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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锅第256部分阅读

    的是,为什么真正保护你们的警0察来了,却要以敌对的态度对待我们……难道你们要阻止我们查清真相、缉拿凶手呜?法医对死者的鉴证将成为给凶手定罪的铁证,我们在为死者讨回公道,你们难道连这个也要阻止?”

    一句质问,让人群鸦雀无声了,伍辰光轻轻地、缓缓地放下了扩大,向前又跨了一步,直面对着刚刚唾在自己脸上那位,是位三十多的爷们,有点不敢直视这位气势逼人的警0察,不过伍辰光只是很淡,很客气地说着:“我不怪你,你可以继续唾我脸上,不过请不要再阻止我们执行公务行么?”

    第一个,让开了……

    第二个人,也让开了……

    慢慢地,伍辰光每迈一步,总有几个人让开,在信与不信之间飘摇的群众不得已也只得相信面前的警0察,尽管你对警0察不齿,但要讨回公道,还要靠这些警0察。更何况面前这位正气凛然的警0察,并不像很假,最起码没有遮遮掩掩、处处搪塞。

    慢慢地,走到了人群中央,三位手足无措的法医有点紧张地看着伍书记,面前、身下,头发花白的妇人搂着已经装进尸袋的丈夫,泪已阑干,唯余悲痛欲绝的神情,死死地搂着亲人,不声不响,伍辰光蹲下身子,心里重重地被刺痛了一下,可怜的老人,额头还余着血迹,眼神里唯余下了空洞和漠然,对身边事和人似乎已经没有了感觉。

    “老嫂子,我就是大原人,喝汾河水吃平阳米的大原爷们,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人交给我,我一定给老哥讨回个公道……”伍辰光说着,未语泪先流,袖子拭过,轻轻地触着老人的手,冰凉一片,和她怀里抱着的人同样僵硬,从警三十年,又一次让伍辰光感到了那种失去战友般的锥心之痛,抚着老人的手,轻轻说着:“……老嫂子,人死了,就别让老哥再受活罪了,这儿几百警0察、几百群众都看着,我拿我这张老脸保证,给老哥哥讨回公道……你信得过我吗?”

    抱着的手,轻轻地放开了,不管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无奈,总是放开了,伍辰光挥挥手,示意着三位法医抬尸上车,法医,三名法医一瞬间眼痛鼻酸,不知何处来的悲恸,汩汩流着声音哽咽。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通道,车前的人也默默地让开了,直看着鉴证车启动,驶离……

    老妇人嗷声,再也按捺不住了,又一次痛哭长嚎着,伍辰光搀着,任凭老人双手拍打着自己,在哭、在喊、在嚎、在用沙哑着声音嚎着心里的冤屈,直到孱弱的身躯装载不下失去亲人的悲痛又一次昏厥,被伍辰光驮着放在背上,又沿着人群让开的通道,在昔日左邻右舍的搀护下,在拥上来刑警们的领路下,直背着人送上了救护车。

    雨、淅淅沥沥、时断时续。

    两个多小时勉强走完了第一个步聚,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步骤,好歹没有激起更大的群体 事件,死者和家属一走,警0察劝说着拆迁户先行疏散回家,这事要挨户走访查实,不过谁也不愿走,生怕警0察一走拆迁再来,或者还有更悲惨的,家被拆了,哪还有家?

    此时才顾得上细数,北深坊这片居民区已经拆了一半,今天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强拆了七户,都是根本没有赔偿协议的强拆,一问赔偿协议,这些居民更是义愤填膺,因为土地使用证、房产证和审批手续不全的原因,每平米只赔偿一千元出头,赔偿款就即便全到手按现在的房价顶多能买个卫生间,而且回迁安置根本没有着落,七嘴八舌向询问的警0察诉苦,而警0察却是一筹莫展,这事,又哪是警0察管得着的事?

    人怎么安置,后事怎么安置,越来越多的问题凸显出来了,这个没人愿意招惹的烂摊子现在只剩下警0察了,而警0察,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的事?

    一筹莫展坐在车里临时开着现场会的公0安领导,讨论了几番还是没有可行的方案,当拆迁拘下的嫌疑人就五十多人,还有一百多拆迁户家属,都聚在这儿没有疏散,总不能扔下不管吧?而此时又是深夜,连请示市里领导都无法如愿,或者对于上层的领导,更多的时候持着的态度是放一放、晾一晾,等着凉了再冷处理,明显谁也不愿意在风头上惹火上身。

    凌晨三时三十五分,现场还没有出事,现场之外倒出事了,网警大队的电话直拨到局长的手机上,北深坊事件已经在网络开始传播了,一句话听得盖局长头大了……

    …………

    …………

    “怎么回事?事情还没有处理,怎么就出来……”

    从领导开会的车上大步跨到了还在预审被拘嫌疑人的大巴车前,伍辰光劈面就训上了秦高峰,秦高峰一指内外的人群,无奈地解释着:“说是封锁,我们真封锁得住吗?总不能把电话停了、网都断了吧,总不能把群众的手机全没收了吧?现在连普通手机都有摄录功能,从事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这算慢的了……”

    一说,一示意,伍辰光再看警戒线外围着的不下上百群众,沿街道的各色车辆排了两行,警戒线内除了警0察围着一群嫌疑人,尚有那些拆迁户席地而坐着根本不准备离开,看着时候就有人手放在耳朵上打着电话,像这架势,你恐怕想拦也拦不住的。

    “你们这儿能联上网?”伍辰光随意问着,一俟秦高峰点头,便即先行上车,大巴的前身副驾位置和中段两台笔记本都开着,秦高峰小心翼翼解释着正在现场分析视频,伍辰光站到了甬道上一说,技侦员调着网页,同样是模糊的视频和图片,不过看得清是大队的警0察,就是身处的这个地方,再看文字就触目心惊了。一个是:“北深坊拆迁重现血案”,发贴时间是一个小时前;还有个是“强拆引发命案,官员警0察无一施救”,更有“惨无人道,暴力强拆活活打死拆迁户”的贴子,点击率已经数千,还有让警0察更难堪的是“警匪沆瀣一气、封锁强拆现场”。粗粗一览,说得是五花八门,有的说被打死了,有的说是自杀了,有的引用其他地方的说是自焚了,有的猜测是警0察参与了,更有妄加猜测的说是……网页不见了,估计是网警对太过前卫的言论作了技术处理,不过处理的速度跟不上发贴的速度,第二次搜索,相关网页更多了,如果服务器不在大原的话,连网警恐怕也要望网兴叹了。

    本来这事就够黑了,这要传到天亮,还没准要抹多黑。警0察就够倒霉,而这回,好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警0察了,似乎强拆命案应该由警0察背这个黑锅似的……伍辰光粗粗看过几眼,霎时觉得头大了,很大,大得头痛欲裂……

    “伍书记……伍书记……”秦高峰小声叫着,看着伍书记出神地眼睛盯着车顶,叫了几声伍辰光才哦了声回过神来,这才省得此时身处的位置,下意意识地问了句:“哦……这事不怪你,我刚才有点冲动啊……”

    “呵呵,没什么,我是说在我们抓捕之前,已经有不少参与拆迁的人员趁乱溜走了,根据我们初步的查实,在出事点,是一个绰号叫小金毛的带的头,八个人冲进死者家里强拉出的人,这个人现在已经在逃了,要尽快抓捕……”秦高峰从纯刑警的角度说着,说完了,看看伍辰光没吭声,又是小声问了句:“我们……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不能老聚在这儿。”

    支队长不敢擅作主张,不但不做主张,而且推诿着让重案队等等看看,就是嘛,领导都还没表态,你让支队长怎么表态,于是支队长借故指挥着现场劝解工作,连这辆临时用作重案队预审的大巴也不靠近了。

    “哎,一级推一级呀,现在是在风头上,谁也不愿意出来,区政0府只来了信访办主任,房管局是一个人也没到场,拆迁公司找不着人,开发商说和他们无关,盖局正在请示市委、市政0府,不过恐怕结果还得推到咱们身上,让咱们处理……案子好查,事情难办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伍辰光眼睛的余光看着车窗外,数十辆警车现在又在盖局的指挥下沿着警戒线排成一线,把外来的车人都堵着,警戒线之外,打伞的、冒雨的群众,闪烁的车灯触目皆是,警戒线里,守着警0察和拆迁户同样狼狈,个个是湿淋淋没遮没掩在雨地里已经站了几个小时了等着解决问题。其实谁也知道什么都解决不了,可还是就这么干耗着……

    怎么办?伍辰光再回头看到秦高峰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最不想,也最想见到的人,霎时间愣住了……

    第29章 大勇误作怯

    “你!?……哦,倒把你忘了啊……”

    伍辰光一愣,随即想起了秦高峰在汇报的时候说到的是返城的简凡和肖成钢最初无意撞到了北深坊拆迁,光顾眼前的麻烦,倒还真没想起来这俩人。不管愿不愿见到,再见到的时候总有那么长者的关切在内,勉强笑了笑关心地问了句:“没受伤吧?”

    “没有,肖成钢和我一个同学受了点轻伤,我远远躲着呢。”简凡道。

    伍辰光无言地拍拍小伙的肩膀,摇摇头,半晌才说着:“学乖了啊,做得对……这可不是谁逞英雄的时候。”

    “是吗?伍书记,我怎么觉得你想逞英雄啊?”简凡随口一问,话里戏谑,瞬间让伍辰光感觉到如针刺一般不舒服,说话着扬着巴掌威胁:“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扬起手,猛地省得这已经不是自己麾下的小警,简凡已经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小警,自己也不再是指挥着一群说话没地方的小警的队长了,这等威胁实在不合时宜,于是手有点尴尬地放下来,背到背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当然是逞英雄的话让伍辰光不舒服了,这几年伍书记的爱出风头的名不管是局里还是基层警0察里都爱这么摆活,不过都是背后说小话,这些话吧伍辰光倒有耳闻,也不在乎,不过同样的话从简凡的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很刺耳、很难听了,特别是这个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这话,感觉更是如此。

    一转身,简凡像故意一般又放大声音说着:“伍叔,说坏话的不一定是坏人,你教过我不要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而现在你在犯这个低级错误,你不是在处理一个危机事件,而是在展现你的个人领导魅力,有用么?再这么围堵下去,迟早要出乱了,怎么,你还能再把特警调过来镇压!?”

    伍辰光的脚步一停,正说到了心坎之上,正说到了最担心的事情上,一停再一侧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雨没下多大,可人越来越多,车已经绵延了一公里,一开车门充耳遍是各式各样的喇叭,这中间不但有拆迁户的三朋六友,同样被抓参加拆迁的人员估计也到场了,说得没错,再堵怕要出其他乱子。恐怕更大的乱子在现场之外,那才是最让伍辰光揪心的。

    没有介意简凡说什么展观领导魅力的话,脑子里却是灵光一现想起了曾经疑似某人在五洲造成的交通壅塞,回头沉声问着简凡:“哟?听你这口气,有什么想法?说说,让我换换脑筋。”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简凡说了句,在车窗边上已经看了几个小时,湿漉漉的衣服被体温已经暖干了,看看秦高峰没说什么,再看看伍辰光随时准备抬步下车的样子,轻声说着:“把个人感情带到了工作里是因为目睹了这些恶行,可以理解,我相信在场的警0察里很多都是同样的感觉,恨不得把这些作恶的、幕后的全拉出去毙了……可是有用么?警0察就是警0察,不是救世主,站不到自己的位置上,连警0察都不合格……”

    这话听得更别扭,伍辰光一扬头不屑撇着嘴训斥了句:“说正题,别人有资格,你没资格评价警0察。”

    简凡也无所谓,鼻子里哼哼着,似有不屑,不过直接了当地说正题了:“很简单,撤掉警戒。”

    “什么?”伍辰光和秦高峰同时讶声道。

    “撤掉警戒……除了案发现场那一个小区域,其他都可以撤掉,这里现在不和普通的案发现场一样,警戒越严,会越让群众感觉警0察想藏着掖着点什么,你再捂得严点,到天亮敢有人传说是警0察把人打死了你们信不?警0察你管得了嫌疑人,还管得了所有人呀?”简凡连反诘带出馊主意,不过多有几分道理,听得秦高峰一吸气想着合不合适,不过已经体制内久了,习惯于服从,一想二想,又看上了伍辰光,伍辰光思来想去,脚步没有向前走,关上车门,干脆坐到大巴前座上,想了半晌,还是拿不定主意,撤的道理完全正确,可是根本没有可行性,一沉吟侧头问着:“下面呢?不会就光撤这么简单吧,要这么简单还用问你,市局党委会正在研究处理方法。”

    “是不能简单地撤,撤之前,大张旗鼓地把今天参与非法拆迁的人员押上警车,同时扣押这两辆大型机械和非法车辆,这是警0察份内的事,完全可以立即执行,之后可以扰乱公共治安的罪名对拆迁参加者和拆迁公司课以重罚,有扣押、有重罚就不怕他们不出面交涉,一出面交涉,警0察就站到了主动位置。”简凡说着,把生意上那套搬过来了,伍辰光细细咂摸着简凡的话,心里稍稍宽慰了几分,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接着再看现场挤挤攘攘的人群,问题又来:“那这些人呢?”

    “距这儿七公里就是九鼎休闲酒店,我建议把暂时无家可归的拆迁户安置到酒店居住,最起码今天要给他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后事可以慢慢谈,可燃眉之急必须解决,不但可以把群众安置在酒店,而且可以公开宣布警0察就是这样做的,且不论大家关心的事能不能处理吧,单就这种处理态度和对待群众的态度而言,警0察在民意上又占据到了主动位置。”简凡再来,听得伍辰光倒频频点头了,这个办法,似乎也可行,似乎也很简单。

    “大道理,谁也会讲,不会就这么简单人群一下子散了吧?”伍辰光终于挑到了一根刺,不料简凡马上应对着:“还要有多难,肇事的被抓走、受害的被安置,这儿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了,怎么?站在这儿淋雨呀?其实很简单,大家就在等着警0察给一个处理态度,为什么领导就都不愿意给呢?”

    一个很重很重的质问语气,霎时间让伍辰光愣了愣,盯着简凡,简凡无所畏惧在回敬着同样的眼光,秦高峰可不是当老好人的材料,只是不阴不阳地看着不作表态,唯有后面在审问俩个非法拆迁嫌疑人的刑警不自觉地停下了,悄悄地看着和伍书记争辩的简凡,暗地里竖着大拇指:丫的,真牛掰,冲对领导这态度,咱就比不上人家……

    …………

    …………

    “那这个呢?”

    过了片刻,伍辰光指指副驾上的笔记本电脑,说的是网络,所指自然是舆论,一说这个恐怕是最难的,伍辰光有点气结地说着:“你想得有点简单了,我也跟你明说,处理这事有得是办法,但没有一个好办法,你说的对,警0察就是警0察,不是救世主,职权之外的事警0察也没治……现在局党委最关心的是舆论问题,这件事外泄出去的视频和网络刚刚出来的文字,矛头统一指向警0察了,这将给全市警务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甚至于会影响很长一个阶段……”

    伍辰光侃侃说着,一副教育少年人的态度,一副居高临下训话的态度,说话的时候不断做着甩手挥手指的姿势,让人不得不佩服领导的高瞻远瞩或者深谋远虑什么的,不料刚刚一停顿简凡就插进来了,直斥着:“现成的资源都不会用,说其他不都废话么?不开会谈论还好,开会一讨论,又成扯淡没人管的事了。”

    “哟…你说什么?你个小反动分子。”伍辰光被噎得哭笑不得,骂了简凡一句,不过瞬间反应过来简凡说什么资源,又愕然问着:“什么资源我们没有用到?”

    “那个……给你们一个舆论的风向标怎么样?”简凡往后一指。秦高峰也没明白过来,应急灯一晃,一位露着半个脑袋正呼呼大睡的胖子映入眼帘了,俩人都看到了,再往后就是两位刑警在对参与拆迁的嫌疑人正问着什么,车厢很长,声音很轻,听不清楚,伍辰光和秦高峰都没有明白简凡的意思,都愕然瞪着简凡,不知道这小子神神秘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