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赫颜
前言
关于他们
如果，因为爱，我们失去联系，那些回忆该何从何去？
——韦风严丹麦青卢木
她离开的那天，我笑着跟她挥手，一个背转身，却是汹涌泪流。我的爱，要怎么说出口？
——严丹
我离开的那天，忍不住回头，她笑着跟我挥手。爱一个人，才是放手最好的理由？
——麦青
我在午夜直播间，问每个故事的来由，却忘了替自己善后。红尘中，谁才是谁最美的守侯？
——韦风
不要问我是如何开始，又怎样结束？没有开始，哪来结束？爱情不是拍卖台，你出价最高，却拿不回最心爱的那件。
——卢木
结束合租
第一章 静静的生活
旋转以后静静生活
垫起脚尖静静生活
秋天以后静静生活
电影散场静静生活
路灯点亮静静生活
雷雨过后静静生活
不过问谁
谁打破周围的沉默
谁决定话题的轮廓
谁穿越空旷的沙漠
带走
火红的日落
搬到海边静静生活
浮木漂流静静生活
啤酒泡沫静静生活
火箭升空静静生活
地球旋转静静生活
不让全世界的习惯
陪我放松
谁打破周围的沉默
谁决定话题的节奏
谁穿越空旷的沙漠
带走
灌溉的花朵
迷路的骆驼
表演过后短暂问候
搬到海边浮木漂流
潮起潮落啤酒泡沫
带走
灌溉的花朵
迷路的骆驼
时间的沙漏
火箭升空静静生活
地球旋转静静生活
不让全世界的寂寞
陪我坠落
——陈绮贞《静静的生活》
麦青有些遗憾地对严丹说：“那时候真是太高傲了，他也并不是那么差，现在看来。”
严丹磕了最后一粒瓜子，把壳扔进果皮盘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朝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说：“是因为高傲吗？不是因为鸡肋吗？”留了清瘦而僵硬的背影给麦青。
麦青朝着卫生间大声笑道：“可现在连鸡肋都没了。”
卫生间没有传来严丹的回应，只忽然“哗”的一下，水声响起，仿若骤来的暴雨，激烈而宽广，然而只在顷刻间。
她俩在卢木家见到韦风时，都暗自吃了一惊。
他并没有多大改变，因为大学时的时尚，便不如其他人一般一出学校就巨大地变化着，也因为性格的过于突兀，给人造成一种定格而坚守的感觉。然而，他的出现本身就给了她们惊奇，无关变化。
大学的时候，韦风追求着麦青，并不激烈也不放弃。这让麦青很恼火，对严丹说自己有被当作鸡肋的感觉，同时，麦青也拿不出坚决而有力的拒绝态度，俩人就那么不冷不热、不亲不弃的耗着，严丹就笑他们互为鸡肋，麦青觉得恰当极了，称严丹是个天才，严丹淡淡笑：我只是个碰巧理解“鸡肋”的局外人而已，这世界哪有什么天才。
麦青不管什么鸡肋、天才，反正，她最终失了耐心，决定要找个机会断然拒绝，可韦风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就像有先知本领一样对自己恰倒好处却让麦青憋气不已地停了追求，不再时不时地出现在麦青和严丹视线里了，偶尔也会在校园路上碰到，他也只轻轻点头笑一下，谦谦君子的模样。
麦青受不了这个，她向严丹抱怨：“还不如见到了互不理睬，他那样比痞比拽更像在示威，妈的！受不了！”麦青真正抓狂憋气的时候很少，但国骂出来的时候，她便确实是有内伤了。严丹却并不安慰她，冷冷道：“虚荣心作祟！”麦青笑着去搂她的肩：“小妞，不要以为很了解我，不完全是虚荣心呢，说不定我真喜欢上他了。”那时候，她们不说“爱”，只说“喜欢”。
“那他又开始追你呢？”严丹不耐烦地扯开麦青的手，加了句：“手这样脏，打了球也不洗手！”
麦青低头搓着双手，想了几秒钟，抬头道：“还是会拒绝，痞子一个呢，看他那样都不真心，哪有人那样若无其事地对自己喜欢并要追求的女孩，真是的！”麦青撅着嘴怨到。严丹拉下脸骂她：“你没救！”，眼里却有一丝释然。
麦青知道严丹是喜欢她的，所以从不在乎严丹冷冷对她、凶着骂她，她知道她那是在作姿态，因为严丹是她严酷的守护神。
韦风并没有如麦青期望的那样再次展开追求，麦青是有些失落的，但并不妨碍她的恋爱，毕业前的两次恋爱都如最为普通的情人间分手一般，没有痛苦得死去活来，但也难免不舍、伤感，麦青怀疑那不舍、伤感也仅是自己根据世事顺延出来的。两次恋爱的对象都是优秀的，至少是被旁人羡慕的，那种在世上永远可以安稳并平坦的优秀。
“失去他们，等于失去了许多满足虚荣的机会和权利哦。”麦青常这样笑着对严丹说，像是在求证。
“但你如果懂得，你会知道失去韦风是真正失去一个人。”严丹坐在电脑前，并不回头，手指不停的敲着键盘。
麦青把椅子移上前，去拽严丹的衣服，“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懂。按你的说法，难不成失去别人就是失去畜生了？”
严丹噗嗤笑出来。
麦青研究的看了严丹几秒，忽然低头咯咯笑起来：“小妞，我怎么觉得你偏心？我和韦风，你一直在偏他，你不会……恩？”麦青把脸凑到严丹面前。
严丹不耐烦地推着她说：“文件明天就得交，你不要打扰我，干自己的事去！”
麦青瘪了瘪嘴把头缩回去，又猛然凑回来神秘地说到：“嗳，告诉你，你的手指适合弹钢琴，不适合这type。”说完快而轻地去了自己房间。
严丹停了敲键盘的手指，盯着屏幕上闪着的字标，摇头微笑，笑和着悲哀被摇出来。
严丹是没了父母的，几个亲戚轮着养大她，从小到大也不愁吃不愁穿，别家孩子有的她都没少，但她没有家。
麦青有很好的父母，很好的家庭，她却不喜欢。“除了束缚就是很自私的温情，这个世界,看似那么强大,那么牢不可破,其实柔弱不安到极致,就像爱情、友情甚至亲情,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心。”
麦青说这话时的情景，严丹记得很清楚。
毕业答辩完，她们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阳光白亮得刺眼，教学楼大门口的凤凰花开得阳般骄火样艳，一簇簇地红艳，一排排地燃烧，浓重的色彩与张扬的气势仿佛帝王临坐龙椅即将傲视天下的瞬间，而那浓艳里的悲哀却又似纸上的墨晕，扩散扩散扩散，一直往开了去……校园各处都是人，有人穿了学士服在图书馆前拍照，有人提着拖着大箱小箱疲惫的走着，有人围着在草地上坐成一圈在含笑私语，也有人独自端着相机在某棵树下某个教室前徘徊低回……喧嚣与寥落，浓重与凄清在那时惊人地契合，一种矛盾又相溶的怪异气氛，如欢宴将尽。
那是她听麦青说过的最怪异的话，她始终疑惑那样的话怎能是麦青说的，便也始终无法忘记那话和那时情景，以及矛盾又契合的怪异气氛。
麦青在离校的前一天，忽然戏剧化的告诉严丹，她不回家乡了，要跟她一起去化城，也就意味她放弃了父母给她安排好的那个令很多刚毕业忙着找工作的同学嫉妒的银行工作。“嗨，我不喜欢被束缚，回去肯定被管的死死的，搞不好立马相亲生娃，到时候见了你青春靓丽的，我却一拖儿带崽的妇人，还不如死掉算了。”麦青面对严丹的疑惑这样解释。
虽然严丹还是很疑惑，为什么麦青认定再见面时自己就一定是青春靓丽而不是也同样拖儿带崽，但她没追问下去，麦青那样的解释已经让她心里有难得的雀跃。
毕业后，两人一起在严丹一直很向往的化城合租了房子，找了工作。
严丹在一家台资企业做行政管理，学识与能力还有卖力，让她很快升到了领导层位置；麦青在一家私人贵族学校教钢琴，与别的老师轮班，常常轮到周末去上课，她便常常偷懒，赖着让周末休息的严丹去替她，却还是付了每次的薪水给严丹，严丹并不拒绝。
麦青抱怨：“真是的，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这么多年朋友了，还彼此这样子精打细算的，都被人看扁了。”
严丹笑：“被看扁的也该是我，你怕什么，我还成全了你的大义和原则呢，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麦青也笑，诡谲地，“今天该你做饭了，先成全我的肚子吧。”
于是，严丹白了她一眼，收好钱，进了厨房。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闲暇时，麦青和严丹偶尔一起挽了手去看看电影，偶尔各自跟身边某个追求者出去约个会，偶尔一个人出门办理永远办不完的琐事，没有山崩地裂的非谁不可，没有白云彩霞的无限浪漫，生活就如行走在什么都搅拌在一起的泥泞中，最初会很不适应，渐渐，知道可以洗去，知道洗去还要沾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过往转轮回，于是，习惯了，也就安然无谓走下去了。
两人这样相安无事地同住着，空气里没有像其他女生相处时一样过甜过腻的亲近或者过阴过暗的算计，跟在大学时一样。
第二章 他的出现
推开闹钟起床
刷牙洗脸化妆
该不该穿高跟鞋
火腿蛋配奶茶
昨晚说的梦话
办公桌上的灰尘
烦恼还在昨天
今天重复昨天
星期六有个约会
是我唯一能够期待的明天
手牵手
肩并肩
用光所有的时间
再给我
多一点
我们真实的从前
过一天
算一天
也许梦就会实现
回到我们最初那个
七矮人的童话
南瓜马车城堡
彩色亮片白衣裳
远足用的背包
塞满零食漫画
总有一天去流浪
志气高的公主
离开童话的保护
决定去闯一闯
人海茫茫
一切不是想像
手牵手
肩并肩
用光所有的时间
一低头
一眨眼
不用说我通通了解
拍拍手
转一圈
也许梦就会实现
回到我们最初那个
手牵手
肩并肩
虚度所有的时间
再给我
多一点
我们真实的从前
拍拍手
转一圈
也许梦还不会实现
就算回不到最初的
最初的
最初的
——陈绮贞《最初的》
就在她俩在生活的琐碎中渐渐淡忘了韦风的时候，生活的轮回却又无可避免的来了。
韦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打来的电话。严丹接的，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当时有没反应过来的一愣神，接着忙说道：“你等一下，我叫她。”被对方叫住了，只“恩，好的”挂了电话。麦青拿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上，很好奇地望着严丹。
“你心心念念的韦风。”严丹走过去坐在麦青旁，不以为然的说到。
“哈哈，还是来了。命里有时终会有啊！”麦青做出中了彩票头等奖的夸张表情。“怎么会突然打电话？为啥没叫我接？”
“我说让你接，他说不用了，让我转告你，今晚‘一点酒吧’见。”严丹淡淡说到。
“你跟我一块去！”麦青一派娇憨和喜悦。
“本来就是一块去。”严丹不知何时拿过了遥控器，盯着它，不停拨弄着。
顷而转脸过去看麦青时，见她竟是一脸懊丧失落。
“喂，不用这样吧，毕竟算毕业后的初次约会，人家叫上我，并不是不区别对待，只是为避免你觉得唐突和莽撞，这样稳重细心的男人，你应该高兴。”严丹用遥控器轻轻敲麦青低着的头。
“也是哦。还是小妞知道怎么安慰人，到俺心里去。”麦青恢复嬉皮笑脸。
“去！虚伪的家伙，一边叫我去，一边因为我去不乐意……”
“小妞！你明知道，不是因为你去不去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觉得……”
“行了，开个玩笑而已。”严丹没好气的说。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还是适合做个严肃正经的守护者。”麦青见严丹并不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在意而在意，也就释然了。忙着往卧室衣柜奔去。
“一点酒吧”是化城最有名气的酒吧之一。它与其他酒吧的形色杂乱相比，因为浓郁的地下音乐氛围而显得孑然独立。于是它在得到众多热爱非主流音乐的人推崇的同时，也吸引了大批附庸风雅、叶公好龙的人。
自然，麦青不属于这两类。
因为她正瘪了嘴埋怨韦风：“这么个地方，怪异兮兮，大哥，你也该选个好玩点的地方吧。”
“人这么多，不够热闹？”韦风看了看四周满座的人。
“切，人多跟热闹是有区别的，我一个人都可以很热闹，可这里挤满人也不热闹。”麦青的嘴角想下微弯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韦风有些失笑地看了看麦青身旁的严丹说：“她还是以前那样，直来直去，都没变。”
严丹笑：“我们都没变。”
麦青很不满：“我变没变，韦风你可以直接跟我讨论，为什么非要当我不在场一样跟严丹说？”
台上乐队正在唱一首介绍说是原创的歌曲，主唱是一个瘦弱单薄，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的大学男生。声音像女声一样尖利刺耳，唱得歇斯底里。
台下的人却听得入神，少有喧哗。或者，那声音正好刺中他们的心脏。
他们三人坐在角落里，光线很暗。韦风头上方的咖啡色墙壁上挂着艳红的假杜鹃花，在舞台灯光不时的打照闪烁下不伦不类地突兀着。
麦青忽然笑了，说：“怪异，颓废，这样的气氛，超级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但好象严丹喜欢。奇怪了，韦风，你是为了我家严丹选的这里？”
严丹正握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啤酒液微泛。“你这家伙！”严丹咂了一小口啤酒，边放下杯子边侧头深深看了麦青一眼。
昏暗里，麦青似笑非笑的望着韦风，脸色酡红，眼神迷离，仿佛一个等爱已千年的天使，纯洁又魅惑，矜持又张扬，隐藏全部又给出所有。
“我有点醉了。”严丹摇摇头，脑袋里想着的是不能再喝，心却已经陷入很深的悲哀里。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下次去。”韦风显得很不自然地客气着。
麦青白了他一眼：“虚伪！”
“不过啊，想起了n年前看痞子蔡的《爱尔兰咖啡》，好浪漫，灯光温暖透亮，咖啡散发醇香，整个人生都诗意妥贴起来……”麦青的思绪陷入沉醉的想象中，又马上被眼前所见迅速拉回。“可这里，闷，郁闷！酒也不好喝，还是咖啡……”
她话还没说完，仿佛又想到另外一件有意义的事般，猛地问道：“韦风，这里消费很便宜吗？你缺钱还是品位出问题？”
韦风被惹得忍不住笑，“可能都有吧，谁让我是个有人气没财气的小dj，哈哈！”说完，看了严丹一眼，严丹正出神地看着酒杯，眼神却并没有焦点。
临别时，韦风笑着对麦青说：“我喜欢安妮的东西，看她的文字可感觉到那一双午夜寂寞里不停在键盘上跳动的冷艳的手。痞子蔡只二流。”麦青看严丹一眼，冲韦风负气地说：“你一个大男人看安妮的还好意思说呢，反正我看不懂，就你跟严丹这样的人才喜欢！”
麦青是什么意思？严丹不知道，只心里仿佛一根神经在痉挛狠扯着，纤细而难耐的疼痛。
“哦，严丹也喜欢看她的？”韦风满眼的笑，但并不惊喜，只模式般地问着。严丹也因此并不回答。只麦青说：“她就看安妮的，那又怎样？”说完，拉起严丹的手对韦风道：“回吧，不跟你废话了。”
“我送你们。”韦风笑说。
“算了，一个男人送两个女人，怪别扭的。”麦青顿了顿，狡邪一笑，说：“因为，两个女人里总有一个是附带的吧？我和严丹可都不愿意冒这个险，所以只好踢开你罗！”
韦风配合地做了一个侧身翻滚的动作，哈哈笑着说：“脚下留情，小的立马离开！”
麦青和严丹跟他挥手告别后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麦青看见严丹低头微笑着拢掉到额前的头发。霓虹灯的暗影里，有她苍白的半个侧脸和嘴角一丝落寞的笑。麦青的心不明所以地疼痛了一下。
韦风正式出现在麦青和严丹生活里的这天晚上，她们俩都有了不可名状的心绪和混沌缠绕的意识。
第三章 他们恋爱了
我胆小地对自己说就是这样吗
我是你眼里的太阳也是你影子里的悲伤
我问我这世界是否一如往常
让我照耀你安息的时光
你是我