当然没这个指望,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了这是李威留下的饵也再不敢抱着奢望,这才多了一份慷他人之慨地潇洒,越潇洒,越看着像富人的骄矜。

    就像此时,微笑着引着郝通达和席玉蓉上了213呼啸着疾驰出了水域金岸小区,出小区门的时候还嚣张地喊着保安嫌开门慢了点,大中午的时间里路面上人本不多,这位像是酒劲上来了,开着车尚不过瘾,咚地一放警报,长拉着警笛疾驰在大原街上,恰如传说中恶警那番欠揍的姿态。

    郝通达和席玉蓉都没有说法,都对简凡报之以一双崇拜的眼神,只真得这会的嚣张才应该是人家的本色,要是这么小年纪坐拥这么多宝贝还很低调,那才叫人不理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牛逼到了这种程度,不管怎么表现都合情合理。

    直驶回了海上明月大酒店,隔着路沿一停车,俩人下车的功夫简凡一把把郝通达揪住了,席秘书一回头,简凡示意着和郝通达说话,这秘书有自觉性,小碎步走着去开车了,简凡回头就戏谑地拍拍郝通达的脸蛋,像和费胖子玩一般笑着问:“嗨,郝经理,我说不让你们观摩吧,你们非观摩,得,看了看没高兴也罢了,怎么搞得像生意没做成、老婆偷人似的哭丧个脸,这怎么了这是?”

    “别别……不是不是……”郝通达脸上的哭丧更甚了几分,嘴说话不利索了,反应了半晌才省过来,双手合什直谢着简凡:“谢谢简老弟啊,这算是真让我开了眼了,今儿我知道什么叫收藏、什么叫大家、什么叫富人……您要有件好货我就佩服得不得了,可现在几十件,有一多半我都叫不上名来,我这几十年白混了,得,咱啥也不说了,以后简老弟有兴趣了,随便赏我们个什么小物件都够我们折腾一年半载的了……”

    “得了得了……你嘴比我还罗嗦,听我说。”简凡不迭地打断了郝通达的话,像是随意地说着:“郝经理,送你几件镇镇宅子怎么样?”

    一句不起眼话恰似平地惊雷,郝通达“呃”地一声噎住了,两眼凸着,一点都不相信地瞪着简凡,好像又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来似的,头摇的像拨郎鼓,嘴憋了半天憋了俩字:“不敢。”

    “明人不说暗话啊,郝经理,这么多物件里头不一定都干净,真要都变成钱还是有点难度的,而且还有人阴魂不散地追着我……你知道我的身份,怕到不怕,就是怕一直被人掂记着,人在暗处我在明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你说,这事我该咋办?”简凡揶揄地问着,拍着郝通达的肩膀,诱着这家伙入套。郝通达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这回反应快了,神神秘秘地说着:“……简老弟,这行当里,就没人干净过,不过您不能不知道现在这风声多紧吧?从去年开始你们警察缴了多少货,而且呀,我觉得这东西还是捂着藏着点的好,您真要出手,有些货明知道珍贵没人敢买,越珍贵越没人敢买,即便是能卖出去,那价格不到价值三成,亏大发了……收藏、收藏,一个是收、一个是藏,这可不能都拿出了招摇卖啊。您要是真想卖,我帮您挑挑东西、找找下家,不过就您那东西,我估计十年八年也卖不完。”

    噢,简凡有点恍然大悟了,这倒是真话,脸色一变又笑了,又纠缠着郝通达逗上了:“哎郝经理,那我还是要送你几件,嘿嘿,就像送你那五件一样,我不吭声,你也不言语,反正都知道怎么回事,行不?……其实我就想请那个人办点事,事成之后咱们一拍两散,省得他追我背后撵狼似的让人提心吊胆不是?他那几件货,你觉得在我家里那收藏里,还显得出来吗,是不?……怎么样?”

    “这……这让我怎么答应?”郝通达一愣,眼骨碌一转耍上心计了,两手一摊:“您说谁呢,我不认识我怎么答应?”

    “嘿哟,郝胖子,你耍无赖是不是?别以为你知道老子有存的私货我就怕你了啊,信不信老子调队协警把你摊操了?”简凡眦眉瞪着一咧着凶相,却不料郝通达没那么容易被吓住了,握着简凡的手软刀子招架上了:“得,简老弟,我们这小门小户,你想砸了吭声,我给您帮把手……我真不认识,您不能逼我认识吧?我可没惹您啊,那五件古玩可还存在我们拍卖行,还在您名下,没有动它呀?您想拿走就拿走……我,我什么时候耍无赖了……”

    厚嘴唇吧嗒着,郝通达说得唾沫星子四溅,这倒一下子把简凡搞愣了。

    均衡,这其中有一种微妙的均衡,那个均衡点就在齐树民身上。郝通达把简凡的套近乎不管理解为有所忌惮还是理解为别有用心,但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和这个通缉人员有关联;简凡心里也知道,这家伙故意拿出摔剩下的五件古玩说事,就有这层意思,那五件古玩送给大通拍卖行仅仅是一种默契,甚至于连口头协议都没有,这事拿捏不住郝通达。

    对了,默契。

    简凡心里一闪而过这个词,不追郝通达了,话锋一转笑着打断了郝通达喋喋不休的解释:“谁逼你认识谁了,你说的是谁呀?”

    “这……”郝通达一愣,省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张口结舌了。

    简凡暗笑着这等拙劣的隐藏方法,笑着道:“其实不管是谁吧,我就是想找他办点事,很急,也很棘手,而且麻烦,除了那兄弟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来,不认识没关系,万一碰着了,带着话就行了……这个不为难吧?”

    “这个……那,到底什么事呀?还能难住您?”郝通达隐晦地说着,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

    “嗯……”简凡脸上笑着憋了很久才说了句:“帮我掐个口。”

    “呃”一声郝通达喉咙一动像要呕吐,吓着了。再看简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脊背上凭空生出一股凉意来。

    这是正宗的黑话,也是交上唐大头这么个黑货之后跟那帮混球学会的。在大原有斫条子、砍根柱一说,那意思是卸胳膊砍腿,更厉害的“掐口”呢,意思是杀个人灭口。

    俗话说家累千金、坐不垂堂,都有爱惜羽毛的本能,郝通达当然不会和这事扯上关系,不过此时说出来却又不知道该回绝还是该劝劝,憋住了,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今儿遇上个彻头彻尾的黑警察,不但藏着一屋子古玩来路不正,而且现在还要干更厉害的事。

    “没你的事,吓死你呀……就传个话,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简凡这大爷充得够味了,推了又开始失魂落魄的郝通达一把,解释着:“……听清楚郝胖子,你心明我眼也不瞎,咱都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打那马虎眼有毬意思呀?……万一碰着人了,你就带个话,他那几件破玩意还不在我眼里,这东西是别人给的,我他妈也不知道这里头还掺了这么多烂事,想拿回去可以,总得给办点事吧?对吧……我给他两条路,有胆子掐了我,得,他拿走,不过那儿的两道铁门再带一道密码,我看他怎么不声不响拿走;要是他觉得掐不了我,那就再合作一次嘛,这大原一年伸脖子瞪眼的多少呢,谁管得了那么多烂事,对吧……你放心郝经理,我那幢别墅和一些货还指望你处理呢,谁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三天时间啊,今31号,过了四月三号,我就不烦你了。成不,就这么点小事你都不帮帮呀?没事,帮不着我不怨你……”

    人是痞气一身,话是难辨假真,每说一句合情合理说得郝通达喏喏应着点头,不过一听简凡说三天就愣了,一愣声脱口而出:“三天?”

    “对呀?听好喽,三天啊。”简凡一乐,知道这家伙心里打开九九了,又是揽着肩膀亲热地道:“这三天呢,我就住在刑侦支队,一定不给任何人机会,嘿嘿哈哈……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们饱饱眼福么?因为这批货马上就要运走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他不干的,有的人是干,不过他干最好,反正他一屁股事再多点也没人在乎,而且我们之间也能解开这个梁子,多好啊,您说是吧?郝经理。”

    “是……是……那我……简老弟,您这喝了瓶茅台说了这多话,这……我,我可找谁说去呀?……您不是逗我玩吧?”

    郝通达脸上不自然了,嘴里喏喏应着,不知道难在找人上,还是难在三天时限上,或者两者都有难度。简凡却是来了个顺坡下驴,解着衣服扣子,露着肩上的武装带和黑黝的枪把,伸着懒腰:“哦哟……还真是酒劲不小……得,郝经理,不送你了啊,有小妞陪着你我就多余了,有事您给打个电话就成……我两部电话都开着啊,你别打错了哦……”

    这差不多要关门送客了,郝通达识趣,安抚了句喏喏退下了车,车门一拍,车身停也不停,呜声突起一溜烟不见影了。

    弱弱地想了半晌,直到丰田车停在身畔郝通达才知道上车,上了车就是不迭地擦着额头的汗,玉蓉秘书这会不嗲了,关切地问着:“郝哥,这流氓没为难您呢?”

    “哦哟,怎么没为难,出了个大难题。”

    郝通达擦着汗,没有说详情,不过此时的感触万千,有点不吐不快了,车一动又是唉声叹气地说着:“哦哟……这社会真黑暗啊。”

    被那位黑警察连摸带亵玩一通的席秘书,听得这话,自然是深以为然……

    …………

    …………

    一个人如果长期生活在阴暗中,那么就别指望他本人还能阳光起来。

    如果从这个层面理解“警匪一家”这句话也无可厚非,同样生活在阴暗中的嫌疑人和执法人,其心态总是有某种类似甚至于共通之处。更有甚者,有时候会分不清彼此,有的人在阴暗中沉沦了,有人却变得高尚了,更多的人在熟视无睹中麻木了,日渐一日地混淆着黑白界限。

    简凡驾着车离开了海上明月大酒店,驱车直到高速路口,停车无聊的功夫,背靠着座位胡思乱想上了。对于不会沉沦更不会高尚地自己,或许像普通的警员一样会变得越来越麻木。

    对,已经很麻木了,对于如过江之鲫的嫌疑人已经麻木了,以前看到尸体会泛自心底作呕,而现在根本没有感觉了;以前不敢摸枪,而现在重案队都知道自己是个恶警,枪下绝不留情;以前有过害怕,甚至于看着案卷的罪案累累都心有余悸,而现在知道齐树民在大原,心底却泛着莫名的激动,根本不觉得哪里有过害怕;在以前,除了捉弄捉弄哥们,偶而在店里多收点小钱,简凡倒不觉得自己品德会怎么差,可刚刚把郝胖子、席玉蓉连诈带哄轻车熟路地骗进了套子里,简凡突然发现一切是如此地得心应手,如此地顺理成章,而且暗暗地对自己还有着几分自鸣得意。

    但在以前,除了捋袖做菜从来没有过这种得意。

    哎,我变了,革命的大熔炉快把我重铸成另一个人了。

    简凡叹着气,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可笑又笑不出来的说辞,越来越像一个六亲不认的警察了,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路口等了足有半个小时,接了两个电话,车来的时候还是杨红杏发现了简凡,看着长途大巴上杨红杏下来,简凡的脸上霎时绽开了笑容,阳光一般地灿烂,发动着车停到了大巴一侧。

    灿烂的原因倒不仅仅是因为美女,而是美女带来的俩个人。

    一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